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研究员》南方之下

5、刺杀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孟全真是疯了吗？我记得她原来是很低调的，怎么现在都敢和院长顶嘴了？”

　　“我也觉得她疯了。但是也好解气。安老师真偏心，他每次都留着好的器械和材料分给他们院的同学，每次我们院拿到的器械都是坏的。”

　　“就是，我恨不得她把安老师踩得更死一些，谁叫安老师每次都找茬扣我们院的积分。”

　　“姓安的做的坏事多了去了。也就只有藤院那个黑脸院长一直在袒护和纵容姓安的，否则按照校规，他早就被扫地出门八百回了。”

　　孟全真听见两个荆院的学生在悄悄议论。

　　她就是疯了。反正后半生注定要在囚禁中度过，那还不如现在爽了再说。想到这里，她挪了下脚，移在安以成的脖子上，用脚尖碾了碾他跳动的血管。

　　“院长，救救我。。。”安以成脸色憋得通红，涨得如猪肝一般，喉咙中断断续续发出气音。
　　刚刚他有多得瑟，现在就有多害怕。

　　这个姓孟的劣种是来真的。有一种反正我要死了全天下都跟我一起陪葬的气质。更何况，她真的有让他陪葬的能耐.他感觉到，压在他脖子上的那只脚，正碾着他的大动脉。

　　安以成从内心感到恐惧。

　　气氛依旧僵持。有能力制止这场闹剧的宫乔将脸别过一边，什么也不说。没什么好说的，这姓安的就是个跳梁小丑，不知挑拨两院关系生出多少事来。要不是碍于同事关系，宫乔早就想动手把这姓安的教训一顿了。

　　“安以成，你给宫导的学生道歉。”宰父天沉沉开口。宰父天不屑于跟一个学生计较。虽说这学生当着他的面羞辱了他的狗。

　　“道。。。歉？”安以成的声音逐渐气弱游丝。

　　“道歉。”宰父天极有耐心地重复一句。

　　于是，围观的两院学生都看到了老师向学生道歉的稀奇事儿。安以成灰溜溜地爬起来，龇牙咧嘴，猪肝一样的脸上还带着一个脚掌印。

　　“我不应该向媒体颁发采访许可，让他们进来直播孟全真同学的诊断结果。在这里我向孟同学道歉。”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安以成活了这么多年，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下气地道歉。他觉得脸都丢尽了，对孟全真的厌恶更深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他不得不低头。

　　看着安以成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孟全真觉得好爽，一股快意从心底油然而出。

　　“不止这个需要道歉哦，安老师。您刚刚当着全联邦媒体的面，骂我什么来着？”孟全真似笑非笑道。

　　安以成脸色一变。

　　在这个世界上，对劣种的歧视是烙印进人心里的。它几乎成了一种无意识的群体行为。但是，这种歧视又不能真正摆到台面上来。

　　“安老师好健忘。半个小时前说的话，现在就忘记了。实在想不起来，我不介意提醒一下您。”孟全真道。

　　安以成脸色涨得通红，对她的大力碾压还心有余悸。他想起一句的古箴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不应该对孟全真同学使用劣种这个带有歧视性意味的称呼。我道歉，对不起。”安以成嘴角抽搐，不情不愿地来了一句。

　　很好。

　　就喜欢你们这种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孟全真心满意足。

　　这个道歉完了，找下一个。

　　孟全真勾勾手指头，点了点人群中的粉发男生和他的同伴。

　　“你，道歉。”

　　粉发男生还没反应过来，脑中依然是孟全真刚刚拳打记者，脚踢老师的模样。

　　她明明穿着普通的研究员制服，手腕上还有两截断掉的手铐，脸蛋漂漂亮亮看着柔弱无害，没想到出手就这么狠。

　　是个狠妹子。

　　他莫名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看似一只伸爪子挠人的猫，其实是一只母老虎。漂亮威猛的母老虎。
　　“是叫我？”他朝左右环顾了一下，身周只有他和他的同伴。

　　“就是你。道歉。”孟全真冷冰冰道。

　　粉发男挠了挠头。

　　“我道歉，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说你连蘑菇有毒还是没毒都分不清了。要是你真的在观察院种蘑菇，不管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我都买！一定放大蒜，多放油，把菇菇炒熟了在吃。”

　　孟全真：？？？

　　“下一个。”她懒洋洋道。这个粉发男一看就是那种骄傲自大的嘴欠男。无恶意，但就是嘴巴欠了些。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粉发男名叫齐禹，乙等公民，是某个遥远无名星的少主。为人在藤院十分张扬惹眼，因为有钱身后聚集了一帮马仔小弟，又得名“齐大少”、“齐傲天”。

　　齐禹的发言引起阵阵哄笑。

　　“卧槽，今天齐大少变了个人哈。翻脸跟翻书似的。”

　　“不懂，齐大少本来不是很讨厌这个孟全真吗？怎么态度一下子转变得如此厉害。”

　　*

　　当天晚上，联邦星网上的舆论又炸了。

　　《！！！震惊，孟全真陷入狂化状态将老师踩在地上还让老师当众道歉？？她哪里来这么大面子？》

　　《来自劣种的反击——孟全真拳打老师脚踢媒体，她杀疯了，这也说明劣种们终于要反抗了》

　　《独家揭秘孟全真病情诊断，她的精神值和狂化值双高，这到底算是异变恢复还是没恢复？》

　　和众多噱头标题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她将安以成踩在脚下，又逼迫安以成道歉的视频。

　　视频里，她脸带笑容，声音清冷中微带沙哑，风吹扬起她的长发，露出的小半张脸绝美柔弱，长长的眼睫垂下，掩去她眸中情绪。

　　新闻下，评论如几何倍数般增长。

　　——我靠，这样的超A小姐姐我好爱，踩我踩我踩我！！小姐姐把脚从恶狗脸上移开，踩我踩我踩我！

　　——嘶。孟全真，她让我想起了某种植物。。。一种只流传在古蓝星的花，汁液有毒让人上瘾。怎么会有人面上看着柔柔弱弱，实则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怎么办啊我觉得她做得十分解气，现在孟全真估计成了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但我就喜欢她这种蹦蹦哒哒，别人看她不爽又不能干掉她的样子。

　　——狂化值也很高，异变尚未恢复，这样说孟全真岂不是要在观察院里囚禁一辈子了？

　　——楼上的，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孟全真再拽又能怎么样，她就只是一个劣种，还是一个异变的劣种，今天拽过了明天还不是得乖乖回到囚室里？贵族的统治是牢不可破的，阿门。

　　此时，孟全真正在囚室里的行军床上，喝着她那支价值一千万的抑制剂，粗粗浏览新闻。

　　大致总结下，网友对她的态度可分为三大类。

　　一类网友喜欢或者讨厌她这个人。不得不说，有些网友夸她夸得太厉害了，疯狂舔她的颜，一看就是一些可爱的小姑娘类型网友。

　　孟全真还有点儿喜欢这种夸夸。谁不喜欢听彩虹屁呢。

　　那些讨厌她的她直接无视。爱谁谁，讨厌她也只能隔着个屏幕敲键盘，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一类网友，和她有相同的出身，将她的行为解读成劣种对不公平制度的挑战。孟全真看到这点，心中有些感慨，但也就是波动一阵子就过去了。

　　于她而言，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获得自由。她暂时没有心思去管身上带着的阶级符号。

　　另一类网友，则是坚定的阶级分子，自发地维护贵族，批判她这种公然挑衅上等公民的行为，辱骂她是“不知好歹的劣种”。

　　对于这类辱骂她的言论，孟全真感到迷惑。

　　首先，不是她先挑衅的上等公民，再说了，安以成一个学院行政老师，怎么就成上等公民了？其次，她发现，这类自发为贵族说话的人还大多数都是丙等以下公民。

　　对此，孟全真表示无语。

　　于她而言，下层阶级说出一些违背自己阶级立场的话，攻击和自己同阶级的人，让大家都不好过，这时一种愚蠢且搞笑的行为。

　　孟全真喝完抑制剂后，翻来覆去将临时光脑内可推送的新闻都读了一遍，之后便百无聊赖了起来。
　　她将一排抑制剂放在桌上，往行军床上一躺，准备睡觉。

　　监狱内灯光白天黑夜都亮着，不会熄灭。孟全真被关得久了，也锻炼出能在刺眼灯光下睡觉的能力。她朝行军床上一躺，把被子朝头上一拉，闭上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孟全真在睡梦梦到自己白发苍苍，皱纹满面。她想走出去晒晒太阳，却被冰冷的铁栅栏给围住。

　　她身体一抖，从这个可怕的梦中苏醒了过来，背后阵阵冒出冷汗。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楚。

　　！！！

　　孟全真脑中警铃大作。监狱的灯不是时时开着的么？怎么突然熄灭了？

　　就在这时，她脖上一紧，却是有人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透不过气来。

　　“你必须死。这是你为组织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有人想要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