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拾玖·结同盟红杏出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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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风略过褚府的屋檐，轻轻拍打着书房的窗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已经是七月流火，距离幼帝的登基大典，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褚言辙过得颇为不痛快。倒不是朝堂上被人使了绊子，恰恰相反，作为皇帝的老师，他如今可谓是顺风顺水，威望显赫。然而每当他看着易清晏站在自己前方的背影挺拔如松，看着荀亦安亲亲热热地叫他“父王”，看着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对儿子那样，让荀亦安坐在自己肩膀上欢呼雀跃……他心头就仿佛被塞进了一团干涩的棉花，堵得心口发慌。
而每当他看见荀焜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及那充满暗示的眼神，就仿佛棉花上又被淋了一泼油，腻得不是滋味。
他夜夜孤身坐在冰冷的书房中，手里紧紧攥着那柄从不离身的折扇，似乎毫无意义般地，一会儿展开，一会儿收拢，一会儿用手指轻轻抚过扇面上绘的图画，一会儿又只是怔怔地盯着它发呆。
这折扇上的画是他十六岁那年绘就的，如今算来也过了九年。很是素雅的一幅画，仅仅只有三棵竹子。在旁人看来，只是一幅再简单不过的墨竹图，顶多只是画得更好些罢了。但他心里清楚，这是当年易清晏随父出征在即，他为纪念兄弟三人的友谊所作。
不过十年，已经物是人非。
他抚摸着墨竹，动作轻柔，仿佛是对待自己挚爱的情人。脑海中，易清晏坚毅的背影、荀焜狡猾的眼神、荀亦安天真无邪的笑容反复变换，几乎要把他的大脑撕裂成三四瓣，落得个七零八落。
荀焜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震耳欲聋。
你真的甘心么？他质问自己，你真的甘心么？
真的甘心一辈子都在“摄政王”的光环之下，做他座下的一个喽啰、一只蝼蚁？
并非地位不够显赫，只是他想要的不是“他人之上”，而是站在凌云处，一览众山小。
真的甘心一辈子都站在半山腰，仰望着旁人站在本该属于自己的山巅么？
答案已经足够清晰，只是他从前都狠不下心。
他死命地咬住后槽牙，几乎磨出令人头痛的“咯吱咯吱”声。两只手死死攥住折扇，一闭眼，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生生将绢布撕成两半！
他松了手，卸了力，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被撕裂的折扇掉在地上，木质扇柄与地面磕碰，发出“啪”的轻响。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被从中撕裂的三株墨竹，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有细心的朝臣发现，太傅大人自入朝为官以来从不离手的折扇不见了。有好奇者凑上前询问，他也只是淡淡回复道：“昨日不小心，弄坏了。”
第二日夜晚，褚言辙携夫人程溪前往成王府小聚。
掩上书房门，荀焜便迫不及待地道：“褚大人聪明人，本王也不多绕弯子了，上次让你考虑的事，可是有眉目了？”
褚言辙下意识地要抽出折扇，却生生忍住了，幅度很小地一点头。
“不愧是褚大人，果然不叫本王失望！”荀焜哈哈大笑，把褚言辙的肩膀用力一搂。
褚言辙似乎还不太习惯他这般亲密的举动，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肩。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个道理，想必王爷是知道的。”褚言辙道，“既然有心谋夺，便要早作规划。”
“褚大人说得极是，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荀焜笑了，眼神比修炼千年的狐狸更狡猾，比嘶嘶吐信的毒蛇更狠辣，“还有一位，或许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谁？”褚言辙问道。
荀焜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上方。
这通常是表示圣上的意思，但这显然不可能，是以褚言辙只是有些莫名地望着他。
“比圣上更高的人，当然是他的母后啊。”荀焜笑了，“深宫寂寞，太后又正值大好年华，找点事情做，不是更有乐子么。”
褚言辙心下了然，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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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灏驾崩后，晋升为太后的申绣便搬离了坤宁宫，住进了东六宫之一的仁安宫。
仁安宫不比坤宁宫豪华，布置得更为素雅，地理位置也偏僻许多，甚至比太皇太后的仁康宫还要偏僻。这所宫殿是荀灏过世后，太皇太后替申绣挑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
荀焜一走进仁安宫，便见申绣斜斜地倚在花坛栏杆旁，玉指轻抚花瓣，俯身轻嗅花香。
“臣见过太后娘娘。”荀焜在离她三步远处站定，嘴角轻挑，徐徐行礼。
申绣对他的到来好似一点都不惊讶：“叔叔这般，可就见外了。”她缓慢偏头，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进屋说吧。”她随手掐了一朵花，对荀焜一笑，随后走进了殿。
好像柔弱无骨似的，她懒懒地倚在主位上，看着荀焜在下首第一位落座。
“叔叔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荀焜一笑：“来探望我母妃，顺道来看看太后娘娘。”
“皇兄驾崩后，太后娘娘还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申绣也笑了，长指甲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扶手。还在国丧期间，穿衣打扮不得浮华艳丽，她也被迫换下了往日瑰丽的红裙，只是还固执地保留着指甲上染的大红丹蔻。
“你皇兄在世时也不见得多关心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她笑得很娇艳，像一条颜色艳丽的蛇，稍有不慎便会要人性命的那种。
“想必叔叔今日来，不只是与哀家说这些的吧？”她眼角上挑，睨着荀焜。
“太后娘娘爽快人。”荀焜的笑容更大了，“是这么个事……”
他完完本本地将他与褚言辙的结盟说与申绣听了，末了问道：“怎么样？太后娘娘有兴趣么？”
申绣挑了挑眉：“听着倒是有趣，只是哀家记得，褚太傅从前可是先帝的肱股之臣、心腹之人，如今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王爷收入麾下了？”
“褚太傅与摄政王的关系也是，说是情同手足亦不为过，王爷怎么知道，他不是摄政王故意安插的眼线呢？”
“这个娘娘放心，褚大人与本王连襟，都是一家人。更何况，他的神态不似作假。”
“一个人眼里的野心，是掩饰不住的。这一点，想必娘娘也明白。”
申绣的笑容淡了，眼神却深了。
她的目光放空了一瞬，随后回过神来，双目又是熠熠：“但叔叔有没有想过，只要新帝安安稳稳地在位一日，哀家便是一日太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若是叔叔得偿所愿……哀家有什么好处？”
荀焜笑得意味深长：“这本王可不好说，不过，比起做太后，我猜娘娘还是更想做皇后吧？”
申绣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面上却八风不动：“请叔叔明示。”
“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荀焜说着，朝殿内放置的香炉瞥了一眼，意味深长。
申绣笑着起身，踢掉了脚上一双绣鞋，走到香炉前，点燃了里面放置的熏香。
“叔叔难道未卜先知？”她玩笑道，“不然怎知哀家手里这上好的熏香？”
“哪里。”荀焜也笑，“不过原以为只是臣一厢情愿，却不知是你我志趣相投。”
“分明是英雄所见略同。”申绣道，“叔叔是英雄。”
“那太后娘娘该是巾帼。”
说话间，袅袅香雾从香炉中冉冉升起，在殿内弥漫出甜腻迷人的香气。
很快，申绣的脸好似云蒸霞蔚，意乱情迷间，她笑着挑眉：“叔叔，里面请，好酒好菜奉上。”
荀焜也不多言语，仗着殿内无人，直接将申绣打横抱起，惹得她一声娇嗔的惊呼。
“好酒好菜……酒在娘娘眼里，菜在娘娘榻上，娘娘说，臣说得对不对？”
这话已是露骨了，申绣却不恼，只是笑着嗔他：“叔叔这般，可是逾矩了。”
她嘴上说着“逾矩”，两条白皙匀称的腿却不经意从裙摆下露出来，在荀焜的臂弯里晃悠着。“成王妃可还在等着叔叔回府呢。”
荀焜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呼吸吐纳充斥着她的耳畔：“太后娘娘既然点了那熏香，还让本王在这个时候提她么？”
“外界传言成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哀家怎好横插一脚呢。”申绣道，“难道，传言皆是空穴来风？”
“不过，程家把长女许配给褚太傅不过一个多月，叔叔便亲自上门提亲程家二小姐，迎娶做了王妃，似乎也有些太巧了。”申绣笑了，“叔叔，哀家说得对吧？”
“太后娘娘，别称呼臣‘叔叔’。”荀焜抱她的臂弯收紧了些，“皇兄已经驾崩，此番称呼，未免煞风景。”
“实不相瞒，本王少年时也从未想过迎娶程二小姐。什么‘一见倾心’、‘琴瑟和鸣’，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当不得真。”荀焜一字一句说得真切，“从始至终，本王只中意于太后娘娘，奈何却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棒打鸳鸯，又有皇兄捷足先登。不仅如此，本王的心头肉，竟被他弃如敝履，不闻不问，好不令我心痛。”
他们已经绕过几层珠帘，进了内室。四下无人，房间也不比大殿空旷，温馨了许多，更令二人意乱情迷。
荀焜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捧起她不着鞋袜的白嫩赤足，放在自己胸口摩挲。
“娘娘，臣的心意，您还不明白么？”
“本宫知道了。”申绣动了动脚趾，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本宫的心意，与王爷相通。”
窗外的风急了，掩上了原本半开的窗。屋里的说话声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子兴奋的喘息声与女子娇媚的呻.吟声，隔着一扇窗、几丛矮树，传不到外面分毫。天阴沉得要滴水，秋风怒号，乌云暗涌，一场大雨随时要落，好像是想掩盖着宫墙巍峨下不堪入目的腌臜。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拾玖·结同盟红杏出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