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10、第10章

　　晚上六点多，慕涟收到了祁知的微信，收拾东西下了楼，远远他看见祁知好像在打电话，于是他朝那儿走过去。
　　“慕涟。”苏简罹突然出现在他身前两米的地方，慕涟显然吓了一跳。
　　“我……”苏简罹刚要开口，但他还没说就被打断了。
　　“宝贝儿！”祁知大喊一声，跑过来。
　　慕涟：“……”
　　苏简罹：“……”
　　“怎么才下来呀，等你好久了！晚上想吃什么？”祁知上去搂着慕涟的肩，动作十分亲昵。
　　“这位是？”祁知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苏简罹。
　　“苏简罹苏警官……”慕涟看苏简罹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声音不禁放小。
　　“哟！苏警官呀，我是祁知，前几天我家慕涟住院多谢你照顾了。”祁知刻意咬重“我家”这两个字，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洋洋。
　　苏简罹没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啊苏警官。”祁知冲苏简罹挑了挑眉，揽着慕涟转身就走，“来亲爱的，我扶着你。”
　　慕涟没回头，任由祁知拉着他走，但他隐约觉得，苏简罹还在原地。

　　“这什么人呀！有女朋友还出来勾搭你！上天给他那张帅脸也架不住这渣男体质呀！你是没见过这种人，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有资本，整个太平洋都是他的！帅哥谁没见过呀！有的是！”祁知边开车边骂骂咧咧。
　　“他没有勾搭我，是我那天情绪太激动了，仔细想想，我们就是当朋友相处的，是我想多了。”慕涟忍不住替苏简罹解释。
　　“他那就是！纠缠不休的！”祁知继续骂，“慕涟你就是太心软！凡事多责怪他人，少反省自己！”
　　慕涟清楚祁知的性子，决定不开口了。
　　“哎你拆夹板是什么时候呀？下周一？”祁知骂累了，开了一点儿窗户，点了根烟。
　　“这周五下午，周六还有个展子，我总不能拄着拐去吧。”慕涟说，他还是很注意自己在二次元里的形象的，况且他周天过生日，爸妈早早就打了电话要过来。
　　真是所有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啊，可我周五下午有个会……”祁知皱了皱眉，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步，
　　“没事，我叫个车去就行。”
　　“行吧，那你小心点儿。”祁知掐了烟，嘱咐他。
　　之后每天早晚慕涟再也没见过苏简罹的车，可能就这样了吧，他想。

　　南城派出所路口——
　　已经入了夜，夜幕中只剩几颗星星闪烁着，晚风一吹，好像随时都可能坠落。
　　“最近几天你都跟着慕涟，有发现吗？”竹浸问，难得有闲时间，他和苏简罹在马路边上走着。
　　苏简罹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我想让慕涟跟我一起住。”
　　“你不是说没什么发现吗？”竹浸不禁疑惑，
　　“现在是没有，那明天呢，后天呢，万一他们发现了他……”苏简罹紧抿嘴唇，眼中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我肯定在调查那件事，万一……”
　　“那萧清呢？”竹浸问，
　　“是她前几天先跟我说的，她想和杨婧合租，我们在同一个单元，平时上班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苏简罹说，“况且，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萧清。”
　　“再说她跟我住在一起……不合适。”
　　“行吧。”竹浸拍了拍慕涟的肩膀，“当时也是她非要闹着和你住。”
　　“当初是……打击太大，家里你也知道，在这边又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苏简罹说说停停，两个人都像是想起来了些什么，眉头不约而同地皱起，沉默了很久。
　　“我一直想问，”竹浸打破沉寂，“那个慕涟你是不是对他……”
　　“等办完正事再说吧。”苏简罹很少见的回避了问题。
　　苏简罹性向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竹浸，一个叫萧澈。

　　回到家，萧清还在洗手间卸妆，苏简罹洗好了葡萄，又把梨削好放到盘子里。
　　萧清从洗手间出来，捏起一个葡萄放进嘴里，又迅速捏起一个递到苏简罹嘴边，“好甜好甜！你尝！”
　　苏简罹张嘴咬住葡萄，是很甜。他抬头看着萧清，她也要二十四岁了，他必须为她考虑，况且，有些事，也快要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你下周就要搬吗？”苏简罹说。
　　“嗯，她那边都收拾好了，就等我过去了。”萧清靠在沙发上一口梨一口葡萄的，她都顾不上抬头看苏简罹，“怎么，当初不让我来，现在我还没走就舍不得我了？”
　　“嗯。”苏简罹难得没反驳。
　　“不是，她就在楼下两层，你还是能天天见到我呀。”萧清故意放轻语调。
　　“知道，你也长大了，跟我在一起住影响不好……”苏简罹说。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我说过，没进市局之前，我不会找对象的。”萧清这句话带着轻微的鼻音，可却比她之前的话都要坚定。
　　“我知道。”苏简罹摸了摸萧清的头。
　　“哥，其实我住在你这儿，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吧，”萧清靠在苏简罹肩上，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
　　“怎么会，”苏简罹轻轻搂着她，“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搬的，杨婧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她说想让我过去陪她，而且我也觉得，这是我离开你们的一个……算是契机吧，”萧清垂着眼，不愿意抬头，“我也工作快两年了，不能一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你和竹浸哥吧……”
　　“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们，而且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相信我。”苏简罹深呼吸了几口，看着萧清说。
　　“知道了。”萧清笑了笑，站起来，“简罹哥，我还是希望你有一天也可以回到你原来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我们，都很想我哥。”
　　萧清说完这句话就回房间睡觉了，留下苏简罹一个人坐在客厅，他眼眶一点一点变红，又竭力忍着，脑子里想起了当初萧清刚毕业闹着要跟他一起住的时候。

　　“不行。”苏简罹语气坚决，直接拒绝了萧清的请求。
　　“为什么啊！”萧清不满意地嚷嚷。
　　“反正我不要在家里继续住了！你自己看着办！”
　　苏简罹不说话，伸手去给萧清盛米饭。
　　“竹浸哥要在家照顾他爸爸，我只剩你一个人选了简罹哥哥。”萧清见硬的不好使，开始软磨。
　　“你一个小姑娘，和我一男的住一起算怎么回事啊，你长大了，要懂点事儿。”苏简罹默默把碗放到萧清面前。
　　“我不管，”萧清环抱双手，“我工作都是你捣乱，本来我可以进市局的……现在好了！怎么，想翻脸不认人啊！”
　　苏简罹想了想，确实城南派出所离萧清家远了些，要横跨大半个城，可把她放自己身边到底安心，便改口说，“那我帮你租房子，跟我一个小区。”
　　“打住，苏警官，”萧清抗议，“我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从事的还是高危行业，万一哪天上个夜班什么的，出了事谁负责啊！”
　　苏简罹又给她盛了碗汤，给萧清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见苏简罹不松口，萧清皱着眉，“可我真的不想在家住，我爸妈整天叨叨叨，来来去去就说……反正我快烦死了！”
　　苏简罹夹菜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叔叔阿姨……失去了儿子不久，你应该多陪陪他们，听话。”
　　对面的萧清眼睛却突然红了起来，她看着苏简罹，“可我也刚失去了哥哥不久，为什么没人陪陪我呢！”
　　顿时，苏简罹的手再次停在半空。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爸妈总是看着我哥的遗像哭，有时候吃着饭，看着电视就突然哭起来，无时无刻，没完没了！”萧清的眼泪无声落下，在她白净的脸上划出泪痕 。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我心里的痛苦也不比他们少一分啊！我尝试陪伴开导他们，可他们下一秒就骂我是白眼狼，骂竹浸哥，骂你，骂警察这个行业。”
　　“哥哥牺牲了，我是很难受，难受的快要死了，可我更想要努力，不管是在分局还是市局，我都想要努力，连带着哥哥那一份，你懂吗苏简罹！”
　　“我在强迫自己向前看，我想离哥哥近一点，之前哥哥经常不在家，你是和他最近的人，我就是……就是想离他近一点……我很害怕……”
　　苏简罹起身，将泣不成声的萧清搂在怀里。
　　“周末，收拾东西过来吧，”苏简罹松开紧抿的嘴唇，低头抹掉萧清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了，哥知道你委屈，乖。”

　　周四了，慕涟刚去茶水间泡了一杯热巧克力，终于马上要到周末了，他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脖子。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苏简罹的头像闪了闪，慕涟的心不由跟着一跳。
　　苏警官：“明天拆夹板我送你去。”
　　慕涟：“不用了，谢谢苏警官。”
　　如今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办法，时间最能让人忘记，让人收心。
　　苏警官：“顺便把之前的饭盒还给你。”
　　连我的东西都要被嫌弃了吗……慕涟还是有点儿失落，
　　慕涟：“不用了……”
　　苏警官：“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去接你。”
　　慕涟：……这个人根本没有在听我讲话，
　　慕涟：“……好，谢谢。”
　　算了，慕涟想，再见一次，把饭盒拿回来，拆了夹板，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