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见钟情怎么了》陈景初

4、第 4 章

　　食堂里人挤人，找个座位都不容易，罗念端着个餐盘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找到一张还有两个位置的桌子，飞快地过去占了下来等着纪芫过来。
　　他一坐下就开始四处张望，想看看还能不能那么巧再碰到江安白，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纪芫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伤春悲秋起来还没完了是吧？矫情。”

　　罗念心塞得不想和他说话，并向他盘子里丢了一块土豆。

　　两人埋头吃饭时，有几个男生从他们旁边经过，其中一个拍了拍纪芫的肩膀：“一会儿吃完饭打球啊？”

　　纪芫差点被呛到，抬头看清身旁的人便胡乱点了点头：“行了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罗念愣愣地抬头看着他们，那个男生见他傻里傻气的，嘴巴还在不停地嚼东西，脸鼓得像只仓鼠，冲他笑了笑，说：“一起吗？”

　　罗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头，看他们走了才一脸懵逼地看纪芫：“谁啊？”

　　“隔壁六班的啊。”纪芫说，“一起上过一次体育课。”

　　“我怎么不记得和六班上过体育课？”

　　纪芫想了想：“哦……上节体育课你肚子疼在家养病来着。”

　　“你这勾搭人的速度也不慢啊……”罗念感叹，“一勾搭还是一群。”

　　纪芫笑了：“你去不去？”

　　“不去了。”罗念摇头，“我要回教室睡觉。”

　　他们在食堂门口分开，罗念慢慢地往回走，刚转过教学楼就迎面撞上了江安白。罗念发现江安白似乎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吃饭也是。

　　他冲江安白挥了挥手，笑容灿烂：“你这么晚才来吃饭呀。”

　　江安白说：“嗯，晚一点人少。”

　　“也是呢。”罗念傻笑，“那你快去吧，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多了。”

　　江安白点了点头，从罗念身边毫不停留地过去了。

　　罗念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和江安白确实还是离得挺遥远的，铁索连舟都过不去的那种。

　　下午最后一节课照例是周班会，班主任陶老师宣布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国庆假期回来后要进行第一次月考。

　　罗念慌张地摇了摇同桌的胳膊，满脸悲痛地确认：“离国庆还有多远？是下周吗？是吧？”

　　同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下周啊。”

　　“……靠。”罗念哀叹，他扭头去看纪芫，却见纪芫不知道在和他同桌周一清说什么悄悄话，把周一清逗得红了脸，故作镇定地翻笔记本，却不小心把笔掀出去，差点滚到地上。

　　纪芫乐不可支地偷着笑，抬头去看讲台上的陶老师，正对上罗念疑惑探究的目光，便冲他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在荡漾什么啊……罗念无语地想。

　　谈起国庆假期计划，纪芫兴致勃勃：“要不要去游乐场玩？我们去玩过山车！”

　　罗念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开学就要月考了？”

　　“考就考咯。”纪芫无所谓，“又不是没考过，你这么紧张干吗。”

　　“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哎，也不能太难看吧。”罗念忧心忡忡，“我可是下定决心高中好好学习的……”

　　纪芫不忍打击他，以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嗯！那所以呢？”

　　“……”罗念没说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安心啦。”纪芫搂住他的肩膀，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

　　“哼……”罗念有气无力地答应，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下晚自习后再学习一会儿再走，那就不能和纪芫一起走了。

　　纪芫说：“哦，对了，下晚自习我有事不和你走啊，你自己回家，别乱跑哦。”

　　罗念先是警觉：“你要去干吗？”但话没出口他便想到，初中不在一个班的时候，他们就不是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现在虽然在一个班，但也不至于就形影不离了。自己作为朋友，没道理管那么多闲事。

　　脑子里的念头飞快地转了几转，罗念说：“好吧，那你早点回去，别老在外边瞎混，回头你妈打电话到我们家，我可不负责帮你撒谎。”

　　纪芫失笑，在罗念脸上掐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念念。”

　　“哎哎哎，手干吗呢，注意影响。”罗念一巴掌拍开他，信誓旦旦地宣告，“我可是要成为学霸的人，你就洗干净眼睛等着瞧吧，我一定甩你十条街。”

　　纪芫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了非常想给他两巴掌。

　　显然，说大话总是容易的，实际操作起来真的困难。

　　下晚自习十分钟，罗念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面前的数学练习册。草稿纸被划得乱七八糟，他的练习册还是有着大片的空白。

　　教室里除了值日生没剩几个人，罗念头昏脑涨，垂头丧气地开始收拾桌子。

　　值日生们打扫完，又等倒垃圾的人回来，开始吆喝：“都走不走啦，要锁门了啊。”于是众人纷纷积极响应，谁也不想落到最后。

　　“罗念，你走不走？”有个值日生问。

　　“走走走。”罗念把剩下的东西往桌斗胡乱一塞，提了书包就走。

　　他们教室在三楼的转角，孤零零地与其他班级隔开，只守着语文办公室。他刚走到楼梯，迎面就碰上了从楼上下来的江安白。

　　江安白也看见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两人肩并肩下楼。

　　罗念问：“你怎么也才走？在教室用功？”

　　江安白说：“不是，今天我值日。”

　　“这样子啊。”罗念傻笑，“我倒是用功来着，结果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他自己说完先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

　　江安白没说话，大概对于他这种学霸，这种话题即使想接也是心有余而经验不足。

　　罗念又没话找话：“你学习那么好，有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传授的呀。”

　　江安白这次回答了，他说：“上课专心。”

　　罗念还等他说下去，结果等了半天就没了，追问：“就这样？”

　　“就这样。”

　　“哈……”罗念无意识地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答案。

　　罗念通常骑自行车上学，但是为了和江安白一道走，便推着车。

　　江安白问：“你不骑车吗？”

　　“一起走嘛，一个人多无聊。”罗念说，“你家远不远，你每天都走路上下学不累吗？”

　　“不远，走路的时候可以想很多事情？”

　　“想事情？”罗念好奇，“比如呢？背单词？”

　　江安白并没有否认：“安静的环境能让人放松。”

　　“啊……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烦……”罗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纪芫常常说我话多……”

　　江安白沉默了片刻：“没有。”

　　罗念才不管这是不是又是出于礼貌的应答，开心地笑了：“那就太好了。”

　　走着走着，罗念突然听到学校的栏杆边有什么微弱的声音，他停止说话，侧着耳朵仔细地听。江安白见他说话说一半突然没声了，问：“怎么了？”

　　罗念竖起食指：“嘘。”

　　江安白便噤了声，站在原地看着罗念顺着声音，猫着腰摸到了一旁的小灌木丛里，不多时就拎出了一只不过巴掌大的小猫。

　　他献宝似地把小猫捧在手掌里给江安白看：“看，一只小奶猫。”

　　小猫似乎是白色的，只是身上脏兮兮的，毛发黏在一起，看不太出原本的样子。它缩在罗念的掌心里，瑟瑟发抖，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江安白，一副惊恐的模样。

　　江安白问：“你要带它回家吗？”

　　罗念有些伤脑筋：“我是很想……可是没有人照顾它呀，总不能让奶奶还要操心一只猫，而且它还这么小。”

　　江安白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逗弄小猫，小猫也许是饿了，张开没长牙的嘴巴咬住了他的手指，还用力吮吸了两下。

　　罗念还在发愁，又不忍心再把小猫放回原处去，正纠结要不要拜托奶奶的时候，江安白突然收回了手，淡淡地说：“给我吧。”

　　罗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你要养它吗？”

　　江安白说：“嗯。”

　　罗念依依不舍地抚摸着小猫：“那你好好好照顾它啊……我以后可以去看它吗？”

　　“可以。”江安白说，“你要帮它取个名字吗？”

　　“取名字？”罗念眼睛一亮，“嗯……那我要好好想想。”

　　他们继续往前走，罗念不再说话，一直嘟嘟囔囔的，念叨了好多名字，又摇头一一否决了，江安白也不催促，只偶尔看他一眼。

　　“叫它罗周一吧！”罗念突然兴奋，“以此纪念我在周一捡到它。”

　　“罗周一？”

　　“……还是你想让它姓江？”罗念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打量江安白的神色。

　　然而江安白还是面无表情的，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罗念怕江安白不高兴，马上改口：“江周一吧，江周一也挺好听的。”

　　江安白不懂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吓人，他摇摇头说：“不用，罗周一很好。”

　　罗念眼睛亮晶晶的：“江安白你真好，帮我养猫，还让它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