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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賀爾蒙爆棚的武試 ...

  •   我們陪善擇來武試會場,現在文雨澤、武德則、文興責都在,真的是文武百官都得到場,各家各戶也都陪著自己的小伙子來,彷彿大型運動會,把校場擠得水洩不通。
      我的馬車在校場門口被攔下了,旁邊排了一輛輛馬車,看來世家子弟也來了不少,有種登機前,行李箱排排站的即視感。我掀起簾子,門口的小兵立刻喊:「下車,磨磨蹭蹭什麼!」
      老一點的兵看到我,從後頭給小兵一個爆栗,然後大喊:「嫂子好。」接著門口所有被盤查的人,和正在排查的兵都在看我,我又被請回馬車,然後老兵領著車伕,車直直開到首鎮的車旁邊,還好沒把瑜帶來,他去南方了,親自去搞定據點,以白老闆的身份在南方建立自己的勢力。
      如果善擇武試考上了,以後朝廷就不是文武三,是文武四,癸巳政變死了很多人,凌帝把異己都清除殆盡,現在的官員數量是先皇在世時的1/3,這些死亡打擊了世家,剛好留下了空缺給平民。
      凌帝當太子時不受寵,當初見風使舵的世家不在少數,雖然我常常懟凌帝,但我幫著洗錢、籌錢,早就被視為他的人,所以當初二皇子派人刺殺首鎮時,人資小姐姐說不定就是第二目標,那天怎樣都無法全身而退。
      皇上和首鎮都坐在棚子裡,我一到就被領著坐到首鎮旁邊,癸巳政變前我們三個人也常這樣一塊坐著,喔,不是我們,是人資小姐姐,但我實在太感慨了,忍不住說了一句:「好久沒這樣三個人坐在一塊了。」
      凌帝原本拿著酒杯,他看向我:「就是說嘛,我們三個人這樣一輩子不是很好嗎?你倆永遠不要離開我身邊,我對這輩子就滿意了。」
      我看向凌帝,忍不住鼻酸,我哪裡不知道凌帝的執念是什麼?癸巳政變他是被迫篡位的,先皇默許下二皇子動手,從首鎮到我都被刺殺,凌帝在宮裡也是浴血抵抗,直至首鎮帶兵衝進宮裡救他。
      他這一生都在祈求先皇看看他、愛他,但他就是個受虐兒,所有受虐兒童有的問題他一樣不落,他不敢自己睡覺,旁邊得有至少兩個人值夜,有人語聲他才能睡得好,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害怕被拋棄,所以亟欲拋棄所有人,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我鼻酸不只是因為他,更是因為我教書這麼多年,遇到的受虐兒童太多了,他們既想逃又不敢走,愛著傷害他們的人,求生的本能又驅使他們離開,總在自我掙扎中割裂成好幾塊,最後碎成渣渣。
      而且他們有的看起來太正常,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但他們有一種過度開朗的偽裝,有一次我看著一個孩子的笑容,當時只有我們倆,我就開口說:「是媽媽還是爸爸?」
      他看著我,還在否認:「沒有啊,他們對我都很好。」一般人不會聽懂這句話,只有受虐兒才知道什麼意思。
      「你騙不了我,只能騙看不見的人,你笑的時候,臉上滿滿的痛苦,看不見除非我眼瞎了。傷口在看不到的地方嗎?」他拉起袖子,拉高褲管,都是咬痕。
      「是我媽媽,你怎麼知道的?我掩飾得很好。」然後就淚崩了。「為什麼這麼多人都看不到,你卻馬上就知道了?」
      我心如明鏡,很多事情我都看得到,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總能一眼看懂。許多人對許多事是視而未見的,但我只消一眼,就什麼都看懂了。
      「要通報嗎?」我問,雖然我知道結果。
      「不要,如果我乖一點就不會惹媽媽生氣了。」果然都同個說法。
      「你乖一點,她還是會生氣,問題不在你身上,你再大聲也沒辦法讓一個假裝耳聾的人回應你。」
      「我還是很愛她,我不想要通報。」拉下褲管、整理好袖子,他看著我,笑了笑。
      男孩比女孩的處境要好。「不願意、不勉強的。以後再嚴重一些就要跟我說。」以現行的法律和規定,能做的真的好少,若孩子不願意,我們甚至不能去拉開衣服檢查,剝奪親權也不是孩子要的,而且剝奪親權的路太難,多數的孩子會跟著施虐人回家。
      他們會一直努力得到愛,直到心灰意冷或其中一方死亡,有一種比較幸福的可能,他們在外面有自己的家和家人,凌帝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世界,一個首鎮和我都在他身邊的世界。首鎮如兄如父,我則是那個白目又總跟他拌嘴的妹妹。
      凌帝和首鎮見我含淚,自然不知道我腦子裡轉些什麼,首鎮就伸出左手把我攏到他肩膀上,手輕輕拍拍我的頭。凌帝笑了笑:「傻子,哭什麼,以後你想坐在一塊就坐在一塊,我之前擺皇帝的架子,是我不對,我就太生氣你想離開了。」
      「你對我這麼壞,我不離開才是智障白癡。」我回懟,其實我不習慣他們的相處模式,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人資小姐姐。
      「我以後會正常一點的,你也不要再賭氣了,我們三個人都還活著,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人資小姐姐早就死了,你們回不去三個人了,但我不能講。
      校場上大家都就位了,眾人都看著台上,我坐台上軍隊的人全然不意外,但世家貴女們就不解了,看似在耳語什麼,旁邊父兄科普我在之前就是皇帝這邊的人,我為了救龍將軍傷重差點不治。
      那耳語我都微微聽得見,看台也太靠近了,我被攏到他肩膀時,下面齊刷刷的抽氣聲,我撥開首鎮的手,避開更多他太過自然的親暱。我看向文武三,比出了叉叉在嘴上的姿勢,回去不要講啊!
      同時我也有點不解,受傷前首鎮之前不會這樣對人資小姐姐,難道是替他擋的那一刀,讓他下定決心、認定了上輩子的茴香嗎?
      「開始吧,先展示弩。」我不知道流程,凌帝一cue,我就站起來了,但同時首鎮也站了起來,我會錯意了嗎?原想趕快坐下,化解尷尬,但首鎮卻牽起我的手,一起走下台。
      我們雙雙入場,小駟把首鎮的黑駒牽出來,旁邊還有小兵帶著弩,他把弩交給我,我一頭霧水問首鎮:「接下來呢?」
      他輕輕拍了黑駒的前腳,黑駒跪了下來,首鎮便扶我上馬。
      「我不行,我沒辦法邊騎馬邊射箭。」我瘋狂搖頭。
      「不用緊張,我來,你只是幫我拿著。」首鎮笑了笑,拍拍黑駒的肚子,牠站了起來,我趕緊抓著鞍橋,從來沒看過黑駒載過別人,這招根本是為了我練的。
      我看向馬下的首鎮,他仰著頭對我微笑,歲月靜好的表情過於溫柔,他左手抓著前鞍橋,我退了一下去扶鞍面,右手按著我屁股後鞍橋,腳踏鐙,彷彿跳上馬一般俐落輕巧,他右腳一踢揚起了衣襬,他的外衣外頭是黑底繡銀線,裡側居然是鮮紅色的,像是魔術師故作神秘時,揮動的披風,又像是西班牙鬥牛士的紅色旗幡,只有一瞬,但這一幕太颯、太好看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彷彿屏住了呼吸,連我也失語。
      我回過神來,發現他上馬後剛好是抱著自己的姿勢,我想伸手去抓韁繩。
      「不用緊張,我來。」他沒抓韁繩,就只抓著前鞍橋,把我圈在懷裡,我沒地方抓,只能一手抱著他的手臂,像抓雲霄飛車的保護裝置,一手抓好弩,免得掉到地上。
      他的手臂很放鬆,我好像也不用這麼緊張,他用腳輕輕踢馬肚子,竟然就這樣輕鬆地控制方向,讓黑駒信步起來,彷彿散步一樣,原地走了一小圈,接著他左手持韁,右手抱著我,我感覺比自己騎馬還有安全感,他夾了一下馬,好像隨著他腳夾的鬆緊,決定速度。
      我自己上馬也不過一個多月,雖然人資小姐姐騎馬十年了,但記得跟做到是兩回事,我根本還沒學會用腳控制馬,連韁繩我都因為拉得不夠或過頭,直接騎廢了一匹好馬。
      我們越來越快,整個校場跑完一圈,然後馬跑到靶前,他讓馬停下,用腳溝通的,我也不知道馬怎麼分辨這些輕微的動作。我趕緊把弩拿起來,但我需要站著用腳才能把弦扣上板機,他鬆開韁繩拿起弩,右手拉開弦搭上板機,一切都這麼輕而易舉,他平時用的弓石數一定很高。
      「上箭吧。」他的聲音是氣泡音,又低又蘇,在耳朵旁邊說,我心裡忍不住顫了一下,然後我意會到他整個上弦的過程,過於親密,因為沒直接碰到我的身體,所以我沒注意到,可是從大家的角度看,怎樣都是抱著我、公開秀恩愛。
      我打開箭筒,首鎮抽出箭、搭上弩,坐在馬背上射箭,靜止射箭,當然一箭中的。「你自己抓好喔,怕就向後靠著我。」他邊說邊把我的手拉去抓鞍橋,他左手持韁,讓黑駒跑起來,跑到一半他突然手放韁繩,讓黑駒繼續狂奔,首鎮拉弦搭箭、正中紅心,全場爆出如雷的掌聲,連我坐在馬上當個裝飾品,也有種醺醺然的與有榮焉,這種被眾人羨慕的驕傲,讓我的頭都昏昏的。
      速度越來越來越快,距離越來越遠,每中一次紅心,就爆起掌聲和歡呼聲,整個校場鬧哄哄的,彷彿大家都集體喝醉或嗑了藥。
      終於箭筒裡的箭用盡,我們騎回台前,首鎮翻身下馬,動作依然俐落,所有人如癡如醉地盯著他看,他仰起頭、伸出雙手。「我可以自己下馬。」我還想掙扎一下。
      「來吧,我抱你。」也不管我要不要,他便伸手輕掐著我的腰,我只好收右腿,讓他順順地捧下來。
      我們在眾人既羨慕又嫉妒的眼光中走回台上,看台區的人都在熱烈討論,首鎮是那種女人愛慕、男人羨慕,經典頂天立地男子漢的類型,甚至全場男人對他的豔羨更甚女子。
      我雖然對這種偶爾猛男秀不排斥,但我很清楚知道自己不喜歡別人掌控全場,自己沒有基本決定權的情況。沒主見的女孩可能很喜歡這種人,但我不是,我有主見、果決明斷,沒有選擇障礙,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如果你住在一個黃金做的牢籠裡,終有一天會因為無法逃離,被束縛而感到痛苦,再豪華舒適的籠子,始終不自由。
      有商有量,能表達自己的意見,可以控場,瑜這種才是我喜歡的相處類型。人啊,不可能勉強自己過日子,勉強久了會有怨,有怨的盡頭會生恨,我們不能這樣子過一生。
      不是我不懂他的情意,但他是從失去我,準確來說是失去人資小姐姐開始改變,符合心理學講到的喪失致盲:「當你即將或剛失去一樣東西、一個人,甚至一件事時,你將忽視他所有的缺點,回憶裡都是曾經的美好,即使對方明明不是對的人。人類的大腦會迴避痛苦,這樣的自保模式就致使你回想過去,只剩下美好與愉快的回憶。」
      我明顯無法過這種籠中金絲雀的日子,更無從理解以人資小姐姐這樣智勇雙全的女人,為什麼會傾心首鎮,大概是首鎮救了她一命,因為她堅強太久了,也希望嘗試一次小鳥依人吧。
      接著武試開始,一對一對決,勝者第二輪晉級,敗者還有敗部復活,時長大概得花一整天,我們台上不欠酒和點心,我面前還有幾個色彩斑斕的珠子,我知道這是南方上貢的糖,被軟禁的日子裡,天天吃這個配藥,看到它我就感覺嘴裡苦苦的。
      東山知道武試會整天,所以早就把食物準備好帶來了,還順便帶了十幾個便當,賺了一波外快。我看看他們快開動了,小春和小駟卻還在樓梯口守著,我便問首鎮:「可以放小春和小駟去吃午飯了嗎?」
      首鎮站起來,喊了龍駟,揚了揚下巴,小春想回看台區找其他人,卻被小駟拉著往御廚的方向去,其實回鄉酒樓的食物可不輸御廚,而且回自己的野餐區,啥都有,東山肯定也帶了小春喜歡的吃食。
      還是同一個問題,他們太習慣發號施令,總學不會先問別人的需求與想法。就像我可能看到糖珠只想到藥味,如果是瑜,肯定會問我想吃什麼。
      我不是不懂得感恩跟珍惜,恰恰相反,我清楚感恩跟珍惜必須發自內心,所以寧願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像這次的弩,以及我正在做改良版的沖車。雖然我對沖車的記憶不太好,但連回鄉酒樓的大門都得撞3下才打開,現有的沖車真的太弱了。忍不住想到商鞅,不會做法自斃吧?
      善擇果然一路過關斬將,得到了魁首,武試的最高潮,是跟首鎮比騎射,用弩……善擇可是練過的,我一點都不擔心他,但我無法預測首鎮的表現,自然猜不到結果。
      靶變厚了,三層貼在一起,來應對弩的力量太過,射穿就看不出精準度。善擇上馬騎射,箭箭中的,他的箭術可是從我撿回來開始精進的,甚至靠著達到我訂的高標,順利把媽媽和阿嬤都接到回鄉酒樓住,同年的孩子都達不到他的1/3,有天賦又有企圖心,算是重點培育的人才。
      首鎮上馬騎射,每一箭都把上一箭的箭桿劈開來,箭箭中的,甚至只剩最後一箭,這箭釘穿了兩個靶,放在現在參加奧運也必勝吧。若我軍有此弩,如有神助,亂軍中取賊首,如探囊取物。凌帝跟首鎮都笑得很開心,我送的禮物應該是所有禮物中最好的。
      善擇在首鎮面前下馬認輸,善擇還小,今年還不過17歲,但他射箭也有十年了,跟首鎮比居然還是輸,首鎮的練習量應該很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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