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柜竹马 意外变傻》流涎的狗狗

23、第 23 章

　　上午十点的太阳，肆意展示暴烈的威力。灼人阳光下，人人不敢久留，纷纷寻找荫凉。

　　医院大门前，树荫稀缺。出出进进的人们纷纷撑起遮阳伞。

　　白启泽手搭在眼前，抬头皱眉，眯着眼回望医院门前的大字。嘟囔。
　　“希望以后永不再见。”

　　“愿望很美好。”景复喧不想在泛白的阳光下多停留一秒，径自朝停车场走去。

　　奶奶已经或委婉或直接地要求过几次了，白启泽日渐好转，身边不用时时有人陪了。她想回乡下住段时间。

　　乡下的房子没装空调，眼看要进伏天了，景复喧舍不得放奶奶走，三番五次不吐口。把奶奶惹急了，罢工表示反抗。昨天一日三餐都是白启泽做的。

　　奶奶不但不做，还当着景复喧的面拒绝吃。至于景复喧去律所后，奶奶有没有吃呢，只能当悬案搁置。

　　反正，昨晚下班回家后看见的奶奶脸色精神都挺好。
　　精神饱满的奶奶，除了不吃饭，还拒绝跟景复喧对话。除非，答应她回乡下。

　　于是，昨晚三人商量决定。今天上午白启泽再去趟医院，从医院出来回家接上奶奶回乡下。

　　高速两边的田里，小麦早已收割完毕。大部分地块儿，秋季作物已经有半尺高。景复喧小时候听奶奶说，暑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田边，能听见玉米嘎啦嘎啦长高的声音。

　　景复喧一直觉得这说法太夸张，可白启泽表示他听到过。于是奶奶和白启泽两人一同笑他少见多怪。景复喧在心里嗤笑，白启泽愚孝，奶奶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

　　“小泽，这次回家，我跟你一起去白树清家走一趟。你岁数也不小了，说成家也是转眼之间的事儿。白爷爷那房子，该给你腾出来了——”
　　奶奶除了惦记自己的房子，还惦记着白启泽的事。成家立业，得先有个站脚的地方才是。

　　“奶奶跟我们去，那感情儿好。”
　　白启泽脑袋受伤之前就动过念，奈何白树清夫妇浑搅，是道理听不进去。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受伤时，白树清夫妇的做法，让他彻底寒心。

　　借这次奶奶回家之机，他也合计该把白爷爷的房子要回来了。

　　景复喧当初一心想着让白启泽摆脱困境，没考虑房子的事。白启泽跟他提起此事，他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要陪白启泽一起去找白树清和村委会。

　　“小喧先不出面。不管白树清夫妇对小泽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乡亲和邻里。我先舍着老脸跟小泽去找他们，他们要耍无赖浑搅，小喧再出面。”
　　奶奶想先讲情，再讲理。情理都不管用，再诉诸法律。

　　景复喧心说，这老太太活得比谁都明白。

　　“说奶奶是文盲，谁信？”
　　白启泽撒娇靠在老太太身边，把老太太枯枝一样的手放在自己手里，上下掂了几下。

　　“臭小子，揭我短！”
　　奶奶抬手拍在白启泽后背。

　　“嗯，这个力道正好，奶奶，再来两下——”

　　“没好的时候淘，好了就耍贫嘴——”

　　“我从小就没小喧稳当……天天跟小喧在一块儿，好赖也学着点儿——”
　　白启泽夹着嗓子学奶奶说话。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景复喧不满，到底哪个是亲孙子？

　　奶奶的老房子，四间正房带东西厢房，围着一个南北长的长条形小院。

　　正房两间做客厅，和客厅连在一起的西里间是奶奶的卧室。单独走门的正房东屋给景复喧和白启泽住。东厢房做洗漱间，西厢房做厨房。

　　三个人回来简单吃了午饭，各回房间午睡。
　　白启泽心里倒翻下午的事儿，睡不踏实，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睡就出去，别动来动去，烦——”
　　上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外加屋子里没空调，老吊扇在房顶呼呼作响。景复喧迷迷糊糊半天，很难入睡。

　　床虽够大，可毕竟有年头了，白启泽一翻身床连颤带吱呀作响，听了让人烦躁。

　　“那怎么着，你捆住我？”
　　白启泽说完，往旁边挪了两寸，前胸贴住景复喧后背。

　　“滚远点儿——”
　　贴在一起更热得睡不着。

　　“叫声儿哥再说。”
　　白启泽得寸进尺，手绕从景复喧胳膊下面穿过，抱住毫无赘肉的腹部。

　　由他去吧。

　　见景复喧没挣扎没抱怨，白启泽把头贴在他背上，说：“头疼——早知道就一直装傻，让你养我一辈子。”
　　想到白树清夫妇，白启泽就头疼。

　　景复喧喉咙里发出咳嗽一样的轻笑，翻转一百八十度，和白启泽面对面。
　　“不傻我也可以养一辈子。”

　　这话听得人心痒。可是，他想做个有用的人，最不济也得自食其力。
　　白启泽笑得露出一对虎牙，眼神来回晃了半天，最终只停留在景复喧下巴颏上，不好意思跟景复喧对视。

　　“我没开玩笑——”

　　白启泽用膝盖轻轻蹭了下景复喧的裤子，失笑：“给我灌迷魂汤呢……等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你就得逞了——”

　　“啊-不做人了——”
　　故作被人揭穿的羞恼状，转过身，把后背留给白启泽。半晌，肩膀被人扒着，背后传来低声询问。

　　“像上次那样帮你？”

　　别说这种话，已经在努力克制不想那种事了。
　　景复喧轻叹。

　　“口？”

　　存心是吧。
　　景复喧肩膀轻微抖了一下。随即，白启泽从景复喧身上跨过，跳下床，捏了捏景复喧的脸，悄声说：“我把门锁上，把窗帘拉上。”

　　结果，刚要关门，奶奶从月台上走过来：“小泽，起来收拾一下，去街上买点儿东西。咱不空手去。”

　　景复喧捂脸，发出短促又失望的哀叹。

　　白启泽眼睛亮晶晶地回头，压着声，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奶奶走开，他转回身，安抚似地揉揉景复喧的脑袋。
　　“晚上吧。”

　　景复喧把脸埋在枕头上，咕哝：“走开——”

　　白启泽觉得好笑，目光精准投射在景复喧身上，恶作剧般伸手去确认。
　　“不丢人。”
　　准确说，还挺傲人。想着想着，背后一阵发凉。

　　景复喧扯过白启泽的枕头挡在身前，把身体蜷成一团，着恼：“快滚吧！”

　　惴惴不安一中午，连午觉也没睡好。然，进了白树清家，事情的走向，令白启泽和奶奶俩人大感意外。

　　“他婶子——”
　　奶奶走进白树清家大门，放开嗓子喊了一声。

　　没见人，先听见白树清的老婆饱含热情的“嗷——”一嗓子，紧接着，矮胖的身子从北屋钻出来。
　　待看清刘老太太身边还有白启泽，油腻的胖脸上，更是笑得堆起一层褶。倒腾着两条粗短的腿，到月台下来迎。

　　“哎呀——快进屋凉快凉快——”
　　白启泽打工第二年挣的钱，都被白树清两口子用来置办电器了，空调彩电一应俱全。

　　奶奶笑吟吟跟着呜呜喳喳的白树清媳妇进屋，屋里的凉风让奶奶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立住看了白启泽一眼。

　　白启泽把手里提的水果点心递给正从圈椅起身的白树清：“回来时候顺路买的。”

　　“实在不用费这个心。”白树清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露出笑。白捡的东西谁嫌多。

　　“可巧啦，小泽啊，你今天要不来，我和你叔也要想方设法联系你了。”
　　白启泽媳妇让完老太太，也就身坐在老太太身边。在她一再礼让下，白启泽和白树清分别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大圈椅上。

　　白启泽松了一口气，正为怎么称呼他们犯愁。他们自认叔叔婶子，那一会儿就好开口了。

　　刘老太依然笑吟吟地，问：“他婶子，找小泽什么事儿啊？”

　　老太太心说，白树清一家子，理应还不知道白启泽伤情恢复的情况。

　　“是我叔公公房子的事儿呗，我们想着该给小泽了——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相中的对象，眼瞅着也是成家的岁数了。我们把房子腾出来，好让他早着手收拾——”

　　这可是天上下红雨。
　　老太太眼睛眯了眯，暗暗和白启泽交换个眼神儿。白启泽也一脸懵。才几个月不见，白树清夫妇转性了？

　　白树清得到妻子的眼神指示，起身进卧室拿出来一沓文件，递给白启泽：“小泽呀，房子我们前几天就着手开始腾空了。你现在不是跟着小喧和奶奶吗？你把这几个文件拿回去，给小喧看看，把你俩的名字签上，把文件给我，我把西院老叔房子的钥匙给你。”

　　“打死我也不敢想，我们养大了个福疙瘩——谁敢想小泽是钮先生的孩子呢——”
　　白树清媳妇说着，应景儿地挤出两滴激动的眼泪。

　　这下老太太脸上表情管理失效了，看看他白婶子的胖脸，又看看表情古怪的白启泽。
　　“小泽？”

　　原来白树清两口子的热情是因了这个。白启泽坐不住了，抖楞两下手里的文件，催促奶奶：“奶奶，既然叔叔婶子这么痛快，那我们回去让小喧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吧。”

　　老太太知道，再坐下去也不过这点儿事，还不如早点儿回去让白启泽和景复喧跟她说个清楚。
　　揣着糊涂，起身告别白树清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