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月的巫女续》查予生

10、艰决择，终战起。

　　大脑一片混沌，思想还算清明。千歌音迟迟不肯睁眼，为的就是多休息一会儿。兴许时间久了，就可以梦到一些美好的事物了。
　　“啪嗒——”
　　一滴水珠悄然滑落，毫无征兆地滴在千歌音长而密的睫毛上。她感到不舒服，动动眼皮。那水却顽强地趴在千歌音的眼上，不肯离开。
　　忍无可忍之下，千歌音用左手一抹左眼，本以为麻烦已经解决，翻个身欲再次入睡，就在这时——
　　“哎！姬宫小姐醒了。”
　　“谢天谢地，没有昏睡一天！”
　　两道音量极大，一惊一乍的女声强行将千歌音从昏沉中拽出。在她的愤怒值即将拉满之际，阳光清亮的少女声音在千歌音的耳边响起。
　　‘等你封印大蛇之时，我会来到你身边。’
　　‘等我，千歌音！’
　　最后那句话语气上扬，迫不及待的思念凸显。千歌音怔愣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台阶，心中惊喜而失落。
　　“姬子，我等你回来！”
　　对着空气郑重承诺，千歌音磁性温柔的嗓音染上了点点颤抖，与方才姬子那饱含思念的一句遥相呼应。
　　“醒了？”
　　神官与翼奔跑上百级台阶，翼在中途停下，立于阶边，不敢再上前。神官瞄了一眼，无声叹息。快步至千歌音身边，关切地道：“怎么样？没事吧？”
　　此时千歌音还未完全回过神，闻声，木讷地转身，缓缓道：“姬子……”
　　“姬子？”神光微蹙眉，以为千歌音出现了幻觉，“她回来了？”
　　陡然清醒，千歌音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调整心情微笑道：“嗯，我没事。”
　　“……没事就好。”
　　神官松了口气，却仍担忧千歌音的精神状态：“不晕了吧？”
　　千歌音用力地点点头，展示自己并无不适。神官狐疑地多打量几眼，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他柔和了眉眼道：“现在你已经成功召唤了天丛云获得了月之巫女的佩剑，可以驾驶天丛云了。不过……”他正了正色，认真道：“大蛇最后的打击也因此提前，我们要时刻提防。”
　　“是。”千歌音郑重回应，取出暗紫佩剑。铮亮剑身的闪烁着银白色的锋芒，映着千歌音坚定的蔚蓝瞳。
　　“我们回去吧。”神官转身提醒道：“这里还是太潮湿了，回去再休息吧。”
　　“好。”
　　两人路过翼，神官见翼像罚站似的定在原地感觉左右为难：他确实希望一起回去，可面对千歌音……还是能怎么办？
　　“翼。”温柔嗓音仍是熟悉的样子，“我们回去吧。”
　　翼抬眸见千歌音微笑着看着他，好似先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她的水眸依旧动人。
　　“啊……嗯……”
　　翼罕见地害羞犹豫起来。神官用余光观察看千歌音的神情，心上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由是拍拍翼的肩，语气轻松地道：“好了，走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嗯。”
　　翼微颔首，三人以神官为中心并排回到祷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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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
　　身处黑暗，隐约听见有人忽远忽近地呼唤自己。姬子勉强撑开略显沉重的眼皮，看见了那人。
　　她是一个人形，却令人无法辨清她的面庞。浑身散发着犹如神圣神灵的金光，此刻正对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姬子微笑。
　　“日之巫女，你愿意斩断轮回，消灭大蛇吗？”
　　“……”
　　并未听明白她在具体指什么，后面半句姬子理解清楚了。大致猜出了对方提的是一件重大事件，在未决定之前最好不做答复。由是她保持沉默。
　　‘我等你的答案。’
　　青空般澄澈透亮的声音悄然散去，姬子这才真正睁开了碧如翡翠的双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醒了？”
　　女人关切的问。明明刚才头脑还有些混乱，现在却神奇的安宁下来，宛如清澈微泛轻波的湖面。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感觉已经好全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棉衬衫。她朝女人微笑道：“嗯，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没事，不过举手之劳，”女人一副觉得姬子见外了的模样，摆摆手，“你准备离开吗？”
　　“嗯，”姬子点点头，碧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我要回去了。”
　　“……”
　　“这段时间多亏了您悉心照顾，”姬子面向女人深鞠一躬，“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如果真要感谢我的话就去努力击败大蛇吧。”
　　！！！
　　姬子讶然，双眼微睁，看向表情渐变严肃的女人，瞳孔微缩。这些细微的表情被女人捕捉到，只见她重新露出诚挚温柔的笑意道：“天照大神会祝您一臂之力的，日之巫女。”
　　“望您一路顺风，我会在这祈祷，为您祈福。”
　　言毕，在姬子近乎震惊的目光下深深鞠了一躬。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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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的景色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只在边缘透出一丝诡异的紫光。面对这种奇异的景象，人们纷纷驻足对着天指指点点，不知不觉，街头上人头攒动。
　　未过几分钟，狂风大作，聚集的人们缩了缩脖子，正准备回屋添衣。猝不及防被似激光的尖锐物刺穿左胸，当场便没了呼吸，几处鲜血流淌。人群开始尖叫，慌乱逃窜，踩踏，使得更多人淹没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神官面色凝重地俯瞰山脚的人群，紧皱的长眉彰显着情况的严峻。
　　“老师，我先去看看。”
　　房门打开，青发赤眸的青年走出剑眉微蹙，展现出坚定的决心。
　　“你……”神官有些迟疑，可见翼那坚毅面庞叹息一声：“好吧。”他一刻未停，径直飞下高山，太刀神横空而出，稳稳地接住了翼。
　　神官对着悬崖边大吼：“注意安全！”
　　也不知他听没听到，人是不见了。
　　在这种时候，一之首去掺和怕是最危险的吧。
　　只是他性子太倔，根本劝不回来。
　　“大蛇来了？”
　　温柔磁性女声响起，蓝眸黑发少女走出房屋，立于神官右后方，微蹙着眉。
　　“嗯，翼去探查了。”
　　“翼？他去会不会有危险？”
　　神官察觉千歌音语气的担忧，半真半假地道：“放心吧，他虽是一之首，但只是这一次帮你；正因为他是一之首，他才有能力去对抗大蛇啊。”
　　“嗯。”
　　千歌音右手抚上胸口，月亮诞生石的凹凸感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将右手握拳，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而后侧面对神官道：“神官大人，我先行一步。”
　　“哦，好，”神官磕巴应下，趁着千歌音呈上天丛云的间隙大喊：“注意安全！和翼通力合作，保护好自己！”
　　悬浮于空中的天丛云对着神官颔首。刹时白光大盛，天丛云急速地冲下山崖，缩成了一个点。
　　千万不能有事啊。
　　神官在心中祈祷，纵使再慌也不能代替他们，于是他便回屋虔诚地低念祷告词。
　　在一和千歌音抵达城市之时，在天边浮现七台机甲，恰好形成轴对称。只是中间空缺了一个位置，本应站在中间的鑓御太刀神此刻正处于他们的对立面。
　　二之首八雄炬御锤神，三之首武夜御鸣神，四之首大宇边御虫神，五之首飞野御脚神，六之首火殊罗御雹神，七之首铸都祓御霊神，八之首翼之神。
　　该来的都来了，一应俱全。只是缺了一之首。
　　对于千歌音和翼来说，七对二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局面，况且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会被诅咒侵蚀的翼。而日月两位巫女现缺了一个，未有爱情的加持，天丛云便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你一个人，可以吗？”
　　省略了谓语宾语，千歌音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操纵着天丛云偏头道：“可以，我没问题。”
　　“好，”闻言翼稍稍放下了心，一步跃入机甲的核心，“你保护好自己，有事叫我。”
　　“嗯。”
　　天丛云跟着千歌音点点头，两台机甲齐齐望向对面的七台机甲，摆出战斗姿势。趁其不备，一个箭步冲上去，青红剑与暗紫月剑直捣敌人核心。
　　“切记，不要蛮干！”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提醒对方，皆会意。而后太刀神对四，天从云对三。虽在数量上看有劣势，但论形式两人明显占了上风。
　　千歌音的每一击都是沉重的，全力以赴的，未曾有丝毫懈怠。她始终记得姬子说的：等我，千歌音。
　　可没过多久，两人的优势便急转直下，陷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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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轰——”
　　远处的山边传来猛烈的碰撞声以及金属的摩擦声，正负重前行的姬子猛地抬头，敏锐把察觉到了，不禁加快了步伐。可惜仅凭普通人的徒步显然是杯水车薪的。
　　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即使是急迫焦虑到双眼充血，也因体力不支而放缓脚步。一个小小的陡坡便能让大汗淋漓的姬子滑倒。
　　身上早已布满尘土，曾经艳丽的脸颊也蒙上了一层灰。她艰难爬起，腿及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能阻挡她前进。而这一刻，先前的宛如神的女人再次出现在姬子的面前。
　　“你决定好了吗？”
　　“什么？”
　　“你愿意斩断轮回，消灭大蛇吗？”
　　斩断轮回……
　　忽地，强光笼罩了姬子。她直觉遮住双眼，待再次睁眼，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大小不一的光镜，映照着两名少女。姬子凑近一面镜子，伸手轻抚，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场景自己是有多么熟悉，就好像刻入骨血一般，不可分割。
　　镜子所展现的，不仅有黑发蔚眸少女和金发碧眸少女的欢声笑语，还有两名少女间撕心裂肺的分离。一滴泪珠悄然滑下，姬子恍然回到现实，泪帘布满双颊。
　　‘方才的便是你与月之巫女前几世轮回的镜况。’
　　“……我知道。”
　　只是既欲想起又害怕看到结局。
　　“斩断轮回，是指不再重生为巫女吗？”
　　‘是的，但还有另外一点。’
　　“……”
　　‘就是在斩断轮回后，你与月之巫女不再会相爱。’
　　轰——隆——
　　好似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入姬子心间，机甲倒地造成的巨响非常适时的传来。姬子无法掩饰心中一时间升起的复杂情绪，只能像木桩子一样钉在那。
　　斩断……轮回……
　　‘你的决定……’
　　女声好像并不着急，但前方隐约的电光闪烁容不得姬子深思熟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坚定地回答：
　　“愿意。”
　　而千歌音那边翼如大家所担心的那样，被大蛇的诅咒侵蚀了。
　　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诅咒大幅度加深的翼依旧惊讶于诅咒的蔓延速度。所及之处皆是他所不识的暗紫符纹，而被暗紫符纹覆盖的部位似雕像，打了石膏板不得动弹。
　　战斗初始，这些符纹便爬满了他整条左臂。
　　大蛇是世界阴暗意志的映射，而违背祂的人，要么会被黑暗所吞噬，融为一体；要么挣脱而出，重获新生。
　　在击败了三台机甲后，暗紫符纹已经布满了翼的全身，他彻底转化为毫无生气的雕像，保持着方才挥剑的姿势，径直倒下。千歌音一剑砍倒三之首，侧面喊道：“翼！”
　　可已经如冻住的翼不会再回答她了。
　　本欲去查看情况的千歌音横挡住了八面射来的激光。
　　“你很强的自信哦，月之巫女～”
　　一道紫光向天丛云的胸口刺来。千歌音心下一凛，猛地侧身，似箭的光险险地从甲角边擦过。火花迸现。千歌音额角边滑落一滴冷汗，旋即驾驶天丛云立在太刀神前操起暗紫月剑。将八道激光全部击回。
　　二之首最擅长的便是远程攻击，打辅助最佳。而如今其他六首都变为废甲，形式显然不利。川泽牙一咬紧，强打气势，浑身解数使出各种幻想，试图混淆轻歌音的试听。
　　不过川泽心里也清楚，千歌音此举是为了保护失去行动能力的翼。所以要击中千歌音，就必须破坏一身体的一部分——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