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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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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涟怔了怔,随之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殿下此法甚好,臣记下了。”
祁尧放下手中的书卷,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崔涟的眼睛道:“不过,说到这,孤倒觉得一味抑商并非长久之道。”
崔涟依旧恭谨淡然,目光却微微发亮,“殿下何来这番见解?”
“商人之弊,历代居高位者都十分清楚,不患寡而患不均,囤积居奇,牟取暴利,种种。
然而一个有追求的君主必须接纳并掌控它。因为——
盛世不可无贸易,大国不可不富民。”
祁尧说到这,自信的笑了笑,“为政在君,商人这把剑用不用的好端看君王怎么处理,孤的父亲自然可以!”
崔涟专注地看着祁尧,眼底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面上带着郑重,语气认真道:“陛下至圣至明,自然有此魄力。”
厅堂内侍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两人交谈的声音在回荡,说的越多,祁尧越在心里赞赏崔涟,此人简直是个全才,军备民生之事皆有自己的见解,且正直忠良,实在是不可多得。
崔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万物不扰其心的样子,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祁尧方才向他展露的怎样的经世奇才,他亦是为之心折。
最后崔涟因还有公务告退时,祁尧说道:“千淘万漉,虽是辛苦,但只要一直进行下去,金子总会出来的,崔少傅觉得呢?”
崔涟俯身拱手,目光凝视着地面,“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父亲为我取字岸陵,殿下可唤我岸陵。”
祁尧畅然一笑。
崔涟走后,祁尧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和一个聪明人交谈真累,忽悠一个聪明人就更不容易了,不过好了,祁尧眼睛发亮,嘿嘿一笑,人已经到手了,之后压榨起来还不方便吗?
崔涟走后不过一刻钟,许和就进来通报,“殿下,江司农回了。”
江越跟在许和后面,忙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祁尧拦住不让他弯下去,“江司农不必多礼,快请坐。”
待江越坐定后,祁尧问道:“江司农今日是去视察春耕,有何收获?”
江越回道:“今年的种子皆已准备好了,农人们也精神抖擞,就待天公作美,正式开耕试犁了。殿下昨日拿来的图纸,臣已经送去工匠处制作了,只等着成品出来试验了。”
“如此甚好,正好江司农看看这个,亦是孤偶然得来的肥田之法,北地不如南方湿热,许是可以赶上春耕。”
江司农连忙接过,仔细的浏览起来,良久,“殿下!此法甚奇!用河泥积肥,烧土粪,饼肥发酵,这些方法臣从未见过,却与当今肥田之法一脉相承,这沤肥之法更是奇妙,可惜怕是赶不上了,不过,臣正好可以试验它的作用。”
江越年纪已大,两鬓斑白,但却不见颓态,精神矍铄,两目炯炯。
祁尧笑得如和煦春风,“如此还要辛苦江司农忙碌一阵了,尽快将这些安排下去。”
江越斩钉截铁,无比郑重道:“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说完就立马向祁尧告退,步履匆匆的急走了。
祁尧好笑地看着江越匆促的背影,许和在一旁含笑道:“江司农这才和殿下说了几句话,这就急匆匆走了。”
祁尧摇头失笑,“老爷子的性子还是这样,洒脱自在,仁民爱物。”
他站了起来,“走!回宫。”他今日来这一趟可是收获不菲。
……
因着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祁尧这些天的朝参都没参加,但是今日朝参刚结束,许和就神色匆忙的急趋入殿内,“殿下,今日朝参出大事了!”
祁尧正只着一身中衣,裹着厚厚的衾被,斜倚靠在床榻上,看着一本古书,闻言并未抬头,不紧不慢道:“出什么事了?”
他昨日回来兴许是折腾到了,晚上便开始微微发热,连夜又请了御医,今日也是神色有些不济。
许和快速说道:“今日朝参有御史联名弹劾辅国将军萧成,说他欺君罔上,侵占百姓良田私产,抢掠妇女,陛下震怒,斥令其暂时停职,回家闭门反省。”
祁尧合上书,微微抬眸,想道阿耶动作倒是一如既往的快,想要处置一个人一定是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没有直接革职,应该还是不想打草惊蛇。
心里正想着,就听见外头的侍人进来报告:“殿下,陛下来看你了。”
祁尧一愣,忙要起身下地,就被刚走进来的祁凛看到了,快手把他按住,裹上被子,“莫动,好好躺着。”
祁尧重新躺了下去,从厚重的被子里探出一个头,“阿耶怎么今日来东宫了,不是才下朝吗?”
祁凛伸出手指弹了下祁尧的小脑袋,“还不是阿耶一大早就听说尧儿又病了,顿时心急如焚,但想到尧儿还在休息,就只能挨到早朝后才来,尧儿这个小没良心的。”
祁尧难得脸上发红,转移话题道:“阿耶今日朝参时把萧成发落了?”
“是啊,”祁凛眼神幽幽的看着祁尧,“萧成是发落了,原本满心欢喜,没想到回头来尧儿又病了,阿耶等着尧儿展示的强军之法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
祁尧反驳道:“只是小病而已,哪有这般严重,阿耶若是想知道,尧儿下午就能带阿耶去看。”
祁凛再次在那圆润的小脑瓜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给你阿耶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是养好身子了再说。”
祁尧捂着脑袋道:“真的只是小小的风寒……”
被祁凛目光一扫,登时不说话了。
祁凛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抚了抚祁尧的头。
这时,外头的侍人进来通报:“陛下,殿下,二郎来探望了。”
小皇子祁介来之前真不知道他阿耶也在,一进来就看见坐在塌边的阿耶和躺在塌上的哥哥一齐看向他,祁介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行礼道:“见过阿耶,哥哥。”
祁凛招招手,“过来这边坐着,你也来看你哥哥?”
祁介在祁凛身边坐下,“嗯,听闻哥哥昨夜发热了,儿下了早课便连忙赶过来了。”
祁尧扶额失语,他真的只是小小的发了个热而已,这么就弄得宫中上下都知道了呢?
也是祁尧当了几百年的飘儿,对他自己现在的身体没了曾经的概念,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又经过几次鬼门关般的凶险,所有人对他都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提心吊胆,郑重以待,这也是祁凛下的令,总比真出了什么事来不及的好。
“近日学业如何?”
“少傅智识渊博,儿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儿会努力不让阿耶和哥哥失望的。”祁介板着小脸说道。
祁凛在他白嫩肉肉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嗯,好好学。”
祁尧看着心痒,也不由伸出手来捏两把。
祁介接受着来自阿耶与哥哥两人的爱,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