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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有些人打架可以打出少儿不宜的氛围 ...

  •   宴席结束后,魏以靖匆匆洗了个澡直奔医庐。往常这个时间雍城的夜市应该是最为热闹非凡的,但随着这连续两起命案的发生,整个雍城都弥漫着一种不安与惶恐,覆巢之下人人自危。勾栏瓦肆作为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更是不敢犯这个险,因此平日里张灯结彩的酒馆纷纷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整条街上,几乎只有翔福楼一家的灯还张扬得亮着。
      医庐里插了满院火把。在前院正碰上戴着棉布的口罩手套,端了满满一盆钳子剪刀往外走的薄礼。见魏以靖来了,他摇摇头,满眼的抱歉。
      魏以靖心下奇怪,他自然知道井底的尸体绝无生路,但薄礼的样子活像那是个明明能救活的人。他往后院走去,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一阵喧哗。
      柳倾川在说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她声音本就高,争执起来简直像根绷紧的线,随时随地就要断掉。魏以靖听见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后院寂静一阵,而后赵瑾客的声音清晰传来:“绝无可能。”
      魏以靖“哗啦”拉开后院的门,满院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他扫视一圈,柳倾川扶着棋桌在激烈地抽气,沈瑧禾抱紧了余薇不肯撒手,赵瑾客站在她俩面前阻拦着眼前的男人。魏以靖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站在赵瑾客身前那个笑意盈盈的人,赫然是刚刚酒桌上的余晋山。
      余晋山看见他,躬身行礼:“魏知县。”他又转向两个女孩,不急不缓道:“姬薇,随我回家吧。”
      余姬薇紧紧抓着沈瑧禾的袖子,身子抖得像筛糠。她畏葸地摇摇头,不敢直视余晋山。
      赵瑾客冷笑道:“余家老宅坍塌殆尽,许久没人收拾,加上井里刚刚捞出尸体,在下实在不敢保证余老爷回老宅的安全。”沈瑧禾点点头:“小鱼也不想回去啊。余叔,我家有在附近的客栈,保证给你们安置得妥妥当当。”
      余晋山笑道:“谢过沈捕头好意。只是某自来还没有回过老宅,人皆道游子思乡,这老宅正是某的乡情所在。”他盯着余姬薇,伸出手又问了一遍:“姬薇,随我回家,好不好?”
      余姬薇咬紧嘴唇,最终还是松开了沈瑧禾,拉住余晋山的手。沈瑧禾紧搂着她不撒手,余晋山无奈一笑,道声“得罪了”在沈瑧禾手臂上用折扇一拍,沈瑧禾两臂瞬间酸麻,余晋山又一提,余姬薇瘦小的身子就被他扯了出来。
      魏以靖眼尖,看到那折扇上刻着江北黎家的家纹,心知这绝非普通折扇。他眼见赵瑾客要冲上去和余晋山抢人,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他在袖中比了几个手势,赵瑾客狠狠瞪他一眼,收了力气,脸色阴沉如墨。
      “晋山兄,”魏以靖拱手道,“晋山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急需休整。不如由魏某做东——”他话没说完,沈瑧禾眨巴着眼睛接上:“可是阿靖哥,你房顶破了呀。”
      余晋山呵呵一笑:“魏知县的好意某心领了。魏知县初来雍城,应当是某照顾知县大人才是。更何况依某来看,雍城的巡捕机构是时候整顿一下了。”他转身要走,柳倾川捂着胸口在后面大喊一声:“不许走!”
      魏以靖诧异,柳倾川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只见她从石桌上踉跄走到余晋山面前,一双眼睛就快喷火:“小鱼跟你走我拦不住,但这具尸体是水井案的重要证据,它属于巡捕房,绝不是你可以带走的!”
      余晋山牵着余姬薇的手,面上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柳大夫,那不是你们的尸体,那是我弟弟。”

      是夜,打更人穿梭于街巷中,边走边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今夜倒是并不干燥,云低风高,潮湿将雨,一轮半亏的下弦月高悬天际,数点寒星散落在侧。东城三街,一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拉上面罩,从屋脊上飞奔而过。
      寒风吹动树梢,群鸦乱飞,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魏以靖停在十五号屋脊上,搓搓手臂,想:这件夜行衣多年不穿,竟然差点穿不下了。
      十五号的屋主恰好在几天前前去岺阳做生意,如今屋里空空荡荡,只余呼呼风声。
      余姬薇告诉他自己见到小叔叔的人要抓她回去,但她的小叔叔余铜却早已尸沉井底。柳倾川判断余铜的尸体至少已经泡了两天,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足够凶手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井上甚至盖着井盖。联想起前因后果,不难想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唯一见过他真容的余姬薇。
      余晋山不肯听劝执意回到余家老宅过夜,沈瑧禾倒是增派了人手护卫,但朱宇马红丹二人押送浥尘北上,赵瑾客又负气不肯来,那点捕快阵容形同虚设。魏以靖知道今晚必然不会平平安安,他经手过的案件怎么也得上百,心知能够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人的必然是好手。同时,这类人往往报复心极强,对于威胁到自己平安的人会不计代价地报复。
      魏以靖俯在十五号屋脊上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一股潮气。
      余宅主屋的走廊下挂着两盏灯,正毕毕剥剥燃烧着。魏以靖凝神静听,没多久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杨树上一声凄厉的鸦叫,另一个黑衣人身影迅疾,从远处向着余宅奔来。
      魏以靖最擅长潜行,他有九成把握来人注意不到他。想着,他把手放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来人步伐飞快,几乎是在屋顶上飞掠而过。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打湿了屋顶的瓦片,来人却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前进。雍城气候异于北地,冬日难得下雪,刚下的雪也被赴会成了新知县带来的祥瑞。魏以靖暗叹一句这是个相当的好手,心里默默盘算自己和他正面对上的胜算能有多少。
      他尚未得出结论,那个人已经逼近了余宅。魏以靖闭气凝神,随时打算拔剑,来人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而后飞快后退,将手中三把银闪闪的飞镖掷向魏以靖。
      魏以靖大惊,来不及思考来人是怎么注意到他的,翻身躲过暗器。他心知自己暴露,也不再躲藏,旋身站起抽剑直追黑衣人。那人向后一滑,手臂格开魏以靖的剑,扔出几把飞镖再次拉开两人的距离。魏以靖佯装退避,从侧面直刺黑衣人后腰。黑衣人避无可避,拍出腰间佩刀。两把利器相抵,爆发出一阵铿锵金戈声。
      天空中猛然劈下一道电光,四野大亮,大雨随之倾盆下落。罕见的冬雷炸响,掩住了铿锵刀剑之声。黑衣人执刀在手,刀背向着魏以靖毫无迟疑地劈下去,魏以靖抬剑抵住,对方劈砍的力道让他差点从屋脊上滑下去。他身体一沉,瞬时攻守势异。黑衣人也不恋战,收刀就要走。魏以靖心急如焚,飞身扑过去压倒黑衣人,手中利剑顺势刺出,将黑衣人的面罩直钉在房顶。
      黑衣人一歪头,面罩被撕裂滑落。他狠狠盯着攥住他右手的魏以靖,手里的刀滑落下去:“魏以靖,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以靖呆呆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赵瑾客,一句话也说不出。
      赵瑾客“嘶”一声将手腕从魏以靖手里挣脱出来,魏以靖连忙拔了剑扶他起来。雨水把头发黏在二人脸上,赵瑾客和他沉默对视了良久,擦了把脸上的雨水:“你那佯退实攻的招数是我教的,还怕我认不出来?”他揉着刺痛的手腕,眼睛盯着灯火摇曳的余宅,低笑道:“下雨了,凶手歇班了,今晚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在,收工回家吧。”他说着就要跳下去捡自己的刀。
      魏以靖点点头,刚要收剑,眼前黑影一闪。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只大喊一声“赵月!后面!”赵瑾客迅速向侧边一滚,一柄剑直刺在他耳边,来人犹嫌不够,追着他连刺几下,被他统统避开。魏以靖被这几下连刺拉开了距离,赵瑾客手里又没有兵器,他眼见赵瑾客找了个落脚点站起身,把自己的佩剑冲着他扔过去:“赵月,接着!”
      赵瑾客后退一步,右手将将接住那把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屋顶坠落。黑衣人提剑追过去,赵瑾客双手握剑在胸前挡下他的剑锋,旋即右手被震得松开剑柄,重心向左一倾斜,直直坠下屋顶。他只靠左手抓住屋檐,摇摇欲坠,魏以靖拿着短剑追上来,一边是心知不敌二人的黑衣人正要逃走,另一边却是噩梦中下坠的赵瑾客。
      他心中挣扎一瞬,弃了手上短剑,一把握住赵瑾客的手。
      等他把赵瑾客拉上来,黑衣人早已逃的无影无踪。赵瑾客坐在房顶上按着自己的右手腕低低抽着气,魏以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被雨幕模糊得看不清楚:“赵瑾客,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从刚刚我就想问,你从来都不会轻易松开手里的武器,现在是怎么了?”
      赵瑾客沉默着转头去看余宅,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檐下那点灯火在风中可怜得摇曳。魏以靖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扳住他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一双眼睛却通红:“不要躲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赵瑾客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他转向魏以靖,拨开他的双手,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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