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铁手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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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有蹊跷，但顾放离开黑屋子后并没有急着回去，他有些怀疑莫妮卡所言是否属实，何况地球并非只有黑屋子能买到消息。
在花费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后，他大概了解了地球目前的状况，维克多已死的消息早在两天前便已传回地球，但没有大范围传播，这是正常做法，倘若地球互助会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极有可能趁此机会一举推翻临时政府。
而地球互助会目前似乎并没有异常动作，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知道维克多死亡的消息，或许只是还没开始行动，这对顾放和季从风来说是个好时机。
只是希兰城的情况始终无法探知，自戒严后希兰城再无消息传出，顾放直觉不妙，决定立刻回去与季从风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为了避免有人跟踪，他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反复变换了路线，回到阿婆的小旅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一进门就看见季从风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阿婆的靠椅边和她聊天，两个人不知在说什么。
他走到两人身侧，才季从风居然还在笑，还完全不像在演，顾放简直有一瞬间恍惚，眼前的情景好像曾发生在许多年前。
“小顾啊，回来了，快来！”见顾放走进来，阿婆先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阿婆今天煮了粥，你快去厨房给我端出来。”
“好。”
顾放也笑了一下，笑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竟有几分似从前。
季从风站起来帮忙，搬来一旁的小桌，三个人凑在小小的方桌前，各占一边，清粥配小菜，朴素却不寡淡，还有几分温馨的感觉，季从风很少吃到这样简单的食物，意外地吃得很香。
“小顾啊，小冰跟我说了，原来你们俩是同学啊，”阿婆边吃边说，“难怪愿意跟你住一间。”
顾放看着身边的季从风，发射出一个质问的眼神，然而信号接收失败，季从风假装没看见，很认真地喝粥。
顾放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啊，是同学。”
“他告诉我你俩大学的时候关系很好，还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阿婆撇撇嘴，“你这孩子，净糊弄我老婆子，上次还说没人喜欢你。”老人家年纪大了，说起话来反而是孩子气的。
顾放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季从风拿过阿婆已经见底的粥碗，又舀了一勺粥，“阿婆多吃点，太久了，他…可能是忘了。”
顾放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失落。
“小顾啊，你说说，阿婆认识你也这么多年了，我没儿没女的，孙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就你这么个小伙子愿意来看看阿婆，我就是想你找个伴儿，别老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说是吧，小冰？”
季从风认真点点头。
顾放白他一眼，“你点什么头？”
季从风捂着嘴咳了一下，低声说，“我听说老人家要哄着。”
顾放：“……”
“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好，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你好歹找一个，生活也能丰富些，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皱着个眉，哪里像个年轻人，你说是吧，小冰？”
季从风认真点点头：“阿婆思想真开明。”
顾放：“……”
顾放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被催婚的一天，一顿饭吃得稀里糊涂，索然无味。
吃完饭两人回到房间，顾放把外套脱了往床上一扔，终于忍不住开口：“季议长你来了地球是神仙下凡了吗？这么接地气，跟个老太太聊这么起劲，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健谈啊。”
“人总是会变的，”季从风直视顾放，“我们六年没见过了，你应该要有重新认识我的觉悟。”
顾放一瞬间如梦初醒。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有道理，是我觉悟太低，我知道了，季议长。”
是该重新认识你。
季从风感觉气氛不对，切换了话题，“下午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顾放迅速收了情绪，跟季从风说明了下午了解到的信息，季从风细细听完，神色越发凝重：“这样看来，我们要尽快潜入临时政府办公大楼调查你母亲的身份了。”
顾放点头，“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先休整一日，明晚我们就出发。”
——
旅店外，林清在巷尾探出身，注视着旅店二楼亮起的灯光，今天下午他从深渊后门出来倒垃圾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某种直觉，迫使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此时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拎着餐盒，正从深渊正门方向经过，男人的衣着毫不起眼，但挺拔的身量在地下城实属少见，林清几乎一瞬间就认出那是顾哥。
他登时丢了垃圾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这家黑市深处的小旅店，之后便一直在这里蹲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顾哥，仿佛这次不跟上，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惊喜之外，林清还很好奇，莫妮卡明明告诉过他顾哥回莱特星了，怎么会在几个月之后又回到了地球，恰巧手腕上传来震动，林清抬手一看，是莫妮卡发来的消息：
【莫妮卡：小清你今晚没来上班吗？没出什么事吧？】
林清这才想起来今晚他还要值班，连忙回信：【莫妮卡姐姐对不起，我突然有点事，我今晚能请个假吗？】
另一头的莫妮卡看着信息，有些疑惑，林清这孩子向来稳重，从不迟到翘班，今天怎么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没来上班，还突然要请假？莫妮卡直觉其中一定有问题，回信道：【是什么紧急的事吗？你没事吧？】
林清看着莫妮卡发来的文字，心头一暖，他在地球已经没有亲人了，除了去深渊打工，也没有别的去处，平日里也就只有莫妮卡会关心自己，就像姐姐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前方小楼的灯光，决定跟莫妮卡说实话：【莫妮卡姐姐我没事，就是我今天在深渊门口，好像看见顾哥了。】
莫妮卡一愣，虽说拉迪米尔已经吩咐过她让林清去接触顾放，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开口，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遇上了，莫妮卡叹了口气，心道这也算是孽缘一段。
莫妮卡试探着回复：【顾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清：【我没看错，我跟了他一路了。】
莫妮卡：【你在哪？】
林清毫无防备：【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来过这里，但应该是黑市深处。】
莫妮卡看到信息的第一反应是让林清给她发定位，为避免林清怀疑，她编了一个理由：【小清，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顾哥是莱特星军方的人，他突然回到地球一定有问题，你这样跟着他不安全，你把定位发给我，有事我也能及时找到你。】
长串的文字信息发送的一瞬间，莫妮卡再次收到林清的消息：【莫妮卡姐姐，顾哥出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躲在巷子里的林清立马关闭了终端，开启静音模式。他看见顾哥和另一个男人一起从旅店出来，随后从另一个方向隐入黑暗之中，林清立马跟了上去。
——
已经快到午夜时分，顾放和季从风没有耽搁，决定趁着夜深人静潜入地球人口信息库调查凌顾盼的身份。
地下城的夜晚气温很低，顾放走在季从风前面带路，两人都穿着深色的短装外套，便于行动。
季从风望着眼前顾放的背影，他整个人处于戒备状态，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拐弯之前微微停顿，感受危险。
季从风之前就发现过，顾放回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与从前大有不同，他们都是正规军人，气质方正阳刚，可顾放现在大多数时候会充满了防备感，呆在房间的时候会本能地靠近门旁边的角落，观察环境，身后有人的时候会微微弓起背，肌肉发力。
这些都是顾放下意识的行为，季从风能感受到顾放的时时刻刻的紧绷。
“你的伤还没好，一会有情况不要硬抗。”季从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顾放一边查看着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回答道：“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
季从风其实也知道，使用愈合剂后，小伤口在一天之内就能基本愈合，他只是担心顾放受爆炸影响，身体没有恢复，但顾放似乎对自己的伤满不在乎，于是他不再说话，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在拐进下一个巷子口时，季从风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与此同时，顾放也顿住脚步，回过了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进了巷子，贴在了墙后。
季从风用气音说：“有人跟踪？”
顾放摇摇头，贴着墙没有说话。
又过了片刻，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出现，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当他经过巷子口时，顾放一肘扣住那人脖子，同时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将人拖到了巷子里。
“唔——唔唔”
那人挣扎着想要扒开紧紧压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顾放：“闭嘴。”
在顾放说完的下一刻，那人便停止了挣扎，季从风在一旁面露疑色，开口说：“先松开吧。”
顾放出言警告：“不许叫。”
他只低声说了短短三个字，可阴狠的语气却仿佛能使人看见那无法预料的后果。
感知到被勒住的人点了头，顾放才将他松开。
“咳咳……咳咳，”那人捂着嘴直接摔在地上，费劲地转过身直面顾放，“咳咳…顾哥，是我。”
季从风在一旁打开了终端照明，这才看清跟踪他们的是一个十分清秀的男孩，顾放也认出了眼前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是几个月前他在深渊遇见的那个男孩。
“咳咳…我是深渊的林清。”
终于，林清让顾放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季从风意外地看着顾放，发现他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顾放没有回答，盯着林清开口说：“今天下午我经过深渊，你从那个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林清点头，他看着顾哥冰冷的表情，无助、尴尬、不知所措一瞬间同时涌上心头，眼前的男人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逢场作戏的客套寒暄，甚至没有意料之外的惊愕，他就那么冰冷地看着自己，仿佛两人之间毫无瓜葛。
顾放继续问：“跟着我做什么？”
林清垂下头，沉默不语。
“跟着我做什么？”
顾放重复了一遍，季从风能感受到他语气里渐浓的戾气。
林清仍旧没有说话，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眼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我再问最后一遍，跟着我做什么？”顾放语气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林清听着那越发冰冷的语气，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直视顾放：“因为喜欢你！因为那晚之后忘不了你！因为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所以控制不住地想跟着你！因为怕再也见不到你！你满意了吗！”
季从风听完这话愣了几秒，随后脸色阴沉下来，而顾放却依旧无动于衷。
林清吼完这几句话便好似用完了所有的力气，重新低垂着头，无声地哭泣。
顾放没有说话，走上前一步蹲在林清面前，抓着他领子，凑到他耳边。
林清骤然嗅到面前这人身上久违的气息，身体不自觉地感到满足，顿时愣在原地。
这一秒林清才看清，原来他的眼睛是墨绿色。
下一秒，顾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如那夜般的低沉诱人：
“你不该来。”
话音未落，顾放一记手刀劈在了林清的脖子上，男孩的视线一黑，昏了过去。
季从风有些意外：“你干什么！”
顾放把人拎到墙边，打开了林清终端，将位置发给了林清的紧急联系人——莫妮卡姐姐。
“走吧，时间不早了。”顾放说完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朝前走去。
季从风看了一眼墙角昏厥的男孩，眉头在黑暗中紧蹙。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铁手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