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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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等阿旺睡醒了，夏禹风特意问他之前在烤鱼店工作的时候是不是有签合同。阿旺一听，就赶紧进房，在卡通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小叠旧旧的合同。
按道理阿旺这种兼职小工是不会签合同的，夏禹风上网查了一下，发现阿旺签合同的时候这家烤鱼店还有另外两家分店，大概是想着日后做大做强，也有意正规化管理，所以给兼职的员工都签了合同。
但另外两家烤鱼店已经处于吊销的状态了。只剩下家门口这家大排档，夏禹风颦眉看了看那份合同，夏禹风本科的时候选修过劳动法相关，他知道兼职人员属于非全日制用工，是可以随时辞退的，但那家烤鱼店与阿旺签订了合同，在辞退赔偿方面有一个模糊的界限。
不过不管怎么样，就夏禹风之前和阿旺在烤鱼店里吃饭所看到的菜单来说，绝不可能一顿饭克扣傻子两千多块钱！
夏禹风大跨步地进了店里面，阿旺则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身后头。老板在店里头，一边往厨房搬食材，一边耸着肩膀夹着手机，大咧咧地打电话，他走到厨房门口，门口的蔬菜碍事，他就直接用脚踢开了，嘴上一呸，叼着的牙签就落到了地上，旁边就是冷冻的食材，他也不管，自顾自地搬着箱子走到里面，打电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啊，昨天输了两千多，真的是，今晚三缺一，一个都不能少。”
老板穿着拖鞋，夸嗤夸嗤地迈着厨房的水从里头出来，见到夏禹风，嘴上刚想说没营业，就看到了跟在夏禹风背后的傻子。
听到夏禹风的质问，老板又呸了一声，他指着阿旺，嚷嚷道：
“这傻子昨天砸了我的鱼，还和人发生了争执，钱一分都没有！”，烤鱼店的老板很瘦，嘴尖眼小，皮肤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又叫道：
“他这种傻逼，没准后面还会影响到我生意，等会有人过来砸店怎么办？昨天还没找他要之后的损失费！”
阿旺从小几被人叫傻子，早就习惯了，夏禹风却忍不了，他比老板高了近两个头，他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虽然他没什么背景，气场却不弱。唬得老板就直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
“你，你干什么！打人啦！有人打人啦！”
从知道他恶意克扣了阿旺的工资开始，夏禹风就看他不顺眼了，此时见他不注意食品安全，还涉嫌赌\博，又长得贼眉鼠眼的，就越看越不舒服，他低喝了一声：
“你他妈说话嘴放干净一点！”，夏禹风的身高接近190，因为有着健身锻炼的习惯，身上的肌肉看起来结实流畅，他挽着薄西装的袖子，手臂上青筋机具爆发力。他的眉弓骨和眼眶都高，沉下脸时很是吓人，见老板被他吓着了，阴恻恻地道：
“他不叫傻子，他大名叫苏望春，小名叫阿旺。如果他掉了鱼，可以扣钱。客人吃霸王餐属于行政违法行为应该报警，让服务员赔偿并不合法。苏望春与客人争执违反规定而需要扣工资需要出示相应的规章制度以及证据，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来探讨一下吧。”
夏禹风沉着一张脸，俯视着老板，手上把玩着手机，劳动局的电话号码明晃晃地出现在拨打界面。
“按国家有关法律规定，举证责任的主要在用人单位而不在于苏望春，希望你在劳动部门打电话过来核实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相应证据。”
那老板一听到劳动局，就慌了，他惯是欺软怕硬，只敢欺负一下傻子。但平白无故让他把钱吐出来不外乎让他割肉，他梗着脖子，直接嚷嚷道：
“我说值两千就值两千，昨晚涨价了，你去告我吧。”老板一副无赖样。
夏禹风根本不怕烤鱼店老板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冷冷道：
“你们这儿的卫生情况挺差的，消防也有问题，而且你平时给苏望春发工资用的也是转账方式，不知道你经不经得起食品安全部门和消防部门以及税务部门一查。”
夏禹风说完，手指动了动，作势就要将电话马上就要拨出去，一副要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样子。
老板见状大喊一声停，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毒得很，开门做生意最怕那么几样。老板怨毒地瞪了夏禹风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前台，“乓”地一声把抽屉拉开，从里面数了两千，夏禹风见这人还不老实，便冷笑道：
“过一下验钞机。”
老板被这小子气到吹胡子瞪眼，不甘愿地从里面抽出三张100，又换了新钱进去，才过了验钞机。
钱过完机子，老板就将钱往阿旺身上一扔，他尖酸刻薄惯了，他剜了夏禹风一眼，手指指着他道：
“你给我等着。”
阿旺数了好几遍，那一叠钱正正好好是他这个月的工资。他不会藏表情，面上就流露出了喜悦，夏禹风走在傻子旁边，看到傻子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傻子，帮他要个钱都那么高兴。
阿旺双手捏着那一卷钱，他很高兴，他惦记这这钱是夏禹风帮自己拿回来的，便高兴地打着手语：
[请、请小鱼吃、吃蛋糕！]
虽然拿不拿得回来阿旺也是打算请夏禹风吃蛋糕的。
夏禹风失笑，缺钱的日子他也过过，那时候是一分钱都不敢乱花的。他知道阿旺现在手头紧，便摇头，想要和他说不用什么蛋糕。
但夏禹风话还没说出来。便看到了阿旺冲着他指了指，随即双手便升的直直地，掌心向上，然后向两边摆了摆。
[小鱼、生日、生日快乐！]
霎时，夏禹风感觉心头一震，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光滑圆润的石子，那石子沉沉地直落而下，却在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夏禹风张了张嘴，他将手揣进了兜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有点想笑，眼圈却是泛了红，道：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夏禹风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一片羽毛，悠悠地从空中划过。
[合、合同有、身份证......]，傻子看夏禹风的眼圈泛了红，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又绞了绞手指头。他没再动作，夏禹风也没再说话。
好半晌，阿旺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抹了抹夏禹风的眼睛。夏禹风的眼睛湿湿的，这湿便沾到了阿旺的手指上，划出一道泪痕来。
[小鱼、不、不难过......]
阿旺摸到了夏禹风的眼泪，即使夏禹风并没有真正哭出来，泪水只是在他眼睛里蓄了一会儿，便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抹去了，仿佛脆弱也被一并拂走了，被风吹得无影无踪。阿旺却还是感觉夏禹风的泪水一旦沾在手上，便苦到了心里，和苦瓜汁儿一样。
[不、不难过......]，阿旺不会安慰人，只是又呐呐地打了一次手语。
见傻子为难，束手无措的样子，夏禹风便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不难过，谢谢阿旺。”
傻子手下没个轻重，手又粗糙，抹到他眼睛疼。夏禹风却不难过了，他笑了起来，心道这傻子不傻，还会看合同。
阿旺说到做到，领着夏禹风到了自己从小吃到大的蛋糕店。他总不爱好好走路，爱一蹦一跳地，像一只兔子似地，那头劣质的黄色头发也好久没染了，随着他的动作调皮地翘了起来。等红灯的时候勾得夏禹风的心痒痒的。
夏禹风想要伸手去摸，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却还是忍住了，白皙的手收了回来，相互耷拉着扣着，就怕有什么不合适的动作，他垂头思索，却被傻子拈着衣服角，一路牵到了蛋糕店。
这蛋糕店是老式的蛋糕店，通体黄的装修，基本都是木质的。靠窗的地方有两个小玻璃桌子椅子。空气弥漫着芬芳，面包都摆在玻璃柜子后头，不仅有时兴的网红面包，而且还有经典的小香肠面包，甚至还有夏禹风初中时常吃的肉松香葱卷。
一走进来，仿佛跨越了时间，傻子熟门熟路地带着夏禹风走到蛋糕柜前。
阿旺一走到蛋糕玻璃柜前，就走不动道了，脸几近趴在了玻璃上，他捏了捏手里的钱，好半天都没把视线从玻璃柜里撕开。
夏禹风见到傻子这样，又笑了，他柔声道：
“过生日当然是寿星请吃饭，阿旺选吧。”
阿旺听到夏禹风这样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他连连摆手，夏禹风却不由分说，点了两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这小蛋糕上面站着两个小雪人，小雪人的眼睛是豆豆眼。圆润可爱，两只小小的手互相牵着，面前摆放着一块巧克力做的小牌子，可以定制祝谁生日快乐的字样。是刚才傻子看得最久的小蛋糕。
傻子嗜甜，爱吃香脆的东西，对蔬菜挑食，口味比较小孩子。小时候家里虽然因为医治他的病过得不太丰裕，但苏颖君也会给他买点糖果之类的吃，过生日也会有蛋糕的。但自从苏颖君生病后，傻子就再也没有吃过零食蛋糕之类的东西了。
他要省下钱给妈妈治病。
所以在苏颖君生病的那么多年里，他每年只舍得给妈妈买一个小蛋糕，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却是不肯买的，在艺术馆的饭堂加一个鸡蛋就算他的生日加餐了。
但现在他也想给夏禹风买个小蛋糕。
夏禹风点了单，调出二维码准备付钱，傻子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数好了钱，塞到了蛋糕店老板手里。
夏禹风还没反应过来，阿旺就捧起了小蛋糕，放到了夏禹风的手上。他再次打了那个手语：
[小鱼，生日、生日快乐......]
今日是个好天气，正直中午，外头阳光明媚。虽然已经入了秋，但这边这条街却种着一排秋日不会落叶的常青树，太阳光透过树冠照射到地上，落下了点点光斑，似乎余夏的尾巴还未消。
秋老虎正盛，蛋糕店里开着空调，冷气呜呜地对着夏禹风和阿旺吹。两个人在店里一起分食这一块小小的蛋糕，阿旺舍不得吃小人，纠结了半天，还是推给了夏禹风吃，自己则用手盖住眼睛不敢看。
夏禹风看阿旺冒着傻气的样子，心里像是卧了一汪蜜糖，只是那弥漫不散的自卑与酸涩始终萦绕在甜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