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公主来当当》择言

22、千里迢迢只为一面

　　时间飞逝，费晓晓的肚皮像被吹了气，很快就鼓了起来。

　　这日，楚国好不容易落了雪，她披着大氅在院子里赏景，突然感觉肚子有些涨，就看到肚皮上突出一块，是小娃娃在动。

　　程瑞雪抱着裹成球的自家闺女，笑道：“小殿下是个急性子呢。”

　　费晓晓将手放到那块突起，仿佛在与小娃娃击掌。

　　一股奇妙的感觉瞬间充盈全身，她的心都融化了，忍不住叹道：“便就是替这小东西去死，我兴许也是愿意的。”

　　“您洪福齐天，定然与小殿下都平平安安的。”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欢乐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来啦，茹茹回来啦！”费茹茹满身是雪，兴奋得小脸通红，一股脑就往费晓晓身上扑。

　　还好程瑞雪连忙把她拽住。

　　费茹茹不乐意地扭来扭去，直到看见费晓晓的肚子，瞪着大大的圆眼睛：“我……我快有小外甥了呀！”

　　费晓晓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捂住她冰凉的小手：“信上不是说还有三天路程吗？怎么这般着急？当心颠簸坏了。”

　　费茹茹摇头晃脑，伸出短胖的小手指：“我已经有三百一十二天没有见到姐姐了哦。”

　　费晓晓忍俊不禁，抬手将她额发上的雪花拂落：“我也很想念茹茹。”

　　“嘿嘿。”费茹茹捂嘴偷笑，圆眼睛转来转去，“我有个好消息。”

　　费晓晓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费茹茹却起身，很端正地给程瑞雪行了个万福礼，有模有样，甚是规矩。她甜甜地道：“多谢瑞雪姑姑替我保密。”

　　听到这话，费晓晓更是好奇。

　　说罢，费茹茹费劲地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都怪冬季衣裳太厚，她低头捻了半晌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红色的信笺。

　　这信笺甚是眼熟，瞧着像提督学院里专用的报喜红纸。

　　费晓晓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但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连忙打开，里面赫然是费茹茹的名字。

　　“这是院试的喜报，茹茹你居然过了院试？”

　　费茹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楚国最年轻的秀才，就是我咯。”

　　费晓晓简直不敢相信，仅仅不到两年的功夫，费茹茹居然能在楚国考中生员，难不成这小丫头还是个万中无一的读书奇才？

　　程瑞雪凑趣道：“八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亲自告诉您，我日日瞒着，可真是好辛苦。”

　　费晓晓笑着点了点她：“我亲自摘抄一份，快马送给四姐姐，让她也高兴高兴。”

　　费茹茹欢欣鼓舞。

　　转眼到了年关，听着费茹茹的朗朗读书声，费茹茹困意席卷，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册，躺在贵妃榻上，打算小寐片刻。自从身子重了，她总是感觉精力不济。

　　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费茹茹短促的惊讶声。

　　但实在太困了，费晓晓努力撑开眼皮，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书房。她完全没有丝毫防备，只觉得更加安心了。

　　一觉睡醒，费晓晓嗅了嗅，好一股清透的茶香。

　　她缓慢地睁开眼，伸手，就有人将她扶了起来。但今日这力道有些不同，费晓晓疑惑，抬头看去。待她看清这人的面容后，一股泪意瞬间涌上眼睛，泪珠像是断了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是建兴帝，他居然来了楚国。

　　费晓晓的泪滴滚烫，滴在他手背，烫得他心尖儿疼。

　　建兴帝手忙脚乱地擦拭费晓晓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不由地慌了神：“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费晓晓抱住他：“你怎么能来？可有旁人瞧见？”

　　“放心吧，乔装着呢。”建兴帝抱着费晓晓慢悠悠地晃，“母后回国，帮我监管着朝政，又是年底封了印，没事的。”他闻着费晓晓清雅的体香，一副沉醉，“实在是……想得紧了。”

　　费晓晓心痛道：“这日夜兼程，很累吧？”

　　建兴帝小心翼翼地将手覆上她隆起的肚皮，感受着小娃娃慢吞吞的胎动，无比满足：“为了你们，都值得。”

　　看着眼前这个冒险来到邻国的男人，他风尘仆仆，形容憔悴，但却满面笑意。

　　他此刻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思念妻子的普通男人。费晓晓突然对自己的倔强有些后悔，她依偎在建兴帝怀里：“等我出了月子，这孩子也稍稍大了些，我就回去。”

　　建兴帝笑笑：“很该呢，总得让我见见。”

　　“然后……”费晓晓微微笑，幸福仿佛要溢出眼眶，“我就不走了。”

　　建兴帝还没反应过来：“是啊，得歇歇，是不该……嗯？”他紧握住费晓晓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真好啊。”

　　虽然只是不到三年的游历，但费晓晓已经心满意足。

　　建兴帝低头，亲着费晓晓的头顶：“庆国比楚国更需要你，方才趁你睡着，我与八妹聊了会儿。这小丫头，四书文章张嘴便来，对时局的看法虽然稚嫩，倒也有可取之处。晓晓，庆国以往只有男子入仕，真的损失了太多。”

　　男女思维本来就有差异，分明是互补，却被男权至上的“铁律”给生生阉割了。

　　建兴帝想，尊重女子的才能，兴许也是楚国国力愈发强盛的原因吧。一个建国不到二百年的国家，也隐隐就要摸到上国的门槛了。

　　费晓晓兴奋地起身看他：“你是说，大庆也要允许女子科举了吗？”

　　“为何不可？”建兴帝笑道，“不过此事太过复杂，兴许只有朕的皇后才能做到。”

　　费晓晓连连点头：“当然！我可以！”

　　眼看着华灯初上，建兴帝明日一大清早就得随着公主府送往庆国的礼车离开。虽然不舍，但他在楚国多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费晓晓不敢冒险。

　　他们舍不得睡觉，一直黏在一起吃饭喝茶，不停地分享别后琐事，恨不得将每一餐吃了什么都一一列举……

　　不知不觉间，寅时的梆子敲响，礼车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

　　费晓晓叹了口气，让人将林思盈叫了过来。

　　林思盈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正迷迷瞪瞪，瞧见建兴帝的一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自言自语道：“虽然要过年了，我也没想着啊，怎么会梦到呢？”

　　逗得费晓晓笑弯了腰。

　　建兴帝则是黑了脸，虽然他从来不耐烦这个表妹，尤其是她以前一门心思要嫁给他。

　　如今林思盈转了心思，他对她也终于有了些好脸色。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胆大包天地离了宫，跑来楚国，出了那般大的乱子。

　　到底是唯一的亲表妹，端宁太后月前回宫，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骂，他丝毫不能还嘴，正憋了一肚子气。

　　“你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回去。”

　　林思盈退了两步，眨了眨眼，转身就跑：“肯定是噩梦，我得赶紧醒来，溜了溜了。”

　　费晓晓乐得直喘，拉过建兴帝：“别逗她了，思盈的心结已解，如今正在玩乐的兴头上。她的事……”费晓晓敛住笑意，“太后有什么话吗？”

　　建兴帝刮了一下她尖俏的鼻尖：“没什么，就是骂我没护好她。母后脾气急，但却豁达，她早就不在意了。”

　　其实端宁太后正在与建兴帝拉锯，她瞧上了英国公家的嫡长女，因为林思盈的事，她更是不想让费晓晓当皇后，直言她是个祸害。

　　但到底顾着费晓晓身怀三甲，是她第一个嫡亲孙辈，不好直接打上门。

　　也正是如此，建兴帝躲来了楚国，这会儿，想必端宁太后正在大庆皇宫跳脚。

　　还没到卯时，送礼的一行车队就离开了公主府。费晓晓捧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建兴帝消失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她兴致寥寥地吃完早餐，林思盈跑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又出去找向三小姐耍了。

　　费晓晓爬上床，正打算休息，便听程瑞雪来报：“陛下过来了。”

　　灵川女帝肚子也不小，怎么冰天雪地地来了？也不怕出了纰漏。费晓晓连忙起来，将灵川拉进暖房，见她气色好得很，双手双脚也不冰凉，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灵川左右看了看，促狭地冲她笑：“清松主持走了啊。”

　　虽然知道灵川不会对建兴帝做什么，但灵川毕竟是帝王，若是剑走偏锋……

　　费晓晓惊出一身冷汗，但她反应很快，给灵川端上一杯茶：“我知道当初清松给你治伤时没用麻沸散，你疼得很，怎么着，现在还要追究啊。”

　　灵川扑哧一笑：“这你还记得。到底还是欠他一句郑重的道谢，紧赶慢赶，他还是走了。”

　　“有我在，你们两个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客套话也是不用讲的了。”费晓晓坐在灵川身边，低声道，“你知道的，他能来这一趟，也是不容易。”

　　灵川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对你颇为真心，那我也放心了。”她想了想，道，“清松来楚国的事，还是文渊告诉我的。”

　　费晓晓拧起眉头，心中不安：“赫连家的耳目真是遍及大楚。”

　　“是啊。”灵川起身走了几步，“近两年的光景，权钱我收的差不多了，但这信息渠道如同蜘蛛网，实在麻烦得很，好在有文渊。”

　　费晓晓抬头：“那这道消息，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灵川摇头：“文渊与我说，赫连家其他人没意识到，还以为是最普通的礼车队伍。这两年，你与庆国之间经常往来，倒也将大多数人麻痹了。不过文渊素来过目不忘，他又见过庆帝的真容，这才从乔装里认了出来。”

　　费晓晓想了起来，当初她出使庆国，赫连文渊也是在使团内，只不过那时，他的身份只是个低阶鸿胪寺小官，他们二人从未单独讲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