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六年无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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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连着一个星期，顾放都没去过议会大楼，更没去见过季从风。
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凭什么，老子偏不。
顾放让安迪把来联系他的媒体列了个名单，一整个星期他就在各个电视台演播室接受采访，详细介绍了自己发现模拟传送场的过程，不过大部分都是编的。空余时间他就去陪陪万尔和斯瑞，直到去送田研他们离开那一天，他才不得不和季从风碰了面。
“忙什么呢最近？”田研揽住顾放的肩，“我去议长办公室两次都没看见你。”
“忙着当花瓶。”
田研噗嗤一声乐出了声，“就那些采访啊？”
顾放一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罗弈插一嘴进来：“处长你最近忙，可能不知道，最近莱特热度疯涨的两个男人之一，就站在你面前。”
“这么夸张？”田研后退两步，上上下下打量起顾放，然后点点头，“你别说这张皮是挺迷惑人心的，还有一个是谁啊，咱们议长？”
“议长在王座上焊死了，没人能跟他比，”罗弈连连摆手，“另一个是那个地球小帅哥，叫林清的。”
“嚯，好家伙，就一个视频而已，反响这么大吗？”
“我也不懂，”罗弈耸耸肩，“我女朋友说他那张脸让人上可当妈下可当女友，他们还说林清是清纯小白花，顾放是不羁小狼狗，还有CP，反正挺火的。”
“净瞎扯。”顾放捏了捏鼻子，一抬眼发现不远处季从风的车已经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他一回头就看见季从风已经走到几人身边。
真是见鬼，怎么脚步声一点没听见。
顾放若无其事地挪开几步，留下田研和季从风交谈，自己凑到了罗弈旁边，罗弈看他一眼，撞撞他胳膊，低声道：“跟议长吵架了？”
“没有。”
“那这几天你怎么天天回自己家，我都看见你家亮灯了，”罗弈捏着下巴搓了两下，“啊我懂了，小情侣也要有独立空间是吧？”
顾放倒抽一口气，皱起眉：“我说你一天到晚在瞎琢磨什么？”
“我还想问你自己琢磨什么呢！有事都不跟兄弟说！”罗弈看顾放一脸不耐烦，也撇起嘴来。
“我什么事没跟你说？”
“你家议长打听你情况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你倒好，一次也没来找过我，”罗弈抬手唤醒终端，怼到顾放面前，“自己看。”
【季议长：顾放最近心情不好，若联系你，劳烦费心劝慰。】
罗弈手掌比枪抵在顾放太阳穴上，一脸严肃道：“老实交代，到底遇上事了？”
顾放看看那条信息，又看看罗弈，半晌憋出一句：“我什么事都得跟你说？”
“嘿顾放我就知道你是个渣男！”罗弈一掌拍在顾放背上，“翻脸不认人啊！”
顾放笑着躲开，主动挽上罗弈的手，“行了别闹，我没事。”
“真没事儿？”罗弈一脸怀疑。
顾放点点头。
“算了，你有事我要也走了，你就憋着吧，活该你憋着。”
顾放看了眼时间，杨觅语也已经到了，差不多就要出发了，故意松开胳膊倒退两步，“那你走吧。”
“真是个没良心的，”罗弈气得瘪嘴，“我怎么永远都拿捏不了你。”
“行了，快去吧，”顾放又靠近两步推着罗弈往前走，“注意安全，我有空回去看黄姨和罗叔。”
“走啦！”
这次田研和杨觅语都带了不少人，顾放目送罗弈进入队列，又跟田研和杨觅语招招手，算是道别，他右手握拳在左肩上重重砸了两下，不远处的两人回应以同样的动作，那是他们五人组从前的暗号，意思是注意安全，可他没想到，一扭头看见季从风也做了这个动作。
顾放把手插进兜里，看着空间传送仪舱门关闭，转身离开，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在凝视自己，但他还不想和季从风讲话。
顾放明白季从风目前做出的每一个安排，而且确实没有理由质疑这些安排的合理性，但他就是不爽，因为季从风越界了，越的不是上面下面的那条界，而是顾放心里的那条界。
顾放扪心自问，六年前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仗着恋爱关系替季从风做出任何一个决定，这在他心里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底线，但季从风现在的行为过分了，即便他有一千个正当理由，顾放也无法接受他完全跳过“商量”的步骤，直接替他做了一切安排。
如果两个人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顾放会毫不犹豫执行命令，但他们明明是历经万难才破镜重圆的爱人。
又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没有消化完。
又一个星期过去，这周事儿还不少，杨觅语和田研到达地球之后，把所有幸存者迁出，定点安置，而希兰城那座死亡之城，被彻底封闭起来，等到所有人类撤离后，将会安排核弹，将其彻底炸毁。
闫桉主办的通讯重建仪式，这次非常顺利，在长久的断联后，两个星球的人民终于能够处于同一频道进行对话，而最令人好奇的林清，这次也被特别邀请，和莱特星全体民众进行一次线上直播，顾放作为模拟传送场的发现者，成为了推动两星友好形象大使，也受邀参与这场活动。
“虽然造成死亡率最高的病是辐射病，但地球还有大部分人是死于无药可医，”屏幕里的林清在认真回答主次人的问题，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衣，短短半个月，他看起来又成熟了不少，“目前我们最稀缺的资源是药品，这一点场上的顾上尉应该也有所体会。”
“谢谢林清给我们带来的专业解答，让我们对地球同胞的现状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主持人说，“虽然人类迁徙计划已经重启，但由于莱特星空间传送场还在修复中，我们还不能正式见面，不过莱特星已经开展了对地球同胞的援助，季从风议长最近正在四处宣讲筹措物资，明天就会有一批药品被送至地球，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镜头转向台下的季从风，他起身向镜头致意，林清鞠了一躬，“感谢季议长的全力相助，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让这批药品物尽其用。”
主持人又说了些官方场面话，转而换了轻松一些的话题：“对了林清，刚才听你提起顾上尉，难道二位是旧识吗？”
林清怔了一下，不过屏幕前的众人都以为是画面卡顿，没有在意。
“是的，我认识顾上尉。”
顾放坐在台上，接收到主持人投来的问询目光也没有否认。
“那真是太巧了，你可能不知道，”主持人眼含笑意看着林清，“最近你和顾上尉在莱特星都是当红人物，莱特星的公民们都非常喜欢二位。”
林清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谢谢大家的喜欢，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帮到我的同胞们对我来说就是我最大的价值。”
“今天的连线马上就要结束了，可不可以请林清和顾上尉两人合作念出屏幕上的这段话，为今天的通讯仪式画上完美的句号呢？”
“当然可以。”
林清点头，顾放也没有异议，两人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正视镜头，直播屏一分为二，出现两人特——
林清：“感谢你们伸出援手。”
顾放：“我们在等你回家。”
仪式结束后，顾放跟着工作人员卸了身上的直播设备，准备直接回家，他最近都没去议会大楼，其实上次去地球的时候，安全部给他下了调令，他已经不是议长保镖了，所以不去议会大楼上班也无可厚非，何况现在议长大人身边新派了专人保护，加菲尔德生怕他出个意外直接坐实了外界传闻。
顾放换了衣服出来，一路上人都侧目看他，还指着手腕上的终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甚至还发出尖叫，顾放皱皱眉，最近他老碰到这种情况，可能这就是出名的后果吧，他的生活虽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黑暗里，但也失去了平静。
下了楼，他准备去做个地铁回家，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算公众人物了，又只好打开终端叫车，结果刚停下脚步，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自己面前。
季从风降下小半截车窗，“上车。”
顾放没动，转头想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哎，那是不是顾上尉？我去找他要个签名！”
顾放听见这声就想逃，抬手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
其实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顾放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也不是议会大楼，大概是要直接回家，于是他开始琢磨一会找个什么理由下车溜回自己家，车子里很沉默，顾放觉得很尴尬，正好终端上出现一条软件推送，他闲着没事顺手点开，那是一条视频，也不知道是不是误触，直接播放了起来——
“今年最火的CP，林清和顾放同框啦——”
顾放“啪”地一下关掉了终端。
操，哪来的营销号。
顾放看了眼后视镜，见季从风没什么反应，也在低头看着终端，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车一直开进了宿舍区，眼看着就要路过自己的宿舍楼，顾放开口跟何叔说了一句：“何叔，我在这儿下。”
何叔瞟一眼后视镜，见季从风没反对，这才点头说好，然后把车停在路边，顾放开门下了车，一转头，发现季从风也跟着下来了。
“何叔，你回去吧。”季从风说。
顾放一愣，这什么情况？他还没反应过来，季从风已经绕过车身走到他身后，没什么表情地开口：“走啊。”
“你要上楼？”顾放说。
季从风微微扬起头，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眼睛里写着“不然呢？”顾放没动，没搞懂季从风想干什么。
“再不走可就有人过来拍你了。”
季从风丢下一句话自己先迈步进了楼，顾放没办法只好追上去。
进了门，季从风倒是一点也没客气，先扫视一圈，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像是回了自己家。
反倒是顾放，一脸疑惑，倚在玄关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季从风，“你到底来干嘛的？”
“看看我男朋友的生活环境，”季从风喝了口水，“顺便跟他约个会。”
顾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约会在家里约啊。
季从风像是听见了他的腹诽，坐直身体，看着顾放认真道：“麻烦谅解一下，条件实在有限，你男朋友为了这次约会已经拼命工作了三天。”
“……”顾放一阵无语，看着季从风眼下明显的乌青又有些心疼，“那晚饭怎么办？”
“你给我做吧，”季从风说，“我想喝粥。”
“我不会。”
“放点蚝油，上次的很好喝。”
“……”
顾放抿起唇，转身进了厨房，上次在田研家煮过粥后，他就给自己也买了一套厨具，也不知道哪来的先见之明，他甚至还练了两次煮粥，顾放叹了口气，开始洗手作羹汤。
季从风换了正对厨房的位置，看着顾放在里面忙活，他一看就是做饭新手，干什么都不太熟练，洗米会把米漏进水池，烧水会溢出，一不小心锅还会冒烟，看得季从风忍不住勾起嘴角。
今天又要吃带糊味的粥了。
顾放家很小，就是个单人公寓，一眼就能看完，家里的陈设也非常简单，除了公寓自带的家具电器，几乎没有顾放自己添置的东西，房间门开着，床上也就只放着顾放平时常穿的几件深色衣服。
没有烟火气，与顾放从前的生活大相径庭，季从风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
“煮好了，快来吃吧。”
热气腾腾的锅被端到餐桌上，给这个冰冷的房子增添了一股热气，季从风在餐桌旁坐下，趁着顾放收拾厨房的空隙，给两人盛好了粥。
桌上还放了一碟小菜，“这是罗弈的妈妈做的，简单热热就能吃，有点辣，你可以尝尝。”
季从风夹了一筷子，是种不知名的蔬菜梗，酸酸辣辣，不过尚在他接受范围之内，“还挺开胃的，就是粥有点糊。”
顾放拿筷子的手一顿，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麻烦谅解一下，条件实在有限，你……”顾放还是把“男朋友”三个字咽了回去，“我说了我不会做饭。”
“我还没说完，”季从风抬头看着顾放，“不过糊的更香。”
“……”顾放感觉被捉弄了，没好气道：“快吃。”
“这么着急？”季从风一挑眉，“后面还有安排？”
顾放咬咬后槽牙，这人怎么每句话都带坑？“没有，我妈教我吃饭少说话。”
“哦，那是该听阿姨的。”
季从风说完便不再开口，认真喝了两大碗粥，过很快就见了底，顾放比季从风先一步吃完，放下碗抱着臂看着季从风，“你洗碗。”
“嗯？”
“我家的规矩，做饭的人不洗碗，”顾放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像是怕季从风不答应似的，“我妈说的。”
“好。”季从风点点头，欣然答应了，立马起身开始收拾碗碟，进了厨房。
顾放在他身后勾起嘴角，有点得意，随后他重新抿起唇。
不就是答应洗个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可他是议长，没听说过哪个议长在家要洗碗的……
不对，这是我家，该听我的。
他不就答应得爽快了点，就值得你高兴成这样？顾放啊顾放，越来越没出息了。
顾放也坐到沙发上，看季从风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入了神，他家平时只有罗弈会来，来了也不会进厨房，更别提在厨房做饭洗碗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季从风站在厨房里，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许久之前，在他的家里，他和顾盼也是这样，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对年幼的他来说，那就是家的感觉。
一个不留神，思绪飘远，直到季从风站到他面前。
“洗完了？”
“嗯，有烟吗？”
“嗯？你要抽烟？”顾放瞳孔微微扩大，“你不是不抽烟吗？还不让我抽。”
季从风挨着顾放坐下，低低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忧愁，又有点无奈，“这不是要和男朋友谈心吗？抽一根壮胆。”
顾放知道，今晚的正题来了。
他打开茶几前的抽屉，拿出烟与打火机，自己拿了一根点燃，才把烟盒递给季从风，后者叼着烟却没有点，而是静静地看着顾放，目光很深，像是有浓重的情绪要把顾放穿透，这样的静默不知维持了多久，季从风忽然靠近，烟头对准了顾放唇边的火星，轻轻一吸，火星闪烁。
顾放其实很意外，他一直以为季从风不抽烟，可他拿烟、点烟的动作都很熟练，像是曾经重复过千百次。
两个人就这么看似和谐融洽地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顾放吐出一个烟圈，季从风也吐出一个。
季从风的烟圈像是有灵性般，追赶着顾放吐出的烟圈，然后相触、环绕、破碎、纠缠、最后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顾放没问季从风为什么会抽烟，季从风也没有说话，两人默契地望着袅袅缠绕的白烟，但总有人要先开口。
季从风抬起手，注视着指尖的微光明灭，“爸妈走的那一年，我每天晚上都想他们，想到睡不着，然后学会了抽烟，但那时我只敢在晚上抽，只敢在厕所抽，我把新风系统开到最大，然后一个人在里面坐一夜，”季从风的语气很淡，好像用这样语气诉说过去，就不会那么痛，“后来实在睡不着，又不能不睡，于是又学会了喝酒，瑞博城大大小小的清吧我也去过不少，不过每次都要做好伪装，才能获得片刻的自由。”
“我也有很多想你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们初识的那天，我在浓烟里看见了你墨绿色的眼睛，想起我们一起驾驶星舰自由驰骋，想起每个早训一开门就能和你见面，想起每晚夜训结束都能和你一起散步，”季从风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是挂着笑的，可能他自己都意识不到，那些曾经在他心里到底有多美好。
“不过也有很多次，我产生了放弃找你的念头，我也想过去寻找新的目标，可我看到那些人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的眼睛有点像你，那个的声音和你一样，”季从风话音一顿，“不，不对，绝大多数的时候，那些人根本不配与你相比。”
顾放没有说话，还是在抽烟，不过已经是第二根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季从风话音一顿，“是六年前你和我分手的那天。”
顾放知道他梦到了什么——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对季从风来说原本是无数平淡而幸福的夜晚之一，就像以往一样，他会陪顾放加训，然后两人一起去吃夜宵，最后慢悠悠地散步回宿舍，路上还能在海伦星浪漫光辉的映照下一起数星星。
但那晚顾放没有去夜训，而是约他在校门口见面，季从风以为这是顾放时不时就会搞上一次的小惊喜，就像从前那样，会突然出现一束花，或者是一次说走就走的夜游，怀着小小的期待，季从风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校门外，顾放也已经站在了那里，但他两手空空，背过身站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季从风向顾放靠近，然后迎来了晴天霹雳，眼前的顾放仿佛一夜间无师自通了渣男秘技，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渣得无可挑剔——
“季从风，我们分手吧。”
“原因？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想知道原因。”
“我就是好奇，听说你从没谈过恋爱，看着你站在演讲台上高高在上，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我就想，你这样的人，陷入热恋，被人玩弄感情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知道了，你这样的原来也没什么劲儿。”
“叫我冷静？不必了，我是来通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
……
回忆在无声的空气里炸响，一瞬间把两人拉回到六年前，顾放猛吸了一口烟，偏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从风还在继续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来处理我脑海里与你有关的回忆，收藏起来显得原谅太过轻易，反复温习又只能把痛苦持续，我无比怀念，又无比愤恨，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凭什么用如此荒谬可笑的理由搪塞我？”
顾放手中的烟灰很久没掸，已经快要烧到手指，然后烧到手指，他在疼痛中开口：“对不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那六年没有谁比谁更好过，我同样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季从风忽然丢了手中的仅剩一小节的烟头，攥住了顾放被烧伤的手，另一只手捏住顾放的下颌，逼他正视自己，“顾放，我这辈子所有的温柔与恶劣，都给了你，”季从风几乎是一字一顿，“我绝不能再次失去你。”
季从风狠狠地吻了上去，唇舌之间的纠缠占据了两人绝大多数的感观，而剩下的感官又被对方身上熟悉而久违的气息所填满，烟草的呛鼻与冰柠檬的清冽混杂在一起，既诱人有难耐，令人上瘾。
顾放明白，过去的六年会是他和季从风之间逾越不过的一道坎。生活本就是可以被无限放大和缩小的，按缩小了说，顾放不过是去地球出了一趟任务，回来变了个人，季从风也不过是弃军从政，换了份工作而已。可是按放大了说，他们互相从对方整整六年的所思所想里走失了，六年的生活，是每天做过的事，走过的路，见过的人，路过的风景，受过的伤，吹过的风，每时每刻所思所想，都在对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踪迹。
缺憾并不是杳无音讯，而是两段再也无法有重合的生命，是无论后来向对方说起时有多么感同身受，却也终究成为过去，即使破镜重圆，触手可及也满是缺憾。
这份缺憾于季从风而言是不甘、是愤恨、是痛苦，于顾放而言是亏欠、是无奈、是愧悔。
这六年要如何来诉说呢？
是顾放灵魂上的巨大创口，无法愈合，几乎令他支离破碎。
是季从风夜夜不成眠的痛苦与思念，凝结成将他淋得透彻的两千多个雨天。
是无解。
作者有话说第82章 六年无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