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18、手表

　　夜雨下了一阵就停了，早起时太阳依旧高高升起，晏舒能看到草坪上滚落的水珠，空气里还带着好闻的草木香，他拉开窗帘的时候，能看到穿着穿着各色制服的高三学生，出现在学校的每个角落。

　　而这种现象在吃早饭的时候格外明显，吴昊看着四处穿着短裙的女孩，眼睛都看直了，哪怕二中的校服只是限定时候穿着，但面对纪检老师时，女孩儿依旧选择长裤而不是裙子。看吴昊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邱瑞宇嫌弃递给他纸巾。

　　看得好好的被纸巾遮住视线，吴昊忙挥挥手，想将遮住自己视线的纸巾拍走，直到那些女孩儿走远了，他才不满接过：“干嘛？”

　　邱瑞宇吸着黑米粥慢悠悠说：“我怕你口水留下来，给你擦擦。”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吴昊不假思索，说完才发现问题，他回神：“我日，班长你怎么这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样怎么了？”

　　“看看晏哥他们。”

　　对面坐着的晏舒裴秋，一个艰难的吃着包子，一个慢悠悠喝着豆浆，看上去非常自在。

　　晏舒在吃茄子包子，二中大妈们做得其实不难吃，只是里面加了辣椒，这对晏舒来说很难受。辣味说白了，是一种痛觉，而非味觉，是化学物质对口腔的一种刺激。而晏舒长这么大没碰过辣椒，现在这个包子很难吃下去。

　　他放下包子，正想着怎么处理，身旁就多出一杯豆浆。

　　裴秋刚刚买了两份豆浆，他将豆浆推给他说：“给，解辣。”

　　他看着晏舒喝豆浆，打趣：“同桌，你不能吃辣吗?”

　　晏舒蹙眉，直到口腔中灼热的辣感减少了，眉头才舒展开，在国外他有一个来自川渝的师姐，几乎每顿饭都会拌辣椒吃，还说辣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如今他尝到辣椒的味道，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

　　“谢谢。”他咽下豆浆，向裴秋道谢，这的确是帮他大忙了。

　　吴昊听到这句才后知后觉：“我刚刚忘了告诉晏哥,包子是辣的。”

　　“谁叫你一直看人？”邱瑞宇补刀嘲讽。

　　晏舒起身收拾餐盘，见他起身，吴昊他们连忙跟上，准备去教室。

　　今天周一，但升旗仪式取消了。

　　晏舒他们高二，授课的老师很多都会兼教高三，今天高三拍毕业照，很多老师都受邀参加毕业照，此外还会满足学生拍照意愿。

　　所以晏舒他们基本一天都被自习课占满了。

　　大课间，晏舒整理课桌里的试卷，班级每回发试卷，老师都会多带一张，以防漏印弄丢之类，试卷如果有多余的，都是由最后一个同学，传递给下一组，以此类推。一班加后来的裴秋正好有四十六个人，正好分为四组，两两同桌，晏舒作为最后一组的人，每回都能拿到多余的试卷。

　　晏舒整理着试卷，刚分好数学试卷，就听到走廊传来一声尖叫，那尖叫非常刺耳，非常激动，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晏舒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到，手上的燕尾夹没抓稳，蹦到裴秋桌上，他刚想去捡，就被裴秋送到手里。

　　裴秋听到尖叫就知道不对，果然下一瞬，蓝色的燕尾夹就蹦到他的桌上，他将夹子递给晏舒，笑着说：“同桌，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

　　晏舒接过他的夹子，说：“之前没怎么听过这种声音……上课也很安静。”

　　应该说安静才是常态，晏舒听过最大的声响还是一个师兄实验做错发出的爆炸声。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风风火火闯进的吴昊领着出去，吴昊脸色像番茄一样通红，他现在非常激动：“晏哥！裴神！快出来看三三！”

　　连正在做题的裴秋也没幸免。

　　走廊站满看热闹的人，这边走廊只有三个班，晏舒能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都一窝蜂涌过来，见晏舒裴秋他们出来，女生开始激动起来，晏舒隐约能听到“一起”“嗑”，还有人给他们让位置，

　　吴昊带着他们挤进人群，他指着远处。

　　晏舒眯起眼，阳光下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正在缓缓移动。

　　嗯……嗯？

　　好奇怪，再看一眼。

　　晏舒能辨认出绿油油东西旁边的是莫先，莫先今天穿黑色正装，晏舒视力很好，甚至能看到莫先欲言又止的动着嘴。

　　裴秋不确定说：“那不是悲伤蛙吗?”

　　“就是悲伤蛙。”吴昊神情严肃，仿佛看到什么世纪难题被破解：“那哥们儿天生神力啊，刚刚把三三打横抱起来了！”

　　有着悲伤表情的绿青蛙即使套着玩偶服，依旧比莫先高一个头。刚刚学生们尖叫也是因为这个，晏舒刚想说什么，就见远处那个青蛙张开嘴巴，将莫先的脑袋吞进去。

　　“哇……”

　　晏舒听取哇声一片，他看着那只悲伤蛙的动作，想看看莫先后来怎样，

　　裴秋靠着围墙，手肘撑起身体，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 ，此时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现在正是早上九点，他们所在的走廊一半被阳光遮住，阳光并不刺眼，只能照到他们一小半身子，很多女生都偷偷看裴秋晏舒。

　　吴昊看两人这么受欢迎，突然想起晏舒刚来学校，在学校内引起的轰动，他感慨：“想当初，我也是这么受欢迎。”

　　站在吴昊旁边的陈珂翻白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受欢迎不是小学时候的事吗？还是老师给你劳动之星的称号。你这荣誉……”

　　他和吴昊可以说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话语准确性很高。而他没说完的话，自然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受欢迎和劳动，两个加在一起，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帮忙打扫之类。

　　被陈珂戳穿，吴昊恼羞成怒：“闭嘴，格子，我没有！”

　　“啊对对对。”陈珂敷衍说。

　　两人正要继续嘴战，就见他们班的早知道周晓跑过来，他凑到晏舒他们身边神秘开口：“听说今天一个高三的学长带了个四位数的表！”

　　“厉害！”吴昊赞叹，对于高中生来说，三位数的表都要慎重再慎重，更别提四位数的表，简直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家有矿。”陈珂接着赞叹，晏舒看够了悲伤蛙，先走进教室。

　　裴秋没走，他听着他们两个活宝，左一句厉害右一句有钱，还想知道那手表长什么样，觉得好笑，他想想说：“你们可以看看我同桌，他手上也有手表，好像也挺好的。”

　　说完，就跟着晏舒进教室。

　　全然不知给晏舒造成多大麻烦。

　　中午，二中安排今天宿舍会有人过来装修，学生们都被要求临时睡在教室，晏舒带着耳塞，趴在桌上。今天在教室睡觉比较惊奇，大家都没有困意，不过同学们也知道分寸，渐渐都趴下来。

　　此时教室窗帘拉上，一片昏暗，并不是写作业的好场景。裴秋今天刚做完两套物理试卷，正准备眯一会儿，就见吴昊陈珂都鬼鬼祟祟转头。

　　邱瑞宇被莫先叫去办公室，原本裴秋还疑惑为什么陈珂要和邱瑞宇换位置，现在见两人目光炯炯盯着他同桌，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们想看我同桌的表？”裴秋比着口型，见吴昊他们齐齐点头，他纳闷接着问：“我同桌醒着为什么不叫他？”

　　吴昊陷入沉默，陈珂对吴昊翻个白眼，果然和耗子呆久了，他自己的脑袋都不好用了。不过两人抱着来都来了，那就不能放弃。

　　他们探头去看晏舒的手腕。

　　晏舒将脸埋在臂弯里，他左手在上，只露出乌黑的发顶，看着就十分柔软，他左手贴在脸侧，哪怕睡觉也套着一件外套，外套折叠翻起，昏暗下，露出莹润的手腕，手腕上，一个黑色的腕表正静静闪着光泽……

　　可能是因为认床，晏舒原本应该是适应趴着睡觉的，可是在二中躺着睡久了，如今反而有点不习惯。他睡得浅，迷糊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怎么可能？他是这样想着，眼皮却慢慢掀起。

　　睁开眼，四目相对，三个脑袋围着他……

　　一时之间，四人都有点沉默。

　　“你们干什么？”晏舒坐起身，揉着眉心，准备听他们解释。

　　裴秋率先开口：“耗子他们想看看你的手表。”

　　“就这？”

　　“就这。”

　　晏舒直接将手表摘下，递给吴昊他们，吴昊没想到晏哥竟然醒了，有点不好意思，而晏哥还没说什么，直接将手表递给他们，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吴昊和陈珂研究着手表，两人仔细看，只觉得看出一个炫字。

　　裴秋靠近晏舒，见他还在缓慢揉着眉心问：“头疼？”

　　“还好。”

　　裴秋看着吴昊他们面对着手表翻来覆去打量，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解释给晏舒听。

　　晏舒看着吴昊手里拿着的手表，这块手表是他的一个圣诞礼物，他本人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只是当时他回国很仓促，手表无意作为礼物放在包里和证件一起回国。

　　吴昊：“晏哥，你手表看着好炫啊，它多少钱？”

　　晏舒想说什么，却听到咔哒一声。

　　吴昊一脸空白，表情比哭还难看，他举着掉下来的一个零件：“晏哥，我愿意弥补。”

　　晏舒原本想说的话拐了个弯：“这手表九块九包邮。”

　　吴昊张着嘴想说什么，但还是被晏舒打断，他语气坚定非常容易让人相信，甚至以为他说的就是对的：“回头拿502胶粘一下就好了。”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九块九的手表。

　　吴昊真被唬住，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手表，想说话却不知从哪说起。

　　裴秋一脸复杂听他同桌张口胡说，想不到我同桌说大话眼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