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五十九只海兔 ...
-
等游作走后。
电子市下起了大雨。
银色的雨在车船玻璃上如同树枝般生长，就着草薙翔一的库存，他们草草吃了顿饭。
“那你们是准备……？”草薙话没有说完，看向或立或站的汉诺骑士们。
“当然是继续呆下去。”Dr.Genome扯了下领结，活动了下手指，神情倨傲的说：“麻烦你送我们回原来的地方。”
“至于你们，有多远逃多远吧。”他的语气和眼神还是一贯的冰冷，唯独这句话带着雪般轻柔的冷意。
草薙翔一没有说话，按住仁的手指力道大得让那个单薄的少年，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我送你们回去，”他略显疲惫的脸上，那双深灰色眼睛泛着坚定的光，“同样，我也要留下来。”
“尼桑！”
“草薙哥……”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和共同战斗一段时间的尊，笑道：“我可是露娜的监护人，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
说着，他眼底似乎涌现出许多怀念和感慨，最终全部融入了他重重拍穗村尊肩膀的动作之中。
“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只不过，真的没救了吗？”草薙哥还是不死心，他问道。
“你认为露娜在哪里？”
“……？”
Revolver微微侧过头，灰白色的碎发垂在耳边，露出的眼眸犹如冬天雾霾中的海湾。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起目前糟糕的情况，抬头如同透过天花板看向那头龙。
“祂就是她。”
“你要如何唤醒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呢？”
“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草薙哥打了圈方向盘，让车驶出这个小巷子。
“因为Playmaker在这里，可能还有救吧。”
草薙哥露出了不理解的微笑：“可能吗？”
Revolver挑眉，被草薙翔一小小地噎了一下，他顿了顿，也懒得掩饰，直说道：“还有一部分原因。”
Faust很自然的给在座的人倒了一杯咖啡，他说：“Hecate每一次登入LINK VRAINS，身上的数据波动都有改变。”
“什么！？”
被惊到的草薙哥猛地一个刹车，剧烈的晃动，直接让Faust的衣领饱尝咖啡的苦香。
Faust：……
Dr.Genome哼了声，瞧着自己的同伴波澜不惊的表情裂开一丝缝隙，他嘲弄地笑道：“或者说她使用力量的波动，每一次都不一样。”
“我们怀疑除了她自身之外，还有人将力量赠予了她。”
“同源的力量。”亡灵抽了一张手帕递给自己的同伴，“因此，我们猜想。”
“作为拥有相同力量的同类，不可能丢下她不管。”Vira总结道。
“等等，”草薙翔一突然开口，他的眼角已经在猛烈的抽搐着，脸色惨淡得恨不得原地去世，他问：“改变也有轻重缓急，总不能一口气变成现在的模样？”
“嚯，”Revolver瞧见他这痛苦恼悔的神情，唇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一片，“你不是猜到了，汉诺塔事件后，她个人的数据就截然不同了。”
“……原来如此，”他深灰色的眼瞳渐渐沉了下去，“平地摔什么的只是借口吗！？”
“从那个时候，她就……”
其实是疼痛吗？一直都很疼？所以才忍不住摔倒！？
骗人的吧，这样子，岂不是他们一直靠露娜的牺牲才得到了……现在的结局？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跳动，让草薙翔一忍不住按住胸口，想要平复这过于激烈的心跳。
尊看着陷入痛苦的草薙翔一，他似乎是想起来很多烦心的事，扯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我们离开？”
“毕竟是可能，”亡灵摆出一副耐心复杂好前辈的姿态，他说：“这也是Revolver的仁慈。”
说到这，他朝着尊微微一笑：“他不想无辜的人死在这里。”
“……谢谢好意，我还是选择留下来。”尊硬邦邦的说。
“结局到底是什么，我要亲眼见证。”
【那么，请你们离开这座城市吧。】
陌生的人影出现在屏幕内。
赤红色的女人眼帘垂着，声音透过网络带着一种失真的朦胧感。
背后的嘶鸣声还在回荡，她红色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
室内的气氛由于她的出现而变得沉闷而凝滞，仿佛在阴云中酝酿着一场恐怖的雷暴。
“为什么？”Revolver率先开口问道。
轨迹注视着他们，视线从一张张脸上略过，她说：【再过二十四小时，核弹将会毁灭这里。】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而平缓。
“那Playmaker呢？”Revolver问她。
轨迹看向他，【露娜不会让藤木游作死，你们就不一定了。】
【我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你们。】
Revolver怔了下，他看向屏幕之内的女人，灰蓝色的眼眸漾着波澜的起伏，他说：“当初，是你？”
当初，是有人拜托他们拯救了温迪的搭档，不然就他们收集情报的速度，是来不及的。
【嗯，那是没必要的死亡，也是我知道的死亡。】
“前不久，你可是拜托我寻找Playmaker的，现在又……”Revolver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看起来甚至比刚才更轻松了，只不过那灰蓝色的眼瞳浸着冰雪，“我…我们并不惧怕死亡，这是属于人类的危机，我想亲手解决。”
轨迹神色几经变化，最后轻轻叹息一口气，温和的笑了起来。
【因为…不需要了。】
Revolver愣了下，瞪圆的眼眸，让他带上少见的少年气，“你总该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因为…有人要来兜底了。】
说到这里，轨迹停了停，她轻轻笑了起来，像是在感慨：
【突然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很徒劳，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Happy End。】
【你们要留在这，后果很严重，真的想知道终局的话，不如拜托伊格尼斯，作为你们的眼睛，去看这一切。】
在知道这点后，轨迹想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异色眼那么若无其事，他早就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再坏也有人收尾，才显得那么无所谓。
甚至暗地里不知看了她多少笑话。
想到这里，轨迹的手指急不可耐的动了动，恨不得抄起手杖给异色眼来一击狠的。
“我们不能留在这的理由不是这个吧？”
【这个城市被同化了，这点我想你们已经清楚了。】
轨迹好脾气的解释道，事已至此，也无需多加掩饰，她说：【这是无法逆转的，虽然不清楚露娜要如何处理这座城市，可你们并不在她邀请的范围内。】
【她所注视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贸然留下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伊格尼斯一眼，【我只能说，这个区域里，活下去的不是精灵就是电子生命。】
“……”
被这个结局惊到的Revolver恍惚了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
而通知完毕的轨迹也懒得呆下去，咔的一声，屏幕就暗了下去。
“所以要拜托我吗？”Ai忍不住发问，它眼中是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自恋的摸了摸脸颊，说，“拜托Ai大人吗？”
“你这家伙！”
这样子被打蛇上棍，亡灵的表情扭曲一瞬，立马出口呵斥这不知所谓的伊格尼斯，就听道：
“嗯，大概是这样……”Revolver回应它。
他看起来对Ai搞出的这些事情并不太在意，神色一直淡薄，Revolver看向草薙兄弟，他说：
“一起？”
研发相应的软件，时间有点紧呢，这座城市的系统不晓得瘫痪了多少，要得到全面的信息，思索下，Revolver选择了合作。
“啊，”草薙哥抓了抓头发，他叹了一口气，平白无故感觉自己老了十岁，自嘲道：“到头来，这份黑客的能力还是用上了啊。”
最初是为了拯救弟弟，查询真相，现在也是呢。
……
街道上逐渐晕开一个个水泊和泥泞，依旧在工作的照明系统，灯光倒影在水泊里，晃得眼前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冰冷的雨水浇透了藤木游作的衣服，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进他的衣领，在他的脊背上蜿蜒，如同锋利的刀刃抵住了他的后心。
寒冷和潮湿不断带走他身上的热气，一点点将他的力气吞噬。
风从他身后呼啸而过，听上去像是某种诡异的悲鸣。
他仰起头，雨水砸入他纯粹的翡翠绿眼睛里，眼眶又疼又烫，也是啊，游作勾了下嘴角，那么多的雨水、那么多的雨水，落进眼睛里，会痛也是正常。
他看着那片黑暗，流萤的绿色呼吸般闪烁着光芒，成为“天幕”的光源，游作站在风雨里，久久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对于露娜的怪异，游作一直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愿意一直忽略露娜的异常，既然她都没有向他求助，那么在所有的异常爆发之前，游作不会贸贸然询问露娜要不要帮助。
眼下的情形……只不过是那个异常的气泡“啪”地炸裂而已，甚至在藤木游作看来，这只是潜在的问题爆发出来了。
唯一的让他措手不及的是。
他没想到露娜隐藏的秘密这么严重。
换句话说，看到这样的景象，他很清楚一件事。
星野月，是没办法回归正常的人类生活的。
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面色苍白的少年，站在龙的阴影下。
冰冷的雨水被隔开。
他说：“我在这里，露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