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契约论[快穿]》诗不二

13、山神爱人（十三）

　　得到青年校医的允诺后，元时愈终于起身，推开了校医室的前门。

　　时值正午，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一整个上午没见到元时愈，同桌齐声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趁着午饭的时间问了办公室的老师，这才按图索骥，来到了校医室。

　　“你没事吧。”齐声一见元时愈，两眼极亮，言语中显得有些惊喜，“上午的课程任务不重，老师都在讲解错题，新课程只开了个头。笔记本我放在你座位上了，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你。”元时愈眯了眯眼。

　　齐声的脸微微泛红，语气不自觉低了些，“你……现在去吃饭吗？”

　　元时愈摇了摇头，“我和校医一起，我有话问他。”

　　齐声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落，“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齐声转身离去。

　　【042:元元，他好像有些失落。】

　　“他怎么了？”元时愈脸上神色如常。

　　【042:元元，他想和你吃饭。】

　　“真的吗？”元时愈愣住，随即释然，“我好像真的是个感情废，我没想到这一层，我还以为他只是在问我问题。”

　　“明天上学经过店里，买个小蛋糕给他吧。”元时愈问道。

　　【042:没关系，元元，我们慢慢来^^。】

　　回到校医室后，刚刚去关后门的青年校医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他面色凝重，额头上沁出汗水，正一脸菜色地盯着元时愈。

　　阳光攒动，树影错错，元时愈坐在校医室的凳子上，把自己刚刚抽出的两本书整整齐齐地放回去，语气是常日惯有的温柔，“怎么说？校医老师。”

　　一把嗓子温润如水，让校医不再瞪着他，“叫我田楷就行。”

　　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之后，田楷说道:“你应该学过一篇课文，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桃花源记？”元时愈的记忆被折叠了，虽然记不得学这课文时的情景，但课文的内容却记得非常清晰。“所以呢？这课文和夏鸣市有什么关系吗？据我说知，夏鸣市境内只有枫叶，并无桃花。”

　　“此桃花非彼桃花，不是一回事。夏鸣市依海而建，虽不至于与世隔绝，但外人极少踏入此地。”

　　“为什么？”元时愈有些好奇。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这个世界上，出去花草鱼木，人猿走兽，还存在许多非人的生物，比如魑魅魍魉，比如妖魔鬼怪，还有便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仙魔神佛。”

　　“这和夏鸣市，有什么关系吗？”元时愈疑惑。

　　田楷卖了个关子，故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生老病死，轮回投胎，世间万物都遵循这样一个道理。但是人都有执念，有些鬼在世间的心愿未了，入不了轮回，回不去人间，只能常年飘荡在荒郊野岭，成为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执念未消，会尝试往返人间，给人间执事造成极大不便。于是，阎王率千万阴兵，在最靠近忘川的夏鸣市划出圈地，派遣阳间官……也就是山神管辖，直至那人了却凡间心愿，前往地府投胎，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人鬼有分，阴阳有别，他们怎么实现共治？”元时愈觉得奇怪。

　　“夏鸣市世代大多信奉神明，不会恶意驱散心怀善意的孤魂野鬼。再加上孤魂野鬼只住山野，并不经常踏足人间地。况且，山神大多是选取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历史上，曾经还出过战死沙场的将军。有此山神把关，大家也住得安心。”田楷讲得口渴，端起保温壶喝了起来，然后才补充道。

　　“就这样延续了上千年，直到上一任山神上任。这位山神出身盛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标准的新时代五好青年，被推举为山神时，年仅十八岁，未及弱冠。他见漫山遍野都是执念未消的孤魂野鬼，便从外地引入科学培育的优种枫树，又让家里人打通了市委那边的工作，与一中众学生一起，上青山，植枫树。”

　　“不出一年，枫树壮硕，红叶纷飞，夏鸣市因此美景在网络上出圈，促进了夏鸣市的经济发展，人人得而自居，都有工作学业。与此同时，也有专门为消除鬼魂执念的职业执念师慕名而来，为生者联络，为死者镇魂。”

　　元时愈听得入了神，问道:“然后呢？”

　　“那时，人鬼前途一片大好，金秋时节，红叶满山。见此盛世，山神只是笑称:'良辰美景夜，赠我心上人'。于是，山神娶亲的传说，便由此传开。外界从此知道，专一痴心的山神，在这等他的心上人。”

　　元时愈似有触动，“那个山神，是宋璞？”

　　“是，也不是。”田楷有些犹豫地说道，“确切来说，这是三年前的宋璞。现在的宋璞，已经二十一了。刚刚我说了，山神掌管夏鸣市，帮助不肯入轮回的鬼消除执念，但是……”

　　“但是什么？”元时愈有了兴趣。

　　“但是有一天，宋璞忽然有了消除不了的执念。”田楷有些遗憾地说道，“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的。执念太深，囚人囚己，后来再没人能管得了夏鸣市的孤魂野鬼，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他的执念是什么？”元时愈问道。

　　“这我不知道。”田楷摇了摇头。

　　【042:元元，这是你的任务，自己探索吧!】
　　【系统:主线任务，黑化的山鬼，探索进度50%】

　　话题到此结束，元时愈多待无益。在起身准备离去时，对田楷说道:“记得写检讨。”

　　田楷牙口一酸，“你记性倒是很好，这都能记得。我也不是故意不上报的，只是最近忙得慌，一时忘了。”

　　“如果药被人动了，到时候你怎么负责？”元时愈问道。

　　“药柜锁，再加一道小门锁，两重保险，偷不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田楷狡辩着，但到最后，他的语气也没了底。

　　元时愈的眼神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时至下课，但在不远处的教室内，依旧有学生在解题，直到在黑板上验算出正确的答案，他们才在惊呼声中肩搭着肩地走去食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元时愈隐隐有触动，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我得为他们负责。”元时愈收回目光，“他们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当然，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

　　田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元时愈。他看着元时愈那双圆润又明亮的眼睛，只看到了一片赤忱，心里有些触动。

　　半晌过后，他打开电脑，敲起键盘。

　　“你在写什么？”元时愈探头，但没有去看电脑屏幕，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检讨，关于我的门是怎么坏的，我又是怎么没及时上报的。”青年冷哼一声，不太还意思看元时愈，“你要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至于那个青袍怪人，也不是没有从鬼打墙里钻出来过，他俩打上头了，打个一天一夜也是常有的事。”

　　“以前？”刚想要离去的元时愈顿珠脚步，转头问道，“他俩？”

　　他明明记得，宋璞，再加上找宋璞的，一共是三个人。

　　田楷愣了一下，“怎么了？”

　　元时愈心跳如擂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知不知道，有个壮汉，络腮长须，身着铅甲，跟绿袍人一起出现的。”

　　“他呀。”田楷摸了摸下巴，“……你这形容倒是贴切，他是负责捞人和抓人的。你也知道，我们这地理位置特殊，阴阳对冲也强，两股力量一拉扯，经常会扯出一个交界地带，活人若是误打误撞撞进去，会一直在里边兜圈，就是你们俗称的鬼打墙。他呢，就是负责去捞人的。”

　　“那抓人呢？”元时愈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鬼打墙分吉凶，有些鬼打墙能再现过去的景象，让误入者回到自己的无忧童年，了却执念，安心余生，此为吉。有些鬼打墙怨念太重，待在里面的鬼已经进过几轮厮杀迭代，战力强了不止一个level，外面的人不知里头水深浅，不敢轻易进去，此为凶。”田楷解答道。

　　元时愈想起，宋璞那天偷偷进松木山水，问的就是他怎么进入鬼打墙的，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他大概是进入属性为“凶”的鬼打墙了，于是问道:“误入属性为'凶'的鬼打墙，会怎么样。”

　　“追责，问话，这些都还好，棘手的事，被鬼打墙内怨念重的鬼追上。”
　　田楷心不在焉，一心惦记着“宋璞深夜潜入元时愈房间”这件事，笑道:“诶诶，快说说，那天晚上，宋璞为什么去找你……”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勃然作色:“你们不会……你们不会进去了吧!”

　　“你到底是谁，活人怎么可能进入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