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见钟情怎么了》陈景初

71、第 71 章

　　罗念跟着江妈妈进了厨房，江妈妈已经在准备食材了，料理台上摆了很多碗碟，还有切好的菜。

　　江妈妈系上围裙，说：“小念，帮我把蒜剥了吧，多剥几瓣。”

　　罗念忙答应：“好啊，蒜在哪里呀？”

　　“就在冰箱的最下层，你打开看看。”

　　“哦……好。”

　　罗念打开冰箱，找到蒜拿出来，又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垃圾桶边剥蒜。

　　江妈妈一边做事一边跟他闲聊，但她只是问些到A市后怎么样，家人和学校怎么样的闲话，对他和江安白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罗念老老实实，有问必答，把自己的现状交代了个干干净净。他看江妈妈神色如常，对他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心里反而越发没了主意，七上八下的。

　　剥完蒜后，江妈妈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虽然没什么事要他做，但还是要指挥他拿这拿那的。

　　不多时，江安白终于回来了，进厨房把醋交给江妈妈，见罗念居然在厨房，有些诧异似的，正要把人叫走，江妈妈却说：“安白，你爸爸在书房处理工作呢，你去把他刚刚吃水果的盘子给我拿来，我顺手洗了。”

　　江安白微微皱了下眉：“吃饭时带下来不就好了。”

　　“哎呀，快去。”江妈妈佯装生气，说，“他昨天回来没见到你，还怪我不留你住在家里呢，你回来了怎么也该先去打个招呼吧。”

　　罗念忙说：“你去吧，我在这里帮阿姨做饭就好。”又在江妈妈身后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先去见江爸爸，自己一个人暂时还能应付。

　　江安白想想江妈妈既然都说了没意见，现在应该也不会贸然地给罗念使什么下马威，便还是先上楼去书房了。

　　江妈妈笑了笑，对罗念说：“你瞧他那副生怕我吃了你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罗念不知道说什么，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江妈妈又问：“小念，你是不是也在怕？”

　　“……”她问得直接，罗念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支吾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害怕您会生我的气，把我赶出去。”

　　江妈妈笑了，但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慢慢地说：“坦白讲一开始我也挺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朋友他们家孩子有没有这种倾向，还去请教过心理医生……不过那时毕竟安白不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就没干涉，只是自己先开始做心理准备，以免真的要面对他和你一样是……这种情况。”

　　罗念又想到那时江妈妈备受冲击的眼神，羞愧地低下头：“都是我不好。”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对错，况且以安白的性格，他不愿意谁又能勉强他呢。”江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刚认识安白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出来，他跟他爸一样性子冷，从小就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和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有点早了，但我真的认真担心过他以后该怎么办，他会不会主动选择女孩子结婚，我还有没有机会抱孙子。”

　　罗念垂下了眼帘，只觉得自己该死，对不起对自己这么好的江妈妈。

　　“但我还是努力想通了，如果我儿子坚持和真的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他觉得好，不管是谁，我都会全力支持他的。”江妈妈看罗念又愧疚又难过的表情，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柔声说：“更何况还是小念这么好的孩子，我根本没有理由做大恶人，对不对？”

　　“阿姨……”

　　江妈妈看他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温柔地捧着他的脸，说：“哎哟，好啦，你再这样，待会儿安白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可是……”罗念小声说，“叔叔呢？他怎么想？”

　　“不要想这么多。”江妈妈说，“你们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昨天我已经代表你们两个先跟安白的爸爸谈过了，至于后续的，那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罗念闷闷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江安白和江爸爸谈了很久，直到吃饭两个人才一起下来。

　　罗念最后帮江妈妈把汤端出来，小心地打量江爸爸的脸色，但江爸爸本身就和江安白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要想看出他的心思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罗念很不安，又偷偷地去看江安白，江安白察觉到他的视线，安抚似的冲他淡淡一笑。

　　在餐桌上，江爸爸对罗念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同样关心了一下他的现状。不过与江妈妈的侧重点不同，江爸爸更在意他在学校怎么样，学习的是什么专业，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想法。

　　事实上，罗念刚刚升入大学，对于未来几乎毫无设想，面对江爸爸的提问便有了几分狼狈，支支吾吾，几次无言以对。

　　江妈妈替他打圆场：“小念他们才大一呢，这么早想这个干吗，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安白？”

　　江安白“嗯”了声，对江爸爸说：“您就别难为他了。”

　　“这怎么是难为？”江爸爸不以为然，“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事了。”

　　“好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你何必用自己的要求要求别人呢？”江妈妈说，“你看，你想让安白学金融，可安白他就是一心想学医，你不是也没有强迫他吗？”

　　江爸爸说：“可他们现在面对的毕竟不同。”

　　“你——”

　　“叔叔！”坐在江安白旁边，一直如坐针毡的罗念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江妈妈的话，提高嗓音叫了一声。

　　他这一嗓子似乎把江妈妈和江安白都惊到了，两个人都诧异地朝他看过来。

　　罗念被六道视线盯着，发热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要说什么。他涨红了脸，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叔叔，我知道我现在还年轻，又没规划又没成绩，但是我会努力的。”

　　江爸爸看他的样子，很罕见地笑了一下，问：“努力什么？”

　　罗念咽了咽口水，豁出去似的，大声保证：“努力成为配得上江安白的人！”

　　江妈妈一听就笑了，江安白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笑意。

　　江爸爸似乎也愣了愣，语气很温和地说：“罗念，你错了，我问这些并不是否定你的意思。”

　　罗念呆了：“……哎？”

　　江爸爸给了一个很官方的解释：“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罗念还是不明所以，求助地看向江安白。

　　江安白在桌下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淡淡地说：“爸，你吓到他了。”

　　“哎呀，你爸爸也是好心嘛。”江妈妈替江爸爸说话，又对罗念说，“小念，你别介意啊，你也知道，你叔叔他平时就很严肃，不太会说好话的。”

　　罗念扯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笑不要那么僵硬。

　　气氛终于有所缓和，罗念和江安白一家相安无事地结束了这顿意义非凡的午餐。

　　吃过饭后，江爸爸帮江妈妈收拾餐桌，一起去厨房洗碗，罗念则跟着江安白一起回了房间。

　　罗念一进房间就觉得很安静，他回头看江安白，奇怪地问：“罗周一呢？他不是喜欢在你房间睡觉吗？”

　　江安白反手关好门，说：“它现在喜欢赖在我爸的书房，所以我妈把猫爬架也一起搬到了书房，你要去看看它吗？”

　　罗念想到江安白的爸爸随时可能进书房，拨浪鼓似的摇头：“那还是等它出来溜达吧。”

　　江安白握住他的手，只觉触感冰凉，猜到他还在害怕，安慰他说：“你放心，我爸他没有反对的意思。”

　　罗念抬头看他：“那你们在书房里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

　　“基本都是关于学业的事情，关于我们两个，他只是说，既然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那么不管以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或者有什么样的困境和阻碍，都要自己面对，所以，不要后悔就好。”

　　罗念怀疑：“就这样？”

　　“就这样。”江安白说，“所以，你的决心呢？”

　　罗念垂下眼帘，小声说：“你知道的，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不，就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还是会努力争取，除非你明明白白地说已经厌烦了，那我一定会识趣地离开。”

　　江安白听他这么说，心脏就像被一只手攥住用力向下扯了一下一样，他把罗念揽进怀里，轻声叹息：“除了你，还会有谁愿意这样陪我呢？”

　　罗念把脸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嗯”了声。

　　安静了片刻，江安白又说：“罗念，我……”话未说出口，罗念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江安白提醒说：“是你的手机。”他这才像刚从梦境中醒来一样，怔了一下：“哦……对，我的。”

　　江安白松开罗念，让他先接电话。

　　罗念见是纪芫打来的，便走到窗边去接了起来：“喂？”

　　那头传来纪芫的大嗓门，江安白都听得清清楚楚：“罗念，你不在家啊。”

　　罗念回头看了一眼江安白，见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这才回答纪芫：“我在江安白家，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哪天有空，咱们出来聚聚。”纪芫说，“刘长夏说他知道一家不错的酒吧，想约我们去玩，你来不来？”

　　“酒吧啊……”罗念犹豫了，“感觉很乱的样子。”

　　“不会的，而且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带江安白一起来啊。”纪芫说，顿了顿又说，“怎么，你不会要重色轻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