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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江南(四) ...

  •   江南集市和北方有些不同,这里沿水而居,靠岸的水边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些妇人便在船上卖菜。

      裴卿知视力好,远远能看见船上摆的什么菜,见到需要的,裴卿知蹲在岸边和人交流。

      宋知了牵着小宝在后面看着。

      黄昏的余晖洒下,把人影拉的很长。印在石板路上,有些扭曲。

      裴卿知一蹲下,俩人捡根木棒子在地上涂涂画画。

      小宝画了一只鸡,可他偏说是鸟,宋知了看画里鸟的尾巴张牙舞爪的散开,偏头笑的开心。

      小宝害羞起来,小脸涨的通红,抬头看见了买风筝的铺子,顾不上其他了,怔在原地不说话,微微张着嘴巴。

      宋知了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明白过来:“小宝想要风筝?”

      小宝点点头。

      宋知了牵起小手,往风筝铺走,小宝步子迈的小,羞怯的问:“姐姐,我可以要吗?”

      “当然可以啦”宋知了捏捏小肉手,笑起来:“小宝很乖,所以呢,姐姐奖励小宝一个。”

      小宝高兴地跳起来,停在风筝铺前,拧起眉头认真挑选,最后选了一个凤凰模样的。

      小宝说它是鸡,宋知了又笑了起来,纠正他:“这是凤凰。”

      小宝偏头问:“什么是凤凰?”

      宋知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见裴卿知朝他们走来,她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问哥哥,他知道。”

      小宝道一声好,屁颠屁颠跑上前抱住裴卿知的腿,朝他笑。

      裴卿知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扶住小宝,抬眼投去疑惑的目光。

      看他不明所以的样子,宋知了又被逗笑了,她喊小宝:“说啊。”

      小宝立马接上:“哥哥,什么是凤凰啊?”

      裴卿知没有马上回答,见俩人一唱一和,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背对着夕阳余晖,整个人泛着金色光芒,宋知了快步走向他,学小宝的样子,半弯着腰,问他:“对啊哥哥,你说说什么是凤凰啊,我也想听。”

      裴卿知微微愣神,抬眼看她,宋知了笑着,梨涡挂在嘴角处,杏眼弯下,像悬于天边的月牙。

      他看的有些走神,直到宋知了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才收回思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宋知了问。

      “没什么。”裴卿知拉起小宝的手:“回去告诉你。”

      小宝回到小楼,撒欢似的跑去给陈伯炫耀风筝。见他一脸得意的样子,陈伯咧开嘴笑笑,在他后脑勺上摸了摸:“等天气好就带你出去玩。”

      小宝一听跟高兴了,原地跳了好几下,直拍手。

      天还没黑,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小宝有了个凤凰风筝,还给它取名叫大宝。众人听后笑个不停。

      吃过饭,宋知了坐在院子的小石凳上喝茶。

      院子里本来是没有这些的,春夏说,王爷提前去了集市预定,下午一群人给送来的。

      现在是春天中旬没那种感觉,到了夏天,傍晚坐这乘凉,想想就舒服死了。

      宋知了两腿搭在一起,哼着小曲,小宝拉着陈伯走来。

      宋知了挥挥手,示意他们也坐下。

      小宝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宋知了旁边的空位上,陈伯站在原地没动,顾忌着尊卑有别,不肯坐。

      宋知了叹了口气,转移到躺椅上,对陈伯说:“坐吧,没事。”

      陈伯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张开又合上,一个字也没憋出来,最后讪讪坐下。

      宋知了眯着眼睛,一蹬腿躺椅开始摇晃,她闭上眼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叹道:“这才对嘛。”

      “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人人平等搞什么特殊化。”

      她像真的晕了,忘记了这是古代。

      陈伯没听太明白,只觉得王妃和王爷一样奇怪,总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躺椅晃了会,脚点地停下来。她突然竖起来,问陈伯:“今日见的工匠为何这般推辞?”

      勾起伤心事,陈伯重重叹了口气,徐徐道来:“陈道是我大哥,我离家早,一直在京城谋生。我大哥就喜欢研究一些桥啊梁啊什么的。当年我父亲一直告诫他要好好念书,一朝中举,全家都好过。我大哥嘴上答应,可私下读的都是有关桥的书。后来科考落榜,父亲气病了,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我大哥心中有愧,一咬牙又干起这行。”

      “这么些年,他心里一直有个结,解不开。他不说我也知道。”

      春夏端碗茶水来,陈伯颤颤巍巍站起,接过来。小宝坐着无聊,跟着春夏一起出去了。

      陈伯坐下,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后来大哥成亲了,夫妻和睦,嫂子挺支持他建桥。前几年,我大哥负责一座桥”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上,夜里突然下暴雨,那时桥没建多少,全靠下面的木桩子撑着。我大哥看的比命还重要,半夜爬起来非要去看看,嫂子劝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果不其然,大水冲走了木桩,桥塌了。”

      宋知了突然一阵心慌,闭上了眼睛。

      陈伯继续道:“我大哥天亮才赶回去,原本是房子的地方被黄土盖住,堆成一座小山。后半夜后山突然塌了。除了他大儿子跟出来,其他人全被埋在土里。”

      “家没了,桥也塌了。我大哥疯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好转,发誓以后再也不建桥了。那么喜欢的东西有了阴影也就很难做下去。”

      宋知了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堵得很,半晌才说了句:“节哀。”

      陈伯抹了一把脸,望向远处:“多少年前的事了。”

      四周安静下来,宋知了撩开眼皮,见裴卿知在二楼窗子前,探出半个身子,黑黝黝的眸子也在看她。

      视线对上,都很倔强没移开眼。

      最后,宋知了嘴巴一张一合,用口型说:“看什么?”

      裴卿知道:“看你。”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宋知了吓得站起来,陈伯也愣了愣。她两三步冲上楼,裴卿知已经在书桌前做好,桌面上平铺着几张白纸。

      宋知了想起下午的话,走过去,两人互看了半天。她又问了一遍:“确定?没开玩笑?”

      他点头。

      “行吧。”宋知了盘腿坐下,往前一倾,拿起笔画了一个圆不溜丢,黑通通的实心圆。宋知了耐心解释:“这叫小球。”

      裴卿知点头,嘴里跟着念:“小球。”

      宋知了笔尖往下一滑,小球下面出现一条墨色长线,她小心翼翼写了个字母G:“这是重力。”

      她放下笔,手抵着下巴想了想,又道:“我们每个人都受重力作用。”

      遥远物理老师声音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宋知了捏起笔杆一画,G外边多了一个黑圈,她强调:“这个G要大写。”

      裴卿知又点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宋知了沉浸自己,向后拉一条黑线,标上f:“这是摩擦力”顿了顿,又道:“光滑地面不计。”

      宋知了正要画个斜面出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抬眼看去,裴卿知笑容正盛。

      脸瞬间垮了,她幽怨道:“你笑什么。”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她批评他:“上课扰乱课堂纪律的学生。”

      裴卿知好像没听懂,歪头看她。

      宋知了绞尽脑汁想出贴切又易懂的形容,气势又上来了:“你上过私塾没?”

      对方点头。

      宋知了一脸严肃:“你就像调皮捣蛋的小孩,是要被夫子打板子的”

      裴卿知似乎明白点,问:“你是夫子?”

      “嗯”宋知了点头。

      裴卿知伸出手,在她眼底摊开:“你要打我板子吗?”

      宋知了一噎:“我就是比喻比喻,倒也不用这么真。”

      裴卿知“嗯”一声,收回手。

      宋知了那点脾气在对方几句话下,飞不见了。她拿起笔准备继续说。窗外吹进一股风,宋知了冻着了,也冻醒了。

      她低头看看纸上画的小球,端端正正写的字母,手里捏着的毛笔,觉得自己疯了。

      一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会想到给一个古代人讲物理受力!

      还小球,她看自己像个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江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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