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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這章小虐,請快轉跳掉 ...

  •   我醒來看見瑜,他拿了醒酒湯來,我們保持疏離都快一季了,我原本以為會是小春送醒酒湯進來。
      「你宅子找好了嗎?」我拿過碗自己喝。
      「找好了,也整理完了。」瑜訥訥的回答,他大概沒想到我此刻問他這件事,我盡量不看瑜的眼睛,因為怕自己心軟。
      我想靠近時瑜一直把我推給龍首鎮,希望藉著一次又一次的推離考驗來確定我的心意,人可以堅定地抵抗人生和命運帶來的風雨,但考驗不應該來自伴侶,來自那個該跟自己一起堅定的人。
      這種偽分手考驗很常見於少女,會考驗別人的人通常是因為自己不夠堅定,希望用他人的堅定來確定自己要不要付出,這就是在算CP值,我也沒好到哪裡,我也是先選擇瑜再考慮愛,講白了我們不過在交相賊。
      「狼來了」喊久了,假的也成真,然後發起分手考驗的人才悵然若失,認為自己不是真的要分手,拼命挽回或自怨自艾。而我已經過了說違心之論的年紀。
      我如果繼續享受著瑜的照顧,就很難離開這樣的禁錮,溫柔的牢籠有時比有形的枷鎖更可怕,因為你看起來明明很自由,實際上卻被綁住、動彈不得。
      我果然不適合談戀愛,難怪穿越前我能單身這麼久,就是因為我太過清醒,又把每個人看得太惡,缺少談戀愛、結婚需要的昏頭和衝動。老師這個職業看過的怨偶,大概僅次於離婚律師,我剛穿過來、打算浪蕩過日的雄心壯志,隨著不知不覺太過認真而消弭殆盡,現在只想過退休生活了,再不抽身,我一定會認真看帳本、工作到去投胎,那不就複製貼上我穿越前的日子了嗎?
      我一飲而盡,起床把字據拿給瑜簽,上面寫他每月用三百兩跟我租整個回鄉酒樓,含人力,讓他簽名畫押,等好了我就準備包袱背一背、去逍遙了。早在一季前我就該這麼做了。
      「我不要。」瑜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種,我倆保持距離、相安無事的冷戰這麼久,他大概受不了了,果然……。
      「你不要也行,我把人都解散,你也自由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應該還不至於餓死,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像之前那樣辛苦工作了。」我怕我穿來這邊的死因仍然是過勞死,我得自救,而且沒離開瑜,我不可能去試試看跟首鎮好會怎樣,會有罪惡感,畢竟我差點把瑜娶進門,當務之急,我得弄清楚自己到底在跟神還是人作對。
      「以你的能力,絕對能做到富可敵國。也許等以後你真的做出一番事業,你有自信了,就不會再把心上人往外推。我喜歡的人喜歡我,原本我們離幸福這麼近,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寧願相信自己的怯懦,也不肯相信自己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就不要再拉扯下去了,這樣沒完沒了,太浪費時間了。我覺得你需要靜一靜,你不出去,我出去。你先哭一哭,待會我再回來跟你談。」他哭成這樣,的確離不開房門,對整個回鄉酒樓的人來說,瑜是地下老闆,他的威嚴還是要顧一下的,我走出房門,結果門外小春站在那。
      「老闆,你會帶我走吧?」小春不確定當我連瑜都捨得下,我還會留下什麼。
      「會,陪我去趟三尺溝。」我本來就討厭販賣人口,所以像人牙子這種地方,我永遠不會踏進去,因為沒有購買就沒有販賣,反正回鄉酒樓的名聲早就打造好了,只要「白茴香」出現,多的是把孩子雙手奉上的父母,比起賣去人牙子或青樓,回鄉酒樓是一條相對好的路,回鄉酒樓甚至有自己的私塾,我退休前得救最後一次,因為我穿過來從來沒執行過這件事,會不會斷了某些人的生機,對這點我很介意,反正瑜不接我就得分家,那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應該可以去撈一次孩子。
      去三尺溝這樣的貧民窟是一件相對危險的事,所以連馬伕都必須會一點武功,左右帶了十個侍衛,個個都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開道的是武善擇,如果凌帝今年照慣例開武試,武善擇應該會是魁首。
      貧民窟的味道令人難以置信,車內小春放了薰香仍擋不住惡臭,在這樣的環境裡淘珍珠,上輩子的茴香其實是一個極為善良的人,她勇敢果決、疏離卻溫暖,對的事情再難也會做到,她只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不擅長撒嬌,她的父母離異後各自有自己的家,她兩邊都沒有家,她的爸媽再也不是自己的爸媽了,一個需要挺直腰骨長大的人,如何能偽裝成一朵柔弱的花?她外遇的老公之所以會選擇小三,就是因為小三一副沒有他會活不下去的樣子,而人資小姐姐在先生眼裡,一個人也可以頂天立地、過得很好。
      這點就是男人的通病,他們需要弱者凸顯自己的強大,滿足自己的英雄夢、男子氣概,我穿越前家裡從商,看過太多人,深知能屈能伸、滴水穿石,對付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示弱」,人資小姐姐是不屑這套,我是沒機會用。就算我深諳強者可以裝弱的道理,但教職中不是老的就是小的,沒人可以讓我紆尊降貴去演一把柔弱小白花,如果有一個我心儀之人出現,別說演柔弱小白花了,演林黛玉也行!
      簡單結論:「會吵的孩子有糖吃。」我甚至在想龍首鎮不是開竅了,只是他也木訥,他倆都不知道怎麼拉近彼此的距離,兩個人就這樣近近的遙遙相望,參與商可視不可及,明明是雙向奔赴,卻總是差臨門一腳,如果人資小姐姐跟我一樣去勾他的腰帶,也許過了這個坎,首鎮就知道怎麼更進一步了。
      強烈建議以後古偶啦、言情小說啦都該教女孩們,如何曖昧又不過尺度。舉例來說,怎樣跟心儀的男孩建立水到渠成的關係?他打球你送水,記得要帶所有人的水,接下來在一聲聲的「嫂子好」中,男生會逐漸迷失,這招是從人資小姐姐身上學的。又或者他走快點時,你去拉他的背包帶子,既接觸了也沒接觸到,像牽著又像沒牽。
      胡思亂想中,馬車停下來了,我下了車,週遭湧上了人,接著武善擇跟其他護衛都喝斥他們往後退,排隊一個一個看,循著人資小姐姐的記憶,她只挑長相好的、順眼的,但我穿過來前看過太多好看的,放眼望去沒幾個能看的,我只好要求所有人先去洗把臉再過來,還好我沒有選擇障礙,很快就挑了5個孩子,年紀8~12,再大不好塑形。
      我問了問這些孩子,他們知不知道這裡誰特別好看,如果有,他領我找到滿意的,我送一錠銀子給他,這些孩子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的推薦,但其中3個孩子都是說同個人。
      我跟著他們去,這應該不是孩子了,他是個大孩子,是貧民窟的小大夫,眼看有18歲了,他名叫柳緒,誰家孩子叫「柳絮」的?這也太不吉利了,他笑說:「柳緒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本是無名無姓的小乞丐,被佑春堂的大夫柳佑民撿回去養大的,後來佑春堂前些時候……,我們沒辦法重建佑春堂,就只能搬到這裡來了。平常靠行醫糊口。」
      啊,他是指癸巳政變吧,太多商家被燒、被暴動波及了。
      「小大夫,你跟我走吧,只有你嗎?」
      「還有柳大夫。」我跟著進了簡陋的違建,沒想到是看到柳佑民的牌位。
      「小大夫,你若想行醫,這裡只能庇佑一部分人,你若真想佑民,來我這吧,我給你機會重振佑春堂。」他抬起頭看我,眼睛裡閃著熱烈的火花,原本想讓他去凌帝身邊,找個人盯著,避免那個有自毀傾向的帝王,做出太驚世駭俗的事,讓他忙點好過他老盯著我跟首鎮的婚事。但後來細思柳緒會不會因癸巳政變對凌帝有怨?把他送去凌帝身邊,結果他因懷恨在心,就對凌帝痛下殺手怎辦?不小心點會給回鄉酒樓招禍的。
      所有人都被坐進馬車裡,我閉著氣說話,細細解釋賣身契的事,並說:「如果不願意簽的人,大可離開,我不會勉強,我撿回來的人很多,我必須確保能控制所有人,避免一兩個人危害到所有人的安全。回鄉酒樓裡的,都跟你們一樣是苦命人。」說完我看向柳緒,我有點擔心你,卻又不願珍珠蒙塵。
      回來後,感覺自己終於把工作完成了,後續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安排,唯獨柳緒,我特別叮囑帶去找許大夫學醫。他皮膚白皙到彷彿會發光,溫溫柔柔的,在三尺溝那樣的貧民窟裡,活像個菩薩,但只是尊泥菩薩,自身難保,若這樣的人願意行善濟世,我就應該留下多一點這種善。
      什麼都找得到的夜晚,什麼都買得到的首富,我讓小春去備洗澡水,獨自在涼亭喝茶。這一季有時瑜會在我喝茶時路過涼亭,就站在涼亭外,我沒理他,後來他走進涼亭,就站在我身後等我理他,我也沒回頭。人總是在失去時才後悔,我直到死亡才想著穿越後要努力感情一把,爭取過過看兩人世界,或者海王渣女一番,但我光一個人都搞不定了。
      小春說放好水了,我就進了房間,房裡沒點蠟燭,暗得很,送水進來怎麼不點燈?隱隱能聽到哭泣聲,這陣勢瑜在這是哭了一整天了嗎?進進出出這麼多婢女,他就這樣專心地哭著,癱瘓在崩塌的世界裡,自尊、面子全然不顧?難怪大夥不點燈,是在給瑜留臉面。瑜穩住了回鄉酒樓,保住了一眾人的性命,比我更像回鄉酒樓的守護神。
      我點上蠟燭,果然看到瑜在臥榻上蜷曲著。
      「你到床上哭,把簾子拉上。」他抬起頭看我,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心軟了,不,是已經心軟了。
      「我剛去了趟三尺溝,現在身上有點味道,我想洗個澡再靠近你。聽話。」瑜聞言移到床上,放下簾子。
      剛剛小春和其他侍女進進出出,我猜大家都知道瑜在我房裡,我倒不擔心被說閒話,畢竟我當初都快娶他了,私下大夥都喊他白老大,他在回鄉酒樓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要不是凌帝這個神經病,我跟瑜先婚後愛,也不是不行,若先成親再花時間再慢慢治瑜的自卑,也許不會弄成如今的局面。我在外的名聲已經夠狼藉了,死豬不怕熱水燙,根本不擔心酒樓內會不會被人議論。
      我在屏風後開始洗澡,瑜在床上簾裡啜泣。
      「你哭了一整天?」我問。
      「你不要我……」我好像打開水龍頭了,瑜這句話伴隨著更大的哭聲。
      「不要我的人是你。」我是受害者耶,你每次自卑感發作都喊要把我讓出去,我也會火大的。我突然覺得此刻活像夫妻吵架,不禁莞爾。
      沈默中,我穿好內裡外衣,坐到銅鏡前擦拭濕髮,瑜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拿著布幫我擦拭,自從我把門鎖換掉後,他不能再隨意進出我的房間,我又跟他保持距離,隆冬梳頭那次後好像再也沒有這麼親密的互動了。
      擦乾後他走出去取炭火,然後開窗,炭火在房裡慢慢烘乾頭髮。
      「下次去三尺溝,我陪你去。」瑜開口,那聲音聽就知道哭啞了。
      「沒有下次了。」我回得很冷靜,我知道他示弱了,但我要處理凌帝和龍首鎮,倘若瑜沒辦法和我在同一陣線,還不如放了彼此。
      「不會有下一次,你原諒我好嗎?」瑜哽咽著說這句話。
      「如果你沒辦法和我在同一陣線,還不如放了彼此。倘若你跟我要在一起,我得先弄清楚一些事情,我必須知道石素行持刀挾持我,是不是凌帝在背後搞鬼,離聖旨上的一年還有三季,我以後還有可能自願、非自願,出現非常靠近龍首鎮的情況,我不會要你相信我、等我,你是自由的,但這段時間也請你想清楚,你想在我身邊是親情?還是愛情?是習慣?還是報恩?」當務之急,我得弄清楚我的敵人是誰?
      「就算沒名沒分也沒關係,你不要不跟我說話。」瑜委屈巴巴的,用哭腔講話,我的心臟軟夫夫的。
      「我明明每天都有跟你說話。」只是我都陰陽怪氣的。「所以在你心裡,當僕人也沒關係,你想要的只是在我身邊,既不是愛情,也無關親情,只是寄託?」你再想想清楚吧。
      「我想碰你。」瑜從後面環抱我,把額頭靠在我的右肩。「不是報恩。」
      他這身高能靠在我肩膀,大概率又跪下了。「我也許錯了」這是一本書的書名,也在講人不要執念,認定自己是對的,本身就是一種錯。世間情愛百百款,因憐生情也不是不行,我一定要追求一個固定的樣子嗎?人的長相都不同,連關係都可以出現四愛了,他只是想要沒名沒分在我身邊,吃虧的又不是我,自信慢慢養吧,神或人都不能拿我怎辦,從穿越前到過來後,人定勝天,玩不贏頂多一死,而且我從來沒有輸過,身為一個教書多年的老師,控場我還是挺有自信的。
      我仰頭後躺,他感受到我呼在他耳朵的氣息,就抬頭、轉過來吻了我一下,蜻蜓點水地碰一下,再看看我是否微慍,他應該知道我氣的點是什麼,卻想不通怎麼讓我氣消的?
      人的情緒都是「我執」來的,放下我執,問問自己此刻最想要做什麼?最舒服的狀況是什麼?要順應自己的心,而非情緒,人在氣頭上會傷害最親密的人,甚至自己,所以生氣時不做決定,甚至閉嘴,擁抱會讓一切變得更好。
      「還想把我推給龍將軍嗎?」他呼吸的起伏都吐在我臉上,我抬起右手把他的後頸攏著。
      「不敢。」雖然美人落淚如海棠沾露,令人心醉又心憐,別有一番風味,但……。
      「別哭了。」我右手稍用力回吻了瑜,他站起來,把我打橫抱起,放在臥榻旁小几上,這高度剛好,剛好他輕輕淺淺、深深軟軟的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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