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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欺人自欺 ...

  •   这是林清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虽然答应的斩钉截铁,但知道任务具体内容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意义重大,因此格外慎重。而且任务紧急,宁君计划明天先拍摄第一版,所以一个整天里,他一有空闲就在脑海中不断模拟着自己录制视频时的语言措辞和一举一动。

      宁君跟他说可以抽空去找季议长模拟一下,让议长看看他的表现,再作出调整,而且他在练习中也产生了一些想法,于是傍晚时,他前往季从风的住所。

      拉迪米尔没有把季从风安排在地球互助会里,只是找了几间偏僻房子,因为季从风说太过显眼反而惹人怀疑,他甚至要求不要派人驻守,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只安排了几个人暗中保护。

      杨觅语把季从风送过去之后就四处找人交涉医疗设备的问题,还去临时政府找了弗莱资助,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她晚上回了驻地部队休息,虽然季从风反复强调让她别去找顾放,但她还是给顾放发了季从风的地址,说不定男人说不要其实也是想要。

      她还特意给顾放提醒了一句“好好沟通,不要吵架”,然后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地安心回了宿舍。

      顾放收到消息时,正猫在黑市一个小酒馆里喝酒,他看着那一行“好好沟通,不要吵架”又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下午宁君也给他发过消息,说地球互助会准备了两个房间,方便他保护议长,他似乎也是看出来季从风的不悦,还好心提醒他如果白天发生了什么误会,记得好好跟议长解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默认了他和季从风的绑定关系,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季从风的保镖,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或许也没人在乎。

      顾放扪心自问,他不是不愿意保护季从风,只是他没办法接受与这个人的关系一步一步走向他不可控制的方向。

      酒瓶“砰”地一下被他砸在桌上,瓶底滋啦啪嗒地碎成几片,他把钱留在桌上,朝杨觅语给他发送的位置走去。

      顾放到达时,对面的门里没有亮灯,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季从风应该不至于睡觉,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敲门,反正知道人在里头就行了。他刚进门在沙发上瘫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按理来说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屈指可数,顾放瞬间把手伸向后腰掏出枪,然后打开了门。

      “顾哥?”

      “怎么是你?”

      林清也很震惊,他以为他敲的是季议长的门,怎么出来的人却是顾放!而且这个时间点敲人家的门估计又要被误会自己是来纠缠不清的了!

      林清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

      “我是来找——”

      林清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人拽着手一掀,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是你?”

      季从风松了手,他在自己房间听见顾放回来没多久就有人敲他的门,于是躲在门后偷偷盯着,结果看见是个男的他还以为就是白天那个刘得生,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夺门而出,一把把人掀开,结果居然是林清。

      林清又震惊了,“嘶——季议长?”

      顾放看见季从风这冲出来的速度,还有这架势,心里邪火更盛。

      跟这儿捉奸呢。

      顾放一把揽过正在愣神的林清,亲密地歪在后者身上,故作暧昧道:“哟,议长晚上好,有事吗?”

      林清瞬间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季从风的视线先是落在顾放搭在林清肩上的那只手上,随后又转移到顾放因醉酒而泛红的眼角,同时还闻到了顾放身上熏天的酒气,语气森寒道:“是你叫他过来的?”

      顾放歪着头勾起嘴角:“不然呢?”

      “不不不!你不是!你没有!”林清瞬间惊恐万状地疯狂摆手,瞬间起了一声冷汗“是我自己过来的!我是来找议长您的!您相信我!!!”

      林清眼底的求生欲已经快要溢出来了,看两人这场面,显然是他误闯修罗场,他一边感叹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一边思考自己现在要怎么自证清白。

      然而季从风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依旧只瞪着顾放,冷冷道:“没你的事了,先回去吧。”

      林清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打扰了,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拈着顾放的衣袖,把他那要命的手臂轻轻挪开,像是转移了一枚炸弹,然后光速逃离了修罗场。

      “真扫兴,”顾放看着林清的背影,打了个哈欠,“议长晚安。”

      顾放伸手想要把门关上,谁知季从风立马伸手抵住那扇将关未关的门,两人抵着门僵持半晌,门板发出轻微晃动,但谁也没松劲。

      顾放表情有一瞬怔愣,他没料到季从风会求追不舍,不过眨眼间他又恢复到副玩世不恭又透着丧气的表情:“有事?”

      “白天那个人是谁?”

      顾放抿出一个笑,虎牙在嘴角释放出邪气,是季从风从前最为陌生,而如今却最为熟悉的轻佻模样:“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并没有解释,他不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和季从风重新开始,这种解释就没有必要,看着季从风紧抿的唇角,顾放没有停止进攻,借着酒劲开始发疯,他要把这人推开,推的越远越好。

      “不过议长管得真宽啊,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不是你的保镖了,”他神情慵懒,语调温柔,给人一种深情缱绻的错觉,说出来的话确实伤人的刀,“我跟谁见面,跟谁上/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哐”地一声,季从风一脚踹向门板,门被重重踢开,顾放一时不防,被季从风捏着手腕反手抵在门后玄关一角,随后又是“哐”地一声门响,房门被紧紧关上。

      季从风并没有松开顾放的手,甚至还欺身而上,将顾放紧紧圈在角落里,由于后者完全没有挣扎,两人的姿势看上去与调情无异,只是从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只用一双寒眸凝视着顾放,看着他酒后泛红的眼角眉梢,以及其中满溢出的嘲讽和挑衅。

      顾放也不反抗,只发出轻轻一声嗤笑:“季从风,六年了,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怎么不说话?”

      “其实真放不下也没关系,我很理解的,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只是你不走运,遇上了我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还记着我上/你的时候有多爽啊?”

      “能闭嘴吗?”季从风终于给出一句回应。

      顾放笑了起来,”怎么,戳到你伤口了?那我给议长大人道歉,真是对不——”

      季从风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扼住了顾放的喉咙,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好像要用这种方式让眼前这人感受到自己的怒火。

      顾放一时呼吸不畅,躬起身体呛咳起来,季从风一把将他打横抱起,顾放仿佛能从季从风肉眼可见的愤怒中获得乐趣,即使是被粗暴地对待也并不恼火,还十分有兴致的笑出了声:

      “这么急不可耐的,你想干嘛?找我当炮/友?”

      “你要是憋着了可以直说,当炮友也不是不行,毕竟你这款我还是很喜欢的。”

      “只要你开口,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毕竟我这六年也算身经百战,还怕满足不了你?”

      ……

      顾放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侮辱人的字眼,拿出最丑恶的嘴脸,期盼着季从风震惊于自己的下流不堪,最终忍无可忍,摔门而去,结果却是他被重重摔在床上,突然袭来的震荡并不怎么好受,他眉头皱了皱,随后落下的还有季从风的外套。

      眼前的男人居高临下,扯松了自己的领口,俯身弯腰撑在床上,将顾放圈在身下:“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他整个身子压了上去,嘴唇也紧紧相贴。

      这个吻刚落下来的时候,顾放的瞳孔有一瞬间迷茫,随后是惊讶——他妈的居然来真的。

      然后他又陷入慌乱,因为这不是他预见的画面。但很快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因为所有感官都无法忽略这种熟悉感,压在自己身上这人的气息和八年前一样,那对他来说无异于致命的诱惑。

      他开始奋力挣扎,紧咬着牙关不让季从风探进来,又挣扎着扭动双臂胡乱挥打,想要从这致命的诱惑里挣脱出来。

      可是季从风也像是发了狠,死死钳住顾放的胳膊,又趁他不防一口咬在顾放喉结之上,后者被迫弃了城关,呛咳着张开了嘴,前者终于得偿所愿,片甲不留地攻城略地。

      季从风吻得很激烈,似是要让顾放受到某种惩罚,又或是用这种方式来平息自己方才被顾放激起的怒火,甚至粗暴地刮弄他的喉舌,舌尖用力勾/缠,吮/吸。

      季从风的吻技算不上好,比不了顾放在地球时玩过的那些男孩,酒精作用下,意识朦胧间,他忍不住开小差:这吻技怎么和当年一样差劲啊。

      可他却忍不住回应了这个差劲的吻。

      感受到回应,季从风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分不清顾放是真情流露还是习惯性逢场作戏,于是动作更加粗暴不留情面,一掌握住顾放脖颈,想控制着这人向上仰头,和自己贴合地更加紧密。

      嘴唇被咬的时候,顾放开始后悔。

      自己好像真的激过头了。

      他的衣服被扯开大半,唇上,颈间,腰腹都留下了不轻的印记,显然,整个场面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但季从风并不满足,他的啃/噬扔在继续,嘴唇被咬破的时候,顾放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熟悉的血腥味猛地将他的灵魂抽离,他本能地将季从风掀开,起身冲进来卧室的淋浴间。

      顾放的军人素质不容忽略,这一把力度不小,饶是季从风也被他吓到,他嘴角还残留着顾放唇间的血,残余着血液主人的温热,他用指腹轻轻将血液蹭下,耳畔响起哗啦啦的冲水声。

      季从风是故意咬破顾放嘴唇的,他早就怀疑顾放晕血,但有人在他面前受伤又似乎并不会影响他,所以他专门找医生问过有没有相似的病症,对方说确实存在只对特殊个体血液反应激烈的情况,只是这通常是心理问题,而非生理上的疾病。

      厕所里水声很大,虽说唇部毛细血管丰富,但他咬的时候控制了力道,出血量不可能太大,用不着这么多水来清洗伤口。

      果然有问题。

      他走到厕所门边试着喊了一句,“顾放?”,门内无人回应。

      “顾放?”

      “你不说话我自己进来了。”

      季从风按下门把手的前一秒,流水声消失,顾放走了出来,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脸上残存着痛苦的表情,水滴沿着他下颌落下,整个人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季从风想扶他一把,顾放直接忽视了他,径直朝房间走去,季从风伸出的手扑了个空,有点不是滋味地收了回去,跟在顾放身后一起进了房间。

      他看着顾放胡乱揪起被子一角,随意擦干了脸上的水迹,脸色肉眼可见的虚弱,“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对。”

      “季议长心疼了?”

      顾放恢复了他轻佻的语气,几秒钟之内穿好了他的伪装。

      “你刚才是怎么了?”

      “死不了,不劳您费心。”

      季从风皱眉:“你能不这么跟我说话吗?”

      顾放冷笑一声:“说你管得宽你还真以为我夸你呢。”

      顾放把话堵得接无可接,房间里有数秒的沉默,季从风攥紧了拳,问出了心里反复思量过的那句话,“你是不是有战后应激障碍综合症?”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过。”顾放烦躁地摸了一把脸,想要掩盖自己的紧张。

      “你撒谎。”

      下一秒,季从风再次握住了顾放的手腕,将人压倒在床上,目光直直看向后者,“你怕血,自己的血,对不对?”

      顾放偏过头,躲避着那灼人的视线,“我没有,你想多了。”

      “我不介意再咬一次。”

      季从风俯身而下,再次吻了上去,顾放的唇不似方才温热,挣扎也虚弱无力,他用齿尖撕裂顾放强硬的伪装,皮肉再次划破之际,季从风清楚地感受到了顾放的颤抖。

      他双臂紧紧箍住顾放,停下了噬咬的动作,双唇紧贴着顾放侧颈,想要安抚下那不安的颤抖,“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关你的事,”顾放努力压抑着喘息,仍想推开面前的人,然而事与愿违,他里挣脱不了宿命,也挣不开紧紧搂住他的双臂。

      “放开我……”

      “季从风,你放开我……”

      “堂堂议长要强人所难吗!”

      “我说了放开我!!!”

      顾放在那目光烧灼下情绪越发失控,他奋力挣扎,双腿乱踢,混乱中不知踹了季从风多少脚,可眼前的人始终不肯放过他,只是深深看着自己,眼里是说不清的意味,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酒劲和虚弱混杂着疲惫一齐涌了上来,他慢慢停下了挣扎,就在他以为今晚要以这样的方式度过的时候,季从风终于开口了——

      “我答应了。”

      “什么?”顾放嗓音有些沙哑,发音粘连不清。

      “当炮/友,我答应了。”

      季从风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坚硬,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但顾放怔了半晌,像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管以什么关系,什么身份,顾放,你别想推开我。”

      一字一句惊雷在般顾放耳边炸响,然后他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季从风,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发疯的人是你。”

      他轻而易举撕下顾放的伪装,仿佛真相也无处可藏。

      “麻烦你看看清楚,我他妈就是个烂人!一个烂到泥里捞都捞不起来的人渣!你就非要作贱自己!”

      季从风皱着眉,微微侧头,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心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作贱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顾放情绪彻底崩溃了,明明已经百般回避,明明已经拿出了对方最不堪忍受的恶劣姿态,季从风却始终不曾死心。他完全可以像丢掉垃圾一般把自己丢下,凭他的条件,无论是样貌、家世、人品全都无可置喙,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在自己身上自讨苦吃。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顾放吼得声嘶力竭,似乎这样就能让季从风清醒,然后撤回这个荒谬的决定,但后者无动于衷,望着顾放的眼睛仿佛有水化开,满是悲伤和深情。

      “因为我想你了。”

      “就这么简单。”

      原来六年时光逝去,所有遗恨与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尘烟,余下的只有思念。

      每一个字就像重锤一般直击顾放的胸口,顾放全身瘫软下来,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都疯了,都他妈疯了……”

      季从风用手臂撑着床板,和顾放拉开些距离,仍然眼错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顾放,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们共同面对,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不过我也绝不会如你所愿就此离开。”

      “我都不选呢?”

      “你可以试试,我会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更疯。”

      顾放瞳孔骤缩,他隐隐有种不妙的直觉,或许眼前这个人也与六年前完全不同。

      “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

      季从风说完在顾放额头上留下一个很温柔的吻,又整理了床铺,还很贴心地给顾放留了灯,然后关上门悄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顾放仍难以置信望着天花板,眼里空洞无光,那句“我想你了”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响到震耳欲聋。

      他说他想我了。

      他怎么能想我?

      他为什么还要想我?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这样的……”

      当最无法接受的事实被完整地撕开,呈现在眼前时,欺人者还在选择自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欺人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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