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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

  •   屏风外。

      裴砚摇头,拒绝了吴黎保护的好意,一双明眸饱含热切的眼泪,他起身拍了拍侍卫的肩头,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说道:“府上出现贼人,正是需要你们出力,裴某的安危无足轻重,你们快去抓贼吧,千万别让人贼人跑了。”

      吴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敬佩地看着大仁大义的裴砚:“先生说的对,那我们就走了,先生自己多加小心。”

      吴黎走出房间,临了,还一脸恭敬地给裴砚关上了门。

      吴黎带着守卫走后,裴砚刚转身就看着宁询环抱双臂,劲瘦的腰身随意靠着屏风,双眼戏谑地看着他,眉眼上挑:

      “裴先生?”

      他尾音拖长,带着故意挑逗的味道。

      裴砚双手拢着长发,随意扎了一个发髻,额前散下些碎发,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动人,他看着宁询不咸不淡道:“还不走吗?”

      说着从屏风处扯下一件大红褂子披上,红衣裙摆上绣的是仙鹤凌云,宁询这才细细打量着裴砚,卸了妆的他看起颇为年轻,一身红衣广袖随风摆动,面如冠玉,细长的眉衬着凤眼,身形瘦长,说不出的高俊挺拔,阴柔中有不失男子风骨。

      “我有这么好看吗,盯着我看这么久,我可卖艺不卖身的,你不许打我主意。”裴砚一声娇嗔。

      宁询一板一眼道:“我不会喜欢你的,在这一点上,您可以非常放心。”

      宁询也不想跟裴砚弯弯绕绕,他直言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洛风的房间,难道你也是来偷离尘珠的?”

      裴砚沉默了,再抬眼,他已经是换了一副面孔一般,双眸凌厉逼人,只见他手指拈着一个铜钱,似笑非笑道:“即使你蒙着面,我也知道你是谁,今晚的事情你我心照不宣,至于离尘珠,你我各凭本事。”

      宁询盯着那个铜钱,既然被看穿,他索性扯去脸上的蒙布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因为你那双眼睛。”

      “眼睛?”

      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

      裴砚走到窗边,他探头看了看,似乎是在打探楼阁的高度,然后回身对宁询招招手:“过来。”

      “过来干嘛?”

      宁询正一肚子疑惑,他屁颠屁颠刚走到窗户边,就被裴砚一手拎起,一个过肩摔扔下了楼。

      所幸他反应及时,脚一蹬墙壁借力而后落地,当他再抬头的时候,裴砚早已经关上了窗户,只留宁询一人在风中凌乱。

      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不是学唱戏的,应该是学变脸的。

      ……

      宁询急急忙忙回到酒宴上,宴席上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隐隐约约听到说府上遭贼了,宁询一脸镇静地坐回到酒桌,孙大彪他们几个还在旁若无人地喝酒划拳,对于周遭的异样浑然不知。

      孙大彪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他端着酒碗冲着宁询说道:“宁小哥,我说你这一泡尿够久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戏都唱完了。”

      宁询端起酒碗与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你喝高了吧,我不是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啊。”

      孙大彪眯起了双眼,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宁询继续混淆视听,他指着对面一个中年壮汉道:“刚才是他出去了一趟。”

      对面那个壮汉估摸也是喝多了,连连附和道:“是我,是我去了一趟茅坑,宁小哥不是一直在这里陪大伙喝酒吗,刚才你还摸着宁小哥的手,非要当场跟人家结拜呢!”

      “差点把这事忘了!”孙大彪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非要拽着宁询,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宁小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在大家的见证下,你我在此喜结连理!来来!别害羞!”

      宁询嘴角抽了抽。

      这个连理他不想结。

      孙大彪看着宁询不说话,便以为他是同意,非要拉着他磕头,拜完之后,孙大彪满是横肉的脸笑得花枝乱颤的,还真像是个抢娶民女之后那洋洋得意的土匪。

      末了,孙大彪抱着宁询的肩头,信誓旦旦道:“放心,以后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周围几个酒鬼更是连连鼓掌祝贺,其中还有两个人相拥而泣了。

      宁询:“…………”喂喂真的有这么感人吗?

      孙大彪趴在宁询身上,刚要说话,呕的一声吐了,宁询揉了揉太阳穴,这边的酒气熏的他自己头都快裂开了。

      这时一队侍卫走过来,对着众位客人开始盘查,怎么快就开始查到宾客头上来了,还好自己及时赶回来了。

      检查到宁询这一桌的时候正是吴黎,他闻到四周酒气熏天,皱眉一皱,扇了扇酒味,环视众人之后眼神盯着宁询,他伸手捂着宁询的脸,像是认出来了一般,脸色一变:“是你!”

      宁询眼神一凛,无名指上的细雪散着冷光,看来是要见血了。

      这时孙大彪突然冲过来推开吴黎:“你抓我兄弟做什么!”

      吴黎正色道:“今夜府上进了两个贼子,我怀疑他们就混在宾客之中,这位公子的眼神与那其中一个贼子极其相似,我要带他下去盘问。”

      孙大彪一听要抓宁询,他酒顿时醒了一半,叫嚷道:“什么贼子,我的兄弟怎么可能是贼子,他一直在这里陪我喝酒呢,我们这一桌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我们都可以作证!”

      “是啊,宁小哥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席过,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他!”

      “……”

      附和声此起彼伏,吴黎紧紧拽着宁询的手臂,一脸坚决:“我不能听信你们一面之词,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

      孙大彪鼻孔喘着粗气,他肥壮的身体一头撞过来,抓着吴黎的手臂就咬,吴黎吃痛大叫道:“松口!”

      孙大彪支支吾吾道:“你松手我就松口!”

      吴黎实在没有办法松开了宁询,孙大彪这才松了口。

      孙大彪手抱着宁询的肩头,活脱脱一个护雏的大母鸡一样:“今天,有我孙大彪在此,谁也不能动宁小哥一根头发!”说着孙大彪低头看着宁询,温和说道:“宁小哥,你我既然拜了天地,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宁询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被孙大彪钳在怀中,一脸生无可恋:“…………”

      他想说:其实,大可不必。

      吴黎拔出剑,怒道:“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刚出剑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定睛一看,白驹手指正捏着吴黎的剑锋,他指尖一弹,强大的气劲把吴黎整个人都弹飞了。

      “宁公子是我带来的朋友,希望天居府的诸位对他客气一点。”

      吴黎一见是白驹出手了,他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城主林洛风缓步而来,他对吴黎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对着白驹说道:“好好的日子动刀动剑,太伤和气了。”

      林洛风踱步走到宁询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容可掬道:“原来这位是白大公子的朋友,那想必也是一场误会,府上刚刚出了一点事,是吴黎莽撞不懂规矩,冒犯了宁公子,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作罢。”

      宁询看着林洛风,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却也不招人讨厌,不过他既然给了台阶下,宁询也不想再惹麻烦:“算——”了。

      偏偏有个‘文盲’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台阶,他偏偏要蹬鼻子上脸,他冲着林洛风嚷道:“你们冤枉我兄弟是贼,现在你三言两语就不计较,凭什么!别以为我们是粗人就好打发,没门!”

      林洛风折扇遮面,似乎也是被孙大彪的酒气冲到了,不过他依旧是保持这温文风度,说道:“宁公子,你若是心里觉得委屈,我便让吴黎给你道歉,如何?”

      孙大彪还想说话,宁询在一堆大胡子里精确地按住了孙大彪的嘴,他对着林洛风道:“既是江湖客,不拘小节,吴统领也是职责所在,我不怪他。”

      林洛风含笑:“多谢。”

      酒宴散了,各自回屋。

      回去的路上,宁询揉了揉肩头,大概是被裴砚掏窝心的一脚,宁询从柜子里滚出来的时候整个左手臂似乎脱臼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隐隐作痛。

      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加倍奉还!

      ……

      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林洛风手摇着折扇,眼露精明的笑意,这时候吴黎走过来了,林洛风瞟了一眼宁询的背影,收起折扇淡淡道:“那个姓宁的,盯着他!”

      ……

      回到房间,宁询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要扣盘扣的时候,窗外飘进一片竹叶,宁询一手拈着竹叶,眼神顿时结了霜,无名指上的细雪如同闪电一般刺过去。

      黑暗中只听得兵器摩擦声,划开一道火星子,其后那人便消失无踪了。

      细雪回来上面还沾着血,宁询擦去上面的血,细雪如同细丝重新缠绕在无名指上,宁询暗笑道:这个林洛风,还真是多疑,居然派人监视自己。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宁公子,是我。”

      白驹的声音。

      宁询打开门,白驹看着宁询,大概是刚洗完澡的原因,他领开了一个小口,露出光洁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黑线,那线像是缝衣服的针脚一般,密密麻麻,后面的因为被头发挡住也看不太真切。

      宁询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扣上高领。

      白驹一脸疑问:“你脖子上有伤?”

      宁询却是不以为意:“你看错了。”

      白驹进屋来了,宁询问道:“对了,这么晚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驹一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宁询有意回避,他也没有再问下去,他拿出一瓶药酒,放在桌上:“刚才我看到你额头肿了一个包,这是我随时携带的药酒,你可以试试。”

      宁询的身形一顿,连眼神也冷下来了。

      白驹接着说道:“在酒宴上,我亲眼看着你离开的,之后天居府便传来遭窃的消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再加上吴黎执意指证你,宁公子,那个贼人是不是你?”

      “是。”

      白驹没想到宁询居然承认的如此痛快,甚至都没有任何反驳,他怔了一下继续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跟着我来明月城的目的,我一直想不通,不过今夜天居府遭窃,倒是让我想通了,你跟着我无非就是为了利用我太霄宫身份混入天居府吧,其实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着解决明月城命案,而是直奔离尘珠而来。”

      “是。”

      宁询摊开手,他现在完全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气定神闲坐下来,手指抚摸着细雪,“你既然都知道了,刚才在酒宴上为什么要替我解围?”

      白驹是个直肠子,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对付明月城那个杀人凶尸,我需要你。”

      宁询:“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别把我说得那么重要。”

      “我从未见过你真正出手,也不知道你底细,不过在城外破庙中,你的入梦术便已经够让我惊叹的了。”白驹的语气沉重下来,“明月城中的凶尸不简单,如果不尽早除去,只怕会有更多人死。”

      宁询笑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那林洛风自个都乐得悠闲整日听大戏,你却比他还着急。”

      “人命关天,皆不是等闲。”

      白驹温润的眉间带着着一股子不肯服输的坚毅,如修竹笔挺。

      宁询也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既然白驹帮过自己,他也不想诚心去为难他,“刚才我在酒席上认识了一位‘朋友’……”宁询一想到孙大彪,嘴角莫名上扬,“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兄弟曾经见过那个大凶尸杀了一家子人,离奇的是,那凶尸杀完人之后,地上的尸体居然不翼而飞了。”

      白驹神情一怔:“不翼而飞?怎么会这样?”

      “这说明尸体上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信息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所以毁尸灭迹咯,”宁询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明月城的命案恐怕不止是凶尸杀人这么简单。”

      白驹:“宁公子,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宁询:“既然有人有意隐藏尸体,那么我们只有亲自去把尸体挖出来看看。”

      白驹:“……什么?”

      宁询:“之前不是有死的三十个多人吗,我们就去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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