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法利特女武神》斋心

19、胡闹的婚约

　　“你不喜欢弗洛拉？”

　　待两人走远，科妮莉亚才道出自己的疑惑。

　　“我对她本身没有抵触。”

　　麦西恩还在凝望远方，弗洛拉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把被人精心打磨的利器。持有者擅长布局，在他穷途末路时找到第法利特的软肋，只等威慑者垂下头颅，进攻的号角便响彻帝国上下。

　　“但我还是来晚了。”

　　麦西恩不耐烦地“啧啧”两声，“我的上任路得菲力，他似乎带走了全部好运。”要是这个小女孩也不用他操心就好了。

　　“你看我干什么！”科妮莉亚自认到目前为止自己做得足够出色了，“如你所说，我觉得你应该看好你的好孙子。”

　　圣骑士眼神不善地瞪视。

　　“好吧，儿子。”

　　“听着，”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告诉她一部分真相，“不管怎么说，彭布鲁克非常重要，他的生死可以说关乎帝国的未来。”

　　“既然你就是预言里的圣骑士，那么他也将是你的责任。”麦西恩从他的胸膛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是他身边的女人给了我不好的预感。趁着我还头脑清醒，也许我该把你们彻底绑在一起。”

　　“你要干什么？”科妮莉亚一头雾水，她既不明白彭布鲁克为何身份如此尊贵，也不明白麦西恩打算如何把他们绑在一起。

　　“我听说你有一个未婚夫？”

　　“不，我没有。”

　　“未婚夫”三个字仿佛触怒了科妮莉亚，她无可比拟的反射神经让对方既惊又笑。

　　“整个喀斯坎汀堡都传遍了。”

　　“没有人会相信莫须有的传言。”她对这个了不起的圣骑士加以怒视，“我父亲可不是酒囊饭袋，他不会任由谣言诋毁她的女儿。”

　　“你得给他一个理由来拒绝这门婚事。”麦西恩狡猾得如同让猎手束手无策的狐狸，“比如你看上了这位奥格利特的穷亲戚。”

　　“他们是这么说的吧。”天知道他只是拜托了男爵夫人照看一下这孩子，结果竟然闹出那样奇怪的传闻。

　　“既然大家都说了我的未婚夫是那玩意儿。”科妮莉亚狠狠皱起脸蛋，鼻子上的褶皱反而将她衬得无比可爱，“您这样做会将我限于不义之地。”

　　“你干嘛不问问我们的主角？”她指着原路返回的彭布鲁克，他看上去稍显挫败。

　　“问我什么。”青年似乎只是在重复她的话。

　　“问你是否愿意和科妮莉亚成为未婚夫妻。”麦西恩没好气地道。

　　“原来你来西尔瓦诺别有意图。”彭布鲁克一脸“你不老实”的失望之情。

　　“要说意图。”圣骑士捂着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若是给生命画一个不完美的句号，那必然是在这次魔法之旅了。

　　“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吗！”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是未来的守护圣骑士，一个是帝国未来的——”

　　科妮莉亚抱臂围观:“替你卖命的人却始终不知道你的本意，人生就是这么操蛋。”

　　“注意你的用词，小姐。”青年第一次听见这么粗鲁的话，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的贵族身份，但这短短的惊鸿一瞥却让他吓得住了嘴。

　　“怎么？”科妮莉亚挑起一边眉毛，她还未意识到现在天光明媚，景致怡人。所见之处无一不将她融入最迷人的景色中，万般花色皆是她，就连麦西恩都被她的动作撩得眉头起火。

　　“真是奇怪，你原来不长这样的。”两位男士面面相觑。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麦西恩灵机一动:“我们刚才在讨论将你俩绑在一起的可行性。”他将自己出的馊主意全盘托出，凭借科妮莉亚的脸他想不出便宜儿子拒绝的理由。

　　对弗洛拉忠贞？别开玩笑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彭布鲁克下意识去看另一位当事人，那张极具冲击性的脸蛋还是很诱人的。

　　“我有弗洛拉了。”他向科妮莉亚的方向点点头，“但是你非要这么说的话……科妮答应的话，我就同意。”

　　“我答应啊。”少女面无表情地道。

　　彭布鲁克神色一怔，张着嘴巴回视对方，后者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调皮之色。

　　“我开玩笑——”的。

　　三人中唯一的见证者当即拍板定论:“那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你们随意。”

　　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位相当失态的老爷，很难不让人产生“希望他原地摔个狗吃屎”的逆反心理。

　　远去的麦西恩激动地挥拳庆贺，他至少在临走之前干了三件漂亮的事——把彭布鲁克抚养长大，找到了帝国的守护者，最后将他们彻底绑在一起！

　　当然，贵族婚约的履行不可能如此简单草率，但他从没想过将之公布于众。只要他们内心牵挂，彼此遵守这个约定所代表的最终意义就行。

　　始作俑者潇洒离去，两位受害者相顾无言。

　　就……挺尴尬。

　　感受着微风轻吻她的额头，一丝微凉的舒爽感觉把科妮莉亚拉回现实。

　　“一个老头的胡言乱语罢了。”她竭力撇清二者关系。并且，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他们还有三年之约，麦西恩不过是徒手画饼。

　　“看在你这么弱鸡的份上，有事我会冲在你前面的。”科妮莉亚多少猜到一点彭布鲁克的身份，左右不过下一任皇帝的竞争者之一，至于他凭什么得到帝国的守护圣骑士的唯一支持，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彭布鲁克猜透了麦西恩的小心思，对于目前还是一个入门级魔法师的科妮莉亚，他怀着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对了，弗洛拉呢？”

　　科妮莉亚的话提醒了他:“他去找迪安杰洛了，”他解释道，“安吉拉的母亲急需他的木元素助力。”

　　“我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迪安杰洛的下落。”这个为人所知的半精灵仿佛只在西尔瓦诺留下一个姓名，所有人都对他的行踪无能为力。

　　“他在这里总不可能独来独往，我们应该去找找线索。”彭布鲁克歪着脑袋想出一个主意，“就当玩躲猫猫了。”

　　另一边。

　　离开弗洛拉以后，漫长的寻找使得安吉拉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她怀着希望和憧憬上岛，却唯独没发现在这个陌生的领域，她竟然还要独自面对希望崩塌的残酷境地。

　　“你在哪里。”安吉拉迈着沉重的步伐，迷蒙的视线四处游移，直到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一尊灰白色的石像。

　　她安静地注视前方，燥热难受的心灵稍稍被抚平了些许。她想，也许这就是光明神给予她的考验。

　　安吉拉在教宗亚度尼斯那里看见过神的雕像，那是一尊雪白的石雕。初时，她对光明神仅有一丝感激之情，现在却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狂热。

　　祂一定就在那里！

　　安吉拉遵循神的意志，向花园广场走去。

　　若有人能够俯视这片岛屿，他一定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花园广场建于西尔瓦诺最中心的位置，以俯视者来看，这座广场的每一寸边缘都与岛屿的边际处于平行状态，那可不是一个规则的圆形岛屿。

　　不论这座岛上的魔法师身处何地，他们一天之中必然会经过拉夫特里，这座石像吸引着每一位登岛的魔法师。

　　有无数受此吸引的人与它擦肩而过，他们中甚至没有人发觉此中奥秘。

　　有了目标，安吉拉的处境就没有那么艰难了。走上白色的台阶，她用尚来不及更换的高跟鞋摩擦台阶边缘。奇异的花草在她脚下反复挣扎，碾断的草茎上粘了一块块泥泞。

　　有人从石像的正面缓缓走来。

　　安吉拉怀着虔诚的心意走到拉夫特里的正面。精致的五官倒映在她碧绿的眼睛中，她失望地发现浮木不过是她的幻觉，拉夫特里也不是光明神。

　　石像身后，高大的背影蹲在台阶上，绿色的元素光芒在他指尖跳跃。

　　微弱的元素波动在此刻仿佛石头坠入沸水，安吉拉认出那是她心不在焉时弄断的花草。

　　木系法师。

　　她想，花草的生命尚且能够挽回，她母亲的生命为何如同风中秉烛。

　　“你认为，”安吉拉顿了顿，因为那个背影的短暂停留让她回过神来，她惊讶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做错了？”

　　陌生的魔法师回头，他黑色的眼睛冒犯地直视她露在外面的高跟鞋。

　　安吉拉羞恼地拉住裙摆遮住脚踝。

　　“它的生命比你重要。”魔法师手捧一簇白色的安卓萨克，木系元素让它重新拥有了生机。

　　“我道歉。”安吉拉说道，“但是我不觉得它比人命更加重要。如果你能拯救一个危在旦夕的生命，我愿意天天侍奉它，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不能。”黑发黑眼的法师用泥仔细包裹住它们的根须，他临时决定带它们回去。
　　安吉拉又一阵气闷，在黑发法师真的转身就走时，她忽然福至心灵。

　　“你认识迪安杰洛.斯托卡娜吗？”她从法师停顿的身影中看到了希望，“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他。”

　　“不认识。”

　　安吉拉怔愣地看着对方走下台阶，脑海里突兀闪过弗洛拉曾说过的话。

　　“迪安杰洛，就算最出色的宫廷画师也无法还原光明神私心给予他的美貌。”

　　“我年轻时候曾有幸见过这个种族，他们视一切花草树木为同伴。”

　　“他最出色的是冰系魔法，但他木系魔法的造诣也不低。”

　　安吉拉勉强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思路，她敏锐地察觉出冰系元素的痕迹，那个正在远离他的少年聚集了一点冰花，待它融化就被安卓萨克埋在泥土中的根须全部吸收。

　　“迪安杰洛.斯托卡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