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为谁？》笑，笑一生

4、第四章

　　舞会举行到一半，胜男已觉无趣。她并不怪张以诚，以诚并不懂。以诚让她在舞会上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当然用的是胜男擅长的古琴。只是以诚并不懂，这样做带给胜男的，不是荣耀，而是难堪。
　　当一个人和别人不同时，不会跳舞，却会弹古琴，这样做，只会让胜男觉得在这群人中，她是孤立的。特殊也意味着难堪，不是吗？特别的，胜男有些自闭。
　　当以诚被一群人叫走之后，胜男松了一口气，终于自由。胜男偷偷遛进书房，偷得浮生半日闲，再不好好利用，就是罪过。一见沙发，胜男倒头就睡。世间种种譬如昨日死，外边喧闹，充耳不闻。
　　胜男醒转时，四周一片漆黑，胜男不知身在何处，又要往那里去。睡着之前，醒转之后，那段时空仿佛被抽走，胜男仿佛独立于时空之外，倍觉寂寞。
　　“醒了。”
　　胜男一惊，有人。
　　“怎不去舞会？”
　　胜男想起，她在舞会中。“你不也不去。”两人在黑暗中对话。没有人开灯。世间只有他俩是相依的。
　　“那个舞会不适合我。”黑影慢慢走向胜男，暗夜中，他的眼仿若星辰。
　　“我不会跳舞。”胜男答。
　　“我教你。跟我来吧。”他伸出手。
　　如果是平时，胜男决不会和陌生人走，可是此时此刻，世间只有他们两人，黑暗的寂寞中，突然有人愿意陪她走上一程，胜男伸出手。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诱惑着她。

　　周亦初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等这个陌生的女孩醒来，当他走进书房时，就见到她侧身睡着，仿佛时间早已停止，沉沉地她已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周亦初不是没有惊奇，这个女孩很像林义丰，他的初恋情人，浓黑的长发，白皙的心字型脸，只是这个女孩有沉静的气质，义丰没有。
　　他等着她醒来，他看见她醒来一瞬间的彷徨，心里有着莫明的怜惜，他把她唤回现实。但是他没问，她和林义丰是什么关系。世间相象之人何其多，又或者他只是害怕答案。

　　“我们要去那里？”胜男跟着周亦初，忽觉有些害怕，她不知他是谁，就跟着走了。
　　“湖边。不，游泳池边。”
　　周亦初停了下来，用手挽住胜男的腰，“搭住我的肩膀。”胜男照做。
　　天如墨蓝色的丝绒，音乐从客厅里流泻出来，袅袅地环绕着，池面上，由于月光，波光嶙嶙，如丝如缎，天地一色，胜男白色的衣裙如雾如梦般飘着。胜男醉了，不知身在何处。
　　“胜男，舅舅！”
　　胜男一惊，愣愣地转身，看见了张以诚。现实在眼前，虚幻退却。周亦初放下掌控在胜男腰上的手。张以诚顺势搂住胜男，胜男纳纳地像个木偶。
　　“我忘了介绍了。胜男，这是我舅舅，周亦初。这次舞会我就是借用他的房子办的。舅舅，这是胜男，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我的女朋友。”张以诚仿佛孩子般开心地介绍着。
　　胜男抬头，望进周亦初的眼睛，他们相隔一人，中间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这一眼，他们两人都明白，爱情发生过，又消失了。如烟花般绚烂又短暂，如流星般璀璨又易逝。刹那芳华。
　　胜男转头，不再看。“以诚，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胜男再也不知道什么，她不知道，张以诚后来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周亦初说了什么，她不关心，她已经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
　　“你回去吧。已经到了。”胜男勉强对张以诚微笑。
　　“胜男。”
　　“什么。”
　　“我有舅妈。”
　　胜男点点头，“我知道了。”
　　以诚什么都知道，难为他，帮她和周亦初掩饰着，至少表面什么都没有错。胜男握紧张以诚的手。“我懂。不要担心，回去吧。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张以诚无奈地看着胜男走上昏黄的楼梯，终至消失。心里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