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见钟情怎么了》陈景初

3、第 3 章

　　“就是迎新晚会时那个弹钢琴的那个男生啊。”罗念说，“我真纳闷，我们班的女生们天天议论的话题，你就一点听不见？”

　　纪芫不屑：“我对那种书呆子才没兴趣。”

　　“人家可不是。”罗念活脱脱一副迷妹为偶像辩护的架势，“人家学习好，会弹钢琴，还练过散打，全面发展好不好。”

　　纪芫恶心得不行：“所以你是怎么勾搭上的？总不会是他主动热情地帮你推你的破自行车吧。”

　　“那怎么可能。”罗念说，“是我昨天晚上下晚自习看到他了，就在小巷子那里。”

　　“嗯哼？”

　　“他被人给堵了，人家要钱他不给，差点被揍一顿。”

　　纪芫嗤笑：“真的假的。”

　　“骗你干吗。”罗念得意扬扬，添油加醋，“后来我一个英雄救美，把他救走了。”

　　“就你？”纪芫怀疑，“不是跟着被打了吧，你告诉我是谁，我给你报仇去。”

　　罗念说：“我哪儿认识啊，反正大家都没事，就算了呗。”

　　“这不可像你。”纪芫说，“你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那是你吧。”罗念不服气，“我反正一直是好孩子来着。”

　　“说得跟真的一样。”纪芫白他一眼，没兴趣跟他辩解这种问题。

　　两人一路斗嘴到修自行车的地方，修自行车的大叔和罗念是熟人了，一见他就熟稔地打招呼：“哟，今儿是车闸坏了还是脚蹬子又掉了？”

　　罗念郁闷地扁嘴：“车胎破了。”

　　大叔乐不可支：“小伙子，趁早换一辆吧，你这隔三差五往我这儿跑，人家都以为你是我的托儿。”

　　罗念翻翻白眼，懒得说话，心想我这不是要有钱早就换了嘛。

　　在等待的功夫里，罗念又按照时间顺序，在纪芫的不停打断下把昨晚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纪芫说：“嚯，这江安白还挺硬的。”

　　大叔插嘴说：“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别这么暴躁，小心玩大了，以后也想像我这样在街边摆摊吗？”

　　纪芫看着他笑：“大叔您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故事那肯定说不上。”大叔停下手里的活，点了根烟，吐出来的烟呛得罗念和纪芫纷纷扭过头去。

　　大叔看他们的反应，哈哈笑了几声，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纪芫觉得不服气：“抽烟就算大人了吗？”

　　大叔摇了摇头，脏兮兮的手指头又继续摆弄车胎了。

　　到了周日晚上，纪芫神秘兮兮地到罗念家里叫他，说要出去找同学玩。

　　罗奶奶不放心：“这么晚了就在家里玩吧，别往外跑了。”

　　纪芫在罗奶奶面前一向乖巧，诚恳地保证：“奶奶，我一会儿就把他送回来，您就让他出去吧。”

　　“那路上当心啊。”罗奶奶絮絮叨叨地嘱咐，“过马路时看车。”

　　“知道啦。”罗念应着，随后就被纪芫拽着出门了。

　　“抽什么风啊你。”罗念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早上再说吗？还找同学去玩，大晚上的谁和你玩？”

　　纪芫但笑不语，等到了他们小区的小花园，纪芫挑了个僻静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来。

　　罗念在模糊的灯光下看清楚那东西的外观，大惊失色：“纪芫你居然敢抽烟？哪里来的？你还是未成年呢，哪家烟酒店卖给你的？”

　　“当然不是买的，你别嚷嚷。”纪芫恨不得捂住他嘴，“而且我拜托你，不是哪家烟酒店都会那么尽职尽责核查顾客年龄的，况且哪里查得过来。”

　　“那你这是哪儿来的？”

　　“从我爸抽屉里随手顺了一盒。”纪芫满不在乎地抛着手里的打火机，“反正他从学生那儿没收了那么多，少个一盒半盒也看不出来。”

　　罗念犹自沉浸在震惊中：“纪芫你怕不是疯了，就你爸那性子，他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纪芫冲他眨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咯。”

　　“太堕落了。”罗念痛心疾首，“纪芫你太堕落了。”

　　“就试试嘛。”纪芫说，“谁还没个好奇的时候了？你就不想试试？”

　　罗念心里还是有点小动摇的，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算了，我不要试，奶奶知道了会生气的。”

　　“好吧。”纪芫不勉强他，自己笨拙地倒烟，结果差点把整盒倒出来，又笨手笨脚地点着了，吸了第一口就被呛了个半死，拍着胸口咳嗽。

　　罗念憋着笑，伸手帮他拍背，看他脸都咳红了，问：“这下痛快啦？”

　　“切。”纪芫恶狠狠地瞪着那根烟，“这破玩意怎么那么呛。”

　　罗念瞎出主意：“也许你该从不那么呛的开始尝试，就好像喝酒，人们不也是从度数低的开始喝吗？”

　　纪芫信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有道理。回头我去翻翻我爸抽屉，看看有没有别的。”

　　“我说着玩的。”罗念见他认真了，连忙撇清关系，“到时候你爸打你，你别把我供出来。”

　　“我供你干吗，看你那点出息。”纪芫说，把手上的烟按在地上按灭了，把手指头放在鼻尖闻了闻，“我去，一股烟味。”

　　“啊？这么快的吗？”罗念半信半疑，也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嗯……你还是好好洗洗手再回家吧。”

　　纪芫装大人不成，有点沮丧地低声骂了一句，罗念闻言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差点把不设防的人拍坐在地上。

　　“行了，走了走了回家了。”他嚷嚷。

　　罗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开始发麻的腿：“哎，我身上没有沾上什么味道吧。”

　　纪芫凑过去马马虎虎闻了一下，敷衍：“没有没有。”

　　“真的假的。”罗念不信，抬起胳膊自己左边嗅嗅右边闻闻，觉得确实没什么味道才放心地回家了。

　　“去谁家玩了？”罗奶奶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同学没在家，我们随便溜达了一圈就回来了。”罗念含含糊糊地应付，“奶奶没什么事我先去洗澡了啊。”

　　洗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腿都痒痒的，扳着手肘看了半天才发现是被狠毒的秋蚊子咬了几个大白包出来，不怎么明显，就是痒得厉害。

　　罗念在大白包上掐了几个十字，又一股脑喷了一大堆呛鼻子的花露水，心里这才得到了些许安慰。

　　第二天早上纪芫照例来叫他上学，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样子。

　　罗念小声问：“你爸发现啦？”

　　“发现什么啊。”纪芫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有只蚊子跟我回家了……宠幸了我一晚上，还打不着。”

　　罗念呵呵笑：“真是造孽啊，你昨天把我拉出去，我被咬了好几个包。”

　　纪芫哼哼了两声，懒得说话。

　　他们今天出门早，到学校时还有大批人往里走，罗念一眼就看到了江安白，兴奋地捅捅纪芫：“看看看，江安白。原来他现在每天都走路上学啊。”

　　“哦。”纪芫一脸冷漠，连看也没看一眼。

　　罗念抱怨：“你怎么这么无趣。”

　　“我这可不是无趣。”纪芫不为所动，“干吗啊，觉得人家和你一起回一次家就怎么样啦，你也不想想，像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会愿意搭理你？”

　　“谁眼高于顶啊。”罗念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知道纪芫说得有道理，但又不认为江安白是那种人，所以很是矛盾。

　　罗念的情绪低落下去，一直到教室都没说话，闷闷不乐的。

　　纪芫眼看着罗念的情绪因为江安白低落下来，早读时向他的同桌打听：“哎，你知道江安白吗？”

　　纪芫的同桌叫周一清，是个腼腆害羞的男生，跟纪芫同桌这么久，都没有跟他大声说过话。他听纪芫问起江安白，犹豫了一下，说：“听说过，他挺有名的……”

　　“是吗？”纪芫皱着眉头看他。

　　“啊，我也只是听女生们说过一些……”周一清见他皱眉，忙解释，“也就听说学习挺好的——”

　　“哼。”

　　“你以前也很有名的。”周一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初中的时候我经常听说你。”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吗？”纪芫有点诧异。

　　周一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他又说，“我那时候和罗念是隔壁班的，经常看到你去找他。”

　　“真的啊。”纪芫挑了挑眉，“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嘛。”

　　周一清笑了笑，低头看书去了。他没敢说，其实看到纪芫最多的时候还是他在教室外边罚站以及因为打架被通报批评的时候。

　　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每周固定的拖堂课。年近半百的数学老师热爱拖堂，一道大题在放学时不过刚开了个头，但他还是顽强地顶着班里的叽叽咕咕声讲完了。

　　纪芫手撑着脸看着窗外，心思早就飞到了食堂。他抽空看了斜前排的罗念一眼，只见罗念扎着脑袋，也没认真听课，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真小气，他想。

　　“你还生气啊。”下课去食堂的路上纪芫终于忍不住问罗念，“就为了一个江安白，至于吗？”

　　“我才没生气呢。”罗念气鼓鼓地说。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不就说他两句坏话，看你急的。”

　　“你也知道你这是随便说人坏话。”罗念没好气地说，“人家又没得罪你。”

　　纪芫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请你吃午饭，别气了啊。”

　　罗念本来也不是生他的气，纪芫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他也不好意思，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老是请我吃饭干吗，我又不是自己没钱。”

　　“所以啊，我对你好嘛。”纪芫勾上他的肩膀，又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江安白会请你吃饭不会？”

　　罗念瞪他一眼，一手肘击向纪芫的小腹，快步朝前一个人走了。

　　纪芫“哎哟”一声弯下腰，捂着肚子朝他喊：“喂，罗念！你这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