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笑面虎（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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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吴家大宅有一处被掩藏起来的地方，姓吴不一定知道这个地方，但知道这个地方的一定姓吴。
我坐在庭院中闭眼休息，有人从垂花门走进来，这脚步声一听我就知道是谁来了。毕竟你对着一个人十几二十年，总会熟悉他的点点滴滴，何况与他的相处早就超过了二十年。
人也许是真老了，我开始回忆过去，我的记忆始于长沙，我的人生始于吴家，可能是因为这样，我的一生都与吴家绑定。
吴二白这人工于心计，哪怕是身边人，只要对被算计的人来说结果是好的，他也能算计得毫不犹豫。就如同之前他算计儿子，现在算计侄子。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了福建。”我闭着眼对坐在身边的人说道。
“不急。”吴二白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我睁开眼偏头看了看他，吴二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不是他侄子吴邪马上要死了。这么多年，我见得最多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心里想什么，面上不露半分，有时候都看烦了只想眼不见为净。
“明华，这次我需要他来协助我。”吴二白的扇子敲了敲桌子后打开置于胸前缓缓扇着。
听到这话我直起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遍吴二白，直把吴二白看得收了扇子伸手过来敲我。我赶紧向后一躲开口道：“有这么危险吗？”南海王地宫不都被吴家人摸透了吗？雷城那地方纵使吴家人没下去过，可是该知道的不都知道了。
吴二白只说了句：“藏了这么多年的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闻言我了然，这也是吴三省做的孽，还要他家老二来擦屁股。对于贰京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么多年可谓是吴二白的左右手，知道不少秘密，这要一招反水，想必吴二白也够头痛的吧，足够他忙一阵子了。
他如同看出我的幸灾乐祸，语气非常随意地告诉我，贰京知道的东西是他让他知道的，贰京也算一把好用的刀，如果他一直是一把好刀，那吴二白就会用着他，如果准备噬主，折了便是。
也是，贰京自以为他潜伏在吴二白身边这么多年，早就看清楚吴二白的一切，了解吴二白的一切，哪能想到他和这桌上的香瓜摆件差不多。这香瓜摆件在它还很小的时候就会置入特定的模具中，等它慢慢长大就会填满模具，最后长成模具的样子。但香瓜自己不会觉得是人为让它长成这样，只会觉得自己本应该就长这样。
聪明的人都一个样，你给他看的他不相信，但他自己找到的他肯定信。不过想得太多，就会作茧自缚。
——
明白传回消息，吴邪下南海王地宫，结果不仅带出个女皮佣，还将自己的肺部问题暴露出来。我听到只觉得吴二白是真狠，就不怕吴邪还没有走到雷城就一命呜呼了。
又听明白说吴二白以吴邪病痛为由将吴邪安排至十一仓，心中只骂道一声老狐狸。这十一仓可以说本就是吴二白的地盘，里面又有吴三省留下的东西，吴邪去十一仓那不是龙王入海——回老家。
自从灭了汪家接回张起灵后吴邪的心态就再也回不去了，而十一仓是个大染缸，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能最快将他的状态调整回来，以便他能更好的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别人走一步看三步，吴二白这是把后路都铺好了，让人不知不觉走上这条路。
17、
当我知道最后吴二白是自己下吼泉时，我简直气炸了。不是说好让‘吴二白’代替他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不是他怎么说的吗？怎么，这是被吴三省附身了，居然以身犯险。
哪怕明白和我说明原因，我依旧不解气。吴二白大张旗鼓去南海王地宫的时候会想不到这些，当时道上都开赌局了，可想而知闹得有多大。解小花带了半个北京的好手和南瞎北哑去找雷神，怕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闻风跟来，其中有会听雷的人不稀奇。
难道他没想到吗？不，他想到了。
就像我一直了解他那样，他是一步算七八步的人，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
是那个地方，是那个我即使什么不记得也冥冥之中也挣脱不掉的地方，原来时间快要到了吗？
想到这里我顿觉得浑身精气神都被抽走，吓得明白以为我怎么了，蹲下来直唤我。
“妈，我错了，以后不瞒你。”
明白话不多，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能看到他神色外露的时候可不多。不愿他担心我，也不愿他扯进这些事情中，即便真要卷进来，我也只想让他晚点，再晚点卷进来。
所以我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明白带人去了雷城救人，贰京最终疯了，他没噬主前是把顶顶忠心的好刀，可惜他已经噬主了，
没有死的原因是吴邪下的命令，不然按明白那性格，只怕得赶尽杀绝。
我在明白的安排下去见了吴二白，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走出这个院落。吴二白坐在书房，看着我笑道：“这么多年，你愿意出来了？”
我呆呆看着他走过来，不是说吴二白被贰京捏碎了脊椎吗？看这样子也不像啊。
老狐狸，算计我！
看到吴二白完好无损的那刻，我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好家伙，别人一石二鸟他一箭可是要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个家族久了总会有腐烂的地方，这就需要时不时挖骨疗伤，不让腐烂蔓延到根部。这次行动即是救吴邪，也是清理害虫更是将明白推向台前，顺便——逼我表态。
我倪了眼身旁的明白，这父子俩联手搁我这演戏，就我一个付出真情实感，白白担心了他们一场，生怕他们这次翻了船。
我冷哼一声坐到椅子上，吴二白亲自泡了杯茶递给我，赔礼道歉的意图显而易见。
倒杯茶就想揭过这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吴二白见我不接，抬眼看了明白一眼，明白老老实实站在我面前将事情来龙去脉逐字逐句说与我听。
在见到焦老板第一面后，吴二白就知道这就是那个能听雷的人，这人原名叫田有金，和哑巴皇帝的故事一眼，他从雷声中获得第二次生命，从此便开始追着雷声。而雷声也会告诉田有金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与他息息相关。
不知道他怎么暗示解小花，这点明白没有说，总之解小花说是带了半个京城的好手，其实都是些反骨进入雷城，并让那些人死在雷城。
他自己也抓住田有金的弱点，开始玩起了真假吴二白。因为田有金可以从雷中听到秘密，也十分信任雷声，所以到雷城确实是吴二白本人，田有金堪破的也是吴二白的计谋。可计谋每时每秒都能想出来，而雷声却无法做到这一点。雷声只能记录已发生的事情，吴二白凭借这一点引着田有金下了吼泉，并在吼泉中与自己的替身交换，神不知鬼不觉，这时候因为时局混乱，加上田有金刚听过雷声，他不会想到假扮他的不是真吴二白，而是假吴二白。
假吴二白按照计划走下去，而真吴二白则隐藏在幕后，这其中少不了另一个人在时间上的帮忙。
我端着茶的手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冷笑道：“你不是说你也才知道吗？这就是才知道？”
明白沉默了下，看向吴二白，发现吴二白并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只得开口道：“我确实是刚知道，妈你也知道，爸要是装作假吴二白我也分不清的。”
分不清，这话只怕连他自己也不信，罢了。明白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他了解得也不多，吴二白的安排太多细碎，执行的人有时会顺着自己的思路去形式，但这思路其实是被精心雕琢过的。所以吴二白不需要去想那些计划，也无需知道那些计划，只需要在最适合的时候做最适合的事情，自有人配合他。
如果一个人脸是吴二白，思想是吴二白，记忆也是吴二白，所有人都认为是吴二白，那么谁会怀疑他不是吴二白。这是田有金无法在雷声中听到秘密的原因。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管是哪个，都是吴二白，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走下去。
“不，田有金还是听到了，在最后，我也差点真落到贰京手上。”这时吴二白开口。我在他面前一向没有秘密，他敏锐地觉察到我的想法，叹了口气和我说起了另一个版本：“我原本想跟着焦老板后面下去，所以故意与焦老板对峙，让吴邪先走，等明白来了好前后夹击。但夜晚突然下起雨来，将我原本计划打乱，不得不在打雷前将田有金打晕，让替身假扮我假扮田有金下吼泉。”
他和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我他的计划不是万全的，总有想不到的意外会打乱计划。他在安抚我，安抚我那颗莫名被恐惧拿捏的心。
我想我之前肯定被这种悄无声息的计谋计算过，以至于想到类似的计谋都心寒胆颤。
18、
吴邪没想到十年前小哥在青铜门前的话居然在雷城应验了。他看见当年在张家古楼失踪的小董。
本来他们在雷声中与焦老板的人打斗，徒然从一角冲出另一伙人对上焦老板的人，为首的那人吴邪虽多年不见，但仍一眼认出了小董。
他激动万分，却没注意脚下，恰巧这时一阵地动吴邪向后一倒，跌落至棺材中，掉入金水里溅起大滩棺液。他在水中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三叔，也看到了小董。
等他缺氧下意识坐起来时，打斗早已结束。
吴邪环顾周围，小董及刚刚冲出来的那伙人连同受重伤的小花统统不见了。他来不及询问就见焦老板踉踉跄跄走向前，嘴里一直念叨着雷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吴邪告诉他雷城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南海王的宝藏。焦老板并不相信，他喘着气笑起来道：“我已经快死了，只想求一个答案。这样我刚刚从雷声中听到一个秘密，关于吴二白的，我用它来和你交换如何？”
见吴邪不语他又道：“你应该在这金水棺材中看到什么，你让我进去我自己看。”
胖子见状嚷嚷道：“你先说说二白的秘密是什么，万一我们把你放进去你告诉我们二白喜欢吃大蒜那我们不白搭了。”
“好。”见王胖子如此，焦老板下定决心，他相信这个秘密一定会让他们满意，又想到这也许会打断吴二白的计划，怎么都划算。
吴二白的儿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提前在雷声中听到了秘密，可以还是听得太晚了，只是勉强躲过致命伤。
不过没关系，只要进入金水棺材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到时候自己要和他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刚带头的那个叫董明白，他的父亲就是吴二白，他的母亲叫董明华。”焦老板喘了口气，呵呵地笑着说道：“不过奇怪的是他母亲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张海琼。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该让我进去了。”
焦老板的话震撼到了几人，直到他走到面前爬进棺材中都没有反应过来。
张海琼，海琼......
吴邪下意识开口叫了声小哥，见小哥点了点头后他脑子乱成一锅粥，喃喃道：“二叔你还真了不起啊。”
胖子拍着大腿道：“弄了半天小董是你弟弟啊，不过怎么姓董啊？难道二白是入赘？”
黑瞎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胖子，你要敢当着二爷说这话，瞎子我敬你是条汉子。”
“哎哟，黑爷您可饶了我吧，胖子我这不好奇吗？”他连忙摇着手求饶，他也只敢口嗨下，真要他去他可能这胆子。
吴邪现在好歹是个张家通，他对两人解释道：“看名字应该是张家外家人，张家在外的人过百岁就要改姓董，我说的对吗小哥？”
张起灵沉默片刻，给出了答案：“本家人，南部档案馆。”
“这就说得通了。”吴邪突然大声说道，他看向黑瞎子，询问他是否还记得和他们去芒冢的张家人。
“之前不是和你们说我确认当年假扮三叔时帮我变声的就是张海楼吗？那时我试探过他关于阿董的事情，但是他表现得很冷漠，我质问他为什么救命恩人死了连一点表情都不给，他说他已经还了救命之恩，和阿董两不相欠，又说要是我也活上那么久，也会如同他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张家人，所以他才知道阿董并没有死。”
胖子听完愤愤道：“原来张家人早打入内部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要不是焦老板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说起来焦老板怎么还没起来。”
说到焦老板，几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棺材内看去，这才发现焦老板早已没了气息。
黑瞎子感叹道：“这焦老板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了吧。”
几人赶紧收拾东西，沿着来时的路离开雷城。
在路上黑瞎子告诉吴邪，解雨臣由于伤势太重已经被阿董一行人先行带走。吴邪想着回到杭州一定要找二叔问个明白，很快他又想到这个秘密如果不是被他们意外得知，恐怕永不见天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他将这事情与几人分析了一遍，最终决定不去追寻这件事情的秘密。
他相信有一天二叔会亲自将这个秘密揭开。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笑面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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