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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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羽飞坐在姚梨对面，看她一脸兴致勃勃看着菜单。这是姚梨想来很久的店，但是在滨城没有能够约着一起探店的好朋友，只能一直搁置。
段羽飞叫了清酒：“你能喝酒吧？”姚梨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自顾自：“哦，那天在黄之洋家，你就喝了不少，还喝不醉。”
姚梨本想提起自己酗酒的这半年，没想到却被段羽飞把记忆拉到了更加久远的2019年，那里有开心又无忧无虑的姚梨。她终于了露出了久违的笑，感觉自己面部肌肉都比假笑时更加舒展了。
段羽飞看见她的笑，也松了口气般：“你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严肃，和前几次看见你都不一样。今天上午散场，我在远处看了你好几眼，都有些不敢确定。”
姚梨有些不好意思：“我中午不是跟你说了吗？经历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
服务生把清酒放在桌上，段羽飞打开盖子给姚梨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失恋？”
姚梨听着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失恋，更像是世界观的崩塌。正在组织语言时，听到段羽飞继续：“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觉得感情都是很虚无的，不值得你这么难受。”
姚梨有些好笑：“你什么年纪？”
段羽飞脱下大衣外套，露出了今天在会场穿的那一套黑色西装：“我应该比你大好几岁。”
姚梨想起来第一次见他是香港飞C城的飞机上，那时候的段羽飞好像就要硕博连读了，这样算来，应该早就博士毕业了才对：“你，三十多了吧？”
段羽飞差点把清酒喷出来：“那也不至于，我有这么显老吗？”
姚梨感觉在穿越时空，帮当年飞机上的自己八卦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飞机上，2017年新年，你那时候是在读硕士，我才大三。”
段羽飞好像很惊讶姚梨记忆如此清晰，抬头仿佛在数年份：“对，那时候我回C城家里办事情。”
姚梨得意起来，仿佛在高兴自己的记忆了得：“我就说嘛，你那时候就是打算要读博。”
段羽飞吃了一口烤肉：“我就说嘛，你那时候就是偷看我的电脑了。”
姚梨吃瘪。也拿起一串烤肉吃起来。
“我本科就去了香港，硕士也顺理成章留在港大读了。你那时候看到的，应该是我最纠结的时候。”
姚梨露出了佩服的神情：“你好厉害。纠结什么？”
段羽飞举起杯来，姚梨也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瓶身。他喝了一口清酒才继续：“我导师希望我直接硕博连读，在港大拿博士学位。”段羽飞试着组织好语言，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述：“但是我那时候担心没有退路，还是想要拿到硕士学位，所以拒绝了转博。后来硕士毕业，导师没有了博士名额，推荐我去了纽大先做RA，然后我就认识了黄之洋，他也是C省的嘛。”
姚梨忍不住插嘴：“可是你现在好像在新国立？”
段羽飞很耐心：“嗯，后来我换了新的研究方向，做了两年RA后，在美国认识了现在的老板，就被带来了新加坡读博。”
姚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们竟然都遇到了诶。”
段羽飞不解。姚梨解释道：“你在香港读书时就遇见过我，去了美国我们也见过，现在你去了新加坡我们又见面了。”
段羽飞笑着举起酒杯：“确实有缘。”
姚梨再次用杯子去碰：“确实有缘。”
段羽飞放下杯子，斟酌了一下语言：“那你呢？这几年是怎么一个轨迹？”
姚梨第一次用这样客观的心情去回忆这几年的，她想了想，还是认真分享起来：“我本科是在C城读的，那次飞机上遇见你是参加了学校的活动去香港交流返程路上。本科毕业后我就去新国立读硕士，那次在纽约是硕士期间圣诞节去找黄之洋玩。然后我毕业就回了C城工作，没多久就发现了前男友出轨，我伤心欲绝搬到滨城。”她边说边注意段羽飞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她恋爱脑的行为出现鄙夷的神情，放心地继续：“在这里继续做翻译工作。本来我就打算回C城了，今天是我在滨城最后一场工作了。”
段羽飞有些讶异：“你回C城打算做什么呢？你们的行业在滨城发展更好吧？”
姚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她的人生一团糟，她也不知道回去应该做什么，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孤单地留在滨城。
段羽飞又察觉姚梨的尴尬，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不过女孩子嘛，回家乡离父母近一点总是没错的。”
姚梨点点头，陷入了沉思。本就和段羽飞不熟悉，因为机缘巧合见了几次，竟然就这样坦诚了交代了人生经历，这实在不是现在的自己会做的事情。段羽飞见她有些走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别生气，不是说你不好。”
姚梨笑笑：“我没生气，你说的对，女孩子不想离父母远。”
段羽飞看着姚梨恢复了礼貌客气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低头用勺子搅拌着味增汤。仿佛下定决心般：“我的意思，能陪在父母身边已经很幸福了。”
姚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段羽飞决定换一个话题：“你知道吗？宋雨菲回国了，黄之洋估计也会跟着一起回来的。”
姚梨有些惊讶：“我以为他们俩会留在美国定居。”
段羽飞点点头，店内的客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嘈杂起来。姚梨已经很久没有和异性单独坐在餐厅里吃饭，一时之间竟然升腾起一些尴尬。两人比刚开始进店时都显得沉默了一些，原本吃得很慢的速度也很有默契地加快了。吃完晚饭，两人走出烧鸟店，姚梨松了口气。分手后的她好像变得尤其社恐，不愿意与人交心。今晚这场晚饭已经让她很不习惯，正准备道别，段羽飞却看着天空，惊喜地喊出声：“下雪了！”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停下匆忙的脚步，烧鸟店窗边的客人也都一脸惊喜，人们看着初春时节，天空突然飘下了鹅毛大雪。姚梨也因为眼前的景色呆住了，她到C城半年多，冬天最冷时也没见到这么大的雪，她一时间愣住了。段羽飞在新加坡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雪，抬头看着天空，路灯昏黄地照耀下，两人的影子印在地上，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漫过，说出了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的话：“姚梨，你还有印象吗？上次见到你，也是下大雪。”
姚梨怔怔地看着天空发呆，想到跨年的那天晚上，段羽飞从暴雪中来到公寓，进门时还带着的一股寒气好像都历历在目。听到段羽飞的话心里也升起了莫名的感动，好像在没有秦牧远的场景里，她也一直在鲜活地生活着。
她想到哪就说到哪：“话说回来，你今天倒是一直叫我名字了。”
段羽飞低头看着她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我不是一直叫你名字吗？自从那次在宋雨菲家，知道你名字后就这样叫你。”
姚梨摇摇头：“在纽约和在香港，你都是叫我小妹妹。”
段羽飞恍然大悟，表情放松了了一些，看着姚梨的侧脸：“你在飞机上看着太小了，我以为是刚上大学的小朋友。其实算起来，我也就比你大三岁吧？”
姚梨有些感慨：“才大三岁，你都是段博士了。可以在学术会议上作报告的人，而我在这里纠结着前途，初恋也没有了，未来也不知道该干嘛。”
闻言，段羽飞有些急促的摆摆手，仿佛为了安慰姚梨一般，坚定地反驳：“读博并不是就意味着很厉害，你要读博也可以的，一点也不难。”
姚梨感觉自己突然灵光乍现：“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仿佛被姚梨的想法点醒了一般，段羽飞也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你真的可以试试，又有工作经验，又有硕士学位，申请国外的应该会很有优势的。不过，这可是改变你人生轨迹的事情，还是要再慎重想想。毕竟读书也很枯燥无味，毕业后找工作不一定能有一个你所期待的好结果。”
姚梨抬头，看见少年的碎发在路灯下好像闪着柔光：“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段羽飞拿出了手机：“我们是不是应该加个联系方式？”
姚梨恍然，居然一直没有段羽飞的联系方式，这样毫无关联的两个陌生人，却在这个世界不同的大洲，不同的角落，不期而遇了三次。她拿出手机，手已经有些冻僵硬了，扫了段羽飞的二维码，郑重地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姚梨。常和人，即将成为无业游民，常住C城。”
段羽飞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很快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我叫段羽飞，羽毛飞起来的羽飞。C城人，博士在读，常住新加坡。”
说完，卸下自己的黑色书包，在里面翻找了很久。终于拿出来，姚梨定睛一看，是一双还没拆封黑色的手套。她正准备嘲笑段羽飞装备齐全，他却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和吊牌，然后扔回自己的书包，把手套放在了姚梨手里：“本来是买了打算这两天在滨城用，但是我明天就回新加坡了，也用不着了。送给你，回C城之前，今年都还能再用用。”
姚梨看着手套上明显的Burberry的格子，本能地拒绝：“这个手套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牧远却不由分说塞进她的外套口袋里，边说边拦出租车：“你就当帮帮忙，不好意思的话，就申请回你母校读博，然后请我吃饭就好。”
姚梨感觉到手里的暖意，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最真诚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