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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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燃眯了会儿眼睛，模糊间才看见原来是窗外蒙了雾，看起来够冷。
房间里开着暖气，他重新躺回床上，伸手拿过床头的头戴式降噪耳机戴上，感叹着还是得活在当下。
不用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骑车挤地铁去公司，不用卖力陪笑唱着商业歌曲还要被挨骂，更不用戴上社交面具做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
音乐当然没有高低之分，姜燃只是讨厌被剥夺选择的权利。
姜燃以前和一个小明星关系特别好。他们是大学同学，那时的关系贼铁，拿最近的网络热词来形容，那小明星就是时下最标准的“小绿茶”。
她当然不叫小绿茶，她叫小黄瓜，这是姜燃给她取的爱称。后来小绿茶，哦不，小黄瓜在大二时逐梦演艺圈，接了一部青春伤痛网剧的女二号，一炮而红，被全网追着问候祖宗三代，剧播的时候每刷新一次热搜必有小黄瓜芳名。
姜燃那段时间特别为她担忧，后来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人家小黄瓜后来一部剧的片酬顶他十年收入不止，这也是他配心疼的？
姜燃也是出道后被骂才发现，原来被骂也有廉价和高价之分。他就属于廉价的那类，不仅没有任何收益，还要自己倒贴。
被骂的理由也千奇百怪：长得太好看要不整过容要不圈里有靠山，歌写得过好要不抄袭要不找枪手，性格好接地气没架子一看就是乔装的人设……
从出道起就争议不断的姜燃：我谢谢你们啊。
而这次的抄袭事件如同深水炸弹投入岭海中心，一直咬着姜燃不放的黑粉们大获全胜，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你们看，他果然是抄袭惯犯”。
姜燃成为众矢之的，无利不图的老板刘行便趁机利用他制造话题，将所有的精力和资源都放在抄袭事件的受益者傅染身上。
也许是劣根性使然，人们大多不会欣赏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在真假莫辨的世界里，老祖宗有一句话叫“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实”，但同样也有一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
对于网友来说，万事万物，不过图一个“乐意”，这是他们的合理权利。
比方说，今晚中途毅然离开颁奖典礼，在姜燃看来是不畏强权、力反不公，但在网友锐评看来就是“万人嫌姜燃又摆烂了”，用尽手段靠抄袭来的专辑擦边入围，最后得奖的还是原作者，姜燃不过是个谁都瞧不上的小丑和笑话。
[姜燃怎么这么恶心啊！赶紧和他解约吧！]
[就是！之前剽窃抄袭的事还没出来道歉呢！今晚见不能得奖又摆烂离开夺人眼球，这个人能不能滚出乐坛啊！]
[支持！姜燃快滚吧！整天就知道抄袭，人品不行，也就一张不知道整没整过的脸，肯定是爬上谁的床才这么放肆！]
#姜燃滚出娱乐圈#
姜燃冷哼一声，大差不差地看完了今晚的网友感言。
对此，姜燃有话要说。
耳机里播放着振奋人心的说唱，他优雅地伸出一指禅打开微博，点开对话框，选择语音识别输入。
“去你的，老子不干了。”
一行字赫然显示在编辑栏。
微博一发送，全网骇然。
令人厌恶的姜燃又多了一条“素质极低”的罪名。
姜燃心情很好地给几个恶评点了赞，又和往日几个眼熟的黑粉头子有来有往地问候了几句，这才满意地彻底下线。
在姜燃看来，这就是他现在的处事原则。如果说从前的他还要装一装、忍一忍，为了自己也看不穿说不准摸不透的傻逼未来，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不装了。
摆他丫的。
姜燃冷笑几声，闭上眼随着音乐晃动身体，一想到将要恢复自由，不由兴奋得想要作歌一曲。
如果非要给那首歌取一个名字，他准备叫《姜燃之死》，用以研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死亡原因。
他脑子当然没有瓦特。
浴霸开到最大，整个浴室内热气腾腾，云雾缭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花果山的热水帘洞。
姜燃想起了他一年前进这圈子的初衷。
他想要舞台，想要机遇，想要更多将说唱带向大众的途径。
但公司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压他，签约时吹得天花乱坠，后面给他接的却全是流行的商业歌曲和演出，最后直接禁止他以自己的名义创作和发行说唱。
原因是与他现在的流行风格和发展路线不符。
姜燃反抗，于是他们干脆放弃“不太听话”的姜燃，选了能给他们带来更多价值和利益的傅染。
姜燃的朋友不多，在被曝出抄袭之前，傅染算一个。
在姜燃看来，抄袭剽窃还倒打原作者一耙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他无法接受那个人是傅染。
他终于亲自品尝到一点苦情偶像剧里女主角“众叛亲离”的滋味。
当家人、朋友、公司、网友统统成为四面八方对准的枪口，枪声响起，子弹呼啸，那个叫“姜燃”的、一点也不合群的年轻人被就地处决。
曾经的姜燃一直以为命运是可以战胜的，人定胜天。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人各有命，万物皆有定数，他也不例外。
这个世界就像一本狗屁不通的滥俗小说，里面有主角、配角、炮灰……而他偏偏是个万人嫌。在这循规蹈矩的框架世界，所谓偶然的开始早已设定好了结局，半点都是身不由己。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人生不过三万多天，他有个开头已经知足，虽然开头算不得完美。
他一直对这个世界满怀期待。
但这个世界可能、也许、大抵……有一点点不太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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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计在于晨，姜燃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砰砰砰——姜燃！你给我滚出来！睡什么睡！起来啊你！”
门外传来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声，姜燃翻了个身，觉得有点冷，继续拉着被子捂住耳朵，缩在被窝里不想挪动一点。
“姜燃！”外面的人仍不肯作罢，“你给我滚出来！胆小鬼！别装睡！有本事起来单挑！”
“……”姜燃翻了个白眼，裹在温暖的被子中，再一次感受到了生的可贵。
实话实说，虽然仍然是冬天，但只要不用出门上班，这个冬天又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起来。
所以他找到了憎恨冬天的根源——其实是不想上班。
“姜燃！”
“砰砰砰！”
“姜燃！开门！再不开门我踹了啊！”
姜燃竟然奇迹般地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姜燃悠悠地蹬了蹬腿，又伸了个懒腰，陈雪松不在门口，姜燃乐得清净，打了个哈欠，裹上毛茸茸的小熊猫睡袍出去接点热水喝。
“哈哈哈！你输了陈雪松！喝！”
“不是吹牛逼说很能喝吗？黄毛，一起整陈雪松！”
“来来来！”
一股酒精味传进鼻腔，姜燃皱起了眉，径直走到吧台接水，端着杯子暖手，见陈雪松喝得五迷三道的，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站住！”陈雪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姜燃，你为什么发笑！”
姜燃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确定我在发笑？”
周围狐朋狗友哄堂大笑，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其他，陈雪松指着姜燃：“就是你！你再笑一个试试！”
姜燃翻了个白眼，准备端着水上楼去。
身后有人拦住了他：“等等！”
“你就是陈雪松的那个废物哥哥？”那个黄毛挑衅，“听说……你喜欢搞说唱？”
姜燃做了一个深呼吸，对陈雪松道：“昨天我已经跟你爸说过了，你，你爸，马上搬出去。”
“哥哥还挺有脾气？”黄毛扯下姜燃的小熊猫睡帽，“我也是说唱爱好者，怎么没听过哥哥的名号？还是说，你这个废物只能唱那些烂大街的口水情歌？”
姜燃冷冷掣肘，黄毛踉跄了一下，看样子有些出乎意料。
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灰大衣也站了起来，瞥醉醺醺的陈雪松一眼：“陈雪松，你就是这么接待朋友的？”
陈雪松面上挂不住，跟着走过去横在姜燃面前，伸手打翻姜燃手里的保温杯：“姜燃！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什么态度？道歉！”
黄毛和灰大衣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姜燃眼看着保温杯滚了几圈，皱起眉，想要把保温杯捡起。
陈雪松抢先过去把保温杯踩在脚下。
姜燃盯着那只43码的家居拖鞋，拖鞋占有者说：“给我的朋友们道歉。”
“上次你运气好，捡回了你的录音设备，要是你今天不道歉，下次它们就不是被扔掉那么简单了！”
“陈雪松。”姜燃整理着睡袍帽子，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苍白的手臂，潜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找你和你爸算账吗？”
一旁的黄毛看得牙痒痒：“陈雪松，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看他就是欠揍！”
黄毛率先动手，冲过去对准姜燃的肚子狠狠挥拳，眼看就要落到姜燃腰间，却被他轻而易举地闪过，反倒钳制住了手腕。
“松手！”黄毛使劲挣扎，“姜燃！给老子放开！”
“大哥，刚刚是你要打我。”姜燃以为黄毛没弄清状况，加大了掌心的力量，随即从黄毛嘴里传来阵阵哀嚎。
“松、松手！要断了！哥、陈雪松，快帮我！”
灰大衣走上前，高高地扬起一巴掌，却落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到面前的黄毛脸上。
“哥……打错了……”黄毛哀嚎得更大声了。
灰大衣恼羞成怒，伸腿就是一脚，姜燃一把推开正在惨叫的黄毛，轻盈地闪到了一旁。
“妈的，一起上！陈雪松，给我打！”
十分钟后，三个人气喘吁吁地捂着脱臼的手和腿倒在地上扭动，恐惧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姜燃。
姜燃心疼地捡起保温杯，蹲下身注视着灰大衣，嘴唇刚启，灰大衣就举起手捂住了脸求饶。
姜燃无奈收回手：“打人不打脸，我还是很有道德的。”
灰大衣连连点头道谢。
“陈雪松。”姜燃站起身，厌恶地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找你和你爸算账吗？”
“有时间多去你妈妈坟前跪跪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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