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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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幽深的洞穴里，汇合后壮大的队伍，一起守夜的白正二人。
比起因为被金绿那声起哄的口哨惊醒，想起身边还有醒来的一众队友围观而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了的入江正一，白兰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当下，守夜的二人中，入江正一还臊红着脸，避嫌似地坐在洞穴口，白兰则一人躲在阴冷的另一端风口。
他在回味重逢的那一刻。
相拥的一瞬，有如榫卯嵌合、前后齿轮咬合、正负极相吸，白兰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栗。
〖那是......什么感觉？〗
坐在风口的白兰眼神阴鸷，他一贯善于伪装和善，但在这种野蛮复苏的情感面前，他只感受到一种不受控的威胁。
因此，第一时间，他心中萌生的念头是掐灭这种情感、铲除威胁！
一滴又一滴的露水从石柱上滴落，化为水潭上一圈又一圈不平静的涟漪。
打断他这一危险想法的是
——努力了许久没动静的【碟片】终于又融入了一丝。
白兰一个人思忖许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违背契约者理智的天性，冒一次险。
他眼神复杂地投向那个呆坐在洞穴口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起身，主动接近了入江正一。
带有体温的外套被轻轻披到入江正一的肩膀上。
受宠若惊的入江正一顾忌着同伴们在休息，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但能从口型看出是“谢谢”。
白兰自然能看出他那碧翠的瞳孔中装满着的是毫不设防的信任，可这样一来他就更烦躁。
真是个笨蛋！
还是个枕下藏着怀刀，都能流着口水、做着美梦的毫无戒心的笨蛋！
白兰原先纠结得都快打结的心，这会儿又都松了。他拍了拍地上的灰，随性地坐在另一守夜者的一旁。
洞口不大，仅能容纳半人高，他这一坐，直接把一只腿滑进了另一个人两腿间。
入江正一好不容易散了的臊热，这下脸上又是腾腾热气。
在洞穴里同伴的鼾声中，有暗流在双腿交叠的二人间涌动。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但没有人更进一步，空荡荡的洞穴里回荡着的只有鼾声。
可在二人听来，心脏声同样吵闹。
天上的星空寂寥，地上的萤火却不息。
点点黄绿在地上连成仅存数个小时的银河，夜里的雨林不似白天那样危机四伏，但杀意却并没有睡去，只是罗织成了美梦，旨在无声无息中杀人于无形。
白兰好几次看到身旁人鼓起勇气，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戛然而止。
眼瞅着身边人这样下去哪怕到了换岗的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张嘴，白兰率先打破沉默。
“——这几个月我还是很想小正的噢！哪怕有‘金绿’那个家伙天天变身成小正，我一刻也没找代餐吃！”
——前半句是假，后半句是真。
被久未体验过的意式骚话偷袭，入江正一愣了一拍：“噢。”
听上去、一点也不热情！
反应过来的入江正一真想锤死过于直男的自己。
幸而，白兰倒是没觉得被敷衍，大概是习惯了，表面上仍然乐呵呵的。
“那小正想我了吗？”白兰凑近入江正一耳畔问。
太、近、了！
湿湿的热气吹起耳道，入江正一一激灵。
“想......想了！”
——此乃真话。
虽然是和深红、欧泊、月光石及洲际高速上那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契约者一起想的，想的还是新旧人类矛盾、世界将何去何从这等崇高的命题，但怎么不算呢？！
想过就是想了！
如此想着，入江正一底气渐渐足了。
白兰倒是并不在意入江正一这份回答是真是假，因为他也无暇自顾。
因为他发现了！自从那张【碟片】融入更深后，每当他与“入江正一”接触，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受到那份来自灵魂的快乐。
过去他年少好奇过但最后却因不齿而未尝试过的瘾、毒，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眯了眯眼，二人下半身交缠得更紧，在交换了一个足以让不会换气的入江正一快晕死过去的深吻后，白兰一边放纵自己身体与灵魂的沉溺，另一边脑子却勉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白兰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享受二人的亲密关系，让自己真的喜欢上“入江正一”。
这不是件多困难的事情，他只要多翻翻被压在脑海里万千个世界里“白兰”与“入江正一”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喜欢上这么一个赤忱单纯、冒失善良、天才又自卑......的“家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白兰只草草挑了几个世界的“白正回忆”看，而且清一色只看了二人故事的前半段。
他时刻告诫自己——不能真的彻底爱上！
被命运纠缠的二人，相遇的前半段有多甜蜜，反目后的后半段就有多苦涩。
再多看下去......白兰他怕他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像自己！
虽然此过程仿佛先上瘾再戒断般自虐地痛苦，但结果是喜人的。
果不其然，在他刻意的放纵之下，【碟片】又再度浮现，一寸又一寸地融入他的心脏。
这一回，比那次机缘巧合接近【门】第一人称的记忆更加清晰，与之相应地，情感的交互也更为强势：白兰彻底回想起了入江正一圣诞前夜对他坦露的上个世界的事情。
乌龙行李箱与谎言织成的“美好初见”、与不明正体的幻术师一起三人同居的“友谊发展期”、同步觉醒火焰与小谎言揭穿乌龙求婚导致的“青涩暧昧期”以及......
以挡木仓替死为升华、14岁的白兰·杰索成为了入江正一即使土下座也无法赎回的“重要之人”。
【碟片】一寸寸融入，好似用刀割开这个世界白兰·杰索的心脏，为他缝合上去了上个世界的自己。
不能......不能再窥视下去了！
他是他！14岁的白兰是14岁的白兰！他决不允许自己因为手段而迷失目的，成为自己曾鄙夷的“瘾、君子”。
强行冷静下来的白兰，用摇摇欲坠的理智，控制着【碟片】不继续融入，也抗拒着继续接受碎片记忆的影响。
可尽管如此，这份融合了数个世界的爱恋也馥郁到足够让人沉醉。
二人的耳鬓厮磨持续了整个上半夜。
换岗前，在衣衫凌乱的入江正一极力抵抗下，他仅仅是支付了包括但不限于“主动用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允许对方濡湿他的睫毛”等“微小”的代价，他就得到了某人“保证在与深红、金绿换岗时不露馅”的承诺。
这可真是少有的、甲方乙方都满意的生意啊！可喜可贺。
当晚，就在白正二人下半夜歇息的时候。
绿海豚水族馆监狱的知名教诲师、曾在佛罗里达州某监狱无偿帮助“犯人”（白兰·杰索）忏悔一次的“恩里克·普奇”神父、现身体一部分融入了“绿色婴孩”的人类奇迹“男孕妇”
——正式地与他心中那位“万王之王”的挚友迪奥·布兰度（“绿色婴孩”他爸？）的三位私生子相遇了。
哪怕不知其中因缘，但只要多看这段话几遍，其中任何一件事都细思极恐。
上一个圣灵感孕的处子叫“玛利亚”（假设普奇神父真的是从神学院到工作都很虔诚禁欲的话），在伯利恒马槽里诞下的孩子叫“基督”。
未婚先孕为挚友怀胎十月的男妈妈（“绿色婴孩”怎么不算DIO骨肉！），与挚友三个已经成年但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好大儿相遇了。
无论是世俗伦理、还是宗教神学，这都属于惊世骇俗的那一挂。
更遑论，此次的相遇，意味着——连【命运】都开始站在他这一方！
三个好大儿将觉醒替身能力，舍生忘死地拥护着这位大着肚子的“男继母”上【天堂】与他们没见过面的人渣父亲再续前缘。
普奇神父原先的替身【白蛇】被舍弃，在与【绿色婴孩】相融后，新的替身【C-Moon】正在逐渐被它的主人掌握。
就连千辛万苦、越狱而来的乔斯达家一行人，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在命运的引力下，侧面辅助普奇神父上【天堂】罢了。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攸关全世界人类命运的大事，却只在极少部分人口中流传。
而今夜在深山老林中已然入睡的白正等人，显然并不在此列。
——3月17日。
第二天，清晨。
洞穴一行人中最早醒来的是鸠占鹊巢的“长发女”。
附身在靛蓝色金刚鹦鹉身上，她一天需要10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所幸她可以把人当代步工具，在碎片时间里补眠。
也因为需要充足睡眠的身体特性，被免除了守夜的苦差事，因此睡饱的她天一亮就醒了。
身为打鸣公鸡远到不知道哪里去的禽类远亲，她对于时间也是一行人中最敏感的。
相继喊醒了两个小组的组员们，靛蓝色金刚鹦鹉滑稽地站在红蓝色鸟毛搭成的吊床窝里，一张嘴，就是五音不全的怪声。
“别睡了，外面有问题。”
组里有欧泊和月光石两个Doll负责侦查了一阵，可二者都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发生。
靛蓝色金刚鹦鹉睁大了豆子大的眼睛，愣是给看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真是不敏感的人类！今天一大早，那群该死的乌鸦没叽叽喳喳地来抢尸体吃，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长发女这么一说，入江正一才惊觉今早格外地清静。
深红皱起眉头，她嘱咐欧泊和月光石探查洞穴附近的活人。
欧泊利用洞穴内的潭水作媒介、月光石利用打火机上跃动的火苗为媒介齐齐开始搜寻。
半晌，二人又都一无所获。
寻常的Doll是这样的，当指示不够明晰的时候，他们只会机械地寻找显眼到一目了然的“异样”，而难以理解一切如常表象背后的“异常”。
在这个人类不宜生存的雨林里生活，不用水火简直不可能。
再加上没有乌鸦来抢啄尸体的噪音......
有什么......隔绝了Doll的观测、也一并阻碍了这片密林里动物的觅食。
想明白了的入江正一第一个冲出洞穴。
——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白雾，现在切实笼罩了整片林子。
他回望他们来时的路，一路上做着那隐秘记号的几棵树已经被变浓的白雾给吞噬。
要知道他们原先就因为这片地界神秘的白雾限制无法脱身，此时只怕距离脱出更远了一步。
一时间，过去看的XXX漂流记、荒X求生等作品滚过入江正一的脑子，他脸色苍白。
苍天呐，要知道他是技术流人才，脑子发达四至不勤快，不能让他玩史前基建啊！
身后后来的几个组员也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色各异。
只有白兰神色如常，甚至笑得真心实意了一点。
“——诸位，看来这回我们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不如，我们往【门】那边凑凑？”
他说得轻巧，但闻者无一例外的第一反应都是“他疯了？！”。
都是为潘多拉掩人耳目的“耗材”，谁不知道越靠近门，越容易失智失踪。
竟然有人想反其道行之，去【门】里？真是不知死活！
想起小观测灵之前的劝阻，入江正一心中有一丝不赞同。
深红明白“风险与收益并存”，在知道原路返回不可的情况下，前进确实是一种方法，但仍旧心有顾忌，于是不吭声。
唯有金绿，这个俊美的青年双眼一亮，近乎狂热地响应支持。
“好啊好啊！”
入江正一见鬼似的惊异地看向他。
他咬着不知道从哪摘来的红色天竺葵花瓣，被花汁浸染，嘴唇红得像在滴血。
“干嘛这么看我？你敢说你不好奇吗？我相信所有知道一点内幕的契约者，都会对这与我们突如其来的能力与代价一同出现的【门】心怀憧憬的。”
“出去外面没有白雾的世界，我们只是不被当人的‘狗’而已，既然如此，死在外面和死在这里，我觉得区别不大啊。”
金绿的发言轻描淡写，却在入江正一的耳边炸开。
这就是这群被组织发现了的契约者、Doll最真实的处境。
在一阵沉默后，众人开始了投票。
七个人，排除不投票两个的Doll，五个人里除了入江正一和深红弃权外，剩下三个都选择前进。
“那么决定啦。”白兰愉悦地说。
深红和入江正一不打算和组员分道扬镳，也只好随着去。
一行人渐渐深入，白雾涌起，很快，又吞噬了他们的脚印。
潘多拉内。
因为白雾不正常地变浓，莱克博士主导的利用机器人探索【门】附近环境的项目不得不停摆。
同时，激进派几大派系安排契约者、雇佣兵等人围绕着争夺【门】资源而进行的【天国战争】也战况不明。
与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激进派不同，保守派最近虽然也蒙受了一定损失，但是相较而言，主张把【门】、【契约者】、【DOll】等异端全部消灭的他们并不心疼这些。
更重要的是......
“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身西装的眼镜精英政客一反常态地表示惊讶。
鹤发蓝眸的舒雷达博士抱着热可可小口啜饮，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
他是老人家，平常学生关心他的身体，不太让他有机会喝到这么甜的东西，现在能肆无忌惮地偷喝，想不暗爽都难。
就是要和这种爱玩弄语言权术的家伙交流，比较讨厌。
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再三讲解过太阳黑子与反门粒子间的波动原理了，换任何一个潘多拉里的理论物理系的中高级研究员，此时都该明白了。
眼看着舒雷达博士即将第四遍阐述那晦涩难懂的原理，眼镜政客赶忙叫停。
政客急匆匆地把热可可擘到一旁，激动地咽了口口水：
“您的意思是说......只要在3月22日，把反门里子光炮集中发射向【门】，这个世界自四年前那场流星雨开始的无休止的反动、暴乱、犯罪......都将画上句号、是吗？！”
舒雷达博士“是是是”地点头如捣蒜，见对方松弛下来，悄摸摸地抢回了他的热可可。
啊......
这一口下去醇厚香甜的滋味，如果再有一份西班牙油条就是完美的早餐了。
将手上的热可可喝了个底朝天，餍足又感到有些小缺憾的舒雷达博士发现，原来对方早已风风火火地告辞了。
真是的，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我明明说的是太阳黑子达峰值的时候，也就是是【新月】。但现在这异常的太阳黑子活动，可不敢保证【新月】还能和往常一样在3月22日啊......”
“所以说......这群政客就喜欢捡自己想听的，一点也不尊重说话的人。”
——兜兜转转、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下。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