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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九月的夜晚,一成下班时心血来潮买了啤酒喝,夜晚的凉风吹得刚好,他突然想起了雪穗独自行走在梧桐树下的样子,她说:“我偶尔会很享受一个人这样散步回去,而不是开车。”于是一成和助理说:“今天喝酒了,不方便开车,正好想走走路,你开我的车回车库里吧。”助理便开车走了,一成走在路边,看见公园椅子上坐着一对对亲吻的恋人,头顶由梧桐树撑起整片天穹,他的内心得到一种平静的满足,感到此行非虚,公园旁的马路车流络绎不绝,一辆车犹如风驰电掣那样梭过,一成不由暗暗地腹诽:现在的孩子开车这么快也太狂了。

      暖黄色的路灯照耀着公园道路,虫子在灯和植被旁蜂拥,夜之静柔给人平静的同时,也莫名其妙令人感到忧伤,有一种思绪融化在夜之浓黑的感觉。一成步履不停,看着公园里有小孩好像在表演街舞还是什么,他想,如果雪穗看到了,肯定会像看到那个花卉图案的咖啡壶那样,惊叹的说:“也太棒了!现在孩子真让人不可思议,对不对?”他想到她可能表现的那个神态,忍不住笑了。

      唐泽雪穗在那次旅行后,又和他恢复了正常的来往,她发消息说:“一成先生,听说你要去意大利出差,如果去沃尔泰拉,可以帮我带点里科塔奶酪吗?”他问:“你喜欢吃那个吗?”她说:“我可是孝子孝女啊,以前妈妈在的时候,我每次去意大利出差都会给她带这个,她很喜欢这个,今年去她的墓上,我想给她带一点放上去。”一成以前觉得她是很难捉摸的人,现在却逐渐被她表现出来的生活气息感动,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生活化的部分,而他此前却错过了。公园外的马路不断传来鸣笛声,他默默地想,现在的人开车真扰民,公园里的气氛都被他们打扰了。

      等他穿过这片公园,才发现马路上的车子堵住了,他愣了一下,发现前方一堆人围在那里,他向前走,问路人说:“怎么了,都堵在这里?”对方说:“前面好像出车祸了,那好像是一辆豪车,不知道对方赔得起赔不起。”一成的心微微下沉,他拨开人群,向车祸中心看去,却愣在了原地,因为出事故的车子他绝不可能搞错,因为全日本开那辆车的不可能再有别人,他是那辆车国内第一且唯一的车主。

      那就是他的车。

      周围有人拨通了报警电话,一成不由感到浑浑噩噩。到了警察局里,他的助理早已被抬走,似乎是当场死亡,警方确认了他才是车主,因为今晚喝酒,才让助理先行开车回楼下车库了。对方皱着眉问:“肇事车主坚持自己是酒驾,不小心超速了,但是我们查看监控,当时的路口守候着多辆车,都是朝着你的车来的,明显想要你的性命,筱冢先生,你最近……有什么仇家吗?生活上和事业上的都可以说。”

      一成看对方调动那模糊的监控,慢慢觉得恐怖起来,他说:“我可以见肇事车主吗?”

      他见到了肇事车主,对方好像已经酒醒了,哭着不停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男人平平无奇,也不像照片里的桐原亮司,他试着提了一下桐原亮司的名字,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只是不停地为自己酒驾撞死人道歉。一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告诉警方:“仇家的名字,我一时间想不起来……给我点时间想想,之后再告诉你,行吗?”

      出了警局,他的思绪逐渐清明了,其实他也不是傻瓜,线索一直以来都串得很明显。旅行归来的那天,雪穗借了他的手机,为什么没意识到呢?他和笹垣春天为止都用电话保持着联络,借取他手机的同时,她可能已经看见了他和笹垣的多通电话记录,那个档案袋和传真机,她究竟看见没有,又看见多少,起了多少疑心,又或是杀心呢?一成突然喘不过来气,至今为止已经有很多人因为她遭遇了不幸,他不该最清楚吗?他第一次见今枝的时候就说出了这猜测,为何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警戒好一切呢?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

      一成拿出手机,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半晌才拨出了那个人的电话,等待的间歇漫长得令人想吐,他的心情比转向灯的跳动还跳跃,对面接通了,等了一两秒才说:“您好。”

      一成单刀直入地询问:“是你吗?”

      “……”对面先是沉默,然后才问,“怎么了,筱冢先生。”她时刻都有一种准备,好像每一句话都可能被录音那样谨慎,所以他恐怕一次都没能听过她的真心话。并且他还做了一种准备,未来这一生都不可能听到她的真心话,哪怕是一句,她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秘密。

      “指使来撞我车的人是你吗?”他更加直白地问,心里也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她用悦耳的声音关切地询问,“你没有事吧?”好像切实关心着他的平安。不知为何,她用那样的声音真切地询问他的安危时,他居然真实地产生了一种快慰的情绪。他头一次这么强烈地唾弃自己,就像孩童时,演讲上台前越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越是紧张欲呕,心都要跳出来,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沉溺其中,越是不受控制地被扯到不见天日的井底。

      “我没事。你失望了吗?”一成内心充满了苦闷。

      “如果你出事,我会很伤心的。”雪穗用充满了真情实感的声音那么说。一成越是听她那饱含情感的虚伪语言,越是害怕自己掉进再也无法返回的深渊之中,他发现自己是如此贪恋雪穗的声音,但是这种上瘾只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忍耐不住,挂断了电话,转而打通了笹垣的电话:“我们明天见吧,十九年前的事情,我很想知道。”

      等到第二天,笹垣来到一成的办公室时,他随意地问:“好久没联络了,你突然这么急着要见我,有一段时间你在电话里都不太热衷调查她了,是怎么了?上回我发给你的川岛江利子的传真,收到没有?”

      一成被提到这件心事,不由得马虎的嗯了两声,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当场把传真粉碎了,更不敢坦言自己带着雪穗去了家里,看着刑/警的脸,不知为何产生了愧疚的情绪。笹垣却是更加精明的人,他开口说:“怎么表情这么奇怪?传真你真的看了吗?不会没看吧。”

      一成只能说:“那天,传真传过来的时候,雪穗刚好在我家里,我害怕她看到,急忙当场粉碎了。”他移开了视线,笹垣的表情变化了:“称呼变了,以前你都是直呼她的姓名,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期间,你们的关系变化了。为什么那天她会在你家?”

      一成尴尬地说:“八月,我和她一起去旅行了。回日本的时候,她说要给我礼物,去我家先开了行李箱。”笹垣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旅行?家庭旅行还是什么,你堂兄一起去了吗?”一成更加尴尬地说:“我堂兄没有去,她带着几个员工出差,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法国玩。”

      笹垣再次问:“你堂兄知道你们两个出去玩吗?”一成觉得这个问题很刺骨,于是低声说:“恐怕不知道。”

      笹垣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明晃晃的勾引吗?你为什么栽进去了呢!我还以为你是最接近她真面目的人,怎么就……”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也像是反应过来了那样,盯着一成说:"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一成没有说话,垂下了视线,笹垣不由得道:“你对于你以前女朋友,川岛江利子的事不记得了吗?她也是在怀柔你啊,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提出调查她真面目的也是你,但是你现在却完全陷进去了,我以为你会是更理智清醒的人,怎么会……”一成突然抬起头:“昨天,我独自散步回家,我的助理开着我的车回车库,路上被醉驾的司机碰撞,当场死亡。调出监控时,当时路口守候着多辆车,都是朝着我的性命来的,但是没想到车里的是我的助理。”

      “看来你猜测到雪穗身上了,”笹垣叹气道,“你有什么头绪吗,还是说你已经完全陷入恋爱,被麻痹精神了。”

      “头绪其实我还是有的,我恐怕严重触怒她了。她恐怕就像你说的那样,一直在尝试怀柔我,但是我在葬礼和旅行的途中多次刺探她,她到我家的那天,借了我的手机打给下属,那时她恐怕看到了我和你的多通通讯记录,这点是我大意了。最巧的是,传真机在她打完电话后响起了,我以为是公司的人传来的文件,下意识打印了,没有想到是你传来的江利子的资料,传真机桌子旁放着她名字缩写的档案袋,当初今枝给的,这两样我都不知道她看清了多少,我很快的就把它们收拾下去了。她恐怕是经过那一天,觉得这段时间的怀柔无效,再持续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我还是在怀疑她,于是她起了杀心,想要直接把我杀掉。”一成思路还是清晰的这点让笹垣觉得可悲,这说明他是清醒的情况下坠入这蛛网,这比蒙昧糊涂更糟。

      “……是亮司找的人,”笹垣站起身来,他直直盯着一成,“那你诚实的告诉我,她的怀柔成功了吗?她似乎觉得自己对你的怀柔失败了,但你自己最清楚到底怎样。”

      一成苦笑着说:“她恐怕成功了。”

      “她就是靠这样的手段骗了像你这样的无数男人,你明明看透了她的真面目,而且全凭你自己的直觉,为什么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成说:“我这次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跟我讲讲十九年前的那个命案。”

      “我希望我讲了,能使你割舍一点对她的情感。”敲门声响起,咖啡送来了,一成接过咖啡,却想起的是雪穗点的荔枝酒,不由觉得自己太窝囊,他把咖啡递给笹垣,笹垣开始讲述十九年前的那桩命案,通过通风管需要的体力和耐性,推测杀了桐原洋介的是桐原亮司。他讲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细节:“我第一次去西本文代家,看到雪穗在看《飘》,后来我去桐原当铺,看到桐原亮司的书架上摆着《飘》,这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两个喜欢看书的小孩子恰好看了同一本而已,可是这种巧合确实给了我模模糊糊的联系,我去图书馆询问图书馆员,得知了他们两个常在一起找书……”

      他突然注意到一成的表情僵住了,就像整个人呆住了那样,询问道:“你怎么了?”

      “她的包包里……现在还有那本书,就是《飘》。”一成下意识说。如果听了这样的说法,还不能明白吗?《飘》并不是雪穗的精神偶像或者什么,始终放在她的包里,更类似于和桐原亮司的定情信物吧,他的心情变得苦涩起来,因为在巴黎行的时候,她在奢侈品店里买包,给柜员说:“能再推荐大一点的款式吗?这个太袖珍了,我希望能装下这么一小本书。”对那本书的珍重可见一斑。

      笹垣下意识说:“你怎么又知道她的包包里有……算了。”他继续叙说,直到说完藤村都子的强/暴案,让一成的心情更加复杂,笹垣说:“他们那么做的理由,一定和杀害当铺老板的动机紧密相连,也许很多年后……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等真相水落石出时,你会听完一个动机完整的故事吧。”

      他们一直聊着和雪穗有关的可疑往事,聊完时,老刑警略为沉重地说:“希望听我说了这些,你能更深刻地意识到她的恐怖,减轻你那来势汹汹的爱恋吧。”等告别了笹垣,一成独自躲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想过如何割舍掉这段感情,想用工作解决自己的精神涣散,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专注,直到下午,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跳入网里,控制不住自己,拨通了电话,他声音有一种哽咽的感觉,他控制不住自己这点让他觉得很没出息,等对方接通了电话,他说:“……你在哪?”

      她太敏锐了,用安抚的声音说:“我在经络按摩,你怎么了,一成。”他突然间心想,她就是如此恐怖,心态如此平和,要撞死他的前几天若无其事地托他带奶酪,事件发生后也恍若无事那样去按摩。

      "我们见一面吧。"他做好准备了,她可能以工作忙或者什么别的事拒绝。

      “你想在哪里见面呢?”她只是柔和地问。他下意识选了一家她喜欢的咖啡店,她在法国咖啡厅惊叹地说这家拉花真好看,然后说自己有一家喜欢的日本咖啡厅,因为拉花好看,而好看又比好喝更重要。一成穿着西装赶到咖啡厅,那时候天下起了雨,他在楼上看到她优雅地撑着伞赶到了。因为下雨,他胡乱点了一杯热茶,所以雪穗看到服务员给他端上热茶时,很惊讶的说:“我以为你会点咖啡的。”因为她早观察得到了一成的习惯爱好,他习惯点咖啡,并且不加糖和奶精,不用吸管直接大口喝,葬礼的时候,他虽然说茶也可以,但是乌龙茶他几乎没有动,这个人重度依赖咖啡,并且生活严重西化。

      一成只是感到凄凉,这个人假装营造出爱情的氛围,关心,细致,体贴,但这就不是爱情,这个人其实并不懂爱情,恐怕那些生活化的表现,喜怒哀乐都是伪装,她的内心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窗外有一片灰扑扑的绿色,是一颗很高的绿树枝叶在窗外正对,在雨中飘零摇曳,他想盯着那片绿色平复一下心情。

      屋子里沉默了,好半晌,一成才问:“我只想问一件事,江利子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他紧紧地盯着雪穗的眼睛,她只是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那当然不是我。她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为什么想到我身上?”然后她说:“昨天晚上你打电话,你出车祸了是吗,你还好吗?你没出什么问题吗?”

      他默然垂头了好一会儿,说:“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法从你嘴里得到一句真话。”

      她说:“世界上没有什么真话与假话,只是看选取的有利的成分占多少,真和假的部分混在一起,没有完全的真话,也没有完全的假话。”

      他说:“为什么要伤害江利子?她那时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她碍着你哪一条路了?”

      雪穗说:“如果下次,你一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就没必要来问我了。你心里只信那个答案不是吗?不管我说什么,再声嘶力竭,你都听不进去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一成觉得无话可说,半天他才说:“如果我昨天被撞死了,你真的会悲伤吗?”她捧起他的手,珍惜地说:“我会和康晴先生一起伤心的,我一直都很珍惜你,我把你当作珍贵的朋友。”

      一成咬着牙,鼓动自己站起来离开:“我从你这里一句真话也不可能得到。”

      他起身准备离开的瞬间,发现衣角被人轻轻地拉住了,她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你要伤害我吗?你觉得是我吗?”她哭了起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一直责怪我,一直吼我呢?”他明明知道一切都建立在巨大的谎言之上,看到她泪眼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有一种一切会不会都是误会的想法。

      她说:“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想法,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为什么你一直要把昨天的事归结于我?”她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顺沿着完美无瑕的脸蛋坠下。筱冢一成突然发现一个绝望又无能为力的事实,他不想看到她哭,哪怕那些悲伤、眼泪全都只是伪装的,为了让他卸下甲防。如果看到她哭,他就是克制不住的想要伸出手,那话就是这样的,“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但哪怕拭去她的泪水,她摆出那种惯常的,咬着牙也会坚持下去的坚强笑容,那不也是一种伪装吗?恐怕她的心里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泪与笑,爱与憎,全都没有。

      他颓然地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雪穗反过来问:“是什么时候对我心软的?”

      筱冢一成说:“那天你站在我的车外,微笑着对我说,只要怀着对明天的期待,就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他的眼睛完全盯着她,显示出一种狼狈,这个身着灰色西装,衣冠楚楚的青年精英唯有眼睛里的情绪透露出彻底的软弱与狼狈。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类似绝望的情感,1981年他初次知晓江利子遭遇的事件,所感的也只是特别的心痛,但是面对着眼前的雪穗,她端正无瑕的脸蛋,他感到一种无法言明的情感与绝望并存,那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就像个空心人,所悲所喜,表现出来的坚强与吸引力,完全都是伪装出来的。所吸引筱冢一成的完全是伪物,即使他知道了这点,还是无法自拔。

      “我有那样的价值,是吗?我是世界上除了桐原亮司和警官以外最能看清你本质的人,又有你无法操作的家世保护着,所以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怀柔我,就像对待江利子她们一样。”

      “你真是说笑了,”雪穗捧住他的手,用悲伤的神情说,“对于她们的事,我也由衷地感到悲伤,多大的不幸啊。”

      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只是颓唐地扭过了头。

      于是,唐泽雪穗明白,她漫长的,长达十年的怀柔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结局。

      今枝弄错了,筱冢一成在她的眼里不是什么恋慕的对象,心仪的人,而是对手,一个比起江利子更难处理,需要更谨慎的对待,更缜密的策划的对手。摧毁她们的灵魂只需要一次强/暴,对于筱冢一成,她只能绕弯织了十年的网。那之中一点柔情也没有,只有绝对的冷酷,细密的示弱策略,适当的魅力展示。她紧紧地盯着他,一刻也没有懈怠过,像水中蛰伏着准备捕杀角马的鳄鱼,她将刑具步步收紧,然后将他寸磔了。

      她说:“你会伤害我吗?”她像猫那样,每次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些小猫,它们下意识的都会回出自己的爪子,他突然再次无言以对了,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着,他真切感觉到了心痛,他说:“我不会伤害你,是你一直在伤害我。”

      她说:“别一直伤害我,抱抱我吧。”他僵住了,但是那手,那臂弯却颤抖着搂住了她,他说:“你别哭了。”雪穗紧紧搂住他的腰:“吻吻我吧,我始终很害怕,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如果你伤害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走下去,我好害怕,”他感到了绝望之情,就像喝了白酒那样,虽然思维很清醒,但是身体却胡乱一片,他情不自禁俯下头,吻她的额头,他说:“如果我对你是珍视的人的话,桐原亮司算什么?”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眼泪又滑下来了,他完全受不了她掉眼泪,于是一成在宁静之中说:“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了,算了。”

      雪穗像是回击那样,突然轻轻地说:“下个月我要和康晴结婚了,你会来吧。”那么现在两个人算是一种什么关系?一成想起了席勒那幅画名过于直白的画作《Lovemaking》,年少时曾经多么无知的和一起逛展的友人调侃过那画名啊,非法的爱情,仓惶地相拥。他感觉到无法言喻的凄楚弥漫在胸腔中,他总是觉得自己软弱,老是觉得自己想哭,他隔了半天才说:

      “我会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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