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19、扑倒

　　吴昊虽然最后还是对晏哥的话充满疑惑。但最起码，他现在脸色好看很多，他在午休一结束就溜出去，并凭着自来熟的性格成功混来了半瓶502胶水。

　　晏舒低头仔细看着掉落的东西，与其说是零件，不如说是外面的一个装饰，只是失去或多或少有点影响美观。裴秋见同桌正在琢磨着贴表，也没打扰他，拿起中午吃饭时食堂送来的橘子，想把外面的橘络去干净。

　　即将六月，二中为了高三学生的营养跟上，免费向学生供应水果，其中常见的就是橘子，不过采购的橘子，非常酸，很少有甜的，二中学生们渐渐将橘子称为幸运果，一橘甜蜜百人求，所有人都想蹭蹭这个好运。

　　平心而论，二中采购人的眼光是不错的，橘子个个皮薄多汁，色泽金黄，裴秋手上的就是这样，长得非常甜蜜，汁水似乎能透过保护皮溢出来。

　　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晏舒将胶水打开，他手上没有细小的东西，而胶水已经被堵住了，他没办法，只能盖子拿掉，小心倾斜着瓶身，将掉落的装饰物粘回表盘，等它晾干。

　　胶水干得很快，他等装饰不晃后，就将它放在桌面，正要整理桌子。

　　眼前就露出一只手，想吸引他的注意。

　　伸手的裴秋丝毫打扰人的没有自知之明，他捏着橘瓣问：“同桌，要尝尝吗？”

　　晏舒果断摇头，因为甜橘子极少，有很多人都会恶作剧，骗人吃下酸橘子，现在已经有大批受害者出现。他吃不了酸，自然不想成为受害者中的一员。

　　裴秋对他同桌已经摸清楚了，知道他口味有多挑剔，克制般的戒糖，不能吃辣的酸的，就连太咸的都不碰，他都不知道同桌还能接受哪些口味，不过……

　　“甜的。”他颠颠手上的橘子，姿态随意。

　　晏舒看着他手上的橘子，眼里充满疑惑。

　　他的情绪虽然表达不明显，裴秋甚至问吴昊他们，怎样判断晏舒情绪的好坏，不过大多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裴秋比较幸运，即使晏舒情绪再浅显，他依旧能感受到同桌的情绪。比如现在就是，他知道他的同桌在相信和疑惑之间反复横跳。

　　突然窗户上的风刮开窗帘，这阵风极大，一时之间，窗帘竟高高向天花板袭去，晏舒用完的胶水没盖上盖子，放在桌边，竟哗啦吹到桌下。

　　全班各处传来惊呼，试卷被风卷起，在天花板飘荡，

　　晏舒裴秋同时伸出手，整瓶胶水浇在他们两人接触的手上。裴秋比晏舒相比要快一步，他率先将瓶子接住，连带着握住晏舒的手掌。

　　晏舒没注意到这，他紧急用左手将窗户关上，砰！窗户被关上。

　　风停了，天花板的试卷慢慢飘落，一班各处传来找试卷的声响，还有捡东西问笔的声音，晏舒还没等找到地上的东西，就感觉自己右手不受控制抖了抖。

　　裴秋无辜动动左手，他们两人手被胶水粘在一起，此时他每一个动作，晏舒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冰冷的掌心被握住，掌心发烫，晏舒知道这是胶水带来的轻微灼烧感，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地板没脏，不然回头处理还是很麻烦。

　　裴秋对这种状态很感兴趣，想知道自己手指延伸究竟能伸到哪，晏舒能感受到他手掌肌肉运动，指甲刮过手心，无意带来痒意。

　　“别动。”晏舒有点不习惯。

　　裴秋听话不再动作，他看着脚边掉落的一瓣橘子，见晏舒正在查看脚边有没有落下的试卷，他弯腰想把那瓣橘子捡起来——

　　晏舒刚想看脚边有没有被风刮落的试卷，只是一个弯腰，便被一阵大力带倒，晏舒猝不及防重心向右侧倾斜，一时间摔倒在地。

　　两人跌到一起，身后的桌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晏舒这回没有防备，他支起身，左手正好撑在裴秋胸口，裴秋作为肉垫，成功缓冲了晏舒坠地的冲击力，作为肉垫，裴秋缓解两个人冲击力，也谈不上轻松。

　　他衣角微微上翻，露出漂亮的腹部线条，晏舒手正撑在他胸口，随着裴秋的呼吸声，胸腔随着浮动。

　　晏舒茫然感受掌下的触感，两人靠得太近，晏舒能看到裴秋眼睛里他的倒影，还有空白的表情，裴秋浓密的眼睫毛随着呼吸抖动。

　　原本裴秋还有点意外，可看同桌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责任感，他觉得要做出一点反应，他想想，应该是同桌有点不好意思，他大方躺下，原本还有点紧绷的腰腹放松，他说：“别客气。”

　　不知是在说作肉垫还是晏舒撑在他胸口上的手。

　　晏舒听得眉头一顿，刚刚两人巨大的声响已经领来不少人的窥探，只是裴秋说话的这声比较轻，才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吴昊作为最近的人，他见晏舒裴秋两人摔倒，大惊失色。邱瑞宇连忙想将两人扶起来，只是他刚碰到晏哥，就听到晏哥说：“先扶他。”

　　晏舒勉强保持着自己的平衡，502胶水果然好用，即使摔倒这么大力气，两人手都紧紧粘在一起。

　　他收回跪在裴秋身边的腿，稳住重心，裴秋被扶着坐起来，晏舒半跪着的腿直起，两人站起，身后的桌子被吴昊扶起来，吴昊凑过来：“晏哥裴神，你们两人怎么样？”

　　裴秋扭动脖子，刚刚摔下时，他使用巧劲，没有伤到后脑勺，只是脊椎砸到地面，带来不知名的酸痛。他动动左手：“我没事，我同桌怎么样？”

　　晏舒被他护住，没受什么伤，他摇头，现在两人唯一的问题就是——

　　晏舒低头看他们相握的手：“你手能动吗？”

　　裴秋手指不安分乱动，指甲在晏舒手上到处乱刮，晏舒忍住想收回手的冲动，裴秋因为握着胶水瓶，现在胶水瓶掉下来，他手指还能动，而他自己的手已经被胶水粘得严严实实。

　　两人坐在座位上，吴昊紧张看着两人相连的手：“晏哥，你被粘住左手，怎么写作业？”邱瑞宇无语看着他：“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么把手分开吗？”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之前只是听过这个胶水的名字，也知道这个胶水很黏，现在晏舒裴秋两人被胶水粘住，他们也不知道这么松开。

　　裴秋左手腕微动，他看着胶水若有所思：“同桌，我记得那胶水主要成分是……”

　　“α－氰基丙烯酸乙酯。”晏舒回答，他知道裴秋想说什么，“你想找东西溶解它?”

　　“对，现在外面能碰到的溶剂是……”

　　裴秋眯起眼，不确定说：“风油精？”

　　“谁有？”

　　裴秋动着两人的手，还没想明白，邱瑞宇拿出一瓶风油精：“我有。”

　　面对吴昊诧异的眼神，他解释说：“我困的时候会吃一滴。”

　　“风油精还能吃？！”吴昊更加震惊，可看晏舒裴秋他们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上课铃响了，晏舒裴秋两人害怕风油精味道太大，向邱瑞宇请假，准备去厕所。

　　二中厕所非常人性化，每层都配备独立单间，并按时叫清洁工打扫，避免异味。晏舒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浓烈的空气清洁剂的味道。

　　两人走到洗手台面前，风油精的味道的确很冲，裴秋拿着风油精，将它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风油精不多，晏舒靠在台子上，等它发挥作用。

　　不过效果还是非常好的，很快两人交握的手就分开了，晏舒在清水下冲洗，他仔细清洗着指腹，避免留下胶水痕迹。

　　他洗手慢，裴秋洗好手，他还在冲洗手掌。

　　裴秋刚想说几句，就见晏舒的手抬起，漂亮的手指连关节处都带着绯色。

　　“同桌，你手被……”

　　“刺激就会这样。”晏舒抬起手，将水龙头关掉。

　　他这个皮肤就是这样，稍微刺激点就会发红发痒，胶水在手上停留太久，自然出现一些反应。

　　只是，反应不算舒适。

　　左手还在发烫，晏舒没有在意，他见裴秋不动问：“不回班吗？”

　　裴秋低头认真思考，他真诚看着晏舒：“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裴秋愕然，他有点想笑，没想到裴秋那么紧张：“不算大事，很快就好。”

　　裴秋点头，改口说：“那我腰疼，你陪我去看看吧。”

　　晏舒：？

　　你确定？

　　.

　　医务室。

　　裴秋为维持腰疼人设，自然将自己大半身体重量压到晏舒身上。

　　综合楼，值班的小姐姐不停打盹。

　　这个时间点学生就少，她刚刚开完会议，准备歇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她揉着眼皮，想让自己沉重的眼皮抬起，只可惜收效甚微。

　　“请进。”

　　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困意。

　　随着两个同学进来，护士小姐只觉得自己突然容光焕发，甚至想打理一下自己乱糟糟，鸡窝一样的头发。

　　进来的两位都帅，护士小姐一边唾弃自己是个颜狗，一边问：“两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晏舒扶着裴秋说：“他腰摔到了。”

　　护士小姐神情严肃，伤到腰椎可不是什么小事，她严肃聆听着晏舒说的经过，问：“麻烦看一下吗？”

　　裴秋撩起衣服，原本流畅的背脊出现大片淤青，晏舒上前，见护士小姐严肃按压背脊的骨头，边压边问疼不疼。

　　裴秋摇头，护士紧皱的眉头松开，她说：“没有伤到骨头，就是会有淤青，当然如果后期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医院拍片看看。”

　　裴秋点头，他知道自己大概情况，毫不在意：“好的，谢谢姐姐。”他话锋一转：“我那同桌他手也伤了，您能看看吗？”

　　晏舒听着两人谈话，突然提到自己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护士小姐开始看他的手指。

　　“过敏。”护士小姐动作迅速，开出药膏和膏药，她叮嘱：“药膏一天一次，膏药化瘀的，一共七贴，多的不能用了。”

　　“谢谢。”裴秋接过药膏，揽着晏舒离开医务室，

　　护士小姐看着两人背影感慨：“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