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又被摄政王欺负了》姚小柒

16、醉酒

　　“摄……摄政王，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谢玄嘴唇颤抖着，几乎快要哭了。

　　就猜到陆谦这家伙会震惊，但是没想到他会震惊到这种程度，萧云泽更加得意，却故意装出一副深沉又漫不经心的模样，由人服侍着下了马车，慢悠悠走到谢玄面前。

　　“本王本事通天，找到你说的这个大杂院不过是件勾勾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感谢的话你可以晚些再说，快进去见见你说的那个穆老爹吧！”

　　谢玄真的二话不说，兔子似的冲进了大杂院的门。

　　“穆老头儿，我回来啦！”

　　连着喊了两声，引来大杂院的孩子们汇聚在院儿中央，像看耍猴似的看着谢玄。

　　“这位哥哥，你是来找穆爹爹的吗？可是我们怎么从没见过你呢？”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谨慎地问道。

　　这句问话突然将兴奋到得意忘形的谢玄拉回到现实，面上所有的笑意瞬间消散。

　　他怎么忘了呢，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大杂院中的大哥哥，那个功夫不错，偷盗能耐一流，从未被官府抓住过的谢玄，而是犯官陆放的儿子陆谦。

　　大杂院中的所有人都不认得他，包括救了他性命，将他养大的穆成。

　　“怎么回事？”

　　谢玄闯进来的时候，穆成正在给大杂院的孩子们做饭，发觉异常，直接拿着铁勺跑出来，准备与这突然闯近来的歹人拼命。

　　“穆老头儿……”

　　谢玄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数月未见，穆成苍老不少，背也更弯了。谢玄惯会心软，见此情景，眼泪便忍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你是……”

　　穆成奇怪眼前这年轻男子为何用满怀深情地望着他，将手中的铁勺藏到身后。

　　“陆谦说他与安宁巷大杂院的穆老爹交情匪浅，想见你，本王便带着他来了。”

　　萧云泽并没有避讳提及自己的身份，在八名御林军的护送下走进大杂院。

　　“王爷？”

　　穆成有些困惑。

　　“大胆贱民，见了摄政王还不下跪。”

　　被御林军呵斥，穆成骇得扔掉了铁勺，扑通跪在地上。

　　那些大杂院的孩子也被这阵仗吓住，随着穆成跪在地上。

　　“摄政王，你那么凶做甚！”

　　谢玄扑到穆成身边，将他扶起来。

　　“穆老爹，我是陆谦呀，常常来这儿给孩子们送银子，送吃食呢，您不记得啦！”

　　穆成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蒙蒙地被谢玄扶起来。

　　“我还记得这是大胖，这是小花儿，这是阿虎，我以前常常与这些孩子做游戏的！”

　　这些孩子的乳名这年轻男子都认得，那铁定是经常来他这大杂院，资助他们的人了，都怪他穆成年纪大了，先前又生了重病，这记性也不好了，竟连这么重要的人都忘了！

　　“哦，原来是我们大杂院的恩人，请受穆成一拜。”

　　穆成恭敬地朝谢玄行了个礼，然后仔细端详谢玄目前的这张脸。

　　“陆公子既是经常来我们这个大杂院，对我们多多帮扶，一定是见过我那调皮捣蛋的义子了？”

　　“您说谢玄那个家伙呀，他外出游历，拜师学习更上乘的武艺去了，您不知道？”

　　穆成摇了摇头。

　　“谢玄离开京城时还偶然见到过陆某，他说特意给您写了信，怕您不放他离开，就没与您当面道别。”

　　“哦，原来是这样啊。”

　　穆成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哀伤，口中呢喃着：“他是该多学习上乘的武艺。”

　　“穆先生准备一直让我们在外面冻着？”

　　萧云泽搓了搓越发冰凉的手，朝穆成说。

　　“穆某招待不周，还请摄政王恕罪，只是我们这大杂院简陋，要暂且委屈摄政王了。”

　　穆成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身子退到一侧，低着头，恭敬地请萧云泽进屋。

　　“这个还算宽敞的大厅就是我们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穆成笑呵呵地朝萧云泽解释，然后用衣袖擦拭干净一张看上去质量最好的椅子，请萧云泽入座。

　　到底是大杂院，外表破旧，内里更是寒酸，十七八个人都挤在这么个小破饭厅吃饭，桌子椅子都是吱呀乱晃，掉了漆的那种。

　　且不说穆成做饭的手艺怎么样，单在这地方坐那么一小会儿，萧云泽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的食欲已经被完全消磨殆尽。

　　“摄政王请稍等片刻，穆某去把没做完的饭菜做完。”

　　萧云泽点头应允。

　　“穆老爹，我也去帮你。”

　　谢玄可算是找了个能暂时躲避萧云泽，又能与穆成单独接触的机会，自然是万万不会放过。他蹭的从椅子上窜起来，一个箭步凑到穆成身边。

　　“陆谦，你去做什么，过来，坐本王身边。”

　　萧云泽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朝谢玄使眼色。

　　谢玄半笑半哭，表情十分古怪，终是没敢忤逆萧云泽，坐到他的身边。

　　“你说你常常会花银两资助这大杂院中的孩子，本王却觉得你是在骗本王。”

　　萧云泽压低了声音，深邃的眼眸仿佛将谢玄整个人看穿。

　　“这大杂院，屋内没有炭，桌椅都是破旧不堪的，就唯独本王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还勉强过得去。”

　　萧云泽坐着的那把椅子还是七年前谢玄从一富贵员外家里偷的，自然比其他的桌椅质量好上许多。

　　“你倒是说说你的银两都花到了什么地方？”

　　“摄政王，你这就肤浅了吧，桌椅虽旧，但我们不是坐的好好的，用的好好的，与其将银钱投入到这些无关痛痒的地方，陆某更愿意将钱花在刀刃上，比如用来给孩子们买更有营养的吃食，请先生教孩子们读书。”

　　“饭菜来了，摄政王您久等了。”

　　穆成领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端着碗碟进了饭厅。

　　“听陆谦讲，他有花银子请人教你们这些孩子读书识字，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萧云泽顺手抓住其中一少年的胳膊，问道。

　　“开饭啦，开饭啦！”

　　谢玄夹了一大块儿红烧肉丸子，趁着萧云泽说话的当口塞进了萧云泽的口中。

　　少年被谢玄的举动吓坏了，呆立在哪里不知所措。

　　“怎么样，穆老爹的厨艺还不错吧！”

　　萧云泽被迫咀嚼口中的肉丸子，味道还算凑合，与宫中的御厨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

　　萧云泽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到正在摆盘上菜的穆成。

　　与不久前，穆成初见他那副惊恐万分的模样不同，此时的穆成将心思用在了饭食上面，也完全不在意刚刚陆谦做出的出格举动，那双本应该惊恐的眼睛有些淡定过头了。

　　萧云泽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酒杯，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摄政王你总是这样，太多疑了，怎么就不能相信别人一次呢。”

　　谢玄朝萧云泽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我陆谦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背叛你的，否则的话，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陆谦做的事，件件都不能让人信服，说的话倒是挺狠，萧云泽倒想看看若有朝一日，真要让他在他的性命和背叛萧云泽之间二选一的时候，陆谦会做何种选择。

　　心中想着这些分了心，萧云泽便将谢玄倒的酒当成了水，接过酒杯，一股脑儿喝进胃里。

　　“咳咳咳……陆谦，你好大的胆子……”

　　萧云泽前一瞬还咒骂着讨厌的陆谦，后一瞬身子便失去支撑，不偏不倚躺到了陆谦怀里。

　　“摄政王，你戏过了啊！”

　　萧云泽没反应，呼吸均匀有力，睡得深沉。

　　“嘿，萧云泽你醒醒，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玄捏了捏萧云泽的脸蛋，萧云泽依旧没什么反应。

　　“摄政王的酒量也……忒差了些，这么一小杯神仙醉便倒了！”

　　穆成看了看摆在地上，倒了少半坛酒到酒瓶中的酒坛子，默默将酒坛子踢到桌底下，被桌布挡了起来。

　　“什么，你给他喝的酒是神仙醉？那东西一小杯顶上普通酒水的一酒壶，穆老头你真是活腻烦了。”

　　“穆某也不知驰骋沙场英勇无比的摄政王是个酒量差劲到一杯就倒的人呐。”

　　穆成皱了皱眉头，看向谢玄，眼中闪现几分狐疑。总觉得这个陆谦令他感觉很熟悉，仿佛是认识许多许多年的。

　　从前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丞相嫡子，大卫最年轻的状元郎陆谦，就算曾经多多帮扶过他的这个大杂院，也不可能与他有过深刻的接触。

　　大抵是穆成感受错了。

　　谢玄环顾四周，发现萧云泽带来的那些御林军怯怯立在那里，不敢上前去摆弄萧云泽的身体，他跺了跺脚，费了好大劲儿终于下了决心，将萧云泽背起来。

　　“我就是看在你带我来看穆老爹的份上才背你的，你可不要多想，也不要……吐我身上。”

　　谢玄酒量不错，但并没多大酒瘾。反倒是穆成，酒量酒瘾都大得很。他们大杂院这一帮人贫穷惯了，吃饭尚且是个问题，自然没银子去酒坊买酒。

　　于是谢玄翻阅了许多书籍资料，特意去酒坊当了数月学徒，终于酿造出味道醇香，酒劲儿甚大的佳酿，随后取了神仙醉这个俗气的名字。

　　他还在大杂院住的时候，穆成身体也还不错的那几年，隔三差五都会喝上几杯谢玄酿造的神仙醉。

　　后来，穆成身子出了问题，谢玄便将神仙醉藏到他挖的地下酒窖中，不让穆成饮用。

　　没想到今日这酒倒阴差阳错进入了萧云泽的肚子里，还让他一醉不醒。

　　谢玄已经将萧云泽搬到马车里，手指不老实地摸摸萧云泽的脸蛋，还有他的咯吱窝。

　　萧云泽呼吸均匀，安安静静睡在那里，睫毛卷翘狭长，随着呼吸带有韵律地轻微颤动着。

　　“你看看你，若是整日做这样的安静美男子多好，乖乖的，美美的，多招人喜欢。”

　　谢玄蹲下来，凑到萧云泽身前，脸颊几乎贴到萧云泽脸上，笑嘻嘻道：“以后你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给你喝酒，到时候……看我不欺负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