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情》鱼骨岁岁

54、回忆（3）

　　“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去留个学什么的。”

　　橙黄的斜阳透过四周的落地窗照进市中心的高楼，洒到她的身上。
　　客厅大灯不知何时关闭，墨黑的影子倒映在沙发上，电视机里胜利的游戏音乐还在响着。
　　江亦坠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毯，抱着双腿，娇俏的脸庞藏着少女心事，半张脸被她埋进腿间，整个人缩在小小的毯子里。

　　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画面里是趴在床上的易时，手肘支在床上撑着脑袋，抬起的双腿交叉，无意的前后晃动。
　　讲到这里，对空气激动的挥了挥拳头。

　　“啧！我就说我的正缘肯定在国外，宋灿阳这个狗还天天拦着我不让去，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自己在伦敦的时候玩的昼夜颠倒，现在回国倒还管起我来了，烦人！”

　　易时越说越气，觉得就是宋灿阳耽误了自己像程安跟江亦坠一样偶像剧般的完美邂逅，连视频都顾不上跟她打，起身就消失在画面里。

　　“不行，越想越觉得宋灿阳罪该万死，等着我去把他揍一顿消消气再说。”

　　易时话外音通过听筒传出，江亦坠乐呵呵地听她吐槽宋灿阳的种种事迹，看戏样的还给周付森通风报信，让他给自己现场直播。
　　突然，门外一声微小的关门声响起，江亦坠听到后没有丝毫犹豫，里面把身上的毯子扯下来，跑到旁边的镜子里整理仪容。

　　恩，衣服很美，邻家小甜妹。
　　OK，发型也没乱，很完美。
　　emmm，口红再补点。

　　“不是，你人呢？跑哪去了！”
　　易时穿好衣服想跟江亦坠说一声就挂掉，结果转头回来只剩个沙发对自己了。一边的江亦坠没搭理她，整理好之后自顾自让她评价自己的着装。

　　“怎么样，好看么好看么。”
　　“好看，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刷存在感了。”

　　回忆起什么的，易时骤然鄙夷地斜看她：“喔，我知道了，你又要去你那‘邻居哥哥’家了。”
　　“怎么说，程安家就是比自己家待着舒服呗？”

　　“你不懂，爱情是需要把握的，”江亦坠虽然只是找到个理想型，却故作深沉地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易时，“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呢，小易子，多学着点吧。”

　　还不等易时说完，江亦坠直接挂断电话，跑到冰箱把自己昨晚上做的巧克力拿出来，瞥见门口的小框，停顿两秒。

　　她说怎么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捞起里面的香水朝身上喷了两下。

　　嗯，现在是真的完美了。

　　正如易时说的那样，在那夜的“安全带事件”过后的没几天，江亦坠这层的另一户年老的夫妇便搬走了。
　　起初她还怪不舍的，毕竟自家阿姨的饭菜吃多了，去隔壁夫妇那蹭顿饭改善下伙食也不错。
　　更何况因为高昂的价格问题，她这里每一层都只有两户人家，搬走一家，下一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会来，虽说家里还有阿姨管家陪着，但江亦坠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还没伤心多久，隔壁就迅速搬来了新的住户。按照礼仪，江亦坠捧着杨姨做的苹果派送给隔壁，等她看清新邻居是谁的时候，江亦坠瞬间觉得那对夫妇搬了也挺好的。

　　这不是老天都在给她近水楼台的机会吗！

　　程安的到来，让江亦坠本来渐渐冷却的心动又重新小鹿乱撞，佯装镇定的把东西送完回来，江亦坠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至此，江亦坠每次高中放学就回家等着听声音，一旦程安回来了，她就找各种借口去隔壁，即使每次聊不了多久程安就有事情要忙，但只要能见个面，她也是开心的。

　　再次站在程安的门前，江亦坠开始深呼吸，“砰砰”跳动的心脏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清晰明了。冷静几分钟后，伸手按响门铃。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让她紧张起来，在心里熟练的数完八秒后，如期而至的门被打开，程安看到她，眼眸微弯。

　　“你来了？是昨天的题目不太懂吗？”

　　昨天江亦坠实在找不到借口，只好随便找了本根本不是她教材的书拿过去问他题目。
　　而在看到题目的时候，程安莫名的诧异，但过了半晌什么也没说，按照她的意思详细的分解了题目，还嘱托她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再找他。

　　“啊…？喔喔，是有点没太听懂，就这个地方——”
　　本来就不是真的问题，江亦坠一开始还没想起来他在说什么，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赶紧想把书拿出来给他随便指个地方。
　　结果她刚要以此为借口跟程安呆一会的时候，右手一抬——

　　等等！书没拿！

　　“额….哈哈哈，我出门太着急，等我回去那个书啊哈哈哈。”
　　江亦坠似是真的忘记一般拍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就跑家去拿书。

　　“没事，你慢点来，”见状，程安怕她摔跤赶紧出声，“我把门留着，你等会直接书房找我好了，还知道是哪间吧？”

　　当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江亦坠心里想着，急匆匆地跑回房间拿书，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一走进程安的家，江亦坠不自觉地把脚步放轻。等她走到书房门口后，强行调节着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的呼吸，吐了一口气。

　　按下门把，江亦坠刚想进去，抬眸却看见了除程安外的另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原本雀跃的脚步瞬间停下，江亦坠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还要不要前进。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炸开，用力眨眨眼睛，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出，江亦坠赶紧收回踏出的一步，不敢看眼前的两人。

　　“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家还有人，我先走了。”
　　她说完，扭头就想走，身后的人却不知所以然，以为是怕打扰到自己工作，赶紧出声：“欸？没事的，你进来好了，公司的事已经差不多收尾了。”

　　公司的事？
　　残存的侥幸心理让江亦坠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公….司？”
　　“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跟我一个项目的，蒋恩。”

　　介绍到自己，坐在一旁的蒋恩也伸手微笑，“你好，我是蒋恩。”

　　“….你好。”
　　没反应过来的江亦坠望着眼前的女人，怔愣着握手。

　　“这位叫江亦坠，是我的….‘小小朋友’？”不知道自己的称呼是否合适，程安失笑，“她还在读高中，有些题目不懂，刚好也住隔壁，有时候会过来问问题。”

　　这是在跟她解释怕误会吗？江亦坠怯生生地飞速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蒋恩，不知名的情绪又沉了一分。
　　听他说完，蒋恩笑笑没说话，跟她点了个头算是认识，随后便继续开口提起文件的事情。
　　江亦坠低头坐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扣住书柄。
　　唇上的口红明明是水润的，可此刻却感觉干裂的疼痛。

　　坐了不到三十秒，江亦坠听着他们的声音，实在待不下去。

　　“我爸妈马上要来伦敦看我，我要去接机，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程安停声，有些意外：“现在吗？”
　　“嗯。”

　　江亦坠说完就起身要离开，坐在对面的蒋恩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在程安和江亦坠身上飘忽不定。
　　她心思活络，意识到问题所在，站起来淡淡出声：“没事，刚好我也有点困，去泡杯咖啡，你先跟小朋友讲题好了。”
　　说罢，还问起看着自己的江亦坠：
　　“你要喝吗？”

　　“….不用了，谢谢你。”

　　尽管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的语气还是听起来硬邦邦的，蒋恩哭笑不得，离开房间，还顺手把他们把门带上。

　　门被关住，工作的事暂停，程安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对她仍然耐心：“昨天哪里没听懂？要不我把过程写下来做一遍吧，或许详细的步骤你会更好理解。”

　　江亦坠没说话，只是坐在他旁边翻书随便指了一道题。
　　看着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题目，程安不解。
　　但他还是没有出声提醒，以为是题目太难，怕打击她的自尊心，顺着她指的题目抽出一张白纸开始解答。

　　白纸黑字上，详细的步骤伴随着程安讲解的声音写下来，他的方法简洁快速，即便是刚入门的人也能听懂。
　　可坐在他旁边的江亦坠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出现在这里的蒋恩。

　　她到底和程安是什么关系？
　　会不会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那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在她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听懂了吗？”
　　不知不觉，程安已经把一道题目讲完了，转头询问她，怕她不理解。

　　“…..嗯，差不多听懂了。”
　　“很聪明，那如果这个数换一个，这里就是几呢？”
　　“…..9？”

　　江亦坠低落的声音带着迟疑，听到这个数字，程安就知道她是没听懂。
　　抿抿唇，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方法她没法理解，便让她等自己两分钟，随即起身准备去泡个咖啡，想着换一种方法解释给她听。

　　走到咖啡机旁边，蒋恩靠在一旁看着最新的杂志，咖啡机干干净净，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不是说喝咖啡吗？怎么没弄？”
　　程安一边拿出拿出杯子，一边问道。

　　蒋恩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杂志目不斜视：“没看出来吗？小朋友不喜欢我，我就先出来了。”
　　“怎么会？她的性格很好，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的。”

　　程安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驳她，蒋恩无奈地放下杂志：“无缘无故？你也太迟钝了吧？当然是因为你啊。”
　　“啊？”

　　蒋恩无语，恨铁不成钢：“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觉得我们是一对，所以不喜欢我。”

　　“不是无缘无故，是因为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