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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緩兵之計 ...

  •   當年我把能買到的、最好的狐裘做成的披風,連著送了四、五年的狐裘披風、珍稀物件、美酒美食,冬天每旬送去軍營幾打的酒,甚至為了讓龍首鎮暖和一點,上輩子的茴香把作為現代人的技能拿出來,做了一個暖爐給龍首鎮。
      由於現在沒有科技、沒有機器、沒有3D列印,她找人用陶泥做出內範和外模,陰乾後再刻花紋放入窯裡燒結,這樣前前後後、失敗重來,花了半年的時間,銅鑄出的第一個暖爐,裡頭還有一層托盤,兩端用軸連結,不管怎麼轉動裡面的托盆都因為地心引力始終維持水平,在托盆上放蠟油可以當燈,放燒紅的熱碳,外面再包一層束口皮裘就變成了另類的湯婆子,先不論龍將軍喜不喜歡,至少當年在京城千金難求,排到春天都還沒買到的人多得是。
      龍首鎮叫人把府上的馬車送來,比起剛剛催促的無禮,太監對龍首鎮要安排馬車這件事,一點也不急躁,好聲好氣地說:「龍將軍不急,咱家能等,皇上也說您攜白老闆來,要多注意,畢竟之前白老闆受過傷。」這變臉跟川劇一樣的傢伙。瑜已經站到門口,隔著龍將軍的私兵,他喊我:「茴香,我等你回來。」居然改口了,不叫老闆。
      我明明在流眼淚,邊哭邊笑地回他:「老闆娘,你等我回來。」
      我坐在龍首鎮馬車的主位,主位的位置很寬敞,我看到那只暖爐,他拿起來放到我手裡,車內已經很暖和,我捧著暖爐更是舒服,他拿了杯茶給我,溫溫的,一定是好茶,但我索然無味。
      他自己坐到車側,沒說話……,突然間他抱住自己頭,把自己埋進了膝間,讓我看不到他的臉。
      我一定要努力一把:「龍將軍。」車內狹窄,我蹲著移到他面前,一個顛簸我就摔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撐著我。我都忍不住吐槽,古偶劇裡跌進懷裡是不可能的,哪有人可以在馬車裡360度轉向,恰巧落在懷裡的?龍首鎮如果沒抓住我,這方向我應該正面著地才合理。
      在他面前,柔情攻勢此時最有用:「首鎮。」他原本為了抓住我,把頭抬了起來,讓我瞥見他通紅的眼全是霧氣,一聽我喊他,立刻撇過頭去說話,硬漢如他連傷心都不讓人看見,他是真的愛著上輩子的茴香吧,啊,糟糕,我喊他首鎮,OCC了,她一向喊龍首鎮「龍將軍」的。
      「你這麼愛他嗎?」他啞著聲音問我。「為了他,你居然跟我撒嬌。」他開始有些混亂地自言自語。
      撒嬌?指的是喊名字嗎?算了,OCC就OCC吧:「我能求你一件事嗎?」我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我:「聽我說。」他看著我凝視他的雙眼,果然在哭,我用手指抹乾他的淚水,手捧著他的臉:「求你。」
      他的臉極具異域風情,濃眉大目,剃掉了鬍子後不像之前這樣粗獷,鼻子挺挺的,臉也是極好看的,就是這張臉不適合上戰場,我以前從不曾知道他這麼好看。
      「好。」他恍惚地看著我,因為失而復得,他已經沒什麼堅持和立場了,此時的他應該什麼事都能答應我吧,趁勝追擊,我得在進宮前得到他的允諾:「我想求你不要傷害白瑜跟回鄉酒樓,他和回鄉酒樓都是我養大的,你幫我好嗎?」首鎮皺著眉看我。
      還需要一點柔情攻勢,我複製了人資小姐姐當年的動作,撫撫他的臉,假裝扯他已經不存在的鬍子,他沒想到我要做這個動作,愣住了,最後我用大拇指磨搓著他下巴:「真的把鬍子剃了?傻瓜。」我們太近了,龍首鎮目光迷離地看著我,氣氛有點曖昧,我往後退了一點:「我沒有原諒你。」不是「還沒」是「沒有」,我得逼他與我合作,但我不又想放任氣氛變得曖昧,到時當斷不斷。
      現在得先保下白瑜和回鄉酒樓,我相信一開始龍首鎮是想斬殺白瑜的,他都用了沖車跟私兵,在京城裡動這麼大的陣仗,判意圖謀反都不為過了,說只是來搶親?大可不必。
      不過剃掉鬍子真的有差啊,我畢竟是顏狗,他這樣真的很好看,像混血兒,喔,不,龍首鎮的確有西域血統,不笑時有殺氣,放柔表情時又容易讓人陷進他淺琥珀色的瞳孔了。
      當初如果白瑜背叛我,掏空資產就好了,至少我現在不用燒CPU去想怎麼對付凌帝。
      凌帝沒有什麼可以被控制的點,他薄情,因為他從小就人情淡薄,皇后為了生他難產而死,先皇認為他不祥,會剋父剋母,事實證明的確剋父,但這互為因果,倘若他父慈子孝,不縱容二皇子殺龍首鎮,又何來今日的謀逆,算來算去,凌帝他只欠龍首鎮,為了救凌帝,龍首鎮做了選擇。
      看我沉著臉不說話,他以為我生氣了:「我知道,我答應你,不會傷害白瑜和回鄉酒樓,我會盡力補償你,只要你給我機會,別再跟我賭氣了。」他抓住我的手,自己跪坐到我面前,有好好的椅子不坐,我倆像白癡。其實我沒在賭氣,但他似乎誤解了,我倆面對面跪坐著,他柔聲說:「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
      首鎮聲音很懇切,我雖然有上輩子茴香的記憶,但第一次與他真實相處,他不像記憶裡那麼冷淡,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不,是懷疑人資小姐姐的記憶,她的記憶是不是帶著主觀色彩?因為龍將軍的愛意的確沒有聲音、不解釋,但他的行動很明確。
      「天下男子這麼多,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讓我躺在地上等死,如今我真的死了,你才掉眼淚,我該信你嗎?」你用蠻力是拉不動一頭野牛的,但你能用韁繩拉得動一匹訓練有素的馬,我開始掉眼淚。這眼淚其實不是我的,是上輩子茴香的,她的情緒還留在身體裡,只要複習那段時間的記憶,哭得梨花帶淚不成問題。
      「我沒有。我有安排好,才去救太子的。」首鎮突然就把我緊緊抱進懷裡,他很高、很壯,我簡直是被他包了起來:「我好怕失去你,我第一次知道死亡這麼可怕。」「你放手。」我尖叫著、卯起來捶他,抵抗他抱我,結果把傷口弄裂了。
      我吃痛地吸了一口氣,他馬上低頭看,血已經從繃帶滲出來,讓紅衣看似濕了一大塊,我感覺得到他在抖,他想幫我壓著傷口,我大喊著:「不准碰我!」
      在他眼裡我就是茴香,沒有上輩子和這輩子之分:「別激動、傷口已經裂開了,快到宮裡了,有太醫,你別動。」他手足無措地安撫我,至少不敢再碰我一下,好痛啊……。好氣又好煩,但想想他傷再重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如果我現在讓他哭著進宮去,凌帝看到了,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我看著他:「你沒做錯,你只是沒選擇我。」這句話一出口,我是真的心酸了。「你別再哭了。」
      「沒有。」他擦乾眼淚,我整段路都在他傷口上灑鹽,不痛才怪,可是我此刻需要他的愧疚感。男人很好拐的,他們很難察覺言語中的韁繩,他會感受到自己被牽著走,但頂多能察覺事態和結論沒有朝著自己原訂的方向前進,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變了。
      「你答不答應幫我?我為了你傷得這麼重,沒資格跟你討個賞嗎?」我再一次把方向引導到我要的目標。
      「不要傷害白瑜和回鄉酒樓,我答應你,你還有什麼想要的,若我有的、我都會給你,沒有的,只要你說得出口,遲早我也能弄到手。」他這話是認真的,而且他的確說得到就做得到。
      到宮門了,我傷口滲著血,想走但太痛了,所以我動一點點就在冒冷汗,龍首鎮皺著眉看我:「就一下下,我不是佔你便宜,你依靠我這一下下好嗎?」他那表情彷彿痛的是他。
      「我不想讓凌帝看著你抱我進去。」下了馬車,龍首鎮立刻跟宮人吩咐先把太醫喊過來,我不肯讓他抱,死撐著想從宮門走到金鑾殿,那段路非常長,我扶著牆走,感覺怎麼也走不到盡頭,邊哭邊走,哭只是因為痛。
      「只是走得慢,只是走得慢......」我沿路都在對自己說這句話。
      「讓我抱你吧。你是平民,在宮裡不能坐轎子。」龍首鎮幾乎哀求的語氣,讓我開始動搖自己到底要不要堅持下去?最後我蹲了下去,再也撐不住了。龍首鎮抱起我立刻開始狂奔,我們沒去金鑾殿,我直直被送進一間房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在誰的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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