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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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三人对峙，有着一紧张就肚子疼毛病的入江正一率先败下阵来。
他强忍着，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出了第六个喷嚏。
一条毛毯从天而降。
入江正一愣愣地双手接过，道了句“谢谢？”。
之所以半信半疑，是红发少女过于冷峻的神色，着实不像是会关心病人的样子。
红发少女最终还是没有追究入江正一的异常，毕竟他们还有更紧迫的任务压在肩头。
草草自我介绍了一番，入江正一也不过是知道了对方一个叫“深红”，一个叫“欧泊”罢了。
相较于这两个明显倾向于代号的名字，他可是老实巴交地交出了“入江正一”这个真名。
入江正一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小观测灵倒是心大，在脑海中又开始狐假虎威，“这有什么？对面一个‘契约者’，一个‘Doll’，原型你怕什么？他们怕你还差不多！”
他抿了抿唇，难以想象面前这两人像TX-303般化作尘土的模样。
以防万一，他还是偷偷警告了小观测灵不许轻举妄动，他自己还没打算随随便便成为刽子手。
小观测灵只得做罢。
而因为入江正一光顾着在脑海中与小观测灵对话，忘了及时反应，于是落在深红眼里就是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连话闷不出来。
深红微叹一声，预感到了新搭档的没用。
可又能怎么办呢？组织里行动小组惯来是三人一组，她和欧泊也不过临时搭伙了一两个任务，上次的第三人不知死在哪里，这回又天降一个补位的，也不知道最后能活多久。
“契约者，还是普通人？”红发少女冷冷地问道。
......
小观测灵：可是原型应该是Doll吧？这时候我们的回答可以超过题干范围吗？
入江正一苦笑，他也想问呢。
见入江正一半晌不做声，深红也只是觉得这个天降补位身上秘密太多，但还是没打算深究，毕竟算起来她可能才是被组织严防死守的那一个。
“滴滴滴！”
在深红和欧泊的注视下，入江正一身上的通讯器哔哔作响。
他手忙脚乱地从湿淋淋的衣兜里翻出泡水的通讯仪。万幸，潘多拉出品的内部通讯仪质量过硬，防水。
翻开一看，是那个熟悉的天鹅泉水的logo。
“来信了......”
入江正一傻傻地把信件念了一遍，犹犹豫豫地读到最后，见到附件的几张照片，他才真的有了几分真实感。
虽然这是被人恐吓来的真实感。
这个不知名的组织，竟然特地把入江朋子、入江明子、入江政次的近照发给他以示威胁。
张张照片里的人物都面色自然，显然当事人没有被偷拍的自觉。
“所以，有人叫我们去清理叛徒？”
他是谁？他在哪？他什么时候入伙的恐怖组织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入江正一一边强壮镇定地和深红商量任务，一边赶紧叫醒脑中被他禁言的小观测灵询问情况。
小观测灵：“大概是那群人以为你被洗脑成功了，就直接走马上任了？”
入江正一在心中疯狂吐槽：这什么组织，未免也太缺人了吧？！
“走吧。”
说着，深红牵着欧泊一块儿走出了这个神秘基地，入江正一紧随其后。
待完全走出室内，呼吸着这片密林里过潮的空气，回头看的入江正一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潘多拉基地以外的地方。
只是看这茂密的雨林，想来他们仨仍在巴西高原或亚马逊雨林的范围内。
可惜他现在手上手机被没收了，要不然他其实挺想致电岛国的家人，确认下他们的安危的。
连带留学时间算在内，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他吸了吸疑似鼻炎的鼻子，莫名有些离情别绪涌上心头。
他们三人穿行过榉树林，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看到隐秘地停在巨树后的直升飞机。
入江正一是最后一个登机的，但他却讶然地发现，二人默认将驾驶主位留给了他自己。
“既然组织派你来，想必上一个人会的你也应该差不多都会吧。”
来不及反驳的入江正一不敢想象上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他咬着牙，忍着腹痛，战战兢兢地系上了安全带。
可千万要给力点啊......我的超能力？
他吸了一口气，试图复刻上个世界在空难前力挽狂澜的奇迹。
幸运的是，他看起来真的有这种能力。
手一摸上操作杆，荧光绿的数据流就涌入他的大脑，整个机舱各个零件的运作，他都了若指掌。
想到被密切掌握行踪的家人，入江正一没敢更改目的地，老老实实地飞向了密林深处。
他们在天上飞，被通缉的叛徒在地上逃。
即使是装备上的差距已经悬殊到令人绝望，上苍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要没收。
雨后的密林，地上多了许多容易被人忽视的小水塘。
经过大自然的反射，平静的水面成了天然的“镜子”，也就成为了“欧泊”或者说“阿莫拉”的眼线。
一直不声不响像个人偶的欧泊开口了，她手上抱着一面镜子，轻声道，“再往东三百米，他们藏在小水潭旁。”
入江正一为那群叛逃者感到悲哀，但他也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的可怜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直升飞机还没有下降，仍然在树冠上方盘旋。
说实话，这里树林密布，也确实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时间负责驾驶的入江正一又头疼又庆幸。
也不是不能横冲直撞，但把回去的交通工具撞没了，他们可能也要在这片雨林里当几天人猿泰山了。
可未待入江正一为难太久，有人就率先解决了这个难题。
——是深红。
她单手拽着直升飞机的主起落架，无视耳旁震耳欲聋的五叶主旋叶发出的噪音，右手五指握拳。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直接锁定了下方的整片区域。
戴着眼镜的入江正一眼睛很尖，他清晰地看见，在深红动作之后，下方榉树林的枝叶不再晃动。
是风吗？他猜测深红的能力。
深红出机舱了大概五六分钟，可回来后就一直静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虽然她之前也很冷淡，但入江正一总觉得在她回来后整个人更加死寂。
直升机随后幸运地找到了一个不远的空地可以降落。
三人再度在密林间穿梭，走了大概几百米，终于抵达了刚刚他们盘旋过的位置的正下方。
十几个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里，颜面部呈紫绀色，是很明显的窒息而亡。
一个个躺在地上的人都死得不是很安详，相比生前都苦苦挣扎了一番。
——原来是空气。
入江正一隐隐猜到了同行的深红的能力，但他还是看不明白深红之后靠近尸体的目的。
疑惑着，他紧随二人，有样学样地也慢慢接近这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见着深红面不改色地拿出小刀，一个一个弯腰割了这些“尸体”的大动脉，有暗红色的血液就此缓缓流出。
入江正一都快看不下去了，他眼眶发红，在看到某个女尸怀里的婴儿尸体后，这份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他拉住了深红，阻止了这场鞭尸补刀的残忍行动。
红色的发丝拢住了深红的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被拉住的那一刻她动作一僵，竟然真的乖乖停手了。
“为什么？你不是组织派来监视的吗”她轻声问道。
三人小组，一个武力担当的契约者，一个侦查担当的DOll，再加一个负责监视的情报人员，这是最常见的配置。
没被洗脑成功的入江正一不能理解深红的疑惑，他只是被这里的空气感染，连带着也变得很难过：“别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世人都默认了契约者是没有情感的怪物，深红她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并不知道在动手的时候她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我是难过的吗？”深红用微不可闻的音量问自己。
入江正一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者样的难过。
他想起上个世界，那个刚刚呕吐完、人还苍白着就来抢劫他的意大利少年“纳兰迦”。
那个时候，他也是，只是一触碰对方，对方那被家暴、被所谓“好友”勒索的不堪记忆就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现在他抓着深红的胳膊，入江正一猜想，是不是以此为契机，对方身体里的悲伤也转移了过来呢？
连小观测灵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深红被他的话给震撼了，她没有心情继续虐尸，于是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的尸首得以全须全尾地躺在湿哒哒的泥土上，等待时间将她们自然地腐朽。
三人搭着直升机，又再度回到了安全屋。
刚刚降落，入江正一的通讯仪又“滴滴滴”地响起。
——恭喜完成组队任务。
什么啊，人命又不是游戏！
虽然不是他杀的，但受深红的悲伤影响，作为飞机操纵人员的入江正一也主动揽过了这份罪孽。
假如他没有把任务读出来就好了......
也不是。
那样的话，倒霉的就是他的家人了吧？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入江正一想起洲际高速上他问白兰的火车难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让他给遇上了。
还不待入江正一为不知踪迹的白兰担忧，下一份邮件又接踵而至。
【任务二：请将实验废料处理掉。......链接……附件.jpg】
真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入江正一用力捏着通讯仪，看着显示屏上入江朋子与入江明子母女俩高高兴兴装扮圣诞树的照片，硬着头皮，把这个任务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身边的二人。
身为Doll的欧泊自不用说，连刚刚还有些悲伤的深红也只是点了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任务频率。
不习惯的，只有入江正一而已。
“所以那个实验废料在哪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深红问道。
既然让他们仨去处理，想必距离他们最近。
“我看看......”入江正一点开链接，这是一个跳转链接，在屏幕空转、等候一段时间后，又跳出眼熟的天鹅泉水logo。
而后的他们像个无头苍蝇般，跟着“摩涅莫绪涅”的指引，总是先到一个地方，再到下一个目的地，一路上谁也不知道最终通向哪里。
等到入江正一的焦特布尔靴底部都被泥泞的泥土沾满开始有点打滑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片水蛭、亚马逊树蛙、凯门鳄等大大小小的雨林杀手手下“死里逃生”了不止一回了。
“呼——”入江正一喘着粗气，这回却再也不敢扒着树干了，他怕一不小心又被水蛭缠上。
他面如死灰地看着前面两个气定神闲的背影，他想不明白，一个小孩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为什么能在这号称“人类禁区”的雨林如履平地的？
莫非、他真的宅太久已经身体废掉了吗？！
咬紧牙关，靠着一口气吊着，入江正一步履蹒跚地跟上了两人。
终于，在他们到达雨林某处的砂岩峭壁后，“摩涅莫绪涅”没有发来新的坐标。
“到了。”
汗如雨下的入江正一如蒙大赦。
可下一秒，他和深红就警觉起来，“谁在说话？！”
红蓝色的金刚鹦鹉齐刷刷地扑棱着翅膀，聚集在泥墙上衔泥疗愈。
一只靛蓝金刚鹦鹉混迹其中，一身蓝的它在红蓝金刚鹦鹉中有如鹤立鸡群。
——“是你在说话？”入江正一死马当活马医地问道。
靛蓝金刚鹦鹉振翅飞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矜持地点了点头。
深红早就见惯了组织里那些附身动物的契约者，她不像少见多怪的入江正一那样对着“它”啧啧称奇，直接单刀直入地问了：“所以，我们要找的实验废料呢？”
靛蓝金刚鹦鹉像人那样昂了昂头，灰色的鸟喙指向那面泥墙。
“实验废料卡在那面泥墙里了。”
深红皱了皱眉，她的能力对需要呼吸的动物而言杀伤力巨大，可要是单单物理攻击，想要击碎那面土墙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数百只红蓝金刚鹦鹉聚集在泥墙那边，发出尖锐刺耳的振翅声。
入江正一两手拢在欧泊的耳旁，帮她尽力隔绝一些噪声，但这样一来就无暇自顾了。
深红显然也被这声音搞得有些烦躁，她伸手五指并拢，短短几分钟，一只又一只红蓝金刚鹦鹉闭着眼从泥墙上摔下。
它们也都窒息而亡了。
入江正一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歪头看向正在用钝舌吸棕榈树果的靛蓝金刚鹦鹉，不免好奇地问道：“见到你的同伴这样，你会难过吗？”
靛蓝金刚鹦鹉、也就是“长发女”黄中一点黑的瞳孔看向那在餐厅第一时间冲出来帮自己的好心人，在心中暗叹一声“造化弄人”后，又极力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冷淡地答道：“怎么会？我是人。我才不会因为这群笨鸟物伤其类。”
可你现在哪里都看不出是人啊......！入江正一心中吐槽。
那边深红已经一个人脚踏着鹦鹉尸体，走近了那面藏着实验废料的泥墙了。
见不得入江正一悠闲地和那不明身份的监视者交流情报，深红喊来了欧泊与他。
入江正一也没有手套，就地捡了根湿淋淋的树枝，开始狂刮那面砂岩峭壁旁罕见的泥土墙。
三人齐心协力，从不同的方向着手，最终是入江正一这个老倒霉蛋，率先发现端倪。
“啊！”
入江正一的树枝不堪其扰，一半断在了土墙里。
他吃力地拔出了陷入土墙的一半树枝，却不想从不想从那残留的一个洞口里，窥见了绿莹莹，如果冻般的东西。
欧泊和深红围过来，一块儿动手沿着那抹莹绿色，凿开了泥墙。
三人合作，很快那藏在土墙里的“东西”重见天日。
“这是什么啊？！”入江正一双手颤抖着，心神震荡下又不长计性地扶住了树干。
“长发女”目不斜视地帮这个“老相识”吃掉了那棵树上的虫蚁。
这样一个小细节，深红、欧泊、入江正一都没有注意到。
因为他们的目光都被那“实验残渣”给吸引去了。
——荧光绿、有如胶质的不明物体，但身形却明显是个女人！
入江正一拢住嘴，这才没有吓破胆子地尖叫出声。
〖这究竟是实验残渣，还是、一个变成胶状的活人？！〗
三人沉默着，陆续把整面土墙凿开，又发现了相同质地的帽子、拐杖等物。
入江正一联想到琥珀昆虫，万年前大量的植物遗体形成煤层，当时活生生的昆虫因为被树脂凝结，也成了活在其中的标本。
他看着胶女那张嘴呼救的表情，总觉得“她”也是在浩劫发生那刻被凝固在绿胶里的“昆虫”。
——这究竟是什么实验？怎么会有实验把活人标本叫作“实验残渣”呢？
比起举棋不定，又惊又疑的入江正一，欧泊、深红之流就不愧是货真价实的“Doll”和“契约者”，起码他们的神色上来看，毫无波动、镇静得很。
“摸上去像是橡胶，我刚刚用匕首切过了，有弹力，切不开。所以我们要怎么毁掉他们？用火烧吗？”
入江正一没想到深红如此一根筋，见到了这等人间惨剧竟然还想着任务。
“不好吧，万一控住不好，森林大火就糟了。”他想也不想地就反对。
但僵着也不是办法，入江正一深呼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放下了那新捡来的树杈，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去戳那“胶女”。
软软弹弹、冰冰滑滑。
手指接触的那一刻，又有记忆传来。
〖......救、救、我！〗
在生命最后一秒，由活人变为胶质标本，她的心中满是悔恨与不甘。
入江正一想到，在和白兰满世界蹭课的时候听到的圣经故事。
——神毁灭所多玛城之时，提前收到告诫“不可回头”的罗得携一家老小出逃，罗得之妻因为顾念旧城回头看了一眼，自此全身化为了盐柱，迄今仍然屹立在死海南端。
他不知道，故事里罗得之妻当时的心情，但他却对这份由人变胶的恨意，感同身受。
【——检测到世界线Orion β的物质，艾万德·沃特（胶化人）】
这个世界许久没听到的话外音，又来了。
入江正一在脑海中问观测灵：你听到了吗？
小观测灵不明所以：听到什么？
他摇了摇头，敷衍搪塞道，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但入江正一心里却清楚，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声音。
就如在世界末日前，神告诉罗得“不可回头”那般。
——是启示，也是灭世的号角。
南美洲，万籁俱寂的清晨。
没了尖锐刺耳的红蓝金刚鹦鹉你争我夺地衔泥疗愈，亚马逊雨林与巴西高原的交界处，入江正一那被搜身者错漏的“类棱镜物”悄悄与他融为一体。
也正是在此时。
北美洲，绿海豚监狱惩罚房，饱尝36名罪大恶极之人的灵魂，DIO的遗骨孕育而成的【绿色的婴孩】横空出世！
不远处的某地。
白兰抬头望天，他感到这个世界冥冥之中，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