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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家家有一狐,日日都幸福 ...

  •   然後大家幾乎都看到了瑜左眼被我畫的殷紅眼線,他拿著小點,沒手可遮就乾脆把頭轉過去,拿著雪花糕往床那、臥榻旁的小茶几上放。
      「你們都出去吧。」我把茶壺、杯子一起拿過來,看著瑜的背影說:「怎麼沒擦掉?」
      「你給的,而且沒想到這麼多人在。」好吧,他一定又臉紅了,看耳朵也知道他臉現在什麼色。我走到臥榻,沒正形地隨意坐著,捏起了我知道他會做,但不知道什麼味道的雪花糕。這其實也挺簡單的,玉米粉加進煮熱的牛奶攪拌均勻,再放涼,麻煩的是牛奶易焦,煮的過程火候得小,還需不斷攪拌。那這麼快吃到,他大概去了趟冰窖,冰窖?他在另一側坐下,我伸手抓住他的手,果然很冰,這個傻子。
      再想到小春說手臂上的傷,我拉著他的手就想扯開領子來看,他以為我想做什麼,一直喊:「等等,現在還不行,至少要先……。」慌亂之中,我們把其中一只茶杯推下去了,鏗一聲碎成好幾瓣。
      「啊,我最喜歡的汝窯杯,還是開片的。」糟糕,我OCC了,上輩子的茴香並沒有特別喜歡汝窯,但所用杯具皆是雨過天晴的天青色。
      「自你受傷後,似乎特別喜歡汝窯。剛好我也喜歡,碎了沒關係,我那還有幾個已經養開片的杯,拿過來給你挑吧。」還好他只是覺得我喜好變了。他蹲下收拾,我想蹲過去幫忙收,他卻阻止我,讓我坐好,免得被割傷。原來開片的杯子,斷片剖面也有線。
      收完瑜站起來:「你別急,還不是時候。如果你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能不能是我們已經……再……。」講啥啊?不清不楚的,他走出去我才意會到他以為我要把他「就地正法」,你剛剛都在想什麼啊!
      瑜走回來,手上果然多了幾個杯子,他通通放在茶几上讓我挑,每個開片的線都很勻稱,然後他站在我旁邊,試探性地問我:「如果你……其實我剛剛沒有不願意,馬上也不是不行,我至少先沐浴過……」後面越說越小聲。連我都該臉紅了,但他此刻連手指都是紅的,我不用抬頭看,就能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了。
      我不回答他的話,反之鼓勵他說:「你成年了,將來努力一點,我就把回鄉酒樓給你繼承。賺大錢,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挺不錯的呀。」瑜突然蹲下來握住我的手:「沒有妻妾成群,只有一個人。」然後突然又害羞了起來,放開我的手,捏著自己膝前的布料,把布捏成了掌中球,補了一刀:「但兒孫滿堂挺好的。」
      我翻了一個無聲的白眼,兒孫滿堂,但是只有一個人,那一個衰咖該不會是我吧?拼命生、給你生一支籃球隊是嗎?我瘋了嗎?研究指出單身的女性幸福指數最高,我都不想跟你結婚了,還要兒孫滿堂?!還有你扭捏啥,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腦補的,我什麼都沒說、沒做,你就想到這麼遠去了,現在氣氛已經到了再一點點越界,待會就真的什麼事都做不了的程度。
      瑜臉紅著看似抱怨,但又好像蠻樂意的,我以前看小說,總覺得小嬌妻人設的男主角很可愛,但現在面對瑜,又不確定這麼慎重的愛,對我會不會太沉重?我可是要去投胎的人,不知道會在這個世界待多久,遊戲人間、逢場作戲、露水姻緣、過眼雲煙,倘若跟他在一起,勢必得給個名份,我做得到心無罣礙的離開嗎?看我臉色沉了下來,他以為我生氣了:「不洗,也不是一定要洗。」說完就站起來自己去解腰帶,親啊,這樣活著也太累了吧,永遠在揣測別人對自己的想法,人啊,活著得有鈍感,太高敏只會苦了自己。
      他一下就拉開了外衣的帶子,有點笨拙地把我直直的抱起來像抱小孩一樣。「等下,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個恍神差點就被辦了,瑜又有點尷尬地把我放回臥榻上,逕自走回書桌拿走帳本,說:「剩下的帳本我自己看吧,你在旁邊我沒辦法專心。」
      「在這看。」我側臥著右手支撐著自己腦袋,耍賴不讓他逃走,他只好又坐了回去,他已經長這麼大了,把我抱起來的身高差,已經像大人抱孩童,回鄉酒樓給他繼承似乎也不錯,算算上輩子的茴香待了十年,兢兢業業建立了商業帝國,換個世界還這麼捲,累得半死卻把家產拱手相讓,給我這麼素未謀面的茴香,我才是那個奪產之人,人資小姐姐心裡應該是想留給白瑜的。說不定我在這也就十年,遊山玩水十年也未嘗不可。看著瑜坐回去看帳本,就著他專心的神情,我沉沉地睡著了,感覺身上披了衣物,我睜開眼看見瑜正在給我蓋披風。
      「我跟你要什麼,你都會給嗎?」要讓白瑜理所當然繼承家業,得結婚啊。
      「好。」瑜點頭,蹲下與我視線齊高。
      「要你的身子呢?」他一時語塞,沒有馬上回,畢竟我剛剛跟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也太折磨人了,等於是剛剛生火了、又滅火,滅了火又想死灰復燃。
      我深吸一口氣,瑜看我吸口氣要開口,怕我又變卦,立刻回答我:「好。本來就都是你的,但我想要慎重一點。」果然繞著彎還是想要我給他名分。
      「倘若我不想給呢?」我沒說出名份兩個字,但他是聽得懂的。
      「我能等。」他指的是名份。
      「如果我給你名份,但不要你呢?」換個問法,也許有換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他顧家、我去遊山玩水。
      「我也會等,但你答應我,讓我在你身邊等你。」這回答,看來是不可能丟下他去溜達了。
      「可我不能等,也不想等。」我打算耍賴下去,用手指去勾他的衣領,讓他頸子以下都有點敞開來。
      「好。」瑜一臉壯烈赴死的決心:「我待會洗好澡再過來。」還在執著洗澡這件事,你乾脆焚香沐浴、齋戒七天再過來吧。
      「你就在我房間洗吧。」我還沒看到手臂的狀況,猛然察覺自己這話說得很渣,瑜現在彷彿一隻煮熟的蝦子,蜷縮著身體,看得到的每一吋皮膚都紅透了,一時間我既心軟又後悔,真不該逼他,但他之前的某些作為,又一直冒犯到我的權威,使我不想讓他太好過。
      「這就是人生啊。」沒頭沒腦地吐出這句話,他微微歪著頭看我。
      「不逼你了。」突然沒興趣了,瑜偷偷舒了一口氣,他對我是愛嗎?我又有點不確定感。
      「我去外頭獵豔吧,也許外面的倌人會熱情一點。」我知道自己在他的雷區反覆跳躍,看他又羞又憤的樣子,我就覺得舒坦,好像出了一口氣,見我笑了,瑜反問我:「你不惱我了,對嗎?」
      「對,你可真聰明,我怎麼想的,你都猜得到,老闆不給你做,也太不合情理了。」他一聽又緊張了起來,彷彿我的下一句就是「再見,別送!」
      瑜忙開口:「你在哪,我就在哪。」瑜是一個高敏的人,一個高敏的人很容易洞察別人的感受,用在工作上,容易體察人心、觀察入裡,但用在人際關係上呢,會把自己和別人都搞得很累。
      原本我想著遊戲人生的,但是我的個性太認真了,想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投胎,就沒有辦法真的吃窩邊草,也許下一秒,也許十天後,忘了問我什麼時候要投胎了,我不想要造成別人的戀戀不捨,因為我怕我走的時候會有壓力和虧欠,我大概只能去禍害那一些不認識的人了,至少沒壓力,但我又不能真的去禍害那些不認識的人,讓瑜傷心我也很有壓力,玩得不盡興啊。
      這種較真的個性,怎麼帶進來這裡了,自尋煩惱。就像我說我要躺平度日、過退休生活,結果我又跑來看帳本,還挖出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我想看你手臂傷得怎樣了?」切入正題,做人長嘴就是為了該說話時把話說清楚,有些戲劇裡男女主角誤會,都是因為話不講清楚,期待對方猜到自己的心意,或者想把愛意藏在心裡,我沒這種病,我長嘴了。說真的,期待對方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是哪種神奇的少女思路啊?如果對方真是蛔蟲,你也不會喜歡上他了。
      瑜點頭,把腰帶拉鬆些,一口氣將外衣和內裡一起拉開來給我看:「已經好了。」
      「但留疤了。」我手摸過疤,然後瑜呼吸忽然一緊,哎呀,弟弟啊,你也太容易著火了。我假裝沒聽到他急促地呼吸聲,說:「我肚子上也一個大窟窿,沒關係的。」
      「我不在乎,我……我喜歡你。」聲音都啞了,我們今晚該不會繞不開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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