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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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宁绪收起枪。
下方的喧嚣从小窗传上来，像前阵子诺亚星蒸腾的热空气，浮在四周。
扣好指纹锁，他拎起装着狙击枪的盒子起身要往外走，好像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视线从小窗穿过去，落在会场横跨几层楼高巨大的电子屏上，主席台早已空无一人。
程宁绪无声地笑了下。
红帮有所动作时，池崇明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现场本就是录播假装成直播，对之后的播放倒没太大影响。
程宁绪听人说过，他们早就在空会场里录过一次了，后期剪辑一下便能以假乱真。
路上有护卫队擦肩而过，脚步匆匆。
会场所有出口都被封锁了，眼下媒体记者们谁也走不出去，蜜蜂似的拥在一楼，嗡嗡嗡地议论着。
远远又传来一阵枪响。
程宁绪的任务只负责排除对池崇明不利的人，会场的其他情况与他无关，他从楼梯一侧绕行，到四楼一间很不起眼的设备室，伸手推门。
指纹锁亮起柔和的绿光，几秒钟后，门锁“咔哒咔哒咔哒”响起。
几道目光落在他脸上。
“下午好，各位帅哥们。”厚重的防爆门在身后关紧，程宁绪站在门口向众人打招呼。
看清来人，池崇明移开目光，低头喝了口茶水。
程宁绪环视四周，眼神不经意地与坐在温理事官身边的alpha对上。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一看就是极考究的料子，剪裁合身，衬得身形精悍，毫无中年alpha发福的油腻迹象。
他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深灰色里糅合着极不起眼的绿。眼神冰冷，像冷血爬行动物贴在皮肤上，令人难受。
程宁绪问：“时先生，有问题吗？”
时睿炳这时才冲他点了点头，收起冷冰冰的打量：“没什么，你是普霓星人？”
程宁绪颔首。
“我家里也有普霓星血统，普霓星人拥有着很特别的品质，勤劳，勇敢，创造了普霓星无与伦比的文化……”时睿炳的语气与眼神截然不同，好像他就是个这样的人——外表阴森，内里温和，竟话起家常来。
程宁绪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或许是刚才的事影响到了众人的情绪，池崇明眼神落在地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随从官员们也未出声。
倒给了时睿炳一个完整的表演时间，供他喋喋不休的发出对普霓星的赞叹与感慨。
直到门再次打开。
莫里斯理事官带着一队护卫出现在门口：“池理事长，送您离开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我来带路。”
池理事长？
程宁绪眉梢轻轻一挑，抬眼看见徐涸望向自己，表情立刻又平缓下来。
他摸了下后腰的手枪，先跟上莫里斯理事官，走在池崇明前方。
莫里斯理事官走的是一条暗道，通道内灯光晦暗，指示路标发出幽幽的光，像恐怖游戏里特地渲染氛围的场景。
“这是这里刚建成是留的消防通道，”莫里斯走在队伍前边，边走边说，“后来消防有了新的要求，重建后这条通道便不再使用了，但能直通停车场。”
程宁绪数着下楼的台阶，在这种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信息素味格外明显。
Alpha们的信息素彼此冲撞着，挑衅、试探、攻击，然后被药香玫瑰味维和般地按住。
“你们演小品呢？”程宁绪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雄竞？”
三楼、二楼——
走过缓步台。
灯泡闪了闪。
莫里斯身后，一名警卫在黑暗的瞬间转身。
程宁绪猛地拽住前面警卫的肩膀：“白贺！”
灯泡彻底熄灭，黑暗中，枪声四起。
池崇明被人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倒退，似乎撞在什么人身上，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直到背后抵住墙。
枪响不绝，莫里斯忽然疯狂的大笑：“池崇明，你以为我们能像普霓星那样算了？诺亚星人绝不原谅背叛！”
程宁绪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反绞过去将他按在墙上，枪口对准了后颈，对方发出一声闷哼，声音有点耳熟。
指腹扣上扳机——
灯亮了。
时睿炳脸贴着冰冷的墙壁，被挤得几乎变形，没了此前的从容，很狼狈地被程宁绪扣着，鬓边渗出豆大的汗珠。
程宁绪“啧”一声，放开他：“不好意思，认错了。”
他枪口指向另一个方向。
莫里斯带来的警卫们大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论枪法，没人比得过第九军区。
几个站着的见情况不利，忙往莫里斯身边靠。
莫里斯像没事人似的，站姿挺拔，只西服和脸上溅了血。
“为什么？”他问程宁绪。
一开始他就看见了，程宁绪反应很快，如果不是他出声提示，形势不会这样严重一边倒。
“你那句‘理事长’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吧？”程宁绪笑笑，“还有，你带的人都是A级alpha，这不符合联盟规定的性别比例，有性别歧视的嫌疑哦~”
莫里斯也笑：“再见。”
他举起一直垂着的手，按下了藏在掌心的一个小小的按钮。
“操！”
几人一同开枪，在莫里斯倒下的时候，程宁绪率先跑过去。莫里斯的呼吸已经停止，脸上凝固着得逞的笑容。
军靴剥开他的衣服，绑在莫里斯身上的炸弹正在倒数。
30、29、28……
“真他妈疯了！”程宁绪大步返回，顾不得礼貌，揪住池崇明的领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揪着他快步穿过缓步台。
下楼是没时间了，好在这里有通往各层的门，程宁绪瞥一眼跑在前头的两个警卫。
莫里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显然他的手下没有。
生存的欲望永远高于一切。
二楼废弃的消防门被打开，程宁绪放下池崇明，一脚把他踹出通道，踹得很远，池理事官以青蛙的姿态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路，被随后跟上的徐涸捡起来。
其实爆炸的一瞬间人是很难听到声音的，大脑要考虑到东西太多，往往忽略了五感。
消防门被合力“砰”地关上，门缝里窜出的火焰与烟尘消散，程宁绪才觉得手疼。
脚下传来楼板的震动，他顾不上查看伤势：“先走！”
莫里斯不是个严谨的策划者，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手下太过信任，也可能是这出自爆本就缺乏规划。
倘若这早已废弃的消防通道的各层消防门是锁着的，池崇明等人当然会死在这，没人能走出来，也就不需要其他人善后。
因此从二楼迂回到停车场，一路畅通无阻。
程宁绪挑了辆车子，队里的alpha几下便黑掉系统。
开出停车场，有第九军区的其他车辆过来汇合，程宁绪才稍稍放松了些，白贺开车，他坐在副驾驶，抬起自己的左手。
高温烧伤，手腕到小臂侧面的衣服和皮都消失了。
白贺瞄过来：“你处理一下？”
程宁绪“嗯”一声：“回基地就去。”
一路上无人再说话，只有风掠过车身的巨大噪音。
因为发生了几起袭击事件，池崇明等人的回程是从第九军区内直接起飞，由第九军区的飞行员来执飞。
送他们上星舰时，程宁绪忽然说：“池理事长。”
池崇明已经走上台阶尽头，闻言转身，诧异地看向他。
“别让我后悔今天保护了你的性命。”程宁绪说。
池崇明表情立刻和煦起来，对他点头：“谢谢你的支持。”
*
顾真睁开眼睛，他没拉窗帘，有光照进来，病房里不怎么黑。
因药物作用，他这几日浑身肌肉都痛，四肢绵软无力，加上方睡醒的不适，连移动手臂这个动作都做得很难。
手像是新买来刚换上的义肢，还没适应如何操作，僵硬地碰到后颈。
腺体滚烫。
胸口心跳得厉害，撞得砰砰作响。
顾真抓起枕边的终端，拨通了一个电话。
数秒后，孔裕的声音传出来：“小真，怎么了？”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带着睡觉被吵醒时的低沉，反倒使顾真茫然起来：“爸……家里没事吗？”
“没事，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想家了？”听筒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听见顾明心问“是谁”，而孔裕回答说“小真做噩梦了，我去陪他说会话，你继续睡吧”。
“没有，没事，我就是睡醒了……打扰你休息了，”顾真握紧了终端，“我先挂了，你继续睡吧，晚安爸。”
没等孔裕回复，他按下挂断键，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屏幕上，程宁绪三个字亮起来。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
顾真拥着被子坐起来，拨出第二通。
*
“你终端在响。”医务室，一名omega军医打开一支药膏，抬眼看向桌上并列放着的一个通讯器和一个终端。
还放着一个人的胳膊，指尖因疼痛而蜷缩。
程宁绪：“知道，我老公。”
军医：“那你不接？”
说着把药膏挤在程宁绪手上的烫伤处，拿起一块生物敷料放上去。
碰到人体，生物敷料自动延展开，推着药膏包裹至整个伤处，两端“咔哒”一声对接得严丝合缝，像套了个机械化设计的臂笼。
药膏的刺激与敷料的压紧，手臂瞬间疼到肌肉麻木，程宁绪发出很长的：“操！嘶——”
足足十几秒钟后，他才抬头，眼角湿润，可怜兮兮看着医生：“现在你知道原因了。”
说着连忙拿起终端拨回去：“刚在洗澡，怎么了宝贝？”
Omega拿了预防感染的药水准备挂点滴，闻言看了这位“刚在洗澡”的alpha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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