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又被摄政王欺负了》姚小柒

44、怕你逃跑

　　萧云泽没有要乘坐马车的打算，他似乎觉得抱着个中年油腻男人在大街上行走是件相当令人自豪的事情。

　　谢玄绝望地叹息着，将头埋入萧云泽的胸膛，他说不了话，看不见人，却还不可避免地听到周遭的声音。

　　谢玄可以感受到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对于萧云泽的举动万分好奇，尤其好奇的是这个毯子包裹得死死的，看不大清楚容貌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别乱动，当心本王抱不动你，把你摔到地上，毕竟你身上的毯子也并不很牢固。”

　　闻言，谢玄的身体颤抖几下，再不敢随意挪动身体。

　　沿着喧闹的街道行走了好一段路，萧云泽终于停下来。

　　前方的景溟看着萧云泽抱着谢玄，惊讶地掀开马车车帘，然后侧过身，方便萧云泽将谢玄抱进马车。

　　终于到了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了，谢玄坐在马车里，竟有一种窃喜。

　　萧云泽伸出手，拿掉谢玄口中的巾帕，然后坐到谢玄身边，将谢玄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一提。

　　“本王对你从来都是一片真心，本王对你这般只是不想让你再离开本王，你……别怪本王。”

　　明明做了强盗一般行径的人是萧云泽，该委屈的人应该是谢玄才是，可刚刚萧云泽的那番话仿佛萧云泽才是那个委屈的人。

　　谢玄带有几分傲娇地看着萧云泽，萧云泽却越发柔软起来，说着带有恳求的话，眼神也真挚深情，水润润的，仿佛下一瞬就能哭出来。

　　“那……那你现在给我解开行不？”

　　谢玄还是没说出口责骂萧云泽的话。

　　“不行。”

　　萧云泽转过头，语气却是坚定决绝。

　　“那你总不能让我一直不穿衣服吧。”

　　“本王怕你逃跑，很怕很怕，本王绝不能再去冒险。”

　　谢玄不再费没用的口舌，任由萧云泽摆弄着谢玄的双腿，使其蜷缩起来，然后将上半身靠在萧云泽的肩膀。

　　尽管不想承认，有萧云泽在谢玄身边，谢玄便觉得比从前的十年都要心安。谢玄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四肢大张开着，被细软白绳捆着，绳子另一端捆在床的四角。

　　“摄政王，你把我放开吧，我不会跑的。”

　　谢玄恳求着。

　　萧云泽愁容满布，又往谢玄身上压了一床被子。

　　“这些年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你，身子冷得像冰块儿似的。”

　　“还不是被你折腾的。”

　　谢玄扭过头去，带着几分幽怨的情绪。

　　“是本王的错，等本王灭了启国，本王也让你好好折腾，好好欺负如何？”

　　那敢情是好，只是萧云泽这张嘴，啧啧，谢玄觉得并不可信。

　　见谢玄不说话，萧云泽开口问：“你身子如此虚弱，可是噬骨散的毒又加重了？”

　　“明知故问。”

　　“就没有解毒之法？”

　　“没有，只能用药缓解。好在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可以用足够的钱换名贵药材给自己续命。”

　　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救他，谢玄也不会中了这无解之毒。

　　“对不起……”

　　“那就乖乖给我松绑呀！”

　　“那不行。”

　　“切。”

　　萧云泽不知又去忙活什么，谢玄听着屋内一阵叮叮咣咣声，然后萧云泽重新坐到他身边，手中拿着个小匣子。

　　“别乱动，本王给你刮胡子。”

　　说话的功夫，萧云泽已经从小匣子中取了一个锐利锃亮的刀片，刀刃就对着谢玄的下巴。

　　谢玄嘴巴紧闭，眼睛也紧闭，生怕萧云泽一通胡来，刮花了他的脸。

　　只觉萧云泽的指腹在他嘴唇周围游走，冰冰凉凉的膏状物贴合在他嘴唇周围。

　　谢玄攥紧拳头，看起来比萧云泽还要紧张。

　　一刻钟后，萧云泽将刀片放回小匣子内，取来铜镜置于谢玄面前。

　　“本王还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

　　谢玄扭过头去，喃喃道：“你总是这样，霸道得要命。”

　　而谢玄也总是次次都逃不过萧云泽的手掌心。

　　“你饿不饿，我喂你吃点东西吧，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厨子刚烧了一大桌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萧云泽不说还好，他一说谢玄的肚子便很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萧云泽笑了笑，拍了拍手，屋门口守着的下人便赶忙退下，给萧云泽和谢玄上菜。

　　在谢玄的再三请求下，萧云泽终于同意解开谢玄脚上的细绳，让谢玄能够挪动身体坐起来。

　　然后，萧云泽如愿以偿地按着谢玄的喜好，一口一口将饭食喂入谢玄口中。

　　吃饱喝足，谢玄慵懒地躺在床上消食，只听萧云泽道：“大卫的士兵早已在启国都城外集结，明日我们便去与他们汇合，本王想三日之内踏平启国。”

　　谢玄头脑灵活，听萧云泽这样讲，很快便想到其中更深层的意义。

　　“我帮你，劝降秦燃。”

　　那样的话，萧云泽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灭掉启国，不会让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

　　“谢玄……”

　　萧云泽的手搭在谢玄肩膀上，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

　　“我陪你。”

　　萧云泽绝不会让谢玄一人一身涉险。

　　谢玄再次醒来的时候，绑在他手腕处的细绳已经解掉，萧云泽正侧躺在他身边，像是盯着一件垂涎许久的美食一样盯着他。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

　　“怎么能说吓人呢！”

　　萧云泽装出生气的模样，可眼神里还是满满的宠溺。

　　“就好像我马上要被你这个中年男人吃掉似的。”

　　话音刚落，谢玄的嘴巴便被另一只嘴巴堵住。

　　萧云泽心满意足从谢玄身上起来，贴着谢玄耳边说：“不许说本王是中年男人。”

　　二人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启程的，轻装简从，就连驿站的人都没能察觉他们具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启国国都已是一座孤城，萧云泽与谢玄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快马加鞭行了二十日，终于到了启国都城之外。

　　正直夜幕，城门紧闭，四目望去，一片漆黑，宛若永无尽头的地狱。萧云泽说城内如今真的可以用地狱来形容了。

　　大卫围城三月，城中之人便被困了三月，按着估算，城中粮草应该早就在半月前耗尽了。

　　谢玄忽又想起少年时在明州府经历过的惨烈战事，随处可见尸陈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心口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明日，我便进城。”

　　萧云泽看着谢玄的模样有些心疼，可为了满城是百姓，他也只能这样做。

　　明熙宫每日传来男人嘶哑的惨叫已经是宫人们习以为常的事了。他们的皇帝陛下秦燃两年前抓住一个自称是大卫晋王的萧云庆，当天晚上便砍断了他的脚筋，禁锢在狗笼之中。从那以后，秦燃便以各种方法折磨萧云庆，却从不让萧云庆死掉。

　　“乖，把粥吃干净。”

　　秦燃蹲在禁锢萧云庆的狗笼前面，笑着看只能跪在地上的萧云庆。

　　看到一个从前折磨虐待他的人落到这般田地，秦燃是真的高兴，因为都城被围困的恼怒焦虑都几乎烟消云散了。

　　萧云庆听了秦燃的指示，压低身子，低下头来，去舔舐被秦燃倒在地上，已经散发馊味的白粥。

　　这两年来，凡事秦燃要他做的事，他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秦燃将会用比他当初的手段惨烈数十倍的手段折磨他。

　　看到萧云庆服从卑微的模样，秦燃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命令手下将狗笼打开，扒掉萧云庆的衣裳，正准备取来皮鞭抽打萧云庆脆弱的身体。

　　虽未入冬，可偌大的宫殿内已经不算太暖，萧云庆跪在地上，将身体缩成一团，啜泣着向秦燃求饶，身体上那些新添不久的伤痕纵横交错着，触目惊心。

　　秦燃举起皮鞭正欲施暴，只听殿外内侍颤抖着声音说：“陛……陛下，有个自称谢玄的人吵嚷着想要入城，他说他是贵客，要我们赶快……禀告您。”

　　这边谢玄为了引起秦燃的注意，领了二十多人，手中拿着锣，正一声一声带着节奏地敲打着，扰得守城之人心烦意乱。

　　一个时辰后，城门右侧的一处只能行一人的偏门被人从内打开，自城中走出一人来，那人身长九尺，穿着泛着金光的铠甲，手执长枪，像一座移动的山，走到谢玄面前。

　　“你就是谢玄？”

　　“正是。”

　　“跟本将军进城。”

　　伪装成谢玄身边随从的萧云泽紧紧跟在谢玄身后，准备随谢玄一块入城，却听那将军道：“他不能进，只能你一人入城。”

　　谢玄摆出主人的姿态朝萧云泽摆手，道：“阿泽，你带着剩下的随从先回去，不必跟在我身边。”

　　萧云泽暗暗咬了咬牙，低下头，应了声，领着其余人退下了。

　　“不管你是什么意图，我劝你都收了你那小心思，就算你把那些武艺高强的随从带进城，也无法成任何事。”

　　那启国将军警觉地走在谢玄身边，朝谢玄说。

　　“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与陛下是故交，当年还救过他的命，怎么可能做不利于陛下的事呢？”

　　谢玄笑嘻嘻地拍了下将军的背，自来熟到那将军就是他亲大哥。

　　“哼，最好是这样。”

　　将军被谢玄这一拍，搞得完全丧失了判断力，转身大步朝皇宫走去。

　　“将军，您走慢点，慢……点。”

　　谢玄的话语有所停顿，是因为他此时见到的一切令他大为震撼。

　　衣不蔽体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怯生生看着谢玄，沿途有身着兵服，手执利刃的士兵护卫百姓。与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防止城中百姓暴乱。

　　角落里不时可见到横陈在地的尸体，头被草席盖上，谢玄判断不出他们的年龄。跪坐在尸体旁的应是他们的家人，在兵士的注视下，连哭泣也变得隐忍，低微，或者就像是行尸走肉坐在冰冷的地上，木讷地看着已经散发腐败气味的他们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