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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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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开化坊坊正提着灯盏打着哈欠晃悠悠的掏出钥匙,吆喝着手下的小厮将大门打开,刚一打开,余剩不多的困劲儿顿时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只见离他不远的地,两匹高大骏马一声嘶鸣后猛地往前一跃,惊的他还当是有人来攻打盛京了,下意识就要抄家伙开干了。
随后只见马上是一个俏丽灵动的女郎一手拽着骏马那叫一个肆意飞扬,只是她面上还带了些焦躁之色,身边不远一俊朗男子亦是陪同在身边,缓声道:“得罪了,我等有要事要先行一步,事后再同坊正告罪。”
话音刚落,面前的扬起一阵飞灰,两匹骏马飞驰而过,这般场面还是头一遭见,后知后觉的一个小兵突然叫出声来焦急的很。
“大人,大人,他们二人还未验身呢!!”
坊正抽抽嘴,这还用你说,在盛京里头做坊正的可是要圆滑处事的,不看看刚才过去的人是谁啊,那是圣上盛宠之下的谢世子,既然这么焦急行事,定是出了事,随后一看自己手下的人还硬缠的紧,无语的拍了一拍闷头闷脑的手下,你当本大人我眼瞎啊!!
然而是仅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光景,这一幕又是发生在跟前,看着同样是一男一女的出行方式,开化坊正抽抽嘴,无奈的指了指乔颜二人的去向,按理说坊市里头自是不准起码游街的,得要事先做好相关府衙的审批,一般都是官员递送紧急消息的时候才会用到,可这回,来的可是折冲府的乔都尉,正是圣上大红人啊,拿着折冲府令他还能不放马过去。
进了开化坊,骑马行进了一段路,原本宽敞的大道立刻分为几个小路,开化坊乃是一老坊市了,东街东市,各杂小巷子包揽其中,热闹非常,是为盛京吃喝玩乐的一大坊市,可以说有名气的大酒楼几本都在这落了门户,一些稀奇罕见的物件都能在开化坊市各家商铺买到自己合适的物品,可以说是这就是盛京的金融圈。
这时候,街边的坊民渐渐多了起来,陈巧倩两人也只得转牵马而行,人流中,陈巧倩冲着乔明文担忧道:“乔大哥,这开化坊这般大,我们去何处寻阿颜的好?”
乔明文默不作声的攥紧了缰绳,只从衣领拽出一个口哨来,只听得一声尖锐长鸣的哨声刺耳过后,一只灰褐色的大鸟从空中盘旋一阵后张开翅膀俯冲而下直冲二人飞来,陈巧倩瞪大眼睛,只看着这只威风赫赫的大鸟,此时离进了些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大鸟啊,羽毛呈蓝褐色斑点状,圆鼓鼓的眼睛看着人,显得灵动,此时正稳当当的站在乔明文的肩上默默的梳理羽毛。
陈巧倩上下打量了一看,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她爹书房里挂着心心念念的那幅海东青画像嘛!说起来,这还是有回乔明文初回立下大功时候,圣上赐下的,光这事,她阿爹就羡慕红了眼,时不时念叨,如今瞧了看,才觉着只有这样神武的鸟才配上乔明文嘛。
若是乔颜在这,定会吐槽她滤镜开的太重了,无论她大兄做什么,她都觉着好的很。
这时,乔明文只用手指逗弄了几下肩上的海东青,便将其放走,陈巧倩好奇询问道:“乔大哥,你这是说了什么,它就飞了?”
乔明文自问不是能言会道的人,可一打碰到陈巧倩在这连番几句好奇发问,也不得败下阵来,难得是他竟然还觉得很受用,莫不是休息了一段时间脑子生锈了?
他们二人深知事情的重要性,也没耽搁,直追海东青飞去的方向赶去。
另一厢,乔颜与谢珩之骑着骏马从街巷边飞驰而过。
半个时辰前,学府学子斋舍南院,坐在庭院里头正研读诗书的谢珩之突然被行色匆匆的程志从石凳上惊起,学府学子们身边从不允许仆从近身侍候,就算是皇家子弟也不况如是,程志原本是给谢珩之送些东西来的,后在后厨帮忙耽搁了时辰,便也在学府杂役处休息了一晚,翌日本想同乔颜告辞谁晓得竟听到乔颜竟然要孤身前往救人去,思量左右,还是来寻谢珩之处理才稳妥一些。
随后,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告知,谢珩之抿住唇,将书卷放下面上显得很是严肃,语调都带了些冷气:“如今阿颜去往何处了?”
“这时应当是在西边小门....”
话音未完,在往石凳上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呢,只空有一张正不断翻动的书卷大开着,程志无奈扶额,还是碰着和乔娘子有关的事,郎君才能急上一回。
乔颜虽未能探清幕后黑手究竟想要拿食堂菜谱作何,昨晚她可是功夫都使出来了,才叫那人开了口,这事果真和如今外头正盛行的徐记酒楼有关,就连李成其人也是这酒楼中人安排进来的,乔颜将帽子盖下,面上沉着冷静,心里则忧虑的很。
若说菜谱于她根本无用,她所在意的无非就是同自己亲朋好友一道平淡的享受美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奈何还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企图跳出来蹦跶,行啊,她就负责把这些搅乱她平淡的生活一并掀了去。
一想起在李成嘴里问出来的话,她心里就苦闷的很,尤其是得知了檀云被人抓走和她也有些干系更是自责,愧疚。
乔颜面无表情的一把推开后门,就要外出寻人之际,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拽住她的帽子,直接嘞的她直直的咳嗽,眼中不断泛出泪花来。
扭头回望一言,却是看见谢珩之黑臭黑臭的脸色,顿时脑头起了不妙的触感连忙支起双手在身前不断挥舞着,想要试图掩盖自己偷逃出府的事实,只觉得额上一凉,一记脑门崩应声而下,吃痛的捂住脑袋看着谢珩之满腹委屈:“谢子理,你干嘛弹人脑门啊!!”
谢珩之板着脸弯下腰身,发丝从肩侧滑落下来一缕,只将纤长白皙的食指蜷缩起来缓缓靠近又续上一记,声音冷然,像是生气了:“还有理讲委屈,自己私行出府,不怕祭酒寻你事。”
乔颜抬头偷瞄一眼,见谢珩之虽是黑着脸,但好歹也没生气,见他自己一人过来,定是来帮自己的,索性就大起胆子来扯着谢珩之的衣角发起攻略来:“哎呀,子理,我就知道你人最好啦,肯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谢珩之利落的拂开,一边淡然的将被扯乱的衣袖摆正,显然是压根不吃乔颜这回事,只看着乔颜落寞的脑袋,终是叹了口气,也晓得她为了檀云一事心中担心的紧,这才急着出门寻人,缓缓开口道:“就知你莽撞,我已先行给祭酒商谈过此事,已写好出府详细。”
话音刚落,乔颜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谢珩之往外走,如今已无后顾之忧,自是牵了两匹学府的马来赶忙上路。
临了,谢珩之却问乔颜有何门路去寻人,只得了乔颜狡黠的笑意,谢珩之只看她这反应料定定是有所计划,不然阿颜定不会如此行事,便也放心出府寻人。
原来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尽力发展食堂,不断更改食方,使得食堂处境大受改善,却是抢走了外头食肆的生意,一连着几家食肆都看着入门无客的情境暗骂乔颜,就算是来了新食客,还是会被拿来同食堂的吃食相比较,就算事后改善了食单子,境遇也是一跌再跌。
光是一个劲儿看着食堂生意红火,可不得眼红的很,谁人不想着去抢了食堂的镇堂菜谱啊,可人家食堂可是背靠大周圣上的,外人都道是学府食堂得了传说级菜谱,里面的菜肴一个个都是传奇佳肴,光是做出一道便能使得落寞的食堂重归巅峰,可谁人晓得压根没有食堂菜谱这一事,就是那李成在食堂潜伏半个多月,才将孟师傅的做菜笔记当成了绝世菜谱,而让食堂短时间崛起的只有怀有后世一众美食的乔颜罢了,可这说出去又有谁相信不过双十年华的女郎能有这般手艺,就是把真相摆在这些人跟前,估计也是不信的。
而那徐记酒楼在学府食堂未开之时正是盛京最为炙手可热的红火酒楼,每每做出的吃食都独胜旁的食肆酒楼,其中不免有达官贵人砸下重金邀请这徐记酒楼的大师傅上府做吃食来,可还是被轻言拒绝,这可就奇了怪了,一年前,这徐记不过是个半大的食肆罢了,生意是青黄不接,临近倒闭的边缘,可这徐记主人却是不知从哪寻来位大厨一人之力将要倒下的食肆救了回来,便也有了今日生意红火的徐记酒楼,怪就怪在,除了在后厨忙活的小厮还是旁的帮工从未见过自家大厨,这难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说起这徐记主人当真是胆大,竟打起太尚食堂菜谱的主意,将李成安插在学府里头,竟还真将那烤鸭方子送了出来。
得了烤鸭食方子自是毫不掩饰,直接对外售卖起烤鸭来,竟还将其改换了名字成为徐记烤鸭掩人耳目,不得不说,那背后的酒楼师傅还真是手艺非凡,仅凭着做菜笔记上简易的工艺便将北京烤鸭做了出来,虽说还有些不完善之处,但还是深受食客们喜爱,总是一盘鸭肉卖上了高价,也仍是供不应求,而徐记酒楼也正是因此生意火爆了一些时日,可回回光这一道新样也不成事,而他们的客户来源大多也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们,可人家有食堂的美食不吃,来用你这老远的烤鸭岂不是出了大力,当了冤大头嘛,自然过了新鲜劲,那些学子来这徐记用烤鸭,无非是看看这烤鸭和食堂的有何差别,如今一瞧,孰真孰假谁还能看不出来啦,自是生意大不如从前,吃到烤鸭甜头的人自是惦念着食堂旁的食方子。
光是接下来几日,就频频给在学府的李成传递消息,让其将剩下的食方子一并盗出来,可先前因烤鸭被盗之事,后厨那头加倍了防范,除却在后厨帮工的人外,杂役不经师傅同意便不能随意进厨房,而孟师傅更是得了教训,时时将厨艺笔记带着身上,让其无从下手,纵使李成花样尽出,不但没得到好,反倒被陈巧倩等人撞见后抓获。
而外头的黑手见李成一事不成,又等了几日终不见李成回信,便将心思打到了在后厨做活的人身上,只是食堂用食材料皆有人直接送入食堂,压根无需食堂中人出来采买,这些人自是无从下手,可檀云出府往胡市采买之事还是被这些人抓了空处被逮了去,想要从檀云嘴里得到食堂的食方子。
当时在学府关人的禁闭室,乔颜从李成口中得出事情始末,那真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即就咬人一口,若不是晓得那些人还要从檀云口中得知一些食方子,定然不回轻易伤檀云分毫,就要直接拉着李成去徐记酒楼对峙了。
如今是问出了幕后黑手的就是徐记酒楼的人做的,可一个小小的酒楼怎么敢这么大的单子对着太尚食堂出手,谁都晓得食堂背靠韶南帝,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咬一口的,料她想,定是这徐记酒楼后头站了什么人,来头还不小,能够直面韶南帝威严还不怕的靠山,这也是乔颜不敢贸然拉人去徐记找事的原因,如今这黑手就是连韶南帝名头都不怕,谁知道她一旦捅开了说话,檀云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还不如她们几人偷偷将人救出来顺便将那人给揪出来,省得日后再给食堂添麻烦。
眼下,乔颜领着谢珩之从西边坊门进去之后拐进一个小道里头,一直到一个偏僻的门房前头。
这巷子地处安静,偏的很,七拐八拐跟着乔颜过来也是好奇乔颜怎么会来这个地,临了到了门前,乔颜不等谢珩之过来便已经翻身下马,往上踏了几层石阶用力拍打着木门。
“徐叔在家吗!!”
“我是乔颜!来寻徐叔!!”
光是喊了几声,就听得院里咣当一声,清脆的很,随后里头的人赶忙开了门,满脸笑意:“哎呀,今儿乔娘子来嘞,方才师傅还在念叨你呢!”
乔颜顾不得寒暄,先进了门便是喊人:“徐叔!!”
语气急切昂扬,声音还未落下尾音呢,里头院子里缓缓走出一个由仆役扶着的老人,神情很是不悦,像是被人搅和了什么好事一样,方才就已经晓得来人正是乔颜,正准备好生说道说道乔颜连着几日没来的事,远远看见乔颜面色焦急的神色,面色一变,一把拂开仆从的搀扶,快步往前走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颜看见徐叔在这,心里头瞬间安稳了一些,只将檀云这事挑着重要的点一并说了出去,事后,更是有些慌乱,扯着徐叔的袖子面容哀戚:“徐叔,在这平化坊,就属你于坊内酒楼关系甚密,眼下,除却您,再无旁的法子能探清关人的地方。”
徐叔也是个急性子,只听了徐记酒楼干出来的事,也是气的大发雷霆,嘴上连着骂人的话不止,什么为了赚钱连这种事也能干出来,待冷静下来便招来门下弟子:“去看看,库房里头还有没徐记酒楼近日来的交易单子来。”
言罢,就要好生安抚乔颜,这时,谢珩之也被门人迎了进来,见乔颜来寻这人,也是一惊,随后面容恭敬的缓缓一礼道:“见过五礼先生!”
徐叔只是瞥了一眼谢珩之瞳孔一缩,随后将视线落在乔颜身上,来回的游移不定,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揶揄的笑笑,对着谢珩之客气的很:“哎,无需多礼,在这的可不是什么五礼先生,只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酿酒人罢了。”
“你同乔丫头一道喊我徐叔就是。”
谢珩之只听了徐叔这般说也是应下,安下心来,却也没想到乔颜来寻的人竟是隐居多年的五礼先生,这位大儒一经韶南帝多次传召也不肯出山,未成想竟是在盛京之中,看起来阿颜和这位徐叔也是熟人了。
这事说来也很有缘,一次外出为了寻求做菜用的料酒寻便酒窖不得,一次偶遇,竟让乔颜碰着了徐叔的弟子,二人对于酿酒一道谈的正是开心,引得乔颜登门,一来二去,竟然和徐叔成了忘年交,相谈甚欢,说起来,徐叔如今正为了乔颜提出的葡萄酒努力钻研中,二人还相约一同制作葡萄酒。
而乔颜又是忙着处理食堂的事,忙晕了头,竟将此事忘了个干净,如今来寻正是想起了徐叔酿造的酒连着几家酒楼都深受其爱。
而想要探清楚这酒楼背后的秘密,自是要二人潜藏进后厨一观,而这也正好能探清楚檀云被关在何处,而徐叔的弟子也是能光明正大进去酒窖送酒的人之一。
不多时,徐叔手下的弟子应是取来了与徐记酒楼往来的单子,徐叔心细,看出了乔颜心中的焦急,面容和缓的安抚道:“这人既然想要你的食方子,那被抓的女郎定是无事的,且放宽心。”
“我这正好要同徐记酒楼于送酒的食单子,你们二人只需乔装打扮一下,混过去不是问题。”
乔颜忍下想要涌出的眼泪,缓缓平复了下心情,再三感谢了徐叔之后便跟着仆役下去换衣物去了,徐叔弟子们一贯穿着的衣服因是为了方便活动,并不是像文人雅士一般的宽大拢袖,腕口收紧,颇有些清风洒脱之状。
谢珩之还是头一回穿这样的劲装,此时只觉得别有一番心意,也就是乔颜,在谢珩之换完衣物出来的时候,还围着人连连转了好几圈,半晌竖起大拇指,只感慨徐叔手下的弟子就是能干,好端端一个清俊的世家公子愣是打扮成胡须大汉的样子,直让人心生叹服。
之后的事,便由徐叔的弟子将二人引过去。
因此行,是以潜入救人为主,两人都对于这鱼龙混杂的南巷不熟悉的很,只能跟在徐叔弟子身后,权当是为名酒保驾护航了。
走了还没半柱香的光景,在前头领路的弟子在一家偏离南巷的酒舍停了下来,乔颜心头升起的好奇心促使她想要询问出声,欲要开口之际,衣领却是被谢珩之扯住,只给她眼神示意莫要过问。
心头不解之时,只见从酒舍的帘子后头走出一个壮汉,身形魁梧的就晓得有着功夫压身,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只随意的往他们这边瞄了一眼,诧异的开口:“今天怎的换了人?”
不愧是徐叔的弟子,说起话来见招拆招,丝毫没有疏漏的地方,只同大汉说了他们二人是徐叔收下的新弟子,特意跟着学习的。
那汉子显然对这事不是很在意,只检查了一下货物之后,便说了一句按着老规矩后便不再多言。
只见那名弟子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布蒙上眼睛,陪同在一边站着的乔颜二人相对一看,心下却明了几分,这徐记酒楼果然背后藏着什么猫腻,就连送个酒也要人蒙面而行,看来他们这回此行的目的地当真是准确的,保不准还能一举探清楚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想要干什么,如今之际,只能先按着对方的路数走,莫要被看出端倪的好。
接下来的时辰里,乔颜都只默不作声跟在领头人的身后,自己却是暗地里将途径的每一个地点都标下自己的记号,好给后来寻来的人当个路标引路。
也不晓得她留在斋舍里头的书信,巧倩她看到了没有,信中提及她若是不幸被抓,就让陈巧倩去寻乔明文来救她,只不过,料她自己算的方方面面,也没晓得陈巧倩没回去斋舍就逮住食堂内人的事,这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整整齐齐的还挺好?
期间,一行人安静无话,就连那个来接应的壮汉总数也不过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到了,进去吧,真真是稀言的紧。
刚摘下黑布的一瞬间,见到不是刺眼温暖的阳光,反倒是阴沉昏暗的地下酒窖,那壮汉只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地方之后便踪影全无,不过料乔颜猜想,那大汉定是在酒窖的门口等着他们呢。
让乔颜心惊的是解开黑布的时候,她已经率先查看了一些四周环境,充斥着浓厚的酒香之气,一看就是存放美酒的酒窖,但是这般大的酒窖还是头一回大,一眼看不到头的小路,在地下酒窖的照明几乎全靠挂在墙上的火把照明。
这幅场景让人心惊,什么时候盛京有了这般大的酒窖了,她下意识的看向谢珩之,谢珩之自是拧紧了眉头,也颇为不解,这般大的酒窖究竟要作何用处?
那弟子利落的将一个大坛子里头的木盖子打开,从里头冒出两个人,赫然和乔颜二人身形差不多,若是不仔细辨认,定是看不出来,那弟子朝着乔颜细心嘱咐道:“乔娘子,此行我们只能送到这,一切多加小心。”
乔颜重重的点头,她已从这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徐记酒楼虽说都会让他们送酒过来,可回回过来需要双眼蒙布到达目的后留守在门口,确保在这期间没有别人能够下来。
他们一行人只同乔颜寒暄了一句,便朝外头吆喝一声便出去了。
乔颜同谢珩之早已在大汉冒头的时候隐匿好自己的身形,以确保自己等人不会被发现。
乔颜按捺住想要去寻檀云的燥意,像是察觉到乔颜心中的不安,谢珩之抿唇轻笑,轻轻牵起她的手,慢慢传递力量。
乔颜感觉到手中温暖的触感,也缓缓回握回去浅浅一笑,纵使前头有什么龙深虎潭,只要他们二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暗道的火光突然跳动一声,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将其映在墙上,不过少许时间,两人已经相携消失在暗道的尽头。
另一边,处在南巷分叉口的陈巧倩正低头查看着地上留下的一个奇怪图案。
天上的俊鸟不断的盘旋,这时稳当当的落在一人的肩头,乔明文面容肃然的走过来,显得神情很是不好,踪迹跟到这里就断开了,也不晓得小妹他们如今境况如何?
两人一路跟着过来线索到这便也停了,为了快速进展,只商讨一番,各自分开去探查乔颜留守的记号,见陈巧倩正一个人怔怔的望着一处出神,乔明文四下寻不到线索,索性走了过来,直至走过来发现这记号,只觉得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倏地站起身来,脑中闪过一些童年趣事来,那时,年纪尚轻的乔颜同还是小童的乔家兄弟一同玩乐之时,一个个少年心性,只听了乔颜说起的捉迷藏游戏,玩的是不亦乐乎,事后自然是小大人的乔颜凭借着智慧作弊成功取得游戏的胜利王冠,还特意标下自己的记号,说是她走到哪里这记号便时刻追随着。
乔明文看着青石下刻画的小乌龟图案,可以看出画画的主人对此已经熟练的很,可就是这小小一个乌龟画的还是如同孩童之时一样稚嫩,不愧是小妹做出的事,唇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眼底满是温煦。
陈巧倩一向看到的都是面容冷然,脸比石头板的都硬的少年将军,何曾见过这般柔和发自内心和悦的笑容来,一时间竟是看得有些痴了,而那笑容的主人像是察觉到有人窥视,只眨眼的瞬息将笑意收回,再度眨眼的时刻,那一抹和悦的笑容好似消散了一般,如同虚幻的镜中水月,遥远且不可触及。
压下面上的笑意,对着正看着他发呆的陈巧倩提醒道:“既然方向已经确定了,我们这就出发。”
陈巧倩虽是觉着有些可惜,没能多看一些那笑来,不过等自己回府之后还能拿笔墨画下来啊,世人都说晋文公出身武侯,文才笔墨皆是一窍不通,可谁又知道晋文公之女陈巧倩尤其擅长丹青之技,其中以人物画像最为传人。
当务之急还是寻得阿颜的好,儿女情长之事日后再谈,毕竟打不死的小强说的就是她陈巧倩,她非得把这块又硬又臭的乔大石头追到手不成。
在众人都对着徐记酒楼进行包围的过程中,出于地下酒窖一暗房的角落中,檀云面容冷然的怒瞪着对面站着的瘦削中年男人,经过一番交谈,这人竟是徐记酒楼的掌柜,而就在她不装昏迷转醒的时候,这男人可是对着一个外翻人点头哈腰,谄媚的紧。、
许是因为大周强盛,不过短短数十年藩外群国便争抢着要同大周建交,一些外藩人憧憬大周文化,有的背井离乡自学大周官话来游学大周的,其中最为正规的便是太尚学府这些藩外国家送来交流的洋学生们,就属那胡市那地界,是韶南帝特意批下的一个区域,便于人们贸易往来,而想要滞留在大周的,不仅要有居留文书,并且每年还要缴纳一定的国税作为借居费用,光是听到这一举措,当时乔颜只无心说了句这肯定是太后殿下的巧计神思,自然这话让檀云震惊不已,她这边还没说皇太后的见闻呢,自家娘子可就已经晓得了,可见皇太后的事迹真是深入人心呐。
而正是得益于这个举措,在盛京居住的藩外人不在少数,只是让檀云万万没想到这徐记酒楼的后家便是出身北金的金人,说起这些曾经时兴的胡饼还是蒸饼等物,都是胡食,而这些食物都是由金人传入大周并流行开来。
说起这同大周相邻的北金,本是出身草原,多年来一直同大周边关连连骚扰,而这种困境一直持续在乔明文挥兵北上的时候,成功打破,打的金人不得不喊服,而战争一事更是伤民损兴,有了血的抓痕,才看看取得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在,自是要休养生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周美食文化往外传播,成功使得马背上的金人沦为美食的俘虏,兴许是冲击力度太大,一些金人立志要钻研美食一道,立志要超越大周多年的美食文化,正是因此这个由头,多年来,金人厨师不仅游历大周,甚至远离大周之外的美食都略尝一二,而这其中行径最为奇怪也是名声最大的金人厨师连挑大周多名名厨获胜之后,感怀自己于厨艺一道已经走到巅峰无人可比之时,在一次厨艺大比之时被大周一名厨击败之后,自认技艺浅薄后便隐藏踪迹消失全无。
檀云脑袋好似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方才这徐记掌柜说了,这个壮汉一般的藩外人就是那名头极大的庖厨?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一个大师傅不当,去当这徐记酒楼背后的厨子?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徐记酒楼为何短时间能够飞跃成为盛京红火酒楼之一,不就是这酒楼背后站着这位金人师傅呢!就是让檀云很少不解,既然是金人大厨,为何还会对她们食堂的菜谱这般重视?
檀云压下心头的震惊,脑子一阵乱麻,外藩大厨和太尚食堂,思考再三,仍是不能想到这俩事情上是怎么能掺和到一块的。
那原本沉默无言的壮硕金人直接略过正高谈阔论的徐记掌柜,看都不带看他一眼,让那话痨子掌柜憋得是满脸通红。
原本当这大汉很难交流的样子,但是只听对方那流利至极的大周官话,也是一惊,不过也借此也晓得这名大厨名为勿吉,出身于朱里真部族,当年一败之后,多年的得意厨艺好似过往云烟一般不值得,正值心灰意冷之际,正是这徐记酒楼的掌柜救了他,一个人想要发家致富,一个想要钻研厨艺之道,两人自是一拍集合,就是勿吉做菜时立下了一道规矩,就是自己做菜之时不能有旁人在场,也不能让人知晓那些菜式是出自他之手,否则他们这人之间的约定就此断绝。
檀云静静的听着,只听着一个大厨从得意高光而后被打击低沉,最后守得厨艺真心的路程,只是越听越奇怪,既然这位大厨是这样专注于厨道上的人物,不应会做出这样偷人菜谱的事来啊,察觉到事情不对头的檀云眯着眼看向一边站着的徐记掌柜,心头突然浮现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来,好戏要开始了。
好似已经察觉到一点猫腻的时候,檀云故意生气的询问出声,想要借此探探对方的口风,面容不悦的很:“既然勿吉大厨深谙厨艺大道,为何还要做出偷人菜谱,派人抓我一事?”
光她这话抛出去,就光看这二人的反应便是晓得了是怎么回事了,那勿吉大师自是紧皱眉头,不解的望向徐记掌柜,好似这遭事自己压根不知情一般,而那徐记掌柜在人一提到这事上,眼神飘忽不定,那是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只见二人都目光咄咄的看着自己,额上都不免渗出些汗水来,好了这下可是真相大白了。
这事竟还真是怎么说呢,让人直呼好笑。
自她们食堂开府以来,便是将学府的学生作为食客一网打尽,而在往常,食堂照样难吃的时代,那些东市,坊市里头的食肆可是都赚钱赚到手抽筋,其中就数他们徐记酒楼独占鳌头,而食堂一经乔颜之手整改后,便是吸引了诸多学子的回归,这下,自然周边靠此为生的食肆生意大减,自是看生意红火的食堂不痛快,饶是生意红火的徐记酒楼也一看自己生意大不如从前,这番变故自是引得在后厨安心做菜的勿吉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何等美食能从他手下将食客们揽走。
而徐记酒楼作为学府学子们经常去的酒楼,一来二去,自是有相熟的学子,从吃的方面下手,自是很快的问清楚生意一落千丈的缘由,自打学府食堂开府改制之后,难吃的吃食几乎扭身一变变成美味非常的绝品佳肴,那学生可是在食堂用过多回的,一夸起那吃过的美食说起话来自是嘴都不带停的,而这徐记掌柜听了食堂美食之后更是对那传闻中的菜谱心生垂涎,能让食客都夸成这样,那藏在食堂里头的菜谱肯定都是稀世界奇珍的菜肴,都说是有了一个年轻女郎的带头,这食堂才一经崛起,作为经营大酒楼的徐记掌柜可是不认为光凭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郎就能拉起这大厦将倾的学府食堂,这里头,定是有不知名的菜谱隐藏在其中发挥实力。
这店家倒是会打算,前有勿吉大师为店面做菜,后头又串联混子李成潜入食堂寻那菜谱,这人呢,就是得到了一些东西之后又开始奢求更多的,如今徐记酒楼有了这般成绩还不收心,反倒打起乔颜手里食方子的主意。
这徐记掌柜不知在哪寻得了惯会偷奸耍滑的李成作为帮手,而那李成正处于赌坊追债的逃难日子阶段,而一心想要得到菜谱的徐记掌柜自是替那李成还清了欠款,而唯一要求李成做的无非就是潜入食堂内探得那一本神秘的菜谱,并将其中有名的吃食方子送出来,届时,他徐记酒楼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一边有勿吉这样的大师傅在后厨埋头做吃食,自己手头还捏着一本足以逆转现下境遇的菜谱,试问,到那个时候,整个盛京有哪家食肆还能与他徐记酒楼一争个高下。
而那日李成得手之后,虽说只是得了些于烤鸭制艺的片杂步骤,但还是让这徐记掌柜看得心中火热,高下立判,得了方子的时候竟然没找到勿吉让其将烤鸭还原出来,反倒是寻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伙夫让其从这描述不全的步骤方法中摸索出烤鸭的制艺方法,这烤鸭哪是什么半路出家的厨师都能做成的?如今之计,也唯有勿吉这位大师傅才能将其推敲出来,可如何要勿吉亲手做出来便成了问题。
这徐记掌柜是个人精,心中门清晓得勿吉是不会窃于他人菜式的,更别提这份烤鸭秘方还是他派人偷来的,如今方子在手,只能看不能用,着实挠人心,眼瞧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正值烦闷之时,手下的一个跑堂出了个歪主意,说动了他蠢蠢欲动的心,既然勿吉师傅拉不下脸面,那么就说这是别家传承的菜谱转手卖给咱们酒楼嘞,还是个残方,就想着有哪位大厨能够完善这一方子的,更是能全了家中老人的心愿。
自然,这个由头来路正的很,勿吉正处于钻研厨艺的新方向上头,如今正缺用来引路的路标,而这时刚好有份“残缺”的食谱方子送上门来,若是能揣摩出一二的路子,说不准也能使自己的厨艺之路往前走上一大截,有如此想法,勿吉定是不会拒绝,而这徐记掌柜就是捏准了勿吉的这一心思,就这样巧之又巧的做出另一道的烤鸭,取名为“徐记”烤鸭。
待了解到事情的前后因果,勿吉倏地立起身来咣咣几下窜到徐记掌柜的跟前,怒视眈眈的瞪着他,胸口一起一伏,面上红涨的很,显然是被气的不轻,攥紧的手指发出嘎嘣响的声音,金人本就壮硕,如今压力一放,自是引得徐记掌柜一下子脚软,好似懵了一般,咣当一下坐在地上,好在勿吉也没气昏了头,只站在原地暗自发闷,也不晓得是气自己被徐记掌柜欺骗的冒进,还是在那发闷气。
檀云无语的扶额,这都算什么事啊,原本还当绑自己的这些人是要逼着自己交出食堂吃食方子了,自己早已做好了咬死不说的准备,可这下不就是一个乌龙吗?本以为是背后黑手的金人大厨竟然是在他人期满下还原了烤鸭,这倒也让人错愕,谁又能想到,这事竟然是因为一个贪字扯出来的,若这徐记掌柜没起了惦念学府吃食方子的想法,岂不是没了后头那么多的事,想起自己去买那些材料,那可是要做甜点用的,在这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这不耽误事嘛。
尤其是让学了舒芙蕾做法的檀云更是晓得了制作甜点的有趣,如今被人耽误了课程,这事应当还是不会发生的,本来好好的打算,就这样被大乱,谁还能不生些闷气。
“那个,既然都晓得了事情始末,能不能放我出......”檀云只看着皆是沉默无言的二人颇为无奈,眼底透漏着满满的郁闷之色。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一声怒喝。
“你们这群贼人,给我放开檀云!”这声音来全赫然来自他们对面,只见灯火的阴影处,一双人影缓缓从中走出,这身影显然就是在道口接连打转的乔颜二人,可谓是一路晕头总算好运的摸到了目的地。
这局面,离得不远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壮硕的紧,还有旁边蹲着的那个,一看就是贼眉鼠眼,不着调的奸佞小人,再往那边一瞄一个青春年少的女郎被关在脏兮兮的牢房里头,尤其是现在檀云的样子略显的狼狈,以至于让乔颜心生怒意,还当檀云受了什么刑罚一样,自是怒上心头,就要上身打算去质问二人一番。
谢珩之早先便注意到了氛围有多不对头,平静的安抚着已经因为檀云境遇而炸毛的乔颜:“阿颜,莫着急,你且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乔颜摆摆手,面上满是想要打人的跃跃欲试,突然想起乔颜神力打人的谢珩之一阵无言。
檀云一看到这场面,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现在有谢郎君拦着自家娘子,要不然现下已然乱成一锅粥了。
一旁的勿吉回过神来,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乔颜,也不惊奇,只朝着乔颜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意,随后便是从已经吓成软人的徐记掌柜身上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房,憨厚的朝着檀云笑笑:“这位女郎,当真对不住,这回是我识人不清,让你平白受了苦难。”
檀云又不是那种给人穿小鞋的人,况且这事人家勿吉师傅还真不知道这事,人家都这样诚信道歉了,檀云正欲回话之际,就听得自家娘子诧异的问道:“这是何种情况啊??”
檀云和勿吉突然相视一下爽朗的笑出声来,不多时,了解了真实情况之后,乔颜轻咳一声,暗暗戳戳谢珩之压低了声音:“方才你已经发觉不对之处,为何不早些说!!”
“可是阿颜,你方才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谢珩之弯弯了唇角,只看着乔颜郁闷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乔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这都算什么事啊,遂的又看向一边被吓成愣子的徐记掌柜,心累的扶额。
二人解了此回结果,后头要做的便是返回学府继续将食堂发扬光大,至于那合伙偷窃食堂秘方的徐记掌柜和李成自是被官衙派人抓走好生盘问一番。
本来这事到这就结束,就在他们一行人顺着出口往外走的时候,乔颜却碰到了领了乌泱泱一群黑甲卫的乔明文。
乔明文一路跟着乔颜的标记前行,为了寻得乔颜的安危,竟然还出动了折冲府的黑甲卫,饶是陈巧倩已经晓得乔明文的宠妹属性,看见这场面也是难得咂舌。
那徐记掌柜由乔明文接手之后,陈巧倩率先从后方扒拉开人群,扯起乔颜的胳膊,上下打量个不停,确认没有任何外伤之后,先是放心的喘口气,随后就是面色一变,好生对着乔颜就是一顿狂放输出,恨不得将说教的话一通说了个干净,就是谢珩之也没能落下,被乔明文扯到一边一通盘问。
见情况稳定之后,两人慢慢靠近,乔颜瞥了一眼那边沉重的两人,朝着陈巧倩俏皮的眨巴眼,直白问道:“这回可是同我大兄有了进展啦?”
闻言,陈巧倩面色一红,哪还不明白乔颜这是在打趣自己呢,很是坦然的回了一嘴,笑吟吟道:“还行,就是还比不过能让乔大郎君出动这番黑甲卫的乔颜女郎,在下可是敬佩万分。”
乔颜:“......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