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枭问雪》花里眠

36、悟恨迟，赴黄泉

　　台上还有一个人在密切注意着场内，那便是扮做永安公主随身侍女的文雪玉。
　　按计划，只等白及示意，在场所有他们的人就会动手，但现在夏侯锦绣和谭梅子中间还隔着白霜月，想要同时刺杀二人难度太大。
　　时机有三次，再接下来则要等到烬夜上场的时候。冲神宫动了这么多手脚，自然也在关注各个武者的水平，烬夜虽低调的很，出招也不显山露水，但白及早前已看出来他是在试错。
　　给每个对手最长的时间，喂招、接招、拆招，几乎到线香燃尽，才会结束一场对决。等到他上场的时候，必会吸引台上众人的目光，只需把握这稍稍的松懈...他们就有机会。
　　谭梅子扫视着台下，今天总有种古怪的感觉萦绕心头，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今日的天气对比武来说很不错，阴天，还有微风轻拂，可场内戴帷帽的人倒比先前多了很多。
　　各种计划在脑中回转，她思索再三，还是做了决断，召出纸鹤让它送信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虽是同来，但烬夜先被点到了名，可巧他的对手竟是白及。
　　“烬哥，加油！”肖廷若拍拍他的肩鼓劲道：“还有跟我那一场要比呢！”
　　烬夜点点头，也不多言语便上场了。
　　隔着平平无奇的皮相，白及肆意打量着烬夜，若不是今日有大事要办，他倒真想好好折磨对方一番...
　　两人才平平淡淡过了几招，突然远远传来连声的巨响，台下大家正不明所以，台上众人已看到了山下冒起火光。
　　谭梅子循声望去，大惊失色：“是大帐的位置！”
　　“什么！？”有心急的掌事已起身奔向自家门派的大帐方向，别的也纷纷呼叫随扈前去查看，趁此机会文雪玉正欲动手，坐在公主旁边的白霜月突然察觉有异，转身一擒，差点就抓住了文雪玉贴近公主颈子的手。
　　见一击不成，文雪玉猛然向后退去，白霜月开口想喝住她，发现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立刻反应过来是某种强大的能力，幸而台上众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台下的大家还在议论纷纷，四处张望，都没人注意到台上风波，而这时，有道身影从烬夜身边一闪而过。
　　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烬夜顿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即使那人黑衣黑发，脸上戴着可怖面具，举手投足也全然不同，但那身影实在太像谢吟了。
　　就一瞬之间，黑衣人已经跃上高台，而烬夜根本反应不过来，生生受了白及一掌，整个人重重摔到台边。随即白及腾地而起，紧随其后跳上高台。
　　顷刻间，台上台下爆发混战，戴着帷帽的人拔出武器肆意砍杀着周围的选手、观众，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丢了性命，场内转眼间血肉横飞，哀嚎声四起。
　　肖廷若拨开混乱的人群冲上去扶起烬夜：“烬哥！烬哥你没事吧！？”
　　烬夜直愣愣的看着高台，突然挣扎着起身，道：“我要回去找师尊。”
　　“啊?”肖廷若抓住他道：“说什么呢！？山下未必这么乱！你别冲动！”
　　言语间他堪堪护着烬夜躲过几刀，但烬夜并不配合，还是要走，所幸这时晏泛泛也穿过人流找到了他俩，见烬夜一副讲不通道理的古怪模样，干脆一记手刀劈晕了他，对肖廷若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说着他举刀挡在前面，肖廷若扶着烬夜急忙跟上。
　　.
　　.
　　白及与文雪玉已完全现出本相，台上众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冲神宫左右使的真面目，左重瞳右六耳，脸上血管暴凸几乎要破皮而出，尤其白及，眼眶陡然扩大占了半张脸，四个瞳孔在里面随意转动，似魔似鬼，寻常人见了只怕能吓死。
　　三人与几位武林大能战做一团，刀光剑影纷飞，却听不到一丝声响，想要交流也只能看到彼此张合的嘴。
　　夏珑渊护着公主，难免不能发挥，白霜月精通弓术，对这种近身交战也是无可奈何，而江思慎今日也不知怎的只能堪堪防守，谭梅子武功不如众人，更是应付的艰难，余下澄如大师与几位老掌门奋力迎战，一时之间竟不分伯仲。
　　黑衣人招式诡谲，出手迅猛，牢牢牵制住了澄如大师，白及和文雪玉则是不管不顾的猛攻，倒真叫他们抓住了机会，一位老掌门稍不察觉竟被文雪玉一爪划断了半截手臂，惨叫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眼见惨案发生，澄如大师一把扯下自己的念珠，双手合十默念口诀，然后将念珠往上一抛！只见鱼线断开，念珠漫天飞散，而后包裹着耀眼金光，朝对面三人直直落下。
　　这108颗念珠为大乘凌云寺历代得道高僧的舍利子所化，其威力可想而知！
　　千钧一发之际，不料黑衣人双手动作微变，左结施愿右结无畏两种法印，顿时一口透明泛光的金钟出现罩住三人，念珠落下没伤到他们分毫，反和金钟融为一体了。
　　没曾想黑衣人竟使出佛教武学，众人皆是一惊，澄如大师更是心里巨震，此招名为心造昙华，是昔年早逝的寺内高僧所创，而今竟重现于冲神宫的人之手，背后种种，难以想象。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已紧逼到前，一掌挥出，凭空出现的万字符金光大盛，直接将澄如大师击落台下。
　　“大师！”江思慎立即跟着追了下去。
　　又失两将，白及和文雪玉不再受到辖制直冲向永安公主，白霜月与谭梅子紧急回护，与夏珑渊一起将公主围成圈护在身后。自突袭开始敖无忌便不见了踪影，谭梅子四处搜寻一无所获，不禁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近来这桩桩件件，若说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夏珑渊，回想起所有自己未能掌握情报的关键点，都与之有关。冲神宫袭击公主，莫非是想借此挑拨朝廷与武林的关系？而敖无忌此时失踪，如果他是魔教的内应，后果将不可估量。若说与朝廷的往来是盟主责任，但主理判是他亲自选的，那日好不容易抓到的疑犯还很快被弄死了，这中间要说都是巧合，绝无可能。
　　谭梅子想提醒白霜月小心，但四周声音已全数被抽空，顾不得那么多她伸手就想拉白霜月离开，却一下就被紧盯着的白及察觉。他迅速将两人隔开，假借袭击保护公主的夏珑渊把白霜月引开。
　　见对方发现了，谭梅子一咬牙，挥出蛇骨鞭想把公主拖出来。那一霎，白及任由弓弦勒进脖子也拼着与白霜月贴面施出‘夺瞳’术。
　　若是一个普通人受了此招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任何东西，幸好白霜月内力深厚，只是短短失明了一会儿。而且她当下手也没放，要不是弓弦断了，几乎就要勒下白及的头颅。
　　但一睁眼情势已然急转直下，黑衣人和文雪玉二对一与夏珑渊缠斗，而谭梅子与公主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先前还与黑衣人抗衡的几位老掌门除了见到一两位身首分离的尸体外，其他人都不见了。
　　白霜月立刻奔至谭梅子身边，但见她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已然气息奄奄。而那边文雪玉接住白及，三人目的已达，不再停留，迅速逃离。
　　一时间，被隔绝的声音都回来了，整个论剑峰被惨烈的哀嚎缭绕。
　　她颤抖着手按住谭梅子胸口的大洞，轻声道：“撑住，琉光楼所有丹枢长老都来了，我现在就让他们过来。”
　　这时夏珑渊也走了过来，沉重道：“永安公主已经死了。”
　　“怎会如此......”白霜月抬眼望他，哀声道。
　　夏珑渊半跪下来，道：“霜清岛、腾云庄、七曜派几个掌门与魔教勾结，趁你被困之际转而攻击我们，谭娘也因此...”
　　他话还未说完，谭梅子喘气声一下子粗重起来，夏珑渊忙道：“白楼主，你快去叫人过来！”
　　“好，好。”白霜月正要动身，却被谭梅子狠狠拽住，她已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眼焦急的看着白霜月。
　　就在刚才，她的鞭子挥出去，却被夏珑渊抓住，瞬间借力逼近眼前，那边文雪玉利爪一掏已捏碎了公主的心脏，自己亦随即被夏珑渊寸拳轰透了胸腔扔到台上，有细心的掌门注意到了异样正要援护却被夏珑渊出手杀了。尤其那几位被污蔑与魔教勾结的掌门，尸身更是被夏珑渊用‘焚宵焰’烧得灰都不剩！
　　不甘、不明、不解......谭梅子伸手拔下头上的红蛇簪，用尽最后力气将其折断，塞到白霜月手里，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