《医神是这样炼成的》碧少爷

4、第3章 癞蛤蟆（2）

　　李玉章拖着罗汉果风风火火赶焦大爷家赶，然而他腿伤没好，心急如焚却怎么也走不快。罗汉果还端着大碗慢悠悠跟在后面，边吃边走，看得李玉章十分生气。

　　“你快点，等一下再吃！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罗汉果夹起一根蕨菜，放进嘴里嚼得咔咔直响，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又不是大夫，急啥？有老爹在呢！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你说这话还真像我老爹。他呀，不管在做什么，只要听说哪家有人生病，谁家牲口生仔……就是鸡鸭鹅兔受伤了，他也急得不行。”敢情这罗布麻还兼职兽医？！

　　罗汉果咽下蕨菜，爬上旁边的大石，捧着一个大碗，四十五度仰望对面的秦川岭，黑溜溜的大眼闪着亮光，全是梦幻，也许还有其他什么。

　　“我爹这样，爷爷这样，爷爷的爹，爷爷的爷爷……全都这样，可是我偏不，我要改变，我不要做蓝玥村这一百零八口生灵的大夫，我要做大英雄，做大事，成为了不起的人。”

　　咳！李玉章揉了揉眉心，急忙将他拉下来，刚才罗汉果两眼放光，手捧大碗的模样，真的好像他以前见过的天桥下的乞丐，尤其是那希翼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英雄难做，还是做个简单的人好。”

　　罗汉果轻哼一声，握拳说道：“你懂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应当建功立业，怎么能一生就屈在这小小的地方，没出息！”

　　李玉章惊讶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思想，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嘿嘿，上次爹救了一个穿盔甲的，我照顾了他小半月，他讲了很多故事。里面侠客将军堂主……都好厉害，他说，外面的世界宽得很，只要翻过前面那道秦川岭，就可以出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

　　“爹肯定不会答应我出去，而且……我也害怕我走了，没人照顾他。他每天只顾着采药，治病，干活……根本都不管自己，饿了也不记得吃饭，冷了也不知道加衣，有时候为了照顾病人，通宵不睡！哎！”

　　李玉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世界里，十几岁的孩子还在学校读书，任意妄为的在父母身边撒娇，肆无忌惮的玩着游戏，挥霍着青春……这罗汉果小小年岁，知道为了孝顺父亲而隐忍自己……想到这里，他再一次上下打量旁边这个光着脚丫子，穿着破烂的瘦弱孩子，不由另眼相看。

　　两人没再交谈，沉默的在田埂上走着，李玉章第一次走这样的路，不合脚的布鞋让他险些跌倒。
　　幸好路程不远，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前面出现一间草棚，木头堆砌的墙壁，带着斑驳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年头。

　　“到了，这就是焦大爷家了。早些年，焦大爷儿子媳妇上山砍柴，被熊吃了，现在就他跟虎妞，还有一条年迈的狗。所以，我爹经常来帮他干活。”

　　罗汉果说着说着，两人来到屋前，还没进门，就见罗布麻走出来。

　　“咦，你们两怎么来了？”

　　罗汉果把手里的碗递过去，说道：“爹，吃饭。”

　　“我们看焦大爷那么着急，有点担心，所以……”李玉章不好说怀疑他的医术，急忙抢先说道。

　　“虎妞没事了！”

　　罗布麻接过儿子手里的碗，就着筷子张口就往嘴里扒饭，看得李玉章直皱眉。三人正说着话，焦大爷端着小桌子走出来，身后跟着一条灰白的老狗。那狗使劲摇着没剩几根毛的半截尾巴，黝黑的大鼻子不停的往焦大爷身上嗅。

　　“来来，将就着一起吃吧。”

　　罗布麻也不客气，接过小桌子放到院子里，对罗汉果吆喝着：“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啊！”

　　“哦！”罗汉果进屋，轻车熟路的帮着端了一碟咸菜，一盘青菜，一盆米饭出来。

　　“小兄弟，过来坐啊!”焦大爷将一坛酒，一盘烤鹿肉，一篮子煮花生放在桌上，转身招呼着李玉章。

　　这怎么……发展成这样了？李玉章顿时傻了眼，喃喃说道：“你孙子……没事了？”

　　“老毛病，罗大夫已经帮她上了药，刚睡着。哈哈哈……”焦大爷虽然年纪不小，说话还中气十足。

　　李玉章还是不放心，以前他在医院亲眼见过荨麻疹发作的病人，急救了两小时才才缓过劲，罗汉果看出他的担心，于是笑嘻嘻的说：“爹，我去看看虎妞妹妹，你们先吃着。”

　　不等罗布麻答应，罗汉果拉着李玉章急忙钻进屋里，小声说道：“你呀，是不是不相信我爹的医术？我告诉你，我爹在蓝玥村，那就是活神仙。别说这小小的风疙瘩了，就是上次二狗子帮小花家救火压断了腿，也是我爹治好的。”

　　李玉章还是将信将疑。

　　小小的木板床上，一床竹席，连个蚊帐都没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盖了条破被单躺在上面，呼吸均匀，睡得正熟。

　　李玉章小心的翻开她衣领，身上有些许抓痕，大大小小的疙瘩已经开始消退，他摸了摸虎妞的额头，温度也正常，真是荨麻疹，脸上还没有开始，看来才起就消了。

　　荨麻疹要口服抗组织胺药物，可这条件……上哪里找？何况没验血，没有检查，无法判断是血清病性荨麻疹，还是肾上腺素能性荨麻疹，单是荨麻疹就有好几种，如果不对症下药无法根治。
　　“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罗汉果见李玉章半响沉思不语，以为他相信了，于是拉着他出去。

　　“小兄弟，来来，喝一口，这可是我老婆子还在世的时候，她亲自酿的高粱酒，一转眼都过去三十年了。”

　　席间，焦大爷不停劝酒，李玉章思想还放在荨麻疹的治疗上，显得不是很热情，尤其是他见焦大爷跟罗布麻同用一个粗碗，你一口我一口，焦大爷那灰白的胡子多次陷进碗里……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就夹了两块鹿肉，慢慢嚼着，“大爷别客气，我不喝酒。”

　　“小兄弟哪里人？听说是二狗子在村口救了你，蓝玥村啊，可鲜少来外人。”焦大爷一边剥着花生，一边随口问道。

　　那缺了一颗门牙的嘴不停的动着，瞬间面前就洒了一地的花生壳，灰白的大狗在他腿间转来转去，时而咬自己的尾巴，时而在花生壳里轻嗅，满口的哈达子拖得老长，染湿颚下一大片毛发。

　　“我……”李玉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焦大爷嚼着花生米，细细小小的眼里，带着一丝清明。

　　“听去山里打材回来的铁锤说，前面的山坳里有两帮人在打仗呢！他年轻的时候去外面闯荡过，说那是什么凌鹫国跟武仪国的人。我们这蓝玥村啊，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人口不多，也过得平静，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活不长了，还是希望它呀，继续这样安详下去！”

　　焦大爷说完喝了口酒，那眯眼享受的样子，喝的似乎不是高粱酒，而是世间少有的琼浆玉液。
　　焦大爷的意思，李玉章听得分明，怕他跟外面的人有什么瓜葛，而将蓝玥村置于危险之中。

　　“我只是个过路人，伤好就走。多谢……二狗子和罗大夫的救命之恩了。”

　　“还有我……”罗汉果在旁边小声的说道，被罗布麻瞪了一眼，立刻消了声音，他忿忿的拿块最大的鹿肉丢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嚼得嘎吱嘎吱响。

　　“呵呵，来，喝酒，吃菜！”罗布麻见气氛变得有些紧张，立刻招呼着。

　　他明白焦大爷的意思，看这李兄弟小小年纪，说话有礼有节，姿态温文儒雅，眼神深幽如潭……恐怕不是寻常人。

　　“哎呀，李兄弟不要介意，老朽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定，年纪大了，人就有些疑神疑鬼！”

　　“蓝玥村的人都是丰汇王朝被流放的罪人后裔，乱世之中，只求个安稳。关于那些什么争权夺利的打打杀杀，我们没兴趣，也没能力。看兄弟年岁不大，却荣辱不惊，淡然冷静，这样的神采，实非常人所有。”焦大爷看李玉章不够坦白，干脆说了实话。

　　李玉章见他这般诚恳，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但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就算说了他们也不见得会信，也许反而遭受猜疑。

　　短短瞬间，李玉章心思百转，他笑着说：“哪里话？我不是武仪国的人，也不是凌鹫国的人，五日后我就离开，出了这个秦川岭，蓝玥村的事，我不会向人提起半句，如有违诺言，甘被五雷轰顶，暴尸荒野之下场！”

　　既然来了不同的地方，肯定要去走上一走。李玉章知道古人向来重承诺，他虽自己都不信誓言这东西，但是如果能消了他们的疑虑，发誓也算不得什么。

　　“李兄弟严重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再说什么就显得小心眼了。来，喝酒！”

　　罗布麻豪爽的将碗倒满，双手送到李玉章面前，李玉章转头望着他微笑点头的焦大爷，又看看面前的酒碗，心里突然像吃了无头苍蝇一样，骑虎难下。这一口酒，他要是不喝，刚才的表现全归零分，显得实在没有诚意，如果喝了……

　　星星点点的粗碗，还缺了几个小口，最主要的……碗底那飘浮着的疑是鹿肉末还是花生残渣的不明物体……

　　“李玉章，你要不要米饭？”

　　正这时，罗汉果从屋里拿了个碗，刚要装饭就被李玉章一把抢了过去。

　　“来，酒要一起喝才够味！”李玉章说完，急忙拿起旁边的酒坛将碗斟满，像是怕人抢似的，匆匆碰了罗布麻手里的碗一下，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咳咳咳！”因为喝得太急，火辣辣的味一入咽喉，只呛得李玉章泪眼朦胧。

　　“李兄弟，好气魄！”罗布麻愣了半秒，赞赏的竖起拇指，一仰脖子，将手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呵呵！”李玉章扶了扶有点眩晕的头，看着手里黑黑的碗底，回头盯着被他豪爽气魄震住的罗汉果，说道：“这个……碗，是干嘛的？”

　　罗汉果，小心吞了口唾沫，低声说道：“那是小灰的碗！”

　　啊？！

　　‘咚’一声轻响，李玉章没来得及吐就软倒在地，晕倒前他脑子里有只灰白的老狗，对着他撕牙裂嘴，蜡黄的牙缝里还嵌半颗花生米，滴滴答答的哈达子流了他一身……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