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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1 虚实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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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在你妈妈环游世界那段时间,出生的?”
云想讶异地将玉勺子含在嘴里,草莓酱混合着奶油,粘在红润诱人的唇上。
小花园里正肆意泼洒着阳光,欧式白色浮雕桌椅一尘不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说起话来也无需顾忌。
陆鳞羽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享受着二人世界的清净舒适,不愿在她对面坐着,两人并排欣赏满园绿叶。
他凑过去轻啄云想的嘴唇,云想反客为主,假意张嘴加深这个吻,却趁人不注意,在陆鳞羽上唇咬下一个形状鲜明的齿印。
陆鳞羽反复摩挲刺痛的部位,意味深长:“我爸今天就回来了。”
云想拉开距离,继续用勺子挖小蛋糕吃。
在陆家才待了一天,明旋就变着花样尝试做了好几种点心和蛋糕,一开始云想还陪她一起做,被陆鳞羽捏着腰拐跑了。
“回来就回来咯,你爸这么厉害,能理解你的。”云想耸耸肩。
“嗯,这代表着他能力的传承。”陆鳞羽丝毫不害臊,一本正经地表示赞同。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成功调\\戏云想的体验了,越确定关系,越发现云想对亲密的接受度没有上限。
她喜欢拥抱着快乐,这样就能细密啃咬陆鳞羽的脖子。
假若她长了双尖尖的虎牙,陆鳞羽觉得动脉的血都会被她吸食到肚子里,好让灵魂和□□更加契合,合二为一。
“我是在国外出生的,我爸专门飞过去陪产,前后得有好几个月没回来。等我妈恢复,我就被带回国了。”
明旋没有因为生子停下脚步,她的计划还没有按预定路线走完,于是一家四口依然分开生活了三年——直到陆鳞羽需要上幼儿园。
不知有意无意,很巧的是,夫妻二人各自错过了一个孩子从襁褓到行走的过程。
虽然陆鳞羽的成长与明昃截然不同,陆腾几乎是溺爱着任其自由发展。
那时湖京房价飞涨,为了公司,他卖掉房子,重新租房生活。
家里没有女主人,陆腾对那一百多平瓷砖水泥的大房子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明旋在画室里,将落地窗前温馨的画面留在画中。
以她的水平,扫一眼就能勾勒出大概,结构和光影寥寥几笔便得神韵。
可她总忍不住抬头看年轻的两人,一个穿着长衣长裤家居服,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
另一个细腰被青色半身裙裹覆,搭配浅色高领紧身羊毛衫,凹凸有致。她只带了一件外穿的大衣,陆鳞羽就找了明旋的宽松针织外套给她披上。
他们贴得那么紧,云想喂陆鳞羽吃蛋糕,他故意不配合,把头靠在椅子上,坐姿松散,威风凛凛,难得的睡衣风总裁。
小鱼有多久没这么孩子气过了?明旋恍惚地停笔,她这个母亲,就快忘记孩子长大之前的模样。
尘事多难忘,惟愿伤心事,不再记起。
“陆总每年都给明家宗祠供奉,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先打出去再转回来?还是其实是在供奉海河寺?他早期都是个人打的吧,为什么后来换成『盈昃』?”
云想手机没拿下来,留在房里,并且拔出SIM卡关了机。
她将自己的使命开诚布公,因为知道现在还没有触及最底层的秘密,而隐匿了三十余年的真相,需要以毫无保留的真诚来交换。
月背与黑洞,雄鹰与蓝鲸,高山流水,是非黑白,他们之间,将无所不谈。
陆鳞羽:“个人卡查得太严了,王飞元不查个人卡,怎么会盯上周家?”他深深地望了云想一眼。
云想坦然承认道:“是的,我也是入职才发现她早就摸透我和周家的渊源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没多久,我原本以为小周动机不纯。后来才发现不纯的是你。”一不小心,挨了云想一记温柔的拍打。
陆鳞羽抓住云想的手,放在胸前,直视她:“也不光是转移目光,这笔钱,确实和我外公没关系,具体来说,是和海河寺有关系。”
来了。
云想呼吸放缓,手心微汗。
“不过——”陆鳞羽看出她的紧张,转移了话题,“你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吗?”
“不是离开你,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本该破土而出的真相忽然施法中断,云想微愠,迅速反击。
“不一样,你别装傻,云想,我知道当时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你低迷了很久,你单方面宣告跟我形同陌路,我却一直都在关注你。”
他停顿,尝试描述得没那么痴汉。
“你——肯定听人说了什么。我知道你不想提起,我也不想,但是,周齐道通知我,那个案子结了,死刑立即执行。”
云想:“他倒是手脚挺快。”
陆鳞羽不爽:“你们俩有秘密,什么事他能知道我不能?总不会是他怂恿你离开我?”
他皱眉思索一番,“不对,不是他。”
为了快速跳过周齐道的话题,云想干脆说道:“对,不是他。”
“那是谁?”
“诺依曼,他没有怂恿我,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些事,其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陆鳞羽眼神放空,有瞬间的呆滞:“他给自己取名诺依曼。”
云想垂眼叹气,几不可闻。
诺依曼堵在风桥水湾的门禁前时,云想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和陆鳞羽有细微的差别,只要看清楚了,其实很好分辨。
比如陆鳞羽虽然表面冷漠,但骨子里对喜爱的人和事,都满怀一腔热情,但他宁愿在细微末节处泄露心意,面上也要装作不在乎。
诺依曼则全然不同,他没有那股别扭劲,直抒胸臆打直球,要做什么就直接上手,毫不掩饰。
以此推测,第一次来找云想,邀请她参加生日宴的,必定是诺依曼无疑。
而云想在表白时添油加醋,真假掺半,实则是试探陆鳞羽的反应。
那信以为真、满脸通红、强装镇定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那个来送向日葵胸针的人?
看过郎玉莲的手册后,云想独自琢磨了很久。
陆鳞羽本身性格不应该冷漠深沉,他极有可能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的异常,而故意向他想象中的那个人靠拢。
郎玉莲等人都看过监控,并据此制定治疗方案,根据她的记录,早期陆鳞羽失控时,基本都是沉默寡言的。
这可太好模仿了,陆鳞羽在潜移默化中,走上了“石化”的道路。
“他偷了我的胸针,专门跑去送给你,为了不让我发现,还打车去的。”陆鳞羽言语讽刺。
“他送我胸针,可不是因为喜欢我,让我参加你的生日宴这么简单。”
“……他说的?”
云想也是综合了许多情形之后,才想明白其中根源。
“不,不是,但我很确定。你还记得,你高考后那次生日,有没有去郎医生那看过病?”
陆鳞羽陷入回想,云想却抢先自问自答:
“你没有,我总结过规律,从你15岁开始,每次看完病后,你起码三天都不会在微博上骂人,别这么看我。我把你的微博从头翻到尾,一直翻到‘hello,world’,只有一次是例外的。”
“你怎么对我的治疗记录这么清楚?”陆鳞羽心中推测云想可能看过那本册子的时间,况且册子现在也早就丢了。
“我在南天府看过。”云想无奈,这根本不是重点。
“你就和郎阿姨谈了不超过半个小时?”陆鳞羽啧啧称奇,他感觉自己对云想的天赋异禀确实一无所知。
云想把手抽出来,压制住他乱动的胳膊:“你看你,每次跟我在一起就原形毕露,装都不装了。”
陆鳞羽听话不闹了,继续追问:“所以我没去治疗,有什么例外?”
“呼——”云想大喘气,感觉自己的心跳比陆鳞羽还要快,“但是那天,有你的治疗记录。”
少年时期的陆鳞羽,对自己偶尔的失控极为抵触。
初犯时,他以为是注意力不集中,走神,但三番两次出现短暂记忆丢失,把刚上小学的他吓坏了。
好在这种情况出现得不频繁,年幼的陆鳞羽选择隐瞒下来。
长达十年,他沉迷于智能机器人的研究,还以家里有怪兽的玩笑话,撒娇让陆腾在他房里装了监控。
此后,就算他对着空气发呆,或者半夜起床在厨房打开冰箱讲话,都被草草掩饰过去。
一个能拆装『雅典娜』,并给她添加语音指令组件的孩子,他解释说冰箱里的石头能唱歌,大人们听了,一笑而过。
中考前夕那次打碎诺依曼,是陆鳞羽第一次失控长达几个小时之久,并且,“它”还和自己的家人、朋友们开口说话。
情况越来越坏了,陆鳞羽无法接受继续这样恶化,他终于,向明旋和陆腾坦白一切。
“高中三年,都是郎医生去你家的,但是只有高考毕业后的生日,你主动去了郎医生的咨询中心,这是我在看记录时,发现的第一个转折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治疗都中断了,从诊断来看——”
“我那段时间极其敏感脆弱,对郎阿姨也产生了质疑,如果不是图赛当着所有人面出了丑,我可能永远不会再继续治疗。”
云想有些心疼,依偎过去,靠在陆鳞羽的胸前,听他的心跳声:
“你很健康,任何时候。”
“所以那条治疗记录不是我的,对吗?”陆鳞羽闭眼。
“是的。”温柔如春风化雨,徐徐吹来。
“——那次去的,是诺依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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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31 虚实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