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66、送花

　　卫青送来的那袋子糖，晏舒将它放在了讲台边上，想吃的同学们可以自己去抓。而硕大的猪饲料三字，直直对着进来一班的每一个老师，莫先哭笑不得看着袋子，没有阻止，还挑了几颗难买到的糖果，准备带回去给闺女。

　　可能是糖果太多了，随着垃圾桶里的糖纸变多，一班到处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这股味道被一班亲密称为糖罐子，而直到周日，糖罐子才彻底消失不见。

　　中午宿舍。

　　裴秋嚼着奶糖，他伸手想给晏舒一颗，但看到他递来的糖果时，晏舒第一反应是静静，他已经吃了太多糖，现在看到糖舌尖有种甜味，他摇头，裴秋也没在意，他将糖塞回口袋调侃：“牙疼了？”

　　晏舒：“……”

　　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他低头继续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纸张，之前他看书比较匆忙，演示用的草稿纸将桌面铺满，窗外风吹进来，草稿纸就漫天乱飞。今天放假，他正好有时间把草稿整理一下。

　　裴秋背靠在他桌面，侧头看着他忙活，目光落到他头发上……

　　脑后的小啾啾，被人动了动，晏舒没在意，他收好桌上的黑笔，放回笔筒，谁知对方的手却十分不安分，头发绳上的灰脸猫咪被人拽住，“吧嗒”一声，脸拉得老长。晏舒眯眼抓住脑后乱动的手指，他转头对上裴秋，裴秋无辜看着他。

　　还比了个wink。

　　晏舒放下手中的笔，他叹口气，知道裴秋只是突然手痒痒，他说：“我们出去吧。”

　　“好。”裴秋立马精神起来。

　　.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热浪在踏出宿舍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或者说，太好了。晏舒哪怕戴着棒球帽，依旧能感受到那刺眼的阳光，他压低帽沿。

　　“先去哪？”裴秋帮他把脑后的小啾啾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他问。

　　“我想先去花店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裴秋也想去看看老巷里的猫。

　　倩姨的花店一如既往的漂亮，裴秋站在门口，看着晏舒在里面挑花，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花枝上，很快就捻起一枝抓在手上，动作非常熟稔，引人注目的还有连接的手腕，露出的一小片肌肤白到反光。

　　不穿外套感觉同桌要被晒化，他想，倩姨见他在门口，和他聊天：“是晏舒的朋友？”

　　“对。还是同桌室友。”

　　两人说着话的期间，晏舒已经选完花，准备让倩姨帮忙抱起来了。倩姨拿出牛皮包装纸，上面的印刷的英语报纸和将蓝色的绣球花非常相配。蓝色的绣球花颜色很清爽，看着就让人想到夏天凉快的冰块，使人感受到凉意。

　　倩姨将包好的花束放到晏舒手上。

　　“要珍惜现在的友情啊。”她目光带着笑意，“毕竟第一次见你带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晏舒点头：“好。”

　　手上的绣球花带着淡雅的香气，裴秋靠着晏舒，两人行走间的那股香气便愈发浓郁，裴秋看着安稳靠在晏舒怀里的花，语气犹豫：“这花好香。”

　　香得有点不真实，难倒绣球花都这么香吗？

　　晏舒低头看着怀里的画，深浅不一的蓝色堆叠在一起，使得单调的蓝色带着点水彩的梦幻感，他轻抚过花枝，笑着说道：“这是包装纸的香水味。”

　　裴秋：“……”

　　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晏舒没在意，他低声解释：“这是绣球花的一个变种，它的花期很长，从晚春持续到夏秋，所有人们给它起名叫Forever Summer。”

　　“译为无尽夏。”他看着裴秋，眼里带着笑意，将手上的花束递给他，“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很适合你。永远热烈，永远年轻。”

　　裴秋有点不敢置信，他原本以为这束花是送给巷子里的王奶奶，但没想到是晏舒送给他的。他手下意识在衣服上摩擦一下，才双手小心接过无尽夏。他看着花束：“它很漂亮。”

　　晏舒点头：“对，它很漂亮。”

　　裴秋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晏舒送给他的花被他弄坏。他抱着花走路的脚步有一瞬间停顿，怀里的花被轻柔抱着怀里，晏舒看着他小心的动作，如果又不知道的，还以为裴秋怀里抱着炸弹。

　　他看着裴秋小心翼翼的样子，补充说：“其实你可以大胆点，花没有那么脆弱。”

　　裴秋动了动肩膀，直到调整到一个不会伤害花球的角度后，才长舒了口气，他坦然：“我害怕把它弄坏了，你送给我的，我当然要小心点。”

　　他看着那片蓝色，想起自己带晏舒去的那片大海，原本他带晏舒去大海的时候没有多想，只是想带他调节情绪，但现在想来……

　　“晏晏。”

　　“嗯？”

　　“我们已经互相告白了，那我们今天这样……算不算约会？”

　　晏舒没说话，帽沿下的脖子开始发红。

　　裴秋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紧张：“算不算？”

　　“算。”晏舒无奈叹口气，他向前大跨步，不知道是想快点走，还是害羞了。

　　下午时间还长，两人一起去逛了超市，还去面包店买了新鲜出炉的红豆面包，浓郁的奶香搭配着红豆的甜意，口感很好。凑巧的是，这家面包店的后门就有一个沙发，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吃面包。

　　这里已经不属于街上，硬要说的话，更像是老旧门面店改装的，后门便直通小巷子，此时正好背阴，晏舒嚼着柔软的面包，除了面包，两人还买了别的东西。曲奇、雪花酥、泡芙……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晏舒腿上。

　　重量就像一只猫。

　　裴秋见晏舒将面包咽下去：“喏。”香气四溢的曲奇饼抵在晏舒的唇上，晏舒看着裴秋的动作，慢吞吞张嘴，雪白的牙齿和红色的舌尖露出来。

　　他咬住曲奇，舌头抵在饼干下面，瞬间就将饼干拖进嘴里，他慢慢嚼着饼干，下午的太阳让人眼前发晕，街上没什么人，他们靠着后门的空调冷气，才不至于在这种天气太过狼狈。

　　“好吃吗？”裴秋拿起一块曲奇，学着晏舒的样子一口咬下去。

　　晏舒点头，他们现在算是在这歇歇脚，现在的气温太高，不适合出去闲逛。两人索性借了面包店后门的沙发。这个店铺也是学生的家长开的，店主招待完他们之后，就匆匆回家和孩子团聚。

　　他看着天边，那里一片蔚蓝，围墙的缝隙里有一颗绿色的小草，正在蓬勃生长。黑色的蚂蚁顺着围墙攀爬到地上，拾起他脚边的面包屑。

　　裴秋将面包碎片丢给它们，他双手撑在身后，头往后仰，露出喉结和轮廓分明的下颌，他怀里抱着无尽夏，闭眼轻嗅了下怀里晏舒说的香水味。他侧头看着晏舒，晏舒的眼睛映着蓝天，纤长的睫毛半遮住瞳孔。

　　眨眼间就让他疯狂心动。

　　“突然感觉这样就很好。”裴秋看着晏舒感慨，他闭眼，嘴角勾起。好像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他和晏舒什么也不干，坐在沙发上，看天、看地、看蚂蚁，只是坐在一起，就觉得十分美好。

　　晏舒知道他的意思，他“嗯”了一声。裴秋的思维一向跳跃得很快，他惊觉晏舒居然没有给他起昵称，秉持着别的情侣要有的我也有这个思想，他说道：“能给我个简称吗？”

　　晏舒想想：“晏秋不够？”

　　裴秋沉默一会儿说：“就想和别人不一样。”

　　恋爱时候的裴秋不仅黏糊糊，而且十分幼稚。这点晏舒算是见识到了，他看着裴秋，好像他从来没有叫过裴秋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裴秋叫他叫的多。他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突然一阵鸟叫吸引他的注意。

　　头顶飞过一片鸟群，它们翅膀掠起的刹那，远处的风席卷而来，穿堂风吹过晏舒的脸颊，掀动他脑后的小啾啾。

　　秋……啾。

　　“啾啾怎么样？”他侧头看着裴秋，想看看他对于这个新称呼有什么反应。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裴秋笑得闭眼，再次睁眼对上晏舒询问的眼神，他叹口气：“说实话，同桌。我向你坦白，我其实是想让你重新起一个名字给我。”

　　晏舒注意到重新这个词，他敏锐指出：“我曾经给你起过？”

　　“对，那个时候，你也叫我啾啾。”

　　这说起来，还是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不知道是谁带了一只八哥来到客厅，他和晏舒一起比赛，看谁能先让八哥开口说话。那天他们简直将三天的话一并说光，那么多词汇砸下去，那只却八哥还是不说话。

　　也许说话还是要靠运气一部分，就在两人准备放弃的时候，八哥面对着裴秋，突然开口啾啾叫起来。

　　“它叫你啾啾。”晏舒说。

　　“可我不叫啾啾，它只是在叫。”裴秋反驳。

　　可事实上，那只八哥确实只对裴秋叫啾啾。自此，啾啾这个称呼，不知道怎的，流传下来，伴着裴秋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