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雨中》瑶叶

5、回到过去

　　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本笔记本缓步踱进自修室的时候，小枫已经完成了一份王长喜六级预测题，很难得的对面的男生还没有来，我随手从小枫的书堆里抽出一本词汇本翻看着，边用原子笔将生词抄写在平常用来涂鸦的本子上，一遍一遍拼写，直到确定记住。
　　与其说是背单词，不如说是在挑选单词，我只是毫无规律的翻来覆去，寻找一些我让我心生喜欢的词汇。
　　在C属的第五页，一个词汇悄悄的映入眼帘，clover,中文译作四叶草。
　　传说，找到四叶三叶草,就能找到幸福，clover，真是个美丽的词汇，我在本子上反复拼写着这个词，并尝试着画出四叶草的形状，几乎涂满了整整一页。
　　而我继续用蓝色原子笔在纸上涂鸦者，覆盖了先前的笔迹，却仍然是，clover.
　　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的震动起来，我才回过神，对面座位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就座，正埋头啃书本。
　　我拿起手机往外走，边走边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号码及姓名——若城，我的手条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险些将手机丢掉。我想——我没有存过他的电话？
　　走出自修室，靠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犹豫两秒后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hi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果真是若城的声音，我突然想起先前在溜冰场他拾到我的手机还给我，估计是在那时他存的。
　　“你就那么自信我一定能从你的声音中辨别你是谁？”我歪着脑袋看天上的云朵。
　　“不自信呀，所以我才预先把号码存在你的通讯录里。”他说。
　　我轻声笑了，“那，有什么事么找我？”
　　“你不觉得，我们这是他乡遇故知呢。”他平静的口气与三年前并无太大变化。
　　“于是呢？”我饶有兴致。
　　“不考虑聚一聚，闲话些家常或者。”他顿了顿后说。
　　“好啊，”
　　“那么就下午三点吧，在你学校的东门见。”
　　“ok,下午见。”
　　挂了电话我顺便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10.56，还早呢，于是转身回自修室去。
　　在自修室门口，那个对坐的男生恰巧迎面走来，我微微低头，让自己表现出一个文静的形象，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正面相对，而他的目光一直没有改变角度的落在地板上，与我擦肩而过。

　　小枫被梓夏拐走了，只叫我帮她把课本带回去，我只好一个人享受午餐，我在第三食堂捡了张两人座的桌子坐下。
　　有人说，一个人吃饭对胃不好，这点我无从考证，但我肯定，一个人吃饭会很浪费时间，我吃着，食堂的人从越来越多直至越来越少。
　　大多的时候，并不需要一个多么深刻的问题也可以让我神不附体。
　　视线在四周游荡着，我只是在寻找一个支点，然后在食堂角落的的位置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自修室对坐的男生。
　　而这时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女生，因为她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背影有些眼熟，她是瑶瑶么？身形差不多，也是短发，只是穿着的是校服无法从着装做出判断，我推断着，不小心将勺子里的汤汁洒到了前襟上，顿时在洁白的衣服上印出一个巴掌大浅棕色的印记，她是谁关我什么事嘛，我懊恼的想。
　　好在有小枫的课本，我把书掩在胸前若无其事的往宿舍楼走去。在宿舍楼下碰到正在道别的小枫和梓夏，“哎你的书，重死了。”我把手中的书丢给她抱怨道。
　　小枫笑着，下意识的看了看我的衣服，“你怎么了，摔倒了？”
　　我于是迅速将她手中的书本抽回来掩在胸前，“没没有啦，吃饭时的意外。”我尴尬的看了看一边的梓夏，他笑的很平静。
　　回到宿舍，瑶瑶今天不在。

　　犹豫半晌，我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蓝色的长裙，虽然下午的阳光似乎很灿烂，但现在这季节穿裙子未免太凉了些，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站在阳台的镜子前，似乎好久没这么认真照过镜子了，我将一直都系成马尾的长发放下来，它们几乎快要长到腰间了，我对着镜子中的人笑了，用桃木梳子将长发梳齐。
　　“哇，你怎么啦？”经过的小枫一脸惊诧，仿佛发现了学校食堂居然会免费提供大餐，“干嘛，突然这么女人。”她惊讶得一顿一顿的问，我对着她只是笑。
　　“哦——是——”她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更细心地打量着我，“是呀，去见心上人。”我配合地接她没说完的话。
　　“你站着别动。”她拍了拍我的肩，跑进屋里，一会儿后捧出来她的百宝盒，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取出一支眼线笔来要为我画。“画了眼妆保证能给你增加百分之一百五的魅力。”她自信的口气仿佛身经百战的推销员。
　　“哎呀不用了，我随口说的，只是个老同学而已。”我摆了摆手说。
　　“一下就好了。”她推着我坐下，按着我的额头就动手了。
　　“好了好了”我眨了眨眼站起身来。
　　“还没好，再一下下就好了。”她像妈妈哄小孩吃饭一般没玩没了。
　　“行了行了，下次给你画，我要迟到了。”我只好说，佯装出很紧张的模样。
　　“那，好吧。”小枫遗憾地妥协道，“加油哦。”她伏在我耳边神秘地说，然后就把我推出宿舍。

　　其实时间还很早，骗小枫说来不及只是挣脱她的魔爪的权宜之计。去东门路途有些遥远，我以习惯的速度踱着步子，一路上想到了许多，想起了许多和他相关的过去，那些我的智商所无法处理的折磨人的类似爱情的东西，想是否正如小枫所说——我有意无意地在避开许多和爱情相关的人事，想，我的确是至今仍渴望为他傻傻的等在雨中……
　　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约定地点的，在约定时间之前，相隔很远我们就看见了对方。
　　“我好像记得那边有地方可以坐。”他丢了瓶橙汁给我，指着我来时的方向说。
　　“你很熟悉嘛。”我扭开瓶盖喝了口橙汁说。
　　“和同学来逛过许多次。”他解释道，也喝了口手中的饮料然后盖上盖子，说到，“大概去年这时候吧，有在这儿看见过你。”
　　我愣了两秒，奇怪自己先前都没有疑问过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学校，“那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我问他。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他不无失落地说，“那时候，你就从我面前走过去，好像根本没有我似的。”
　　“啊，是吗？”我努力在记忆中翻找着，确乎没有印象了，“也许根本没有你嗯。”
　　他转身看远处的建筑物，似乎不想多解释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儿吗？”我指了指十步远小树林边的石桌，他点了点头。
　　“你坐这儿吧。”他擦了一个位置说，将近日落四个座位中只有一个是没有太阳照射。
　　“你不是不喜欢晒太阳。”我坐下后仰起头问他。
　　“难得你终于变白了些，再晒黑多可惜。”他说话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欠扁，我挑了挑眉不作回应。
　　“蔚蓝同学，你说你是多么忧郁。”他开始评价我的着装，我仍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化妆了？”他突然插了一句，显得很惊讶。
　　“啊？有吗？”我更加惊讶，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没有啊。
　　“嗯，貌似眼睛的确是比以前大了些。”他抱双臂在胸前慢慢地说。我这才想起刚才小枫替我画的眼线。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眼睛很小喽？”我撅了撅嘴唇。
　　“这不是我说的哟。”他得意道。
　　“你，”
　　“是你的理解方式太另类了。”他补充道。
　　我发觉不知道能回应他什么，于是我沉默。并没有任何新增的陌生，亦没有局促，一如从前。
　　“在这边，过的怎样？”他问。
　　“一般般就那样呗。”
　　“说了等于没说。”
　　“那要怎么说，哎对了，江水现在在哪儿呀？”
　　“末晓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咯。”
　　“哦。他们有在一起吗？”
　　“他们有没在一起你不知道，你对好朋友也太漠不关心了吧。”
　　“我，是啊，漠不关心，不可以吗？”我顿了顿，忽然想到其实我真的想要联系他也不是找不到的，于是又辩解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给自己。“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嘛。”
　　“你还是老样子。”他意味深长的说，侧了侧脸将焦点移向别处，那时天际如血的残阳在他的脸上映出一道金色的光辉，我仿佛看见明天晴空万里，一如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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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回到过去，当然是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