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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龙子 ...

  •   眼前又出现一个少年,长得非常漂亮,眸光似水,一头长发居然是莹蓝色的,上下打量我一番,撇撇嘴,小尖下巴一抬。“可爱什么,比负屃差远了。”

      那个叫嘲风的少年并不接话,将脑袋凑了过来。“醒了么?怎么不说话?”
      我抬手一掌打在他身上。“滚开。”
      霍然起身。

      他退开两步,眉毛挑了起来。
      另一个走上前推我。“你做什么?还挺凶蛮!”

      嘲风拉住那蓝发少年。“狻猊,等等。”

      我跳下床。“这是哪里?骊渊呢?”

      “骊渊这名字是你叫的吗?”那蓝发少年狻猊语声尖刻。

      骊渊这名字,我叫了五千年,怎么不是我叫的?
      心里一酸,强自忍住,只是问:“骊渊在哪里?”

      “他现在不在,这里是招摇山。”嘲风静静看着我。

      招摇山。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很特别的所在。

      “你作甚对他那么客气?”狻猊斜睨他一眼。

      “因为我是好人——”嘲风说着,对我莞尔一笑,“你饿吗?”自怀里掏出一片鲜红的东西,“这是招摇山上瞿罗香牛肉做的肉脯,要不要尝尝?”

      我推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骊渊?”

      “见到了又如何?”狻猊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几分鄙夷。“帮了我父君一次,就想开口要什么奖赏吧?当真是笑话!你一个昆仑狗,留你性命不杀,简直就要拜龙神去了……”

      “好吵,”又有人推门进来,“老远就听见你在说话。”
      他的声音和面容都如此冷淡,可是进来的瞬间整个屋子都亮了。

      这些人都是谁?
      我心潮起伏,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骊渊,到底在哪里?

      “负屃!”狻猊几步走到新来的少年身边,抓起他手,恨恨咬了一口。
      “你这嘴能不能不要这么毒?”

      负屃也不理他,只是看着我,淡淡道:“就是他么?昆仑神族也有长得像人的。”

      我气往上冲,爷爷的,就你们长得像人?
      你们再帅,有骊渊帅?

      心里又愣一下。
      以前在长留山五重天,谁要说起哪个仙君长得帅,我总是挑挑眉毛,再帅,帅得过我七殿下?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仙婢仙子对着我的背影直留口水?连我吃剩了的桃子都要抢去种。
      曾几何时,我以为最帅的人,变成骊渊了?

      “咦,这会儿怎么没反应了,”狻猊好奇地笑,“刚才还跟个爆竹似的。”

      “绣花枕头。”负屃淡淡加一句,“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整好这时回过神,不耐烦地驳了一句。“你还没绣花的枕头!”

      “哈哈哈——”却是嘲风笑出了声,乐颠颠地看着我,“你这人真有意思。”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多说,径自往门外走。
      却被他一把拖住。“小天君,你这是去哪儿?”

      “放开!”我瞪着他抓我的手,“还有,别叫我小天君,不然我揍你啊!”

      他两个眼眯起来。“你这细皮嫩肉小拳小腿的,还会打架?”

      下一秒,我直接将他扑倒在地,小拳小腿一起砸到他身上。
      爷爷我不会打架?爷爷我打架的时候你不晓得在哪里哭!

      嘲风一下子呆住了,居然头几下都没有反抗。那对金棕色眼眸十分错愕地望着我,然后我本来准备招呼他漂亮小脸蛋的下一拳,就愣没下去手。

      此时身后一条白色绢带缠上身来,却是狻猊出手了。

      我冷笑一声。“两个打一个么?”一弹指,那绢带立刻燃着,火苗迅速溯回,直扑他纤纤玉手。他一声尖叫。

      我轻蔑地瞟他一眼。“人长得女气,兵刃也女气。”

      再然后我已腾到半空,掉下来的时候被人掐住脖子顶在墙上。
      “虽然身手一般,胆子倒是不差。”嘲风的脸靠得很近,睫毛几乎扑扇到我的脸。

      “起开!”我手脚并用,试图推开他。“我要去找骊渊!让他出来!出来!”
      我大声叫着:“骊渊,你给我出来!”

      其实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见你一面,见了我也不能把你怎样。
      甚至连指责的资格也没有。

      是天君困了你多年,我是他儿子,你就算恨我也是应该的,何况你对我也不算坏。
      你是利用我闯出了结界,但这对你来说太正常,尤其你还等了五千年,怎么也不能算没耐心。
      反倒是我,这漫古洪荒一般的五千年,如果没有一个骊渊陪着,伏羲又会是怎样?
      所以谁谢谁都不一定。

      我分明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你也从来不曾有什么甜言蜜语给过我。
      承诺也好,谎言也好,如果有的话,或者我现在不会那么难过,或者我反可以一笑置之。
      那我到底在介意什么?为什么还是难过得心里像开了个大洞?
      莫非真的只是习惯。毕竟这五千年里我只看到一个你,现在一下子见不到了,觉得心慌,觉得活着没甚滋味也算正常。

      嘲风听着我叫唤,看着我游离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我。
      “居然打架的时候也会走神……”

      “你是在叫我么?”门开了,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
      刚才不觉得,这人一进来,我就发现这屋子小了,门也有些矮。

      他个子那么高,即便身材并不魁伟,可浑身散发着凌厉彪悍之气,仿佛在剑匣里藏了千年的锋锐一朝溢出。五官鲜明,双眸星寒,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的视线,让其他人都沦为背景。

      我呆呆地看着他。

      屋里三个少年一齐跪低行礼。“父君。”

      他微微颔首,只是盯着我。“都出去。”

      狻猊,负屃和嘲风依言出门,嘲风最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人默不作声地负手立着,半晌也不开言。
      果然他就是比我有耐性。

      我突然笑了一下。“你是——骊渊的父亲吧,还是兄长?”一面走动一面打量他。“嗯,要不是你年纪比他大,我肯定以为你们是一个人,长得那么像。”

      他看着我,叫了一声。“小羲。”
      声音也不一样了,可是为什么我听了,还是从心底觉得震颤。

      “骊渊在哪里,你叫他出来好不好?”我故作天真地问。

      “我就是骊渊。”他还是看着我,很平和的口气。
      仿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纠缠,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关系。

      我就是骊渊,你找我什么事?

      我只是听着都觉得浑身发痛。勉强调整了呼吸,勉强笑道:“大叔你挺幽默的,对了,刚才那几个是你儿子么?”

      骊渊“嗯”了一声。“是我儿子。”

      我忍不住痴痴发怔。承认得多爽快,明明有儿子的人,偏在我跟前装青葱,跟我称兄道弟的。
      我很吃亏的知道么?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意思,突然解释了一句。“甘渊涧里的结界封印了我的力量,我只能以少年时的样子示人,并非故意隐瞒。”

      他脸上有些不自然,好像并不擅长,也不习惯做这样的事。

      “哦,”我点点头,“这样啊,骊渊呢?怎么还不见他?”

      他吸了口气,深深看我一眼,微闭下眼,旋即睁开。沉声道:
      “如果你不想见他,他还是不出来的好。”

      “谁说的,骊渊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不想见他,你让他出来,我见他一面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哀求。

      汤谷嬷嬷曾说过,小羲,你这对桃花眼啊,最像你娘亲,谁被你直勾勾瞧着,都要了命的。
      可是我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没要成他的命,反被他一对黑不见底的眸子看得丢了魂。

      “小羲,”他突然走上一步,抱住了我。
      这人个子太高了,我整个脑袋埋在了他胸口,几乎喘不上气。
      他身上的味道这般熟悉,一闻到就沉沦直陷。
      我咬咬牙,用力推开了他。

      他眼中一黯。

      我突然就没了撒娇的力气。撒娇这种事,也得有人疼你在乎你才可以做的,虽然我记得的事不多,但是我也知道,这世上疼我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

      他恢复了自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做他自己的事,做他的父君,哪里有空搭理我这样的幼稚小仙,我的价值一早兑现。作为他们的敌对一方,不赶尽杀绝已是仁慈。
      或者我应该识趣一些,自己走掉。

      想到这里,我就给他鞠了个礼。“既然我要找的人不在——打搅了。”

      刚一转身,他一把拉住我胳膊。“你不能走。”
      怎么父子两个都一样霸道。

      我有些厌烦。“骊渊不在,我也没理由再待着。”

      “小羲,我的确是成心利用你,你恨我也罢,憎我也罢,我应承过出来会照顾你。”他缓缓道,“我知你目下多看我一眼都是厌烦,我答应你,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你不能离开招摇山。整个昆仑仙界都在通缉七殿下,你只有待在这里,才能周全。”

      我听傻了。可不是,竟忘了我干了什么。无论是否有心,我总归是放出了被囚禁的上古龙神,成了整个昆仑仙界的敌人。他说的是事实。天下那么大,我还真只能待在此处。
      一瞬间我耳边突然又响起一个人说过的某句话。

      “伏羲殿下,你如今已经成年了,男子汉大丈夫,首先要学会面对现实。”
      不记得是谁说的,总归是很重要,我都这么大了,的确应该面对现实。

      我于是点点头,说:“好。”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

      我赶紧把头偏开,涩声道:“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他依言放手,想了想,自怀里掏出一个物事来,挂在我脖子上。
      是一个银色如意扣,结着漂亮的黑色流苏。

      他将绳子捋整齐了,手却停留在我脖子那里。
      我只觉肩膀沉重无比。

      “这东西你拿着,在招摇山上,便谁也不能欺负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满足。只记得千万不要离开招摇山。”

      “嗯。”我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
      我伏羲那么多年,真的从没试过这么在意一个人。他随意一个动作,都搞得我透不过气,实在太不舒服。他此刻贴得我那么近,却比陌生人更遥远。

      他觉察到我的抵抗,动作微窒,终于收回手。默然半晌道,“你暂时就住在这松风轩,我会叫嘲风他们几个多陪陪你。”

      我打了个哈欠,自顾自走回床榻躺下,两手枕着脑袋,翘起二郎腿。

      骊渊看我一眼,终于推门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的脸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
      翻过身,抱紧自己身子。

      骊渊,这以后的每个晚上,再没有你,这般抱着我了么?

      次日晨起,我推开窗,看到五棵劲松。
      这招摇山不像长留山那般肃穆,却更添几分生气。古木参天,郁郁葱翠。

      我走出屋外,伸个懒腰。
      松风轩搭建在半山,五棵松伴立下,院前有一平台,而左首即是峭壁悬崖,险中见平。
      站在崖岸往下望去,但见白云袅袅,峰峦森森。

      云与云,云与山峰之间际遇,不过偶然相逢,然已经好过彼山此峰,永不交汇。
      我与骊渊,至少还有过五千年共处,怎么都不算少了。

      正想得出神,有人给了我后脑勺一记闷拳,眼前一黑,差点折下崖去。
      我忍痛转身。“是谁暗算你伏羲爷爷?”

      “嘿嘿,他倒自称爷爷。小昆仑狗还挺神气!”

      我定睛看去,说话这个少年,脸方得像一块石头,长得着实古怪,抱拳而立,刚才多半就是他动的手。他身边另有两人。一个棱角分明的高个,手里尚牵着一头大青牛。

      另一个我昨日见过,却是那蓝发美少年狻猊。此时正挑着眉毛斜眼看我。“这人嚣张得紧。听说父君已将这松风轩让与他住了。”转头对那瘦高个说,“老四,你问父君磨了多少次要这居所,他只是不给,如今这只昆仑狗不过随意吠了一声,居然就成了他的,当真厉害!”

      我不知道他无端哪里来的这敌意,但也没耐心多理睬,只是全神贯注看着那三人。
      “要打架么?”打架我不在行,但是吵架我更没兴趣。

      “哈哈!”方才出手那个方头高兴地撸起袖子,“这可是你说的,父君应该也怨不得我们吧?”

      那老四没说话,也没啥表情,但脚步稍稍挪开两步,放开了牛绳,却是摆好了进攻的姿势。

      此时又听到一声长“哞”,那青牛居然开口道:“老六莫要多事,父君刚回山,忙得如此要紧时候惹他生气,只怕我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大你不是可以反刍,兜着走怕啥?”狻猊撇嘴。

      嘿,感情这牛是个精怪,听他口气,与狻猊他们还是兄弟,那岂非,也是骊渊的儿子?
      我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骊渊长那个样子,怎么会有这般奇形怪状的儿子。
      忍不住上前抓住他一只角。“你也是骊渊生的?怎么可能?”

      那牛呆了一下,立刻低头向我拱来,要不是我躲闪及时,差点将我拱倒在地。

      “老四老五老六,还愣什么,还不给我教训这昆仑小狗!”

      话音刚落,六个拳头就朝我身上招呼过来。

      我说过,徒手打架其实我不擅长。我自家兄弟虽则讨厌我,平日躲我还不及,至于其他人,更不会吃了豹子胆了上来欺负七殿下。就算拳脚拼不过,我日后总能想些别的法子讨回着数,所以没人脑子坏了来跟我打架。

      现在被三个一围住,我顶多就是捧着脑袋,护住我如花似玉的脸和要害。
      方脸老六和高个老四,一个下手狠,一个下手阴;狻猊虽则穿戴女气,小粉拳打上身,也颇有些分量,再加上这头老大牛在旁拱得我无处可逃,没一会儿我身上已经狼狈不堪,闷痛成片。

      “别打脸,别留形,老六,你那脚踢得真是位置。”狻猊已经退出战团,改站到一边拍手,兴高采烈地呐喊。莹蓝发丝飞扬,眼眸荡水,这么一个漂亮人,偏心地不好。

      我“啵”地一声,吐出伴着槽牙的一口血。

      “昆仑小狗,叫你嚣张,总有一日霸下少爷灭了你们昆仑神族!”
      这方脸改用脚踢,我虽勉强护住了五脏要害,到底还是被一脚踢正胸口,痛得弯下了腰。

      “吵死了!”

      此时突然自身边某棵大松树上跃下一个白衣少年,蹭蹭蹭接连三脚,利索地踢开了围攻我的三人。“妈的睡个觉都不安稳!”

      那大青牛长叫了一声。“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狻猊他们也都起身,气急败坏地围过来。“睚眦你发什么疯,居然帮着这只昆仑狗踢我们?”

      那白衣少年冷冷扫他们一眼。“真出息,几个人围着个小屁孩子干揍过瘾。这么恨昆仑神族,直接上战场,在这里逞什么英雄,没的搅人好梦。”

      “你!”狻猊气得咬牙,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而另两个虽有不豫之色,也是停步不前。

      看来他们对这白衣少年颇为忌惮。也是,就刚才那三脚,这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我吸口气,慢慢站起。“多谢援手——”

      那少年转过身,我一时屏住了呼吸。

      墨发紧梳,眉目如画,虽然五官精致,然那森冷凌厉之气,与骊渊颇有几分相似。
      漆黑锃亮的眸子冷冷瞥我一眼。“我可没救你的意思,昆仑狗,若再吵我睡觉,见谁踢谁!”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爷爷的,这招摇山上住的全是狼!
      我瞪着剩下那三个人一头牛。见方才那少年走了,他们又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怎么,还不上吗?”

      狻猊冲高个老四使个眼色,方脸老六却已然出手。
      只是那拳头还没到我身上,就被一个人握住。

      “怎么,欺负人也不叫我?”他似笑非笑,声音里却有无形威压。

      狻猊道:“嘲风,你别捣乱!让开让开!”

      嘲风只拎着我打转。“不行,这小子现在留给我!”一边跑,一边笑。

      我气得大骂:“你个金毛,放开我!”

      狻猊在后面追着。“嘲风讨厌,我还没玩够!”

      此时传来负屃淡淡的声音。“你们慢慢打,别牵扯我。”

      狻猊回头怒道:“负屃你几时这么怕事起来?”

      负屃头冲我努一下。“这小子脖子上挂着什么,居然都看不见?”

      我低头望看向脖颈处,却是昨日骊渊给我挂上的那个银扣流苏,因为之前打斗中牵扯了衣服,露出了半个。

      狻猊他们眼色扫过我胸前,都是一呆,继而脸色大变。

      “昊龙扣!父君居然把这个给了他,怎么可能?”

      嘲风看着那玩意,也是脸色一正。笑一声,将我摆低。
      “走了,父君的新帝加冕式马上开始,迟到了可别哭。”

      狻猊瞪他一眼。“你才哭!”那几个一起跑路起来。

      嘲风却先不走,笑吟吟地问我:“你家骊渊要加冕了,去不去看?”

      我扫他一眼,突然抬手,迅雷不及掩耳地给了他一暴栗。
      “你爹不在跟前,就直接叫人名字?谁教你这么没礼貌?”

      嘲风的眼瞪大,继而收缩。面上表情变幻,手捂着脑袋,最后终于笑了出来。
      “好么,比我小那么多,说话口气倒像是我干娘?”突然脸凑过来,“你莫不是,真的想做我干娘吧?”

      我一把推开他。“别胡说了,我一个男人,叫我干爹!”

      嘲风顿住身形,嘴角抽搐了一下。又一把拎起我后衣领,大步流星地赶路。

      “你做什么!”我伸直两个腿想踢他,奈何总触之不及。

      “别乱动,”他突然沉声道,“你不想见骊渊了?”

      这名字对我仿佛有魔力一般,我立刻就老实了。
      我不想见骊渊吗?想,怎么不想,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哪一个都想。
      只是不想被骊渊看见我。

      “他在高台加冕,怎么看得到你?”我忍不住看一眼嘲风。
      这人挺鬼精的。啧啧啧。

      他见我点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昆仑天君的傻儿子,果然有够傻。”
      偏头看看我,“我见过你几个哥哥,可没一个像你。”

      我心里一颤。
      脑子浮过几张面孔,有两个看了就讨厌,有一个根本就不想看见,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想你兄弟了?”嘲风问道。
      “哪里,不是所有兄弟,都跟你们这般感情好!”我故意强调了像你们这样,以作讥讽。

      谁想嘲风微笑点头。“可不是。”
      脸皮真的挺厚的。

      骊渊这些儿子,真没一个好人,我好替他惋惜。
      哦,不对,突然又想起头先那个白衣少年,不晓得怎么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诶,刚才那个打架很厉害的,也是你们兄弟么?”

      “你说老二睚眦啊?”嘲风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突然将我往地上一扔,摔得我生疼。
      “我打架也很厉害。”他对我的怒目龇牙一点不以为意,笑着袖手站了,一会指指前方,“诺,仪式开始了。”

      我回过头,立时就忘了周遭一切。

      高台上众多华服群臣簇拥下,骊渊头戴乌金五龙盘珠冠,身披乌金大叶龟背龙鳞甲,本就比人高出一头,此时更显出众。我远远看他行礼,接受底下臣民诵咏朝拜,单手微抬,嘴角轻翘,动作优雅,威仪天然。

      这一刻我终于自心底承认,他不再是甘渊涧与我相伴五千年的那个青衣少年。

      他以前是远古龙神,如今是一方霸君,而自叛离了昆仑,我不过是一个落魄小仙,对头弃民。
      我们之间的距离,远比现在所处更遥远。
      惟一可以庆幸的,是好在我从没有告诉他,我曾经对他存了什么心。
      好在他不知道。

      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那个人,再念及于此,都愧出一身冷汗。
      那冷汗无处可遣,最后找了别的途径排出。

      恍惚里,有人用手轻拭过我的面颊。
      “你哭了。”我回过头,对上那一双扑朔迷离的金棕色眸子。

      “这鬼地方风大,迷眼。”我愣了一会儿,回道。

      “可不是。”很意外,嘲风并没有趁机嘲笑,他偏头看着我,眼里竟有几分温暖。
      “你下次小心些,莫叫风再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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