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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姜川旧事 ...

  •   将沈修打发走了以后,沈凛便一直站在二楼的处观望着隔壁的听秋馆,柳叙白似乎非常喜欢听秋馆的景色,所以一直坐在银杏古树旁的石桌边观望着古树落下的银杏叶,偶尔会抬头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发呆。

      是觉得不自在吗?沈凛看着柳叙白的行为有些担心,柳叙白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机,麻木的像是一个人偶一般,只是机械的在执行着他的使命,一个质子的使命。

      这并不是沈凛的初衷,他原本希望的是柳叙白可以像以前轻松惬意的活着,但是现在自己仿佛是给他画地为牢,即便说了他可以自由出入,但是柳叙白似乎并不太敢轻易踏足外界,所以只是在听秋馆中默默的坐着。

      接下来的两日,沈凛一直没有去打扰柳叙白,他想让柳叙白有一点自己的空间,自己过多的干涉只会让他倍感不适,但通过下人的反馈,沈凛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柳叙白并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是一直在听秋馆的院子中待着,他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尽管沈凛叮嘱膳房要做柳叙白喜欢的食物,但是柳叙白却吃的非常的少,这个现象对沈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赶在午膳时分,沈凛便来到了听秋馆,他一进院子,柳叙白便立刻起身相迎,沈凛看的出他十分紧张,所以走到他身边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说道:“琅環君放松些,我只是来看看,没有别的事情。”

      “殿下请上座。”柳叙白侧身将通往正厅的路让开,正巧膳房送来了刚做好的餐食,沈凛冲他微微一笑,“琅環君还没用膳吧?我陪琅環君一起可好?”

      “荣幸之至。”柳叙白说这番话时没有任何的感情,完全是在客套,沈凛心觉的这样下去不行,二人之间如此疏离,这点他很难接受,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大胆一点,他上前一把牵住了柳叙白的手,拉着他往正厅走去,沈凛能明显的感觉到柳叙白发出了颤抖,但是柳叙白却隐忍着没有说一句话。

      “琅環君很怕我?”沈凛回身,双眸紧盯着柳叙白,柳叙白被他这样看着立刻慌乱不堪,双眼扑扇着将视线转移开,连忙摇头:“没……没有。”

      “你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是吗?”沈凛将柳叙白拉到身前,二人之间一下没有了距离,柳叙白身体僵直,但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意思,沈凛的话柳叙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若说怕自然是有,古恒宁王阴晴不定的性格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如今自己的处境如履薄冰,一句话说不对都很可能影响两国的关系,他心中犯难的很。

      “我不会勉强你的,琅環君放心。”沈凛把柳叙白最是担心的问题讲了出来,这点确实让柳叙白有些意外,他抬起头呆呆看着沈凛,沈凛见他没有反感便继续道:“我是很喜欢琅環君,但是我不会要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你不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便好。”

      “能得殿下垂爱是我之幸。”柳叙白神态放松了一些,在来古恒前其实就做好了要沦为阶下囚或者玩物的觉悟,毕竟自己是人质,是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的。但这一两日下来,沈凛不仅没有难为或者强迫他,反而对他的关照有佳。只是自己平日都是一人独来独往,从没被人关心对待过,所以他一时间有点不太能适应沈凛的好意。

      “叫我寒濯吧。”沈凛微微一笑道,他不习惯柳叙白总是唤他殿下,显得生分的很,“我的小字,我想听你这样叫我。”

      柳叙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了口,“好,寒濯。”那轻柔的声音吐念出的名字,让沈凛一下子觉得亲切了起来,他很满意现在柳叙白的转变,于是安顿柳叙白坐下后,亲自夹菜给他。但柳叙白的胃口却没有很好,每一道菜都只是小尝一口,“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沈凛放下筷子观问道。

      “没有,是我吃不太下。”柳叙白说完眼神便有些忧郁,沈凛看出了情况不对,他伸手搭了柳叙白的脉门,想看看是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柳叙白脉象没有任何异常,沈凛不放心又用灵力探查了一次,依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是身体的原因,难道是心里的事情?沈凛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看来他得翻查一下有关柳叙白在琉蓉的生活情况,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柳叙白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逆来顺受不懂反抗,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吃完饭后,沈凛对柳叙白提问道:“琅環君怎么不出去走走?这次和亲婆娑城可是热闹的很。”柳叙白听完摇摇头,“不用了,我可能还是待在这里更好。”此刻沈凛的忧心已经到达了顶峰,他实在好奇柳叙白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按照沈修所说,自己与柳叙白早年见过的时候,他还能劝解自己逃出困境,为什么现在他自己却成了这幅模样?

      同样的错误,沈凛不想犯第二次,他不能再忽略这些看起来不重要的细节,所以趁柳叙白不注意的时候,他伸手点了柳叙白的安眠穴,让他进入昏睡的状态,他需要进入柳叙白的神识空间,在九阙城的时候,柳叙白曾经告诉过他,凡人的记忆与梦境是不会录入神识空间,但是柳叙白的灵魂碎片多少还是沾染这一些前尘的力量,所以他的神识空间中定然是有保留他的境遇。

      千叶印记虽然可以调阅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走向,但是它不会记录个人的想法与情绪,沈凛想从柳叙白的记忆余响中,知道更清晰的故事全貌。

      果如沈凛所想,柳叙白的神识空间内的余响火焰十分之多,沈凛随手拿起一团火焰,指间轻点,意识便被余响火焰拉取到了幻境之中。

      姜川之滨,沈凛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分身,正躺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房间之内,身上还穿着已经被血沾满的盔甲,想来这应该是遭遇了伏兵暗算。这里应该就是沈修所说的,自己第一次与柳叙白相见的场景。

      这时柳叙白推门而入,身着一件粗布的素衣,此刻正值寒冬腊月,他竟然穿的如此单薄,沈凛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柳叙白在琉蓉活的竟然如此困苦,甚至连一件暖衣都没有,柳叙白将止血的伤药和干净的绷带放在床边,细心的替他褪去繁重的盔甲,然后小心的将药粉洒在伤口处。

      也许是药粉对伤口的刺痛,导致分身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到柳叙白后本能的从腰间抽出短刃,指着柳叙白问道:“你是谁?”

      “我叫柳叙白。”柳叙白面对分身的质问没有丝毫的惧怕,他拿起一卷绷带小心地替分身缠好,分身沈凛眉间一紧,手里的短刃又向前了一分,“你姓柳?你是琉蓉皇族?”

      “是啊,但不过我只是个失宠的皇族,所以你放心吧,我这药粉里没有放毒,再不止血,你就快要死了,还有你的脸现在伤的很重,不想留疤就乖乖听话。”柳叙白手里的活一下都没停,分身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手里的短刃也缓缓放下,毕竟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是古恒人,你救我不是等于再帮你的敌人吗?”分身喃喃低语道,柳叙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用沾湿的绢帕擦拭着血污,然后说道:“无所谓,我又不涉政,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也不问你叫什么,全当你是个伤者罢了,能救一个算一个。”

      这个时候的柳叙白还十分的洒脱随性,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一些,但是整个人还是很乐观,这距离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年,怎么性格就像换了一个人,沈凛疑惑万分。

      “好了,你且在我这里休息几日,等伤好一点就回去吧,别让你的家人惦念。”柳叙白将剩下的伤药收好,然后用水浣洗着刚才用的绢帕,分身在听完他的话后,发出了一声冷笑:“家人?我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都是那些所谓的家人一手策划的吗?”

      “也是苦命人啊。”柳叙白感叹道,他收拾完东西便从桌子上摸了个茶杯,给分身倒了一杯微热的茶水,“那我们很像,都很不幸,降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此刻的分身应该也是放下来了自己平日的身段,开始与柳叙白闲谈起来,“你既是皇族怎么会生活的如此困苦?”姜川本是偏远之地,因与古恒接壤时而战火连绵,即便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发配至此。

      “因为我不祥。”柳叙白说到这个时候眼神有些落寞,但很快便一扫而过,“我离上御都越远他们才能越放心,所以我就被发配到了这里,不过也得了个清闲,不用那么介意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这不也是这份缘分让我救了你啊。”

      “你倒是真想的开。”分身看着他不由的感叹起来,柳叙白走过来扶着他躺下然后道:“不想开怎么办?总还是要活着,接受了也就自在多了。”柳叙白返回到桌子前,然后把刚才没有摘完菜叶重新拿起。

      分身因为伤势过重急需休息,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沉睡去,待他醒来,柳叙白已经做了几个小菜和清粥,在放凉了一些后端到他的床前,舀了一勺喂给他,“张嘴,你手上有伤不方便,我喂你。”分身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听话的张了嘴,一口一口将那整碗的白粥喝完,柳叙白起身收拾碗筷,分身在一旁看着问道:“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生活吗?”

      “是啊。”柳叙白在忙碌中不忘了点头回应,他语气轻快的笑道:“也挺好,没有人管我,每天自给自足,你接着休息吧,我去洗碗了。”柳叙白拿起托盘转身出门,沈凛跟在他身后,房屋外狂风呼啸,冷澈的令人骨子发寒,柳叙白赤手伸入那寒冷的冰水中洗漱着那些餐具,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却浑然不知,待他全部收拾好后,才起身哈气让手暖起来。

      沈凛看着柳叙白辛劳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些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熬过来的吗?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微笑,沈凛就酸楚不已。他看着柳叙白已经冻僵的双手,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替他捂着,但是他无法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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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正文已经完结,前传正在更新!【不影响全文食用,只是做了剧情补充】番外不定期掉落,想看可以留言踢,本文为梦间一方系列之一,本文部分伏笔不会挖,会在其他故事中一一解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