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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年,他一个人,很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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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媱外婆去世的那天,天很蓝。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堂厅挂着乐媱外婆的遗像。
赵许清和谢炎辰大声争吵,阿瑜在家里都听见了。
“我说了,我有婧婧要照顾,你照顾知言几年怎么不行?是那个女人不同意吗?我去找她。”赵许清说。
谢炎辰拦住她,“你知道程家的情况,程老爷子脾气大,我要是把知言带过去,他一定会受委屈的。”
“你不是他爸吗?又不是隐瞒了程兮你有孩子的事实,带回去怎么了?我不管,我妈照顾了孩子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到你这个做父亲出力的时候了。”
“你这人,不可理喻。”
“我弟是不是说了,他可以照顾知言,你非不让,就为着面子,你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赵许清,你还和当年一样,那么没脑子,你弟那话明显就是安慰老太太的,还真以为他会照顾你儿子啊?”
阿瑜悄悄溜到后院,看到谢知言。
那些话一字不落,落在了谢知言耳中。
阿瑜捂住谢知言的耳朵,她看到他脸上的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谢知言,你别哭,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以后在我家住!”阿瑜安慰道。
“阿瑜,我想外婆了。”谢知言低声说。
阿瑜小心地替谢知言擦着眼泪。
堂厅的谢炎辰和赵许清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谢知言直直往堂厅去,他对吵得不可开交的父母说:“你们别吵了,外婆会不高兴的!爸爸,妈妈。”
他跪在地上,看着外婆的遗像,他说:“外婆,我……听话,我再也不顽皮了。”
赵许清和谢炎辰见状也不好再吵,他们两个大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阿瑜好像明白谢知言为什么说自己想做蒲公英了,除了乐媱外婆,没人要他。
他随风飘荡,落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但是他没有蒲公英的勇敢,他做不到随遇而安。
外婆是他的根,是他的支柱。
那一年,他一个人,很苦。
……
乐媱外婆的葬礼结束,谢知言的去处也有了定论,最终是谢炎辰做出了妥协,他带儿子去程家。
乐媱外婆去世后,谢知言一直浑浑噩噩,他无暇顾及其他,像个傀儡,听从身边人的安排。
阿瑜知道他会走,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更没想到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在安若云口中知道谢知言准备离开,她生气,她不舍,她想亲耳听谢知言说一声再见。
她大步奔跑,试图追上那辆车,她大喊道:“谢知言,你等等我!”
阿瑜不知道那天的风有多大,她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她眼睁睁看着谢知言坐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她坐在地上大声痛哭。
她一向情绪稳定,却因为谢知言,哭了很多次。
枫叶落下,落到她身上。
她说,谢知言啊,你没和我告别,再见面的时候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最讨厌谢知言,没有之一。
就这样,他们十几年都没见过。
直到这次谢知言回到云河镇。
“喂,谢知言。”阿瑜开口,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开心吗?”
谢知言微怔,然后说:“当然开心了。”
“骗子。”阿瑜说,“希望你能一直装下去。”
她拍了拍衣服,然后起身,“晚安,谢知言。”
回到家,阿瑜一进卧室就看到了谢知言送的蒲公英,她轻拍了下它,“不理你!”
第二天,阿瑜带着礼物去了姑奶奶家。
姑奶奶也没真和她计较,还留她吃了一顿饭。
和戚夏出来闲逛的时候,谈到了谢知言,阿瑜对戚夏说:“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把自己搞成现在的样子。昨晚给他送馄饨,他的话少得可怜,也不太喜欢理人,基本上是我问一句,他答。”
“长大了嘛,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蛮横,不然该多欠揍。”戚夏说。
但是长大以后,真的会变化这么大吗?
阿瑜想不通。
“后天我就走啦,你什么时候的票?”戚夏问。
“初八一早,咱们分开以后得明年再见了吧?”阿瑜说。
对于离别,阿瑜已经习惯。
日子过得很快,谢知言处理好了老宅子的事离开了云河镇。
过完年,阿瑜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了骆川市,再等等就准备上班了。
她拎着一堆特产去找徐月亮。
她自己租的房子年前就到期了,房东也打算卖房,无法续租,而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所以只能在徐月亮那里暂住。
徐月亮性格冷淡却有一副热心肠,对阿瑜一直很好。
阿瑜说徐月亮的名字很别致,也很符合她的气质。
两人偶然相识,算是一种缘分。
“回来了?”徐月亮刚刚结束直播。
她是有名的美妆博主,拥有千万粉丝。
阿瑜也觉得很幸运,认识了名人,她整理了东西,说:“已经在看房子了,很快我就搬。”
“也不急,我这房子虽然小,但是住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徐月亮说得也是实话,五十五平的房子,两个女孩子住也不是不行。
“我给你带了好多吃的,晚上吃哪个?”阿瑜抬了抬下巴,直指桌上的特产,徐月亮走过来,看了看,“馄饨。”
“行。”阿瑜说。
她虽然厨艺不太行,但是煮碗馄饨还是可以的。
吃饭的时候,阿瑜偶然发现徐月亮居然在和一个男人聊天,她八卦地问,“你不是不加男生嘛?怎么还聊得这么多?”
徐月亮微微皱眉:“一个烦人精,别管他。”
“哦。”阿瑜识趣的说。
次日,阿瑜起晚了。
她匆匆打车去了公司,手上还拿着未喝完的豆浆。
看到手机打卡成功的字样,她才安下心,但是……今早要开会啊!
她跑得很快,闷头撞到了一个人。
豆浆撒在了那人的衣服上,她抬头,发现那人是谢知言,顿时没了愧疚,她缓缓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不好意思啊!”
“没事。”谢知言面色不改。
他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阿瑜来不及多想,她说:“哦,那我走了。”
幸好,她赶上了这班电梯。
谢知言低头擦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脚下的工牌,上面印有阿瑜的照片,他挑眉,喃喃自语:“原来阿瑜长大了也是个漂亮姑娘。”
他一时玩心起,向前台借了便利贴和笔,写到:笨蛋阿瑜。
然后把便签塞进工牌里面。
前台认出了他,于是说:“谢先生,董事长在九楼办公室等您。”
“好的,谢谢。”谢知言握紧了牌子。
董事长办公室。
赵许宁正在办公,见到谢知言忙摘下眼镜,“老宅的事处理好了?”
“嗯。”谢知言道。
“舅舅,之前和您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谢知言把玩阿瑜的工牌,赵许宁道:“毕竟不是小数目,当然要知会你妈妈一声,她说先成家后立业,二十七岁,的确不小了。”
谢知言愣了下,“她会管这些?”
“怎么说她都是你妈妈,操心孩子的婚姻大事很正常。只要你结婚,我自然会支持你和沈池创业。”赵许宁道。
“明白了。”谢知言起身,准备的离开的时候想到了阿瑜的工牌,于是把工牌放到办公桌上,对赵许宁道:“你们公司员工落下的。”
“你这……”赵许宁才发现谢知言西服上的污渍,谢知言道:“遇到了一个冒失鬼……”
“哦……”赵许宁看到了工牌上的照片和信息。
名字有点耳熟。
他让秘书把阿瑜喊上来。
秘书去了财务部。
阿瑜知道董事长找她,有些意外。
入职到现在她都没见过董事长,听说董事长脾气很好……嗯,姜予乐,没什么可害怕的!
阿瑜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里建设。
“董事长好。”阿瑜乖巧地站在桌前。
赵许宁上下打量了阿瑜,用手点了点桌上的工牌,“是你的吗?”
阿瑜惊,她才知道工牌丢了。
她点点头,然后小心接过。
“你……认识阿言?”赵许宁缓缓道。
阿言?哪个阿言?
不会是谢知言吧?
难道工牌是今早给谢知言拿纸巾的时候掉出来的?
阿瑜仔细想了想,他们的董事长叫赵什么的……真是无巧不成书。
难怪之前入职的时候看董事长的照片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啊!
“嗯……算认识吧。”阿瑜说,“我们是同学,不过十几年没见了。”
“你是桂栀奶奶的孙女吧?”赵许宁终于想起来了,之前见过……难怪那么熟悉。
“嗯。”阿瑜说。
“有男朋友吗?”赵许宁问。
阿瑜吃惊。
听说董事长一直是单身,他这话不会是想……包养她?
“董,董事长,我无才无貌,性格寡淡,您要是想找女人就找别人吧!我配不上啊!!”阿瑜的语速很快,赵许宁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你脑子在想什么?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和你一般大,有意向去见见吗?”
“多谢董事长抬爱,我去。”阿瑜来不及多想,她是真的害怕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晚上六点,地址我发你。”
阿瑜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身边的同事在说话,眼神还时不时瞟她一眼。
阿瑜也不理会,自顾自工作。
“姜予乐,董事长秘书亲自下来接你,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孟妍一脸八卦。
她们是大学室友,关系还行。
阿瑜道:“工牌丢了,他……有同事捡到以后给他了。”
“假。”孟妍不信,“姜予乐,你一直都这样,当年和程淮川也是。”
“董事长给我安排了相亲,他说是他亲戚的孩子,孟妍,不然你代替我去呗?”阿瑜说。
孟妍摇头,“可别,我有喜欢的人。”
“哦。”阿瑜说。
……
下班,阿瑜被迫赴约。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阿瑜的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拒绝董事长的亲戚。
过完年没多久,都已经相了两次亲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赵许宁定的地方是家新开的甜品店。
等等……
阿瑜停下了脚步。
透过玻璃窗,阿瑜又一次看到了谢知言……这是什么缘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玻璃窗映在他的脸上,阿瑜痴痴望着。
当真应了那句话。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眼神明亮澄澈,似有星辰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