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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烤鸭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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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门,待漏院中,已是零零散散的聚起一众官员来,这还未上朝呢,来往的官员已然分成两番做派。
本来文武两派官员关系就不大好,先前更是因为开府一事,尤其是武官喊冤居多,大抵就是既然开了文课,为何不开放武学,陛下您可不能真偏心啊,若说开体课还是文武百官妥协后的结果,文官那头可是能说会道,说什么文人的手是拿笔杆子,学什么粗人武学,不堪大用,这自然引起对头武官们的一众不满,虽说嘴皮子说不过人,但说粗话总会吧。
原本好好一件开体课于万民都是好课题,愣是被文武百官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甘愿落头,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作为和事佬的韶南帝空中直降将体课这事拍板敲定了下来,既然圣上发话了,文武百官自是遵从。
可开体课这事是定下了,可要谁开这课,可又是一场纷争,既要文治才识过得文官的面,武功建树又不少的俊才,来回挑选的人也寥寥无几,选来选去也唯有乔明文了。
韶南帝推出这事,一时之间竟没人出言反对,这样看,竟然落得了韶南帝的算盘里,只能道干皇帝这一行的,没点心力可不成事。
待漏院外黑幕漫天,唯有烛光照亮了一房静室,随着时间流逝,来的官员隐隐多了几人,而屋内的气氛显得越发剑张跋扈。
此时,一老者穿着官服信庭闲步的走进来,一瞅见一众人都在,笑得乐呵:“人都到了,诸位可都用过啦!”
乔父率先起身缓缓一拜,这一拜乃是对老者的敬仰温声道:“苏老。”随着这一声落地,原本寂静的屋内,一行人纷纷起身朝着老者方向躬身一礼。
“不成,不成。”苏策将芴板夹在腋下满是无奈,回回都来这遭,累不累啊,说起苏策的名头来,那可是两道关系都吃香的很,只见众人还是不为所动,苏策只得颔首受了这一回礼。
随后找了处空当的椅子坐下,见苏策坐下,众人也也不拘礼了,倒是中间夹了个大神,屋里的氛围别提多舒坦了。
让人好奇的是,韶南帝体恤苏策年迈体衰,便免了他的早朝进职,没成想今日竟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学府那头阿颜那丫头又弄出什么风波来啦?
周生也坐在旁边,努力睁眼想要探个究竟,可架不住连着几天的加班,还要起早上早朝,别提多疲惫了。
苏策乃是久居官场的老狐狸了,还能看不清这些后进的官生们不成,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侍从递来的一碗白粥,一口咽肚,只觉得喉间清润了不少,遂朗声大方宣扬了一番自己在食堂吃过的珍馐美味。
谁都晓得苏策在韶南帝的支持下开办了第一所对外食堂,虽说时日尚浅还是让一些官员驻足观望,可如今这话可是由苏策亲口说出来的,莫不是那些听来的传言大多都是虚言不成?
众所周知,苏策除了文采盖世之外,唯独对吃一道格外爱好,可以说是为了一道美食能够寻访南边的偏远小村,因此,在苏策说出食堂吃食之后,尤其侧重说了一回烤鸭这一名菜,可谓是挂足了在场官员的胃口。
虽说待漏院备的精品粥汤和小食都出于御厨之手,味道应当是不差的,可一听苏策说起这烤鸭滋味的时候,原本咽下的味美的粥品顿时觉着不是滋味,尤其是晋文公臭着脸咣当一声将喝了半口的乳粥放下,和那头同苏策笑容璀璨交谈的乔父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父在朝臣面前向来都是守礼遵节的,这还是头一回和苏策交谈的这么畅快,话题还是一只烤鸭....
若论起什么东西能够引动人的好奇心,那莫过于新鲜事物和八卦小料了,平日里一些离家近的学子并未住在斋舍,而是早早的归家,食堂尚未改制之前,这些人可都是提着自家吃食往食堂去的,只要是个盛京人,都晓得食堂那是做不出来什么好饭的,可原本每日都要带食盒去学府的自家儿郎们竟然说起食堂的事,一个个在家都蹲不住,到了时辰麻溜的往学府奔去,原本还当是食堂换了庖厨吃食不是那么难吃了,谁料竟有如此转变,一位官员欣慰落泪,他羡慕啊,当初他们哪有如今的好吃食啊,这都还有烤鸭呢!
只听得苏策将那烤鸭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罕世佳肴,其中一位圆脸官员突然轻咦一声,似是在沉思些什么事一样,周边的同僚自是看出了他的跑神,揶揄道:“薛兄呐,莫不是你也在想这烤鸭是甚滋味?”
那位薛姓官员只听了好友的打趣,无语的摆摆手,他只是听苏祭酒说起这烤鸭的事竟然有些耳熟,好似在哪听过一般.....
可以肯定的是这事不是食堂传出来,而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烤鸭这词了,此时满头的思绪都放在回想上头了,他早间去买胡饼的时候还听了一家食肆叫卖烤鸭嘞,那名头好似叫什么徐记酒楼,突然大为震惊,将视线往苏策的方向看了去,心下却有些惴惴,缓步走到苏策面前低声道:“祭酒,可否方便一步说话?”
正说的欢快的苏策一愣,倒也没斥责只同乔父寒暄了一会儿便跟着这人走到空处,双手微握哪还有什么温和老翁啊,只有凌然气势的老官压力。
这位薛姓官员倒也是心直口快,直把自己所了解的实情一一告知,一边还旁击推敲食堂是不是有人菜谱流漏了出来,如今食堂的烤鸭名菜已经被对方光明正大夺了名头改名为徐记烤鸭,生意很是火爆。
果然,涉及到吃上头的苏策一听自家吃食单子恐为外人所得,更是恼的很,食堂不断发展的时候,定会有利欲熏心之人窥伺食堂吃食名单,这事他也有所耳闻,食堂一人的食谱笔记被人凭空撕了去,如今听了外头有人冒牌领做,自是明白这事不能耽搁了,要早些逼迫不是劝说让他将烤鸭这一菜系录入传世菜谱之中。
这样你学归学,既然学了就要交给朝廷学习费用以及名誉损害权,人家好端端的叫北京烤鸭,非得给人家改个难听的要死的徐记烤鸭。
就在两人交谈结束之后,站在不远处的官员瞧见好友同这位苏大佬结束了谈话之后立马凑过来,一阵嘘寒问暖,那是起着心眼想要探究那烤鸭究竟是啥样的,方才离的太远,听得也不真切,只听得片好的鸭肉卷上那甜面酱,若是好甜口的,淋上一层白糖来,啧啧,那滋味....
话还只听却了一半,就被周围官员围了半圈,几乎近半都是冲着那烤鸭来的,且慢,他也是听了苏祭酒一言,压根没见着那烤鸭长啥样啊,难不成还能胡诌个烤鸭出来不成?
周围官员只听了薛姓官员一言,也觉着自己失了风范,纷纷沉寂下来,这里头吃过烤鸭的也只有苏祭酒了,可如今一听苏策能够事无巨细的将这烤鸭的风味描述出来,也不禁被勾的心痒痒。
觉着时候差不多了,苏策眼睛一眯像是做足了什么准备一般,应声拍拍手,随后三个杂役提着六个三层大的食盒进来,在苏策的示意下将食盒一一放在桌案上,一一走到苏策面前躬身一礼后缓步走出。
诸位官员还当是待漏院又上了什么新菜式也没太在意,而坐在中心位的苏策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走到桌案前头,随便的拍拍食盒笑道:“诸位方听了老夫之言,定会觉得虚妄,如今老夫已让食堂备足了六只烤鸭一并送来,诸位不妨尝上一尝,看看老夫所言是真是假,而这食堂吃食是不是做足了能够面世的准备。”
说着便掀开了食盒盖子,这食盒装的够大,分三层装,一层装烤鸭,一层装荷叶饼,最后一层放满了配料,这一稀罕物顿时吸足了一众官员的注意力,实在是,这烤鸭不得不说,卖相是足足够的,而这些精致小料自是全乎了文人雅士们的文雅之心,可以说,这回烤鸭亮相的尤为成功,引得一些已经饱腹的官员们视线黏在烤鸭上头愣是没移开过一点,饶是有一些意志力坚强之辈也难抵烤鸭魅力。
光是苏祭酒送来的这六只烤鸭,同他们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仿若有天差地别一样的距离,光是比起烤鸭的肉质呈油焦状,因是刚刚做好后便急着送来,烤香味也未流逝,光是那小料用的摆盘都费了一般心思,黄褐色的甜面酱,长条翡翠般的黄花条,瞅见一众官员们震惊的反应,苏策自是身心舒坦的很,在韶南帝那受到气一时间全呼出来了。
光是他这一手笔,还怕食堂下一步计划发展不开,这人呢,一旦见着好东西,就跟走不动道了一样杵在那嘞,只能说,他所言不假,光是这烤鸭一亮相,乔父身边的官员无一不是恶狠狠的盯着那盘烤鸭恨不得现下都一口咽下才好。
而苏策像是没发现一众人火热的视线,反而殷勤的唤来乔父淡定的接来仆役送来的木筷,当着一众人的面先行卷了一个饼子递给乔父,乔父自是受宠若惊,长者赐,不敢辞,虽说心头雀跃的很,面上还是很镇定的接来缓缓咬下一口,瞬时间,一股子香甜的酱味夹着酥脆的烤鸭一同混在一块,而薄薄的面皮正好中和了那一抹甜腻,方咬下一半,才真正晓得了苏策为何这般夸赞这一味烤鸭名菜。
那烤鸭的外皮经了多回烘烤,已经成了脆皮同酥软的内里刚好匹配,光是夹了鸭肉片蘸了甜面酱也是好吃的,只能说,好吃的东西越吃越开胃,学着苏策的样,卷了好几个往嘴里一叠,稍微一用力咀嚼,既能感觉到鸭肉的酥脆和烤香,又能品味到甜而不腻的面酱来,而中间摆上去的几根黄瓜条正是添了失却的口感,用着清爽的很。
乔父慢条斯理的用着,一连半盘烤鸭肉都被消灭的七七八八,偏生就是父不紧不慢的样,着实令周边的人眼热艳羡,恨不得夺了木筷一尝那人间珍馐去。
这时周生冒头出来打破这一层的寂静,不争气的看着那余剩不多的烤鸭眼巴巴的抱怨道:“我的乔大人呐,咋就吃得这般快嘞!”
“苏老面前,不得无礼!”若是平常,乔父面对好友这厚脸皮的态度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如今元老在前,定是不能失礼的。
“罢了,罢了。”说着又往群臣那头瞄了一眼笑言道:“诸位不妨都来试试。”
此言一出,周围大部分官员立马眼神亮起,盯准那还未打开的五个食盒别提多火热了。
见效果拉满,苏策突然轻叹出声,直把众人的注意力引了回来,叹息道:“早间还想同陛下谈谈官场食堂改制的事呢,如今食堂名菜都摆在跟前,可见这一步终是不成啦。”
食堂改制!!
乔父马上听了这其中还有熟悉的意味来,这不是自家闺女提出的食堂发展计划其三,发展分店嘛,这是已经准备转战朝廷小食堂啦?
这话像是炸了水坑的炸弹,激荡起一众人跃动的小心脏,咕咚不争气的咽口津,若说没个部门惯用提供的吃食都是大锅饭,吃着稀松平常,谈不上好吃美味,但总比学府食堂那些糟糠菜要强吧,可如今势头一转,人家太尚食堂做出的美食就是比你家的好吃,这是事实了。
一听这食堂改制,晋文公顿感不妙,前些时候才使了招将大理寺人拐走了一批好让乔致远那老家伙忙活了一阵,这,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武官一脉不成,大周重文轻武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才使得武官一脉和文官一脉一向看不顺眼,如今要是旁的食堂也被乔家小丫头办成了,岂不是会大大长了乔致远这厮的脸面,不成,绝对不成。
原本一些官员含着试试看的想法用了一口烤鸭,顿时间把诸多质疑抛之脑后,各自盯狠了剩余不多的烤鸭卷,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同僚俨然已将对方当成一道争抢吃食的对手了。
这场面看得是颇为怪异,当初劝阻食堂改制的官员在如今也一道混在里头闹哄,现今却为了一味烤鸭便能这般热切。
也正因为他们明面上最为抗拒食堂改制这事,听说有些官员还以罢官相逼,这也引得他们家中的少年郎君也都是闭着家里人去食堂买食,说笑呢,家中长辈可都是严苛守旧的很,要是被晓得了岂不是会被扒掉两层皮说来都不是事啊。
眼下,烤鸭造成的影响力已经让一众官员都晓得了如今的食堂已是改天换地,今时不同往日,除却了这一道烤鸭外,还有油条豆浆等朝食新物,另外,食堂还会推出不同的新式菜品,保管自家的儿女们能够在学府上的开心,在食堂用的康健,这不是我们为人父母的期盼吗?
苏策见缝插针的开始打广告,深刻贯彻自己身为食堂吃食代言人的头号宣传位,稍远处的晋文公等武官派的看得那是咬牙切齿,看到那边笑得欢畅的乔致远,恨得牙根痒痒,念叨个不停,乔致远这厮,平日看着温文尔雅的做派,背头还不是拉拢了高位官员为自己造势,当真是用心险恶。
除去凶神恶煞的晋文公外,其余留守的人脸上难免也带了些踌躇,看着已是有些动心的样子。
就在此时,提醒各官员上朝的朝钟敲响,原本交谈的热络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官员们纷纷检查起自己的仪容,用了仆役端来的清水漱口之后,排的井然有序直直的往宫门方向而去。
苏策腿脚不是很便利,乔父便自发上前搀扶,周生很是有眼力见,拎起落到桌案上的一个食盒,那食盒同先前六个食盒瞧着很少不同,光是木材便是金镶木制成的,而这种材料只供皇族,而一些得圣上眷顾的朝臣自是能得到一些,虽然不晓得苏老为何上朝也要带着这一食盒,但人家元老的事,咱这等小人物还是别想太多的好。
三人一边笑谈前行,恰好同回来拿芴板的晋文公撞在一块。
晋文公脸色木的很,尤其是看他搀着苏策之后,面色更是黑如焦炭,阴阳怪气道:“乔大人惯会巴结。”
随后也不看人的反应,拿了自己的芴板直从乔父旁边掠过。
虽然晓得自家大人同武官一脉向来不合,可对方这般不客气的直言相冲可还是头一回,怪不得都说武官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直看着晋文公走远缓缓走上前说道:“这一大清早是炮仗了嘛!”
乔父自是迷茫的很,想来今天自己不是还未激他呢。
周围官员早就看惯了这一幕,这二人相争的事整个朝堂的人谁不晓得。
虽说这二人年轻之时还是交情颇好的好友呢,听说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与乔父的关系于那一事之后出现了巨大裂痕,再不见往日把酒言欢的亲密好友。
都说这二人是因着平康坊一个名妓相争不下,以致不合,又说是酒后失言,大打出手,这些歪歪绕绕的传言大多都是虚构,除了这二人,谁也不晓得因为什么事让两个好友走至现今这个局面。
周生自打入朝后见着的就是二人争锋相对,你怼我逼的场面,说是这二人曾是至交好友就算是明日太阳打北边出来了那也不信。
苏策作为活了大半辈子的长者,什么场面未曾见过,见乔父神色有些低迷,作为长辈自是要关怀看护后辈,更别说还是乔丫头的父亲,这话还是要关怀一二的轻声道:“致远呐....”
关怀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只见乔父哪还有什么黯然神伤,只有奋起的火苗,只见了他如今这番样子,怕是没被对方打击到反而还激起了斗争心。
临了到了宫门口,碰着户部尚书常盘立在最前头,闭目养神,旁边也站着不少官员面带笑意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对方听没听就不晓得了,文官这一派系并不是捏成一团,正是分为两个派系,一方是守旧派,便是由盘尚书带头领着的,而食堂改制那一法便是对方起了苗头,还是乔父等革新派以理相争才堪堪压了一头过去,可以说是他们二人虽有争议,但一同面对武官一脉时那可是众心成城。
苏策也是晓得朝堂的派系,他一心为了大周学子教化,自是无闲心去管朝堂诸多繁杂事的,只是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常尚书的孙子在学府拉帮做派欺压同窗之事,因是小打小闹,便也无心去管,可要推进食堂分店的计划,这常尚书这一关定是要过,若是让其孙子主动去用食堂的吃食倒也是个让人出其不意的计划。
如今这事想太多也是无用,现今还是快些将烤鸭录入菜谱才好,毕竟食堂发展过快,显然已经让一些人对食堂的菜谱蠢蠢欲动,而食堂推出烤鸭菜式也不过才几天光景,府外便已经有人明目张胆的伸手往食堂捞了,待过了明面,届时谁敢打太尚食堂的主意。
今天的早朝倒是不同往日,一向在早朝不露面的苏太傅不但露了回面还带了个食盒上了堂,若是别人,御史怕不是拿着笔墨子直接喷过去了,奈何,这位德高厚重的两朝元老级人物,他怕是喷了便会被拥戴苏策的诸位同僚喷个笔下青来。
苏策做事向来稳重的很,今日这般手法却是让人疑惑,坐在高处的韶南帝也是困惑不已,也不晓得自家老师拿出个食盒又是起了什么算盘,不过念起上回那折子,韶南帝就是念叨,自家老师吃独食也就罢了,还将自己所感一一写在折子上,这不是尽引着自己想要出宫,不就是烤鸭嘛,谁还没吃过啦!
但在朝上,自是不能表露出来,率先做出疑惑的态势来:“苏卿,这是作何?”
由礼官将食盒送上去放在桌案上自是引得了一众人的视线,有人探究,有人猜测,有人无言,皆是不同的反应。
苏策也不急,反而悠闲的同韶南帝开始介绍起这食盒中的烤鸭来,念到这盘中烤鸭便是苏策奏折中夸赞的正品,韶南帝也不免多看了几眼,嗯,长的还挺好,连着看了好几眼,连着一旁的随侍礼官提醒了好几声才堪堪回神。
众位朝臣这回倒是上了个别开生面的早朝,没有吵的天花乱坠的言辞争论,也没有你挣我敢的势头,反倒开了场美食介绍会一样,只听了苏策的华丽言辞,只听得是胃口大开,一些早用过烤鸭美味的官员只听了苏策的描绘心领神会的点头表示认同,那烤鸭简直就是人间绝品。
就连想找几回刺人的晋文公也是听得入迷,待到苏策将烤鸭的种种滋味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变得凌厉异常,直将食堂菜谱被贼人盗走,如今府外已是出现了另外的烤鸭来,还请圣上为食堂正名,而这道烤鸭,以臣的评价足以写进传世菜谱之中,而太尚食堂本就由圣上下令改制,本应属于朝廷,而今有贼人企图颠覆圣上这食堂改制计划,这不是违背了圣意,而食堂食单应属学府,不应当流传府外,而这无疑会损了圣上的盛名。
只能道苏策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将话题转到朝廷政事上头,从而达到烤鸭进入传世菜谱的目的,而进入菜谱一事传扬出去定会使得食堂名头大涨,从而扭转不利的名声。
只听了苏策一言,韶南帝也是听出了这其中意思,啊,当初食堂改制的计划你也是过了目的,如今用着你的时候到了,还不赶紧加把火。
一时间作为焦点的韶南帝面上一僵,虽说他很想尝尝这烤鸭,可绝不想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吃啊。
自然,惦念许久的美食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用些,待韶南帝尝完便是怔在原地,半晌,将木筷放在托盘上,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朕宣布烤鸭从今日起载入传世菜谱享万民传颂。”
听了这话,苏策只觉得浑身舒坦,还一边得意洋洋的看向堂上,让你这臭小子收了奏折还当不回。
韶南帝自是看出了自家老师心中的乐呵,心中吐槽不止,是谁当初拿了奏折炫耀来着。
只听了烤鸭载入传世菜谱之后,有一官员从队列中缓缓走出朝着韶南帝一礼后,这人也是用过烤鸭的,只是他面上带了些期盼之色,缓缓开口道:“不知圣上有没有意向整改朝堂其余的小食堂?”
苏策这头还没提这事呢,正好有人递了话过来,便也顺遂的接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韶南帝,期待着答复。
韶南帝巴不得食堂改制早些进行的好,自是了当的同意。御厨做的吃食虽然精美,但还是单一了些,自己又不是能出宫寻乔颜那丫头做吃食去,哎,这样一想,又是念想美食的一天。
虽然还是有人不看好食堂改制之法,但瞧着原本自己党营的同僚不争气的纷纷倒戈,便也按兵不动静看局面转变,唯独晋文公气的那叫一个牙痒痒,他也不是看不惯这法子,只是乔老匹夫站哪头,他偏偏就要唱反调,气死他,尤其是他家宝贝闺女还被乔明文那臭小子给拒了,孰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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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务本坊学府食堂后厨清点五品的乔颜,拿着毛笔将过了母的单子一一打上对勾,只将胳膊伸了伸,随后抬头看了看天,嘀咕道:“也不晓得苏老那里怎么样了?”
“阿颜。”谢珩之端来一杯温水面带笑意的走过来。
只听了谢珩之的声音,乔颜将纸张随手放到桌子上头,赶忙奔过去,拉起谢珩之的衣角看来看去,看他确实没因着学业的事亏了身子才缓了口气。
谢珩之只看她鼻尖上的墨点,无奈一笑,从袖子里掏出绢帕小心的将墨点拭去,也不晓得是未湿水的缘故,墨点竟还越擦越大了。
看出谢珩之的憋笑,乔颜只觉着顿感不妙,快步走到水缸前头一照,果不其然,原本挺巧的鼻子上头已然近半都被墨水盖了,气的乔颜面红耳赤,围着院子追着人直打。
“说真的,这样还挺好看。”谢珩之偏惯还不嫌事大,在“逃命”过程中还续了一嘴,成功点醒了乔颜的正义扫帚功。
程志也被他家郎君的活脱吓的瞪眼大,这还是那个冷漠无情,说话腹黑的郎君嘛!
不过这样也挺好,自打郎君认识了乔娘子之后,脸上的笑容比之往常也多了许多,再无待人疏离温和的假笑了,阿郎儿时也正是太过懂事让人忘了他也是是个孩子了。
就在为了郎君的成长而感到感慨之际,只听得后厨一声吆喝,程小子,让你打的水嘞!!
“来嘞!”程志手上加快的动作赶忙回了一声,哎,他这侍从当着真是万全,原来不是是来学府送个东西,如今还被留在食堂当劳工啦。
临了,瞄了一眼那边的你侬我侬,内心的酸涩的抬起木桶就走,唉,郎君啊,且去吧,程志我扛起了一切。
那边两人追逐打闹了一会儿,闹得体力尽疲,乔颜气喘吁吁的扶着水缸边喘气,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只听得彭的一声,就在眼前,就在那一瞬间,整个水缸裂开,碎的是四分五裂,水也控制不住逸散出来。
不远处拿了湿帕子过来的谢珩之脚步一顿,竟是有些踌躇,不晓得是否这时候应当上前,反之,乔颜一看这残局,光是这动静,引起远处杂役的注意,纷纷往这边瞧去。
还是谢珩之回神快,先一步拽住乔颜的手端的是紧张非常,说话的速度都带了些急促:“阿颜,无事罢,方才水缸炸开定是吓坏了吧。”
乔颜想要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但触及到谢珩之传来的示意,果断钻进他怀里,那叫一个楚楚动人,做足了一个受惊的柔弱女子模样,瞧着都让人怜爱:“子理,这怎么突然炸开了,吓的人家好怕怕!!”
谢珩之也是深感乔颜反应极快,这演技速度不是盖的:“无事,我们去一旁歇歇罢。”
离的不远的杂役对着乔颜自是嘘寒问暖,忙让乔颜去休息,便寻来几人将水缸的碎片一同收拾了。
他们瞧见众人将院子收拾妥当,乔颜自是气的眼红,不作声的捏了一把,引得谢珩之面色一变,苦着脸叫冤。
就在两人打闹之际,巧娘面色忧愁的走过来,瞧见谢珩之也在,原本欲要说出口的话也是顿住。
乔颜余光发现了巧娘,隐约觉着像是出了什么事。直把谢珩之推了过去,让他好好研习课业去,便快步走到巧娘跟前温声道:“巧娘,可是发生什么事啦?”
巧娘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看这天色,就算外出采买,这时候也合该回来了啊,巧娘只将檀云领着三个杂役去坊市采买的事说了个大概,随后又是满面忧容的说道:“乔典膳,这种小事情我本不应叨扰您的时间。”
“可檀云丫头连着去了好几个时辰都未见回来,我心下担心的紧,跑到后院问门人也说没见着人回来,我当还以为是不是路上耽搁了时辰,回来了迟些也没多想。”
“可如今临了出去都时隔三个时辰了,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巧娘这段时日和檀云相处颇为亲昵,论旁人看来可以称之为亲姐妹也不为过。
乔颜听后眉间也隐现几抹忧愁来,檀云和她自小一同长大,可是从来未误过时辰的,再加上食堂正值多事之秋,说不准檀云真在外面遭了难也说不准,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不免的加快了些,巧娘看乔颜这般反应,先是一愣,随后也是一咬牙关紧跟了出去。
等她赶到后门的时候,就瞧见拢了一群人围着门口的角落密密麻麻的,格外的显眼的还是立在最前头的庞监丞。
一看,连庞监丞都在这,乔颜便晓得恐怕真的是出事了。
乔颜面色一沉,拨开人群往前头走去,果不其然看见庞监丞黑如焦碳的脸,瞧着都是被气的不轻,再看向被人搀着的一个杂役,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衣服也是烂了一大块,瞧着狼狈的很,再细眼一瞧,却是她们食堂惯用的采买杂役。
明明是出去采买一遭,回来却成了这副样子,乔颜攥紧了手指,随后上前询问了一番情况后,却是晓得了檀云他们一行人同胡商谈妥之后便也要回学府,但就是回来的时候碰着一家食肆再卖烤鸭,无论是那味道还是吃法都同咱们食堂一番无二,檀云娘妻气不过便同对方理论了几分,谁料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急败坏将他们一道哄了出来,事情若是到这结束也就罢了,可就在他们回学府经由的一个小巷子里头,出来几个蒙面人将他们围的团团转转,这名杂役还是趁着对头不防备跑回来,庞监丞皱着眉头,一向和悦的脸此时充斥着怒气,压不住火气怒道:“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到学府头上来了,待祭酒回来了,定要将此时如实相告,将这群贼人好生惩治一番才是。”
对头的乔颜脸上再不见轻松欢悦的笑意来,只听了檀云恐遭了贼人,身上寒气压不住的释放出来,眼中红芒暗闪,面色狰狞的捏起手指来,表示非得让那群人好好尝尝什么叫做正义的铁拳。
因是从未发生过此等事情,庞监丞敛了下衣袖,只同乔颜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便起身相告,领着那名杂役先去看诊去了。
乔颜目送庞监丞远走,原本打定的计划已被全数推翻,她生平唯独最恨两件事情,一是不尊食谱,不尊食物的罪过,二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绝对不许旁人伤了半根手指,就是一根头发丝也不准。
兴许是因为前世孤儿的缘故,孤苦一生,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和睦的家庭和朋友,可以说是她很珍视现在的一切,护短的紧。
原本还想慢慢将那人给揪出来,既然背后的人已经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她这边何必不温不火等着对方上钩呢,早就应该做了,害虫,总要除干净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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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平化坊曲巷,这是胡市往学府而去的近道。
因为是要特意向胡商采买的奶制品,像是西市和东市这东西都是买不来的,他们一行人要去往在西边的胡市,再加上采买的物品挺多,还是用牛车拉着的,因此时间上头颇为紧张,若是错了坊门落锁的时间,他们几人可就回不去了,事急从近,那胡商可是说了,这奶制品需得早些放在冰窖里的好,若是时间长了,止不得就不保鲜了。
若说如今的麻烦事无非就是将货物早些运到学府也就罢了,可就是他们一行人回来的路上听见街边有人叫卖烤鸭的,一行人还听着稀罕的很,他们学府的烤鸭名头这可就传扬出去啦,引得一些大酒楼争相学习不成?
可是越听越奇怪,这做法,这吃法还是这叫卖方法简直同食堂一般无二,总不能说外头也有个会烤鸭技艺的人在吧,这些杂役自是内心没底,下意识望向檀云,这位女郎可是乔典膳身边的大能人,论起庖厨功夫也能和后厨里头的庖厨大师傅们掰掰手腕了。
檀云可以肯定这烤鸭就是出自食堂制艺,这一瞬间,檀云联想了许多结果,有人擅自将食谱透漏了出去还是食堂那边出了空隙,食谱被流放了出去,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烤鸭吃食还是明摆在一行人眼前。
原本还沉稳思考情况的檀云只听了店家小儿面带笑意的吆喝周边百姓叫卖自家徐记烤鸭可是正宗秘方,绝对正品,除此一家再无他家啦,成功惹怒了檀云。
周边几个杂役还在观看情况,谁晓得领头的檀云女郎就这样只身上前同他们理论去了,自然,一个女郎空口白话说的话是没人信,那店家还鄙夷檀云没见识,见到一个美食就叫嚣这是自己家的,论理自是落了下去,而被对家以闹事为由哄了出来,见一女郎被这般欺负,他们这些杂役自是看不下去,一个个挥舞着袖子试图要好好给那群嘚瑟的人揍上一回的才好。
一行人空口白牙,手上又没任何凭证,自是落不得好处,檀云已经暗暗记下这几人的样貌,就待回了学府之后就将此事告知娘子的好,谁料,还没回去学府,路上已是遭了围劫。
檀云虽说因为学厨艺的关系,力气比寻常女子还要大上许多,堪堪躲开两个壮汉的追打,那三个杂役都是农户出身,除了一身结实的身板以外也再无些手上功夫,檀云眼力极好,瞅见一人身后有人后出声提醒,自己却是受了当头一棒,当场被砸晕,剩下两个杂役自是没逃开被打晕的命运,只余下一名杂役趁着他们不备,赶忙溜走奔向学府,要将这件事带回去。
吱吱--灰鼠顺着墙角一个破开的小洞钻了出去。
不晓得已经过了多久了,檀云醒来的时候便是身处一个昏暗的屋里头,这地方不大,除了她之外便别无旁人了,墙上挂着几个火把,便是这能看的全景了。
檀云初醒之时,脑后一阵疼痛,随后就是晕眩不止,随后回神过来,她记着自己好似是被人打晕之后醒来之后就是在这个地方了,看这摆设,无疑是已经废置多年的地下酒窖,闻着还有一丝酒香的韵味,也不晓得袭击她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了她去,这些无疑都是疑点。
就算身处这种情境,檀云面色依然冷静沉着,盛京能有这样大的酒窖并且还废置了多年,定是在一家酒楼的下边,无疑的是她还在坊市里头,而袭击她的人定和这家酒楼的主人密切相关。
就在檀云细想要如何逃出去之时,却是听见走道远处有人说着话往下边走的声音,声音踢踏踢踏一步步靠近,因为地方狭小的原因,声音时小时大,听着很不真切,还没搞清楚情况,先装还未醒来的样子最为适宜。
想罢,檀云又躺好蜷缩起来,做足了还未清醒的昏迷姿态,好一会儿,只听了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听来还有些杂乱,不像是一个人的样子,随后只听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说话因,听着还是别扭的盛京话,不熟练的很:“你们抓来的小娘子醒了没,可不敢力道太大,给人打坏了!”
“您吩咐的事,小的怎能办事不力呢。”这声音听着倒是很顺耳,就是说出的话充满了奉承的奸诈小人做派。
“哼,大周人做事总是诈的很,老子可不管你们那弯弯绕绕,这事要是办不成,老子就让你这徐记就此销声匿迹!!”那男子说了一嘴绕口的盛京话,听着倒是像个外藩人。
“不成,不成,您呐消消气,如今这小娘子在手,还怕那头的食谱套不出来嘛,届时定不会耽误了您的大事。”
檀云一听这谄媚男的声音就气上火三头,她是听出来,这徐记酒楼是有人在撑腰呢,怪不得对食堂的食谱下手。
就在檀云暗自腹诽的时候,却是听到了男子靠近的声音,紧张的捏紧了衣角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是在装昏。
好在那人只是看了一言确信人还未醒,又是冷哼一声,对着另一头的男子怒骂个不停,说是耽误了他们藩外大师傅的要事,止不得要他们好看,只听着那男子好声好气的安抚,那大汉还是火里火气的走了。
临了,那男子点头哈腰的面色一边,猝了一口,粗鄙不堪的藩外人,若不是看在你们能拿出新样的菜谱,谁还听你们的话,哼,要是我们得了那食堂的秘密菜谱,这盛京酒楼还是我们徐记的天下。
言罢,狠狠踢了一下墙角,确认檀云确实没有转醒的迹象,也是骂骂咧咧的气冲冲走了。
躺了许久确认对方已经走了缓缓起身皱着眉道:“本以为是有人盯上了食堂菜谱,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藩外人掺和进来,这和藩外的庖厨师傅又有什么干系?”
檀云叹口气,哎,她们就想好好做个吃食怎么就这么难呢,这下又给娘子添麻烦了,这还是看情况行事,先探探对方的底再借机偷跑才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