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再浴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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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从风是下了班赶过来的，为了来陪顾放过生日，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眼下泛着乌青，但神态是不见疲惫的。
季从风吻住顾放的眼睛，唇缝间有一丝苦涩。
“好了，过生日要开心。”
顾放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最开始他生日那天，顾盼都会给他发一条视频，祝他生日快乐，后来顾盼走了，顾放就再也不过生日了，甚至连日历也不爱看了，关注那么多干嘛，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还管能活到哪一天？他就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时间过了很久，季从风有节奏地拍抚让顾放感到心安，此时此刻，他和他那颗脆弱的心被季从风紧紧拥在怀里，被珍视，被疼惜。
“你为什么这么好？”顾放声音有点颤抖，带着压不住的情绪。
“因为你值得。”
季从风打了一个直球，把顾放的嘴又堵了回去，后者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好凑上去吻季从风的唇，两个人接了一个很漫长很深入却又很温柔的吻，分开时都带着喘。
顾放看着季从风，碧绿的眼睛里泛着朦胧水光，他犹豫地咬了咬嘴唇，最后开口说：“你想做吗？”
季从风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然后微微蹙起眉：“你不用这样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希望你好起来。”
顾放明白季从风的意思，季从风最爱的是六年前的那个顾放，他低下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懊恼:“可是我真的……变不回从前了。”
季从风的心揪了一下，他的爱人卑微到了尘埃里，“顾放，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我没想让你回到从前。”季从风捧起顾放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季从风的瞳色很深，注视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深陷进去，“希望你好起来的意思是希望你幸福快乐，不是为了让你回到从前，我确实曾经说喜欢你，因为你像太阳，但现在你是不是太阳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你就是你，无论怎样我都爱你，无论是六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不要多想。”
从前与现在，顾放漫长的自我挣扎都源于此，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煤球，不应该污染季从风这片无人踏足的雪地，只是他不知道，当年的小太阳早已将雪融成潺潺春水，在经年分别后，融化的雪水足以洗涤一个灵魂，让他重新变得纯粹。
他们在寒夜里相拥而眠，在彼此身边获得平静。
但也不是太平静。
天亮的时候，顾放先醒，季从风没有习惯这种时差还在睡着，但是察觉到顾放的挪动下意识勾住他的腰把人拉了回来，胸膛与后背紧贴，两个人都暖烘烘的。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姿势，顾放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后腰处的变化，他勾唇笑了一下，突然起了坏心思，他拉开季从风圈住自己的手，翻了个身。季从风被他折腾得半梦半醒，不太高兴地哼了两声，伸手捞人却捞了隔空。
“顾放……啊嗯——”
季从风的声音陡然一转，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他抿住了嘴，腰不自觉挺了一下。
“咳咳——咳”
季从风睁开眼，看见顾放正捂着嘴，眼角还弯着，看着他笑，眼下被呛红了一片，他伸出手，想把人拉上来，顾放轻轻摇了摇头，咳完了继续张开嘴，执着而认真地做完。
季从风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大清早的根本忍不了这个。完事儿后他把顾放捞回自己怀里，亲了亲顾放红透的唇，嗓音嘶哑，装着未散的情/yu，在顾放耳边说：“嗓子难受吗？”
顾放摇摇头，主动勾住季从风的脖子，刚想开口说话喉头却又有些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季从风拍着他的后背，看着他呛红的脸，“下次别这样了，你不需要这样——”
“但你喜欢对不对？”
顾放眼睛里一直是带着笑意的，这样看人带着点调情的意思，季从风没说话，顾放勾了勾唇角，虎牙冒了出来，整个表情透着狡黠，“我能感觉到。”
季从风也不装，他真的喜欢，而且在那样的时刻，顾放眼睛里的执着认真太让他着迷了，好像那一瞬间，顾放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才活着的。
他伸手抚上顾放的脸，大拇指磨蹭着顾放的唇，又慢慢向下移动，指腹贴上顾放的喉结，轻轻刮了两下，“但你会不舒服，我昨天说过了，你不用觉得要报答我。”
“不，我愿意的，而且——”顾放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又低又哑，“比你咬我的时候舒服多了。”
季从风愣住了。
“如果怕我不舒服的话……那议长大人以后不咬了吗？”
顾放是故意的，这个凑近的姿/势相当于他把锁骨——季从风最爱咬的位置送到了季从风嘴边。
季从风无声地笑了，他一个翻身把顾放扣回了床上，手撑在顾放的脸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顾放也是个不怕死的，故意把领子拽下来，整片锁骨露出来，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季从风，“还咬不咬啊，议长大人？”
季从风猛地俯下/身去，叼住了送到眼前来的肉，用力磨了两下，“再叫一声，今天你就不用出门了。”
被压住的顾放看到季从风泛红的耳朵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笑得很灿烂，胸腔都在抖，“原来你爱听这个哈哈哈……”
季从风有点羞恼，他也是突然发现的，顾放那样喊人实在是太考验他的意志力了，他捏住顾放的脸，“别闹了。”
“好。”顾放很乖巧地点头，也不继续笑了，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
季从风松开他的脸，换成了捏住顾放的手，然后十指紧扣，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他鼻尖亲了一下，然后是嘴唇，接着是下巴，喉结，锁骨，然后再原路返回，每一下都是又轻又温柔的啄吻。
顾放很乖地任人摆弄，最后在季从风停下来望着他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声“我爱你”。
季从风怔住了，“什么？”
“我好爱你啊，季从风，”顾放垂下眼，叹了口气，“其实我不配说这个，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词语来表达我的感受，你说我做这些是想报答你，”顾放摇摇头，“不是的，我无论做什么都报答不了你。”
“你别这么说，我告诉过你不要自卑。”
顾放苦笑了一下，要是说了就有用，那谁都不会痛苦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想让你得到一个回应，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之前一直在逃避，我不敢面对过去，也不敢面对你，但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的。”季从风把人拥住，一个全心全意把爱人包裹的姿势，每一寸皮肤，每一点热量，都传递着满满的安全感。
他们是一对破镜重圆的爱人，两颗心都曾碎得破破烂烂，裂缝无法复原，但可以用源源不断的爱意填补。
——
顾放赖了个小床，还是起床上班了，季从风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出去，他是私自来的，还是不要出去，免得被人看见引起麻烦。顾放不知道，前几天季从风公开出席一个活动，被人当众扔了石头，差点砸中头，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
关于昨天那条视频，顾放和季从风讨论过，那条视频并没有直接说明人类迁徙计划的真相，季从风也不打算做出什么声明，这种阴谋的存在只会让本就不牢固的人心更加混乱，甚至动摇莱特星的根基，至于真相是什么，人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反正没有实证，只要许惟意身上的脏水被洗掉了就行。
季从风陪顾放吃了顿早饭，又吃了顿午饭，午休的时候就回莱特星了，他本来想多留一晚，但顾放催他回去，还开玩笑说美色误事，季从风问他谁是美色，顾放也不直接回答，学着季从风的语气说对啊，美色是谁啊。
季从风见他这副模样很满足，顾放笑得次数多了，总让他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真想把人劫回家关起来，让他天天对着自己笑啊。
衣冠楚楚的议长大人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变态的想法，并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议长大人不仅衣冠楚楚，还公务缠身，再不舍得也只能默默咽下自己的变态想法。
“好了，回去吧，”两人站在传送椅旁边，顾放抱了一下季从风，贴着人耳朵叹了口气，“你在这里我根本不想工作，看得见吃不着比见不到还痛苦。”
季从风心里比他还委屈，但他习惯了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叹了口气，“没吃到的人到底是谁啊。”
顾放扑哧一下笑了，在季从风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立马把人松开，推着人坐在传送椅上，帮季从风系好安全带，然后退开一步，“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回去请你吃顿大的。”
“又是大的？”季从风挑起眉，眼角也带着笑意，“这次是多大的？比上次还大吗？”
“行……多大都行，”顾放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补了一句，“你喜欢的就行。”
这种话顾放以前没少说，但现在对象变成了季从风，跟这种万年冰山聊荤的他实在遭不住，特别是季从风的表情还特别一本正经，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调戏谁。
“行。”季从风点点头，看起来还算满意。
顾放把手放在感应器上，亲手送走了季从风，然后就去工作了。其实真不是他有多爱上班，就是不做点什么他脑子里总想着季从风，没办法只好努力上班。
罗弈见他出来，凑过去悄声问：“议长就走了？”
顾放愣了两秒，立马恢复正常，“他什么时候来过？”
“切，”罗弈摆摆手，“装吧你就。”
顾放笑了，“对，走了，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我是你贴身保镖，这么多天你上班什么时候迟过到？中午吃饭什么时候不是跟我一块儿蹲外边儿？一个上午就看你坐立不安了，还跟我装，”罗弈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是，我看了，昨儿你生日。”
顾放很给面子地竖起大拇指，“罗·福尔摩斯·弈。”
罗弈笑了，“哎，那还是担不起——”
“行了，上班吧。”顾放推着罗弈朝基地走去。
——莱特星，议会大楼。
“议长，您怎么就回来了？”安迪很意外，他以为季从风起码要在地球待上两天。
“嗯，回来上班。”
季从风语气挺平淡的，但状态看着很轻快，不像是吵过架，安迪松了一口气，“您回来得刚好，李晖医生刚刚给我打过电话，问您在不在。”
“我过去一趟吧，顺便看看那两个孩子。”
“好的，议长。”
原本在今日要完成的工作已经提前做完了，季从风直接去了李晖那儿，自从顾放走了之后，两个孩子就没再见过熟人，只有季从风偶尔会让司机送点东西过去。
他先去看了孩子，万尔恢复得不错，现在每天可以下楼走走，斯瑞俨然已经是个小护士了，每天盯着哥哥按时吃药。两个孩子看见季从风都很意外，也有欣喜，但不算太多，跟顾放比起来，季从风还是太冷了，让人不敢靠近。
斯瑞还是很有礼貌，笑着走到季从风身边打招呼，“议长哥哥好，”他说完朝季从风身后看了看，“小放哥哥没来吗？”
“小放哥哥出差了。”
季从风把他抱起来走到万尔床边，万尔喊了声“议长哥哥好”，季从风微笑了一下，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颗糖，“医生说你的身体快好了，出院之后我会让人安排你们去上学。”
斯瑞眼睛亮了一下，抬起头说：“谢谢议长哥哥。”
“不过入学前要先办理一下身份登记，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叫万尔和斯瑞吗？”
斯瑞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姓，有记忆以来他就和哥哥一起生活，哥哥一直叫他“斯瑞”。
万尔想了片刻，开口说：“就叫万尔和斯瑞吧。”
“这个名字有什么来由吗？”
万尔摇头，“没什么来由，我是第一个孩子，就叫one，斯瑞是第三个，就叫three，中间还有个妹妹，刚出生就死了，还好她死了，不然一个女孩子叫two多难听啊。”
万尔扯起嘴角笑了两下，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季从风没多说什么，只摸了下两个人的头，“好，那就叫这个。”
季从风陪着两个孩子做了检查，然后去了李晖办公室。
“去看过两个孩子了？”
“嗯。”
“都挺乖的，招人疼，护士们都喜欢。”
“很懂事，”季从风说，“不过懂事不是什么好事。”
李晖不置可否，换了话题，“我本来打算亲自去找你，两个孩子的基因检查结果出来了，你之前问过我，关于‘进化’的问题，有结果了。”
季从风猜到了，不然李晖不会去找他，“所以进化会那个所谓的进化推广，真的可行吗？”
“我做了详细的实验进行比较，这两个孩子的确发生了基因突变，但你要知道，基因突变与进化虽然关系密切，但并不能划等号，”李晖递给季从风一张报告，“我综合了你提供的生存环境信息，进行了多轮实验模拟，现在可以确定，这两个孩子或者说这批所谓的‘进化者’，是由于高能量辐射环境导致的基因突变，这就能解释这批幸存者的来源，他们曾是希兰城秘密实验的实验体，大多来自城外，是没有身份信息的游民，城外的辐射环境导致这种变化，而所谓的希兰病毒，应该只是这种基因突变的衍生物，而非导致进化的原因。”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进化的关键在于辐射环境？”
“没错，进化会所采取的通过提取血清来推广进化的方式，从根本上是行不通的。”
“可是我看到了，”季从风想起了温达尔那张恶心的脸，“被注射血清之后，人活下来了。”
“那就是时间不到，这种强制性的改变只会导致人体基因断裂，这种特殊环境下发生的小范围‘进化’是无法进行推广的，而这批人类也会在自然选择中被淘汰，因为他们不符合自然规律。”
“我明白了。”
——
“老师，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温达尔被关在保温箱里，浑身插满管子，皮肤上各种青黑的纹路并没有如莱斯所说，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减退，反而愈发严重，凝成了点点青黑印记，密密麻麻地分布在皮肤上，滑稽又恶心。
温达尔在数月前注射了血清，之后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他是注射之后，活得最久的试验体，也出现了一些代表“进化”的生理表征，但这个速度在莱斯看来实在太慢了，为了让他的身体尽快完成这个过程，两天前，莱斯把他关进保温箱，给他注射了希兰病毒，莱斯认为病毒可以作为催化剂，加速整个进化的过程。注射两个小时后，温达尔的身体数据极速下降，莱斯很满意，这和他预想的一样，莱斯认为这是一种阶段性的胜利，这说明温达尔的身体开始和血清进行最后一场战役，这个阶段过后，他将涅槃重生。
“别急，这么就都熬过来了，很快你就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试验体！”莱斯看都没看温达尔一眼，全心全意盯着自己面前的一排试管，那是从不同试验体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液，“不行，还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试验体，你加油，我去找领袖！”
“老师……”
温达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那种疼会带来烧灼感，他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但他不被允许吃止疼药，莱斯说那会导致进化减速，影响实验效果。温达尔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里每一寸细胞的变化，他们在膨胀、破裂、消亡，而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领袖，新的试验体送来了吗？之前的那几个实验员，熬夜太多，身体素质太差了，拿他们做实验简直是浪费资源，我现在非常需要新鲜的、充满活力的、健康的人类做试验体，现在只有温达尔一个人进化到了临界点，我没有办法对照。”莱斯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近乎狂热，语调也是亢奋激昂。
“方听遥已经凑到了一批，正在想办法送过来，近期传送管制严格，莱特星周边的空间传送信号都被严密监测，可能还需要等等，你也别太急了。”
“还要等！”莱斯现在最听不得一个“等”字，“这样的至关重要的时刻怎么能被毫无意义的等待耽搁！”
“领袖”看着莱斯，脸上没什么表情，“莱斯，进化终会发生。”
他声音沉了几分，莱斯听完清醒了些，却还是很不爽，撇撇嘴说：“那您记得催，我回实验室了。”
——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很快，地球北半球已经开春了，温度逐渐上来，昼夜温差更大了，顾放感冒了一回，跟季从风视频的时候被听了出来，季从风想让顾放休几天假，但顾放不同意，说模拟传送场的传送量本就有限，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季从风拗不过他，只好去催余迟快点想办法。
好在余迟是个争气的，这天一大早就蹲在了季从风办公室门口，就等着见他一面。
“从风！我找到模拟传送场控制权转移的办法了，模拟传送场的基因锁与整个传送场相连，没有办法更换，但我可以把基因锁程序升级，然后把顾放升级为授权人，除此之外可以再为程序添加六个被授权者的基因信息，这样就可以轮岗了，顾放就不用天天守在那里了！”
季从风这些天也是忙得心力交瘁，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唇角泛起一点笑意，没想到这还没完，第二个好消息下一秒接踵而至。
“议长！看热搜！”安迪敲完门直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接着说：“热度上去了，对面肯定要慌了！”
季从风点开当日头条，面无表情地点进去看——#爆！方氏集团再出丑闻！“数月前被质疑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的方氏集团再次爆出命案，15名员工集体失踪！”
余迟正好在，也打开终端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季从风，“这是你做的？”
季从风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失踪的人呢？被他们……”余迟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没直接说出那个词。
“在我手里。”季从风很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走到余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请你帮个忙。”
“啊？”刚熬完一个通宵的余迟觉得后背有点凉，因为他从季从风的眼睛里看到了压榨的味道。
“接下来，等着看狗急跳墙吧。”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再浴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