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眉目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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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从风话音刚落，房门合上，顾放掀开被子，大大地喘了口气，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十几分钟愣，突然抬手给罗弈发了个语音：“给我拿包烟。”
没一会儿罗弈推门走了进来，把烟和打火机往他床上一扔，“接着。”
顾放右手稳稳接住。
“你最近不是戒了？”罗弈说，“怎么又抽上了？”
“烦。”顾放抽了一口。
“烦什么啊？”罗弈也拿过烟盒点了根烟，“跟兄弟我说说。”
顾放静静看了罗弈三秒，把话憋了回去，这不是个适合说感情问题的兄弟，毕竟罗弈感情经历为零。
他换了个话题，“前几天宁君找我还记得吗？”
罗弈点头，“嗯？”
“他爸，就他扶着的那个大叔，说认识我爸妈。”
“哈？”罗弈张大了嘴，一脸震惊，“不是，这怎么认出你来的？”
顾放调出宁生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他说看我眼熟。”
罗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顾放的脸，“你别说，真的很像，我以前没发现，你这脸简直是年轻顾姨性转版，还有这眼睛，许惟聪、你爸还有你，三人共用同款了。”
“那天时间紧，我没来得及打听清楚情况，后来找机会要了宁君的联系方式，没多久前，他把他父亲所知道的关于我父母的消息，整理成文件发给我了。”
“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我现在脑子一团乱。”
顾放把虚拟屏范围放大，文件清晰展示在罗弈眼前。
“许惟意，人类迁徙计划总执行长？”罗弈尾音极速上扬，“我靠，这……你爸这身份，也太屌了。”
顾放帮他划拉一下屏幕，“你继续看。”
基本身份信息介绍过后，是许惟意的一些生平经历，由于文件内容是宁生根据回忆记录的，两人是青年时期开始交好，所以文件中关于许惟意大学及工作后的经历较为详细。
“照这么说，你爸和这个宁叔是在大学相识，两个人毕业之后一起考入了临时政府工作，后来你爸参与人类迁徙计划的制定，也是因此认识了顾姨。”罗弈根据文件信息填充着这段过往。
“大概是这样，”顾放不置可否，“但是你看这里，2221年3月20日，他因被判危害联邦安全罪被枪决了。”
“怎么会这样！”罗弈大为震惊。
“宁叔告诉我，2219年的十月，我父亲失踪，宁叔因为与我父亲交好而被牵连入狱，直到我父亲被执行枪决后，他才被释放。”顾放皱着眉说。
“那你母亲呢？”罗弈问。
“问题就在这里，宁叔告诉我，母亲自从进入空间传送技术研发小组后，因为工作性质特殊，所以她的行踪、个人信息、工作内容都被保密，从那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我母亲的消息，但你看这个，”顾放继续往后翻页，“我父亲死后，宁叔担心母亲受牵连，想办法多方打听，许久才得到一个消息，空间传送技术研发小组的人说没听过凌顾盼这个人。”
“是不是当时顾姨已经想办法离开了，你看她隐姓埋名，改变身份，应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所以迁徙到莱特星了？”罗弈问。
顾放低头捏着眉心，“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宁叔作为我父亲的好友都被牵连入狱，那我母亲是怎么逃过这一切，又是怎么离开的？”
“还有一个疑点，”顾放继续说，“我母亲是空间传送技术组组长，是核心技术的掌握者，空间传送技术研发小组的人怎么会说没听过她的名字？”
“那是不是你母亲的身份被刻意隐瞒了，”罗弈说，“可是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哎，对了，许惟聪，你那个伯父许惟聪，我记得他老早就在军队里混出来了名堂，后来又去从政，他弟弟当年被判枪决，他怎么可能不受牵连？”
顾放抬头，“你说的没错，我差点把他给忘了，他当年也在人类迁徙计划中负责安全工作，他一定会知道我父亲的情况”他说到这里又皱起眉，“我想起来一件事，许惟聪一开始应该不知道我母亲和我的存在，不然应该早就找上门了，怎么会等到我二十岁时把我母亲强行绑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照你这么说，顾姨就是瞒过了所有人，来到了莱特星隐姓埋名。”罗弈说。
“对，”顾放点头，“看来许惟聪在我父亲死的这件事里有问题，否则我母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向他求助，不带我认亲？”
“那你要是想从许惟聪嘴里问出真相，怕是不可能了，”罗弈说，“他原本就是个老狐狸。”
“那也得试试。”顾放双眉紧蹙，认真说，“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了。”
“你想怎么办？”罗弈说。
“先回去再说。”顾放说。
两人这么一通分析下来，天已经亮了，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医护人员开始换班，罗弈抬手看了眼时间，说要回去躺半个小时，顾放又睁着眼一个人对着天花板。
这一趟来地球，母亲的事算是有了眉目，季从风想要资料也已经拿到，这趟意外之旅几乎可以画上圆满句号，除了两人的关系。
其实如果没有几个小时前的那场争吵，两个人最近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可是顾放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他经常能感受到季从风对他的关心，也能看出来季从风并没有单纯的把他当保镖看待，这和他最初对两人关系的预想不同。
季从风一步一步走得越近，他就越想退开，季从风越信任他，他心里越不安，丢失已久的道德感突然开始作祟，让他无所适从。
他希望在事情失去控制前终止这一切，却又无法真的做到自己说的那样，对季从风冰冷相待，所以才会被季从风看出破绽。
他抬起右手盖在了眼睛上，手臂重量却没有压平他皱起的眉心。
——
两个小时后，空间传送仪启动，季从风一行人顺利回到了莱特星首都瑞博城，而联邦政府答应派出的医疗支援团队也在同一时刻出发。
到达瑞博城时，已经是下午，季从风没有顾得上休息，直接去了莱特之舰见加菲尔德执政官，他之前已经跟田研和杨觅语了解过爆炸后的伤亡情况和事故原因调查结果，但这个烂摊子显然还没收拾完。
海勒女士已经在门口等候，“季议长下午好，非常高兴您能平安归来，执政官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谢谢您的关心，海勒女士，我们快进去吧。”季从风说。
见到加菲尔德的时候，季从风能明显看出他的疲态，这位大叔也算是半生坎坷，当年季从风父母遇刺，留下一堆烂摊子，他紧急上任，没有无限风光，反而备受质疑。一路走到今天，总算是得了人心，却又遇到这种飞来横祸，这次如果不是临时政府不满维克多已久，趁他死了掀起内乱，而季从风又恰好救了弗莱，只怕临时政府又要跟联邦政府闹个没完。
“执政官先生下午好。”季从风说。
加菲尔德立马起身走到季从风面前，张开双手用力抱住了他，“从风，还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季从风礼貌回抱，“让您担心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你和霍华德……”加菲尔德边说边拉着季从风坐到沙发上，“我真是没想到空间传送仪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您已经确定爆炸是由空间传送仪安全故障问题导致的吗？”季从风抬眸看着加菲尔德，直白发问。
“技术部的调查结果就是如此，”加菲尔德皱了皱眉，“怎么，你对此有疑问吗？”
季从风当然有疑问，整个爆炸发生的时间过于巧合，发生的故障匪夷所思，调查结果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没有，”季从风说，“我并不了解技术方面的问题，只是对此感到意外，毕竟空间传送技术安全隐患小，空间传送仪也从未发生过爆炸。”
“技术部已经派人现场勘测了多次，昨日向社会公开了调查报告，确认是意外，”加菲尔德叹了口气，拍了拍季从风的肩“这次多亏了你，阴差阳错去了地球，还救了弗莱，不但平息了事端，还带回来空间传送技术的核心资料，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季从风谦逊地回答，“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希兰城，医疗团队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地球，如果那边传来消息，希望您能及时告诉我，但不要向社会公开，我怕在莱特星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利于人类迁徙计划重启。”
加菲尔德点点头，“你放心，这次我们派往地球的医疗人员行程全部保密，他们都是病毒学方面的专家，经验丰富，一定会全力支援希兰城。”
“还有一件事，”季从风说，“霍华德行政官已经过世，继任者有安排了吗？”
“嗯，这件事我确实要与你商量，你觉得海勒怎么样？”加菲尔德问。
“您的秘书长海勒女士？”季从风有些意外，“我看过她的履历，身为女性在政坛中备受质疑，但始终沉着应对一切，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女士，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能力出众，我对她出任行政官一事没有异议，但此前的行政官都是男性，只怕还是会有些阻力。”
“海勒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她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加菲尔德谈起海勒脸上浮现欣慰神色，“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我相信她能克服。”
季从风点头，人类社会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女性的生存空间在历史进程中已经得到极大改善，但在权力一事上，性别仍然是需要考量的一大因素，海勒女士年近四十，面对女性需要兼顾家庭与事业的质疑，她选择了不婚不育，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当中，这才取得今天的成就。
“对了，你这次和地球互助会的新会长拉迪米尔见面了，你觉得他为人如何？”加菲尔德问。
“很出人意料，不同于上任地球互助会会长对莱特星的仇视，拉迪米尔非常能看清形势，知道与联邦政府交好才是地球同胞的唯一出路，”季从风说，“从目前来看，我认为他非常正直无私，是个做实事的人，有他带领地球互助会，我相信人类迁徙计划很快就能顺利重启。”
加菲尔德双眼微微眯起，“是吗？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
“确实如此。”
“可是地球互助会的存在，终究会威胁到官方政权，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日后将如何安排？”加菲尔德问。
季从风皱起眉，“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但要重建空间传送场还需要他们的力量，关于地球互助会的未来，眼下还不适合与对方讨论。”
加菲尔德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不屑，“联邦政府可以出钱，可以出力，但绝不允许有人质疑我们的权威，他和弗莱，都不适合留在莱特星。”
季从风眸色一暗，他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加菲尔德的态度鲜明，一山不容二虎，联邦政府自然是容不下其他政权或势力来破坏莱特星的稳定，同时也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保持分寸。
加菲尔德很快换上了长辈的慈爱笑容，“行了，从风，你这趟辛苦了，给你放三天假，从明天开始，今天晚上七点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庆功宴，正好给你接风洗尘，就在莱特之舰五层的宴会厅，你记得准时参加，现在先回家休息一会吧。”
——
离开莱特之舰，季从风没有听加菲尔德的话回家休息，而是去了议会大楼，司机何叔已经在楼下等候。
昨日的争吵过后，顾放一整天都和季从风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给季从风开车门时的手都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其实顾放平时也是这么做的，但一架吵完，这样的行为落在季从风眼里就格外刺眼，他不动声色地坐进车里，一路无话。
助理安迪按照季从风的吩咐，将近期议会的大小事件分级，标注好放在了季从风办公桌上。
顾放正打算回自己的小隔间待着，季从风却突然叫住了他。
“跟何叔说一身，今晚七点去莱特之舰参加宴会，让他回我公寓给我拿套礼服。”
“是。”
顾放出门跟何叔交代了季从风需要的东西，就钻进了自己的小隔间，昨天晚上思考的东西太多，这儿困意袭来，他在办公椅上倒头睡了过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顾放猛地睁眼坐起，季从风正站在自己门口，“出发了。”
顾放抬手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五点半了，他立马起身道歉，“抱歉议长。”
“没事儿，你这趟辛苦了，明天起给你放三天假。”
“那你怎么办？”顾放刚睡醒，脑子还很懵，下意识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我也放三天假，”季从风说，“行了走吧。”
宴会的举办地莱特之舰第五层，是整个莱特星规格最高的宴会厅，平时很少接待宾客，加菲尔德这次给了季从风十足的面子。
每个宾客都给安排了休息室，季从风先前往休息室更衣，顾放就站在门口等候。
等了没一会儿，顾放看见何叔匆匆走来。
“顾放！这个，刚刚落在车里了。”
何叔递来一个首饰盒，顾放打开一看，是一对袖钉。
顾放点点头，“我给他拿进去。”
他先敲了门，没人开，又敲了三次，还是没人开，他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锁，于是他自作主张推门进去。
屋里没有人，但季从风白天穿的衣服放在了沙发上，而厕所里传来了哗哗水声。
顾放正打算放下袖钉离开房间时，水声停止。
下一秒，浴室门打开，季从风身穿浴袍，手上正拿着毛巾，揉搓着湿发，浴室里氤氲水汽从他身后蒸腾弥漫出来，视线交汇之处，温热横生。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眉目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