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10、裴神

　　晏舒答题纸发下来，不出意外还是大片空白。

　　莫先考试后，习惯翻看全班答题纸，估摸着学生情况，看着讲课。当然上节课或许是因为裴秋交出的满分试卷太激动，忘记往常一定会有的答题纸公开社死。

　　晏舒试卷姓名栏旁边用红笔大字写上：下次加油！！！

　　感叹号数量，成功见证当时莫先有多么激动。

　　裴秋拿笔点点红字：“看出来三三很激动了。”

　　他被展示的试卷已经拿回来，在恭喜旁边还画了一个扭曲歪斜的笑脸，笑脸的嘴角都快画到眼睛上面。

　　裴秋拿着校服准备洗手间换衣服。

　　吴昊作为最大的漏网之鱼，嘿嘿笑得像个傻子。

　　他展示给晏舒看他卷面，上面写着30/35？

　　邱瑞宇看着他试卷满眼的计算问题：“耗子运气不错啊，这回真是捡条命。”

　　莫先对于学生计算问题十分看重，他表示他闺女都会算买棒棒糖花都多少钱，没道理作为理科生他们计算不行。

　　季黎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六十几分的卷子愁眉苦脸，他喃喃说：“这回考试数学又没考好。”

　　他同桌是有名的消息灵通，食指推扶眼镜自信安慰：“没事儿，我打听过了，这回全年级平均分才六十三，你这处于正常。”

　　不等季黎说话，他接着开口：“这回分最高的还是我们班平均分，七十分。”

　　看着少一分的试卷，季黎：“……”

　　闭嘴吧。

　　“哇……”

　　四下有惊叹声，晏舒画画的手一顿，顺着众人惊叹声看去，视线的中心，裴秋正抬脚跨过后门，他身上已经换上二中校服。

　　有不少女孩站在走廊偷偷看他，他身上有着高中很难看到的朝气，是那种没被糟糕的作息、繁忙的课业和升学压力压垮，像是夏日正午的太阳，源源不断散发着光和热，给身边人带来无尽活力。

　　晏舒收回视线，裴秋没在意众人的视线，他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裴秋低头看自己裤腿短了一截，又看同桌裤腿刚好遮住脚踝，他有些纳闷。毕竟他之前和晏舒出去玩时，两人站在一起身高几乎相差无几。

　　他问：“同桌，你穿校服时有没有觉得裤子短？”

　　晏舒点头：“是有点短，我这套校服裤腿找家裁缝店加长了，你的那套我是后来拿到的，就没一起送过去。”他指给裴秋看加长的位置，如果他没有指出来，裴秋压根没看到有加长的痕迹。

　　“嗯，那我回头也去改一下。”

　　吴昊听他们聊裤腿，羞愧低头看自己明显长出一段的裤脚，都在鞋面上明显窝成一团，莫名觉得自己心被捅了一刀。

　　吴昊：“……”

　　你们礼貌吗？

　　邱瑞宇正在记录上课莫先讲的题目，就听吴昊莫名其妙来一句：“你觉得我高吗？”

　　邱瑞宇：“？”

　　邱瑞宇敷衍他：“很高。”

　　班级外声音越来越大，走廊站满人群，有女生有男生，他们三两聚成一团。一片窃窃私语，合在一起像嗡嗡的蜜蜂。

　　裴秋忍不住向窗外望去，随着他抬眼，人群中爆发尖叫，就像来到大型追星活动现场。

　　陈珂费劲从后门挤进来，手里拎着包开封的薯片，感慨：“裴神真受欢迎。”

　　“谁叫的这个名字？好二。”吴昊抢陈珂手里的薯片，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陈珂将袋子往吴昊手里推：“全年级都叫开了，说能做出那么难的试卷已经不是人了。裴神，外面那么多人都来看你长什么样，请问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感想？”

　　裴秋认真思考，过一会儿说：“感觉挺像动物园里的猴。”

　　“哈哈哈，晏哥和你说的一样。”吴昊想起晏哥刚过来，因为帮助梅老师，也有很多人每天都过来偷看晏哥。

　　虽然明面上李正辉推人的事情没有流传，但暗地里这件事已经传遍全校了，很多人都想看看帮助梅老师的人是谁，当然，这也侧面看出李正辉人在学生那里形象有多失败。

　　他还记得他当时问晏舒有什么想法，那时候晏舒正看窗外发呆，凭借他单方面倒贴，晏舒那时已经能和他讲话了。

　　他听晏舒说：“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现在听裴秋说这话，两人话语几乎重合。

　　“我去，你吃的也太快了吧。”陈珂看袋子里薯片所剩无几，赶忙将袋子撤走，无情吐槽。

　　他勉强将剩下的几片薯片分给晏舒等人。

　　正要走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啊，这回国旗下讲话的是那个畜生。”

　　二中在升国旗后都会做一个国旗讲话，一班都会找主任老师校长之类。

　　“那老东西又有脸上台了？呵，他好意思。”吴昊冷嘲。

　　自从推人事件后，国旗讲话，几乎看不到李正辉的身影。哪知道他今天突然冒出来。

　　陈珂皱眉：“到时候看他搞什么鬼。”

　　第二节自习课下，广播响起熟悉的跑操声。

　　三个年级都按照顺序，在自己本班的位置站定，老师们还有一阵时间到达。有人就站在自己位置上和前后同学聊天。

　　一个女生碰巧鞋带散了，她蹲下系鞋带时，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裸露的脚踝。系好鞋带，腿好长！站起身她忍不住偷偷观察那脚踝的主人，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背后太阳升起，照在对方脸上，他很高，难得有着亚洲人少有的深眼窝，他眉眼深邃，此时正和身边一个长相同样好看的男生说话。

　　“姐妹！姐妹快看那边有个帅哥。腿特长！”她激动开口。

　　“真的诶，旁边那个也是帅哥！”

　　裴秋正和晏舒说话，随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上台主持，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升旗仪式结束，就是国旗下讲话。

　　随着李正辉的出现，操场也出现骚动。人群开始交头接耳，李正辉接过话筒满脸怒意，大吼：“安静！”

　　看着人群安静下来，他冷笑：“你们爸妈没教你们，别人说话不要插嘴吗？”

　　吴昊瞪得眼睛快冒火：“自己怎样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清，一班开始憋笑，笑意很快传染到一班附近的几个班。

　　李正辉装模作样开始讲话，对于他的演讲，全校一致评论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他在演讲时，很多学生都开始无聊抠指甲，邱瑞宇带着自己做的背诵小纸条，正看的好好的，突然觉得自己右眼皮开始一跳一跳的。

　　他喃喃：“怎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台上李正辉正讲到这次考试问题，他突然偏转演讲：“有的同学，还在我们学校上学，一直考零分，你们说他对得起自己父母吗？”

　　没有人吭声，虽然他没有明确指出是谁，但一班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嘲讽晏舒。所有人都听过黑榜第一使李正辉推人事件未成功，现在敞开说，明摆着在阴阳恶心人。

　　“妈的，那畜生玩意儿。”吴昊忍不住骂，一班所有人都有些情绪失控，“安静，别叫我们连累晏哥。”邱瑞宇也很愤怒，但他还有理智，让前后的同学将这句话传出去。

　　一班被邱瑞宇这句话劝住，但台上的李正辉还觉得不够，意犹未尽继续说：“学生的职责是什么？就是学习，别以为自己分考好就飘了，别当自己太当回事，你说别人学习，你看电影，怎么能保持下去？”

　　这是连一班都骂进去，“狗拿耗子”陈珂气得脸都红了。

　　“又不是我们班主任，干他屁事。”

　　这话实在难听，不少对李正辉有怨言的学生都纷纷开始打抱不平。

　　瞥见台下一班的反应，他趾高气昂地看着晏舒，心中非常得意。

　　再怎么样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坏我好事，看我不搞死你。

　　晏舒抬头，冷不丁和他对视，他眼神锐利，像一把出鞘锋利的刀，他就这样看着李正辉，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把李正辉衬得像跳梁小丑般，明明是白天，却把李正辉看的心里发毛。

　　他心底狠狠呸了一声，还想再说两句，可人群里却传来骚乱。

　　“有人晕倒了！”

　　“谁快去叫老师！”

　　“送医务室！”

　　二班传来尖叫，人头攒动，透着人群，能看到一个女孩，此时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旁人把他抱在怀里，正在拍她的脸，想叫醒她。

　　这样演讲是如何都不能进行下去了，李正辉满脸不爽，宣布今天国旗下讲话结束。

　　吴昊探头辨认：“是林佳音晕倒了。”

　　林佳音是校广播站的站长，时常主持重大活动和国旗升旗仪式，在学校内也算是一位名人。

　　最后，这场荒诞的演讲由一个女生晕倒作为落幕。

　　解散时，晏舒和裴秋他们道别，裴秋看着晏舒的背影，吴昊催他：“走了，裴神，晏哥应该去校长办公室了。”

　　“校长室？”裴秋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对，晏哥过来后，好像定期校长会叫他过去。”

　　.

　　校长办公室在综合楼五楼，比起学生教学楼的简陋，综合楼还配备了电梯，方便老师上下楼。

　　校长室墙上放着一副毛笔字，上面写着天道酬勤，屋内装修以古典优雅为主，地面铺着白色瓷砖，靠墙的黑色皮质沙发旁摆着盆富贵竹，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两杯茶。

　　晏舒在沙发上坐下，没过多久，旁边的侧门被推开，王校长走了过来，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使如今他已经满头白发，依旧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他从里侧端出一盘糕点走出来，他将糕点放在茶几上说：“希望和你胃口。”

　　晏舒原本不想动那盘糕点，可看王校长热情推荐，他才像被说动。

　　糕点通体洁白，带着点茉莉花香，陪着绿茶吃下去，满嘴清香。

　　王校长语带笑意：“我这个老头子没说错吧？茶还是得配茶点，不然就少几分意思。”他乐呵呵捏起一块糕点送进嘴中，像小顽童一样哈哈大笑。

　　“您老也要小心些，听师母上回说您最近血压有点高。”

　　“是啊，她最爱操心这些了。”王校长感慨，两人一口热茶一口糕点，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

　　“好了，话说正题了，你最近觉得怎么样？”王校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